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为恶毒蠢货打起来了 第17章

作者:孤注一掷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冶昙眉睫微抬,闹情绪一样无辜地看了它一眼:想知道?

  【嗯嗯,想啊!】谁不想知道顶头上司大老板的八卦,还是第一手的,修真界最大的谜团。

  冶昙把它抱在怀里,温柔地捏捏它的爪爪,俯身缓缓靠近,像是差一点那双淡色的唇就要落在小熊猫的鼻尖一样,微微停住,唇瓣微微开合。

  冶昙:……说完了。

  【可我什么也没听到啊!】

  冶昙翡色的眼眸一片澄澈无辜:天书上的空白,也不是真的空白。

  【口口口口?】天书傻眼。

  冶昙矜持温柔颌首:我说了,但天道不给你听。

  【……】天书睁着水汪汪的小黑眼睛,完全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说真的,还是故意的。

  冶昙的额头抵着它的额头,轻轻蹭了蹭,祂的声音又轻又暖:分享了天道的黑历史,从今天开始,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了。你来做我的帮凶吧。

  真是的,它还以为,早就是了呢。

  【阵营……做,做什么的?】

  冶昙:做很多,收集道意笔墨,找出郁罗萧台主人。

  小熊猫也蹭蹭祂:【能不能带上主人?】

  冶昙闭上眼睛:已经来不及了,你的主人,是要为天地殉道的人。是那个,精心挑选的,殉道者。但,我们可以为他找一个,他想要的理由,一个因果。

  ……

  冶昙并没有把自己关于郁罗萧台主人和天道的猜测告诉子桑君晏。

  天书问为什么?

  它认为,如果子桑君晏相信,这一切有可能是郁罗萧台主人的阴谋,连天道也被利用了,子桑君晏或许会放弃兵解。

  冶昙说:“因为,一切都只是猜测。我能猜到的,子桑君晏也能。如果郁罗萧台主人是一个强大可怕,足以控制天道道意的人,那恰恰证明,天地灵气的枯竭已经极为严重。如果郁罗萧台主人并没有那么强大,只是一个妄想利用天命之书收集灵气飞升的修士。那他的所言所行就是被天道认可的。也说明,天地灵气枯竭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已经有那么多人为了天地灵气献祭,身死道消,神魂不存,作为一直执行这项命令的子桑君晏,即便让他来做这件事是郁罗萧台主人的嫁祸,或利用,以他的品行,绝不会逃脱这项责任和结果。

  子桑君晏所在意的,从来不是生死,他只是,很奇怪的,固执的,想要一个理由。

  “他会死的,因为……”

  冶昙轻轻闭上眼睛,山泉潺潺流淌,清风虫鸣,繁星云月,夏夜温柔,即便是九幽之下,也是一隅从未见过的美好的俗世幻梦,让人想小睡一会儿。

  子桑君晏一直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夜空,静谧的云和星辰,俊美尊贵的面容,寡欲淡漠,波澜不起,无喜无悲,像一尊玉雕的神像。

  他没有动,只身上的衣服无声无息,盖在了旁边那人的身上。

  ……因为,那个全修真界都畏惧,认为冷漠嗜杀,没有心也没有灵魂的人,的确有着一颗世间最温柔纯粹的心。

  第一眼看见子桑君晏的时候,祂就从那双永夜一样的眼睛里同时看到了,温柔和死亡。

  明明满目皆是来杀他的人,为何在心脏被捅穿的时候,那双望着世界的眼眸是那样沉静,像神灵望见无知无觉众生皆苦。

  冶昙的身体轻轻一侧,雪白的头发月霜一样枕靠垂落在子桑君晏的肩上。

  像明月落进永夜。

  祂只喜欢纯白无暇的白色,但那寒潭夜色无边温柔孤洁,祂想伸手掬一捧,看看潭底有什么。

第15章 鬼圣之罪 我当与他,是蜉蝣一世,朝生……

  不知不觉睡了一觉,冶昙睁开眼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祂变成人以后第一次睡着。

  身上还盖着子桑君晏的外衣,靠在旁边的梧桐树上。

  小熊猫趴在祂怀里,爪子尾巴团成一团也睡着了。

  只有祂们,子桑君晏不在这里。

  屋子里有炊烟。

  支棱起来的木窗里,郁陶温和地对祂点点头:“他去帮我找点东西,洗洗手等他回来就吃饭了。”

  冶昙将小熊猫和子桑君晏的衣服一起放在院中的桌上,让它继续睡。

  顿了顿,虽然用不着,但还是就着院中的山泉清洗了一下。

  冶昙走进去。

  郁陶居然当真在烧饭。

  冶昙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走进去的意思,微微蹙眉,祂不喜欢油烟味。

  什么凡尘烟火气,一个鬼为什么非要在九幽这种地方像人一样生活?

