作者:封玖
马车行至新宅,冯二笔正要跟着一起进去,却被楼喻拦下。
“你再去通知蒋勇,让他派些兵来守宅。”
楼喻如今贤身贵体,自然要杜微慎防,不能疏忽大意。
冯二笔领命而去。
楼喻和霍延一同进屋。
屋内的陈设皆按楼喻喜好所置,风格偏向于现代。
雨水击打在玻璃窗上砰砰作响。
楼喻换上拖鞋,卸下满身重负,慵懒地躺到沙发上。
说是沙发,其实只是与沙发形似的软榻,里面没有弹簧,只填充了一些棉花等柔软的物事。
霍延收拾好雨具,趁着天色尚未彻底黑下来,寻到烛台,点了灯。
烛台外用一层玻璃罩着,比起纸质的灯罩更显明亮。
屋内燃起了温馨。
楼喻骨软筋酥,只能躺着看霍延忙里忙外,仿佛梦回现代。
心尖倏然泛起一股酸涩。
这样的平静和安宁,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
“霍延,我有些头疼。”
楼喻轻缓开口,声音夹杂着丝丝委屈。
霍延正忙着烧热水,听闻这话,立刻起身过来。
“我去叫大夫。”
“不用,你给我按按。”
霍延温柔劝道:“我先烧些热水,等你泡完澡,我再替你按。”
泡澡解乏,之后再按矫,效果会更佳。
楼喻知他是好意,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跟霍延待在一起,享受难得的安宁。
正好冯二笔带着蒋勇等人回来了。
蒋勇亲自带兵镇守在宅子外,誓不让一只苍蝇飞入。
“二笔,你去厨房烧水。”
楼喻立刻吩咐道。
冯二笔应声钻进厨房。
“有二笔在呢,”楼喻又转向霍延,“不用你劳心费力。”
霍延失笑,心中却很受用。
殿下在旁人面前颇有威严,只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情状,可见在殿下心中,自己与别人是不同的。
他伸手按上楼喻穴位,温柔地替他舒缓绷紧的神经。
望着楼喻眼下的青色,霍延心中怜爱更甚。
伴着窗外雨声,享受着霍统领的安抚,楼喻昏昏沉沉,半睡半醒。
冯二笔往浴桶里倒了热水,来到软榻旁,见楼喻睡着,不由低声问:“殿下这么睡着我怕受凉。”
虽然是夏天,但方才在外面浸了些雨水的湿气,得用热水泡一泡,以防生病。
但见殿下睡得这么熟,他又不忍心叫醒。
霍延犹豫片刻,还是狠下心,俯身凑近楼喻耳边,轻声唤楼喻。
楼喻陡然从昏沉的梦中醒来,睁眼看到霍延英俊的脸,想也没想,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好累,不想动,你抱我去。”
冯二笔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殿下?
霍延神情愈发温柔,毫不犹豫将人抱起,当着冯二笔的面进了浴室。
浴室内,热水升腾起茫茫雾气。
一应洗浴用具放置妥当,棉质的睡衣也放在架子上。
霍延将人放下,望着楼喻慵懒倦怠的眉眼,心中的温柔与怜惜再也控制不住。
他伸手揽人入怀,亲着世子殿下的脸,声音低柔得不可思议。
“阿喻,别太辛苦了。”
楼喻蹭蹭他,叹道:“我要对他们负责啊。”
负责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
霍延亲眼见证楼喻是如何一点一滴改变庆州风貌的。
不止庆州,还有沧州、吉州。
接下来更有湖州、宜州。
他是真的心疼眼前这人。
别样的情绪盈满心间,霍延低哑道:“你先沐浴,我出去。”
遂转身离开浴室。
回到正厅,冯二笔盯着他欲言又止。
霍延坦率道:“如你所想。”
冯二笔:“……”
他面露纠结之色,一时不知道该说么。
殿下是主子,主子的私事他没有资格去置喙。
他别扭半晌,才嗫嚅着开口:“那、那以后若是娶妻……”
“不会。”
霍延斩钉截铁打断他,目光灼然而坚定。
“我不会娶妻。”
只要阿喻需要,他会永远陪伴左右;就算阿喻以后不需要,他也会远远看着、守护着。
这话他深埋心底,不必拿出来说。
冯二笔瞪着眼,所有的话都被堵住。
他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亲眼见过霍延对殿下的照顾,他又觉得这样挺好的。
只要殿下开心就好。
楼喻洗完澡,换上棉质短袖上衣和长裤,趿着拖鞋出来。
热水蒸腾后,他的脸颊上洇染出淡淡粉色,眸色清澈水润。
世子殿下穿着短袖上衣,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臂,在烛光晕染下,淡去白日的威严沉肃,呈现出几分雍容闲雅的气韵。
霍延目光在他手臂上停留一瞬,又赶忙避开。
“二笔,你自去歇息。”楼喻吩咐道。
冯二笔深知自己多余,便奉命唯谨,恭敬退下。
屋内只剩下楼喻和霍延两人。
霍延低首看地,楼喻不由笑看他。
“我在浴室听到了,你说你不会娶妻。”
霍延坚定颔首:“不会。”
能与眼前这人两情相悦,已是三生有幸。
他不在乎其它。
楼喻走到他跟前,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明亮的眸子望着他。
随后吻过去。
噼里啪啦的雨声渐渐消失在耳边,玻璃罩中的烛火安静地吐着火舌,原本冷清的新宅骤然被灼热的温度填满。
楼喻闭着眼,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闲适与安定。
少年人哪里经得起撩拨?
卧室门被外力推开,撞到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榻上的凉席逐渐沾染上热浪。
莹白的肌肤透进眼底,霍延含糊叫了一声:
“雪奴……”
楼喻乍然清醒,推开他,咬牙切齿道:“你叫我么?”
微弱的烛光下,他愈显莹白。
上涌的情意冲昏了某人的头脑,他看不见楼喻的瞪视,只看到杵在眼前的雪色。
骤然欺身而上。
再次唤道:“雪奴。”
而后痴痴笑起来。
楼喻羞到失去理智:“不准叫!再叫你去给我睡沙发!”
“好,我睡沙发。”霍延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