  郁陶没有看祂,却好像知道祂的想法,微笑说:“我小时候被一群鬼养大,虽然是鬼,她们却比我更像人,更懂得生活。”

  冶昙敛眸,恹恹的:“好麻烦。”

  郁陶柔和地笑了一下,她看谁都有一种怜惜,像看着那个婴童花一样,妈妈的感觉:“啊,我那时候也这么说呢,可姨娘们说,人活着便是活一场麻烦,越麻烦越是活呢。”

  冶昙轻轻看着她:“我不是人,你也不是。”

  郁陶莞尔:“鬼也曾经是人,你也已经入了红尘。”

  冶昙极轻地呼吸了一下,翡冷色的眼眸静谧,望着院子外面,仍旧还是睡前的星夜,白云,只是朦胧的月从左边移到了右边,这方天地之外,是无边荒原和鬼魅。

  “你有话对我说。”

  特意支开子桑君晏,还让天书也睡过去。

  郁陶对祂的敏锐稍稍意外,仍旧搅动着锅里的粥,盖上盖子,水汽氤氲了她的面容,很快又清晰:“真可怜。”

  冶昙没有动,冰雪色的面容没什么情绪,放空看着远方,应该是清冷的,安静的时候眉间的清圣却给人温柔的感觉,像是雪山和春山之间翡色清澈的湖,包容任何人来倒影。

  只有郁陶的声音,不紧不慢,像一阵云烟:“那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连因果也没有。”

  冶昙静静看着夜空,并没有看她,声音平和:“因果,就是麻烦吗?”

  “你看见这荒原上的婴童花了,诞生这些花的不是任何东西,是,没有。他也是‘没有’。人被伤,被杀,被恶,会悲会伤会怒会憎,但婴童花没有。比起被人间伤害,首先是被人间拒绝了。

  “无爱,无恨。无因,无果。不只是婴童花,这九幽荒原的鬼魅,都是些没有因果之物。在地府之中,这些东西哪怕是浸泡在忘川里,也没有任何用。有人称之为,不得轮回。

  “但,那个人却和这些鬼物一样。纵使没有天书判令,没有兵解,他也没有轮回。哪怕是浸泡在别人的因果里,满身鲜血,也没有半点用。”

  冶昙微微一顿,回眸去看她,眸光平静:“你怎么知道,他被天书判令,要他兵解?”

  子桑君晏说话的时候,除了他们,郁陶应该听不到的。

  郁陶神情柔婉注视着祂,好像祂所有的想法她都知道:“我是鬼圣,活了很久的老家伙,看见的东西总要多一点的。不能说破,也说不清,但大体上不会看错。你能明白的,对吧?”

  她眉目比起鬼更像慈悲。

  郁陶:“他就不了解了,他太年轻了,没有人能了解他,他也没有时间可以被了解。他甚至还不怎么会活。”

  冶昙静静看着她:“你既然能看见,就该知道,他的确是会杀你的。为什么不逃,也不恨他?”

  怜惜子桑,像妈妈对孩子。

  郁陶垂眸抿唇一笑,如云烟一样的声音:“想听故事吗?”

  “好啊。”

  于是,她就讲了一个故事。

  人间某个小国,某朝某代某个村镇,叫它榕树镇吧,因为那里有一棵几百年的老榕树。

  为了防止外戚做大,当朝的皇帝选妃,给儿子们选媳妇,都采选民间普通人家的女子。

  于是,便是榕树镇这样一个小地方,也有教授女孩子的女私塾。

  某天,私塾里新来了一个女学生,据说是来投奔亲戚,亲戚便送女孩儿来这处私塾。

  女学生该曾是大家小姐,这样的小村镇来上学也有男丁接送。

  一日,换了一位清俊的少年郎来,那少年郎不过十六七岁,长身玉立,穿着便装也像位英武贵气的小将军。

  他虽站在私塾外等候,私塾里的女孩子们隔着花树屏风窥见,一时都无心上课。

  那少年侧身背对,目不斜视,没有一点逾礼。

  有大胆的女孩子,指着一篇诗文,询问女夫子:“先生,这诗当何解?”

  女夫子徐徐念了一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满座闻声而知意,掩唇窃笑,见那少年郎虽然规规矩矩背对站着,耳尖却似隐约发红。

  “是韦庄的《思帝乡》。”

  少女娇嗔一声:“我看,这句写得不好。被心悦的男子抛弃还觉得无所谓的女子,都是傻瓜,恋爱脑,若是我,就抓花他的脸,叫他再骗不了别的女孩。”

  女夫子只莞尔一笑。

  自那以后,那少年郎每天都来接送妹妹。

  却没有与私塾里任何一个女孩儿说过话,对过眼,还总是远远避让开,大家渐渐便觉无趣。

  没有人发现,那少年郎虽然不看别的女孩儿,每当她们先生读书的时候,却会稍微侧过来,目不转睛认真地听。

  少年郎的妹妹性情寡言,又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大小姐做派,隐隐受到了其他人的排挤,但有先生在,大家明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许是因为这一点,少年郎经常等女学生们都走了,留到最后帮先生整理私塾的用具。

  后来,他还请教先生功课。

  再后来,有人见他给先生家打水送柴。

  没有人往风花雪月上想,那清俊英武的少年郎才十六七岁,女夫子足足比他大了八岁。

  女夫子穿着素雅,布衣木簪不施粉黛,除了性情文雅,面容虽清婉,跟那满学堂的年轻女子一比,如同长在深秋的木芙蓉身处漫漫春天。

  但那少年郎,不喜欢春天,他只喜欢木芙蓉。

  他一直到二十二岁,都没有议亲。

  渐渐的,风言风语便来了。

  他二十二岁的时候,那女夫子已经三十岁了。

  旁人至多议论两句,他没父兄做主,谁能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