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林泱泱
“哎卧槽。”
他酒精上头,看见美人下意识一喜,忘了跟余殊有过节,连忙站起身来,晃了两下才算站稳,问:“你怎么过来了?”
余殊被不加掩饰的眼神看着,心里一声冷哼,淡淡道:“过来接个朋友,不知道林先生给不给这个面子?”
包厢里的醉汉三三两两坐着,各个外表光鲜,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余殊撇开林峥,朝蒋涛走了过去。
蒋涛身旁的座位已空了下来,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个人缩在沙发角落里。
后面不远处的昏暗里传来水渍拍打等不可描述的声音。
余殊按住他的肩膀,半蹲在他身前,掰正了蒋涛的脑袋让他看向自己。
蒋涛压抑了半天,他听经纪人说上面人叫他来唱个歌才来的,江添亦以前也参加过这种活动。
结果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望着余殊的眼睛,眼中逐渐有了温度:“你怎么也来了?”
余殊给了打了一剂强心剂:“来找你的。”
见他没再浑身直颤,估计没事了,他松开手站起身来,半开玩笑似的说:“不然呢,来嫖啊。”
蒋涛不傻,想起来时江添亦打包票说没事的样子,一下子就猜到自己和余殊都是被人耍了。
他跟余殊不熟,之前还和江添亦一块儿孤立他,心里有些愧疚,又隐隐担心接下来的走向。
蒋涛看了余殊身后朝他走过来的人,用眼神示意了余殊一下,压低声音道:“你不该过来的,他们人多,闹得也凶。”
余殊早察觉到了有人在他后边做小动作,灵活的避开,反将那人制伏住。
寸头男调戏不成反被惩,也不恼,醉醺醺地问一旁林峥,“这你什么人啊林老大,我怎么看得眼熟呢?”
旁边另一人说:“今儿结婚那个余家的小毛孩儿?”
寸头男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峥一眼,然后去拉余殊的手,“过来跟哥玩玩。”
余殊懒得应付杂碎,四两拨千斤将他往后一扔,随便塞到了一个陪酒的怀里。那人醉得不轻,也不问别的,就抱着人啃了起来。
余殊掩住口鼻,将作呕的恶心感压下去。
林峥一直在一旁看他,他睡醒后酒醒了大半,想起林放今晚要飞诺丁汉。
他这个败家弟弟对老东西有着几近执念的偏爱,打从二十岁起一嗅到古董拍卖的消息就全世界飞,几乎一场不落。
这会儿估计已经到机场了。
他松了松衣领,端了杯酒朝余殊走过去,“弟媳怎么过来了,不是特地来陪哥哥的解闷吧?”
余殊瞥了蒋涛一眼,顺便别开了林峥露骨的眼神,冷淡道:“过来接个朋友。不打扰大家雅兴,马上就走。”
林峥拦住了他的路,里面另外两个不像富家子弟打扮的人也隐隐向此处靠了过来。
“不是吧余殊,刚来就想走?”林峥自信地笑了笑,举起杯子示意余殊来接,“不走一杯先吗?”
余殊警惕地看着玻璃杯中的不明液体。
谁知道他有没有加什么东西。
余殊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屋内布置,口袋里握紧的拳逐渐松了下来。
他只是来接人,不是来闹事的。林峥办事虽是胡来不占理,可在场人物都是他那边的,到时候他逞了一时之先,这波人沆瀣一气,只能是他自己吃亏。
余殊笑了下,推开林峥的杯子,“好不容易聚一次,光敬林先生一个人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他顺手从吧台上一排酒瓶中拿过一瓶没开过的威士忌,笑容在昏黄的光线下带了点迷醉的魅力,“够不够?”
林峥被他笑容一震,心里偷笑了下。
威士忌酒精度数在四十左右,这一瓶一斤多,正常人一顿饭局都喝不了,一口闷是嫌命太长吗?
林峥略带可惜地看了余殊一眼,果然美人都是不长脑子的吗?
“走一个?”
余殊似乎快适应了会所里闪烁刺眼的灯光、摇滚电音的背景乐,身子向后靠倚在吧台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那我喝了,就能带他走?”
林峥反问:“喝不完怎么办?”
余殊就等他的默认了,一秒收回笑意,冷冷道:“看着。”
灌酒的动作被烦人的瓶盖打断了。
这什么玩意儿……
余殊没喝过现代的酒,在林放家住着时只有牛奶、鲜榨果汁和热汤,他扫了眼瓶身上繁复的文字,尴尬地咳了一声。
还好蒋涛拉了他一把,“余殊,要不还是算了吧……”
蒋涛虽和余殊关系不好,却也知道这种烈性酒下肚对人体伤害极大。
余殊能来接应他的心意他已经收到了,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他好歹是余家后辈,这些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的。
蒋涛一打岔,倒替余殊解了围。他心道正好,把酒瓶塞蒋涛怀里,“多大点事,开完就给我站边儿上去。”
蒋涛:“……”
接过酒瓶,余殊抿了一口,瞥了林峥一眼,“你这酒掺了水吧。”
话毕,他仰起头,对着酒瓶直接灌了下去。
余殊年少上战场,边境苦寒条件差,朝廷粮草供应不足,那会儿只能靠喝烈酒暖身子,熬过了漫漫长冬。
打那时,余殊便将酒量练了出来。
这会儿一瓶下去,胀肚子倒比醉酒反应大。
一饮而尽,余殊“砰”地将空瓶放在吧台上。
旁边一直在等着余殊出丑的几个人都呆住了。
蒋涛担忧的眼神也被诧异代替。
余殊只淡定地抹了抹脸颊。
他对这具身子的情况不算了解,也不知道这洋酒后劲是个什么情况,此处多呆无益,得尽快撤出去。
他揽过蒋涛的肩做倚靠,不让旁人看出他摇晃的步子,扭过头对林峥道:“酒我干了,人我带走了,不见。”
“慢着!别放他们走!”
林峥本就想折辱余殊一番,此刻更是不想放他走。
原先见过几次,他只当余殊是支纸折的假玫瑰,鲜艳娇软,没刺的那种;
那天在庄园里被他阴了一把,不算数,如今倒亲眼见他骨子里别样的风情,浓烈张扬,璀璨夺目。
可比一般容易到手的小明星带劲多了。
他抬手放在余殊肩膀上。
“听不懂话吗?”
余殊目光一凛,鼻息间已经带了点酒气。
他捏住林峥的手腕,身体反应快过脑子运转,利落地翻身将人撂倒。
这一下动静闹得有些大,不少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林峥背摔得重,躺在地上直嗷嗷。
余殊拉了下筋,眼睛被灯光晃得睁不开,脑子里有个东西一直嗡嗡作响。
他松开蒋涛,痞痞地问:“你们这儿打人要坐牢吗?”
*
似水年华外,江添亦和许骄阳、梁旭被拦下了。
梁旭看了眼时间,有点担心余殊,“余殊好久没消息了,要不再给他打个电话?”
“肯定进去了呗,”江添亦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那种人,说不定来过好几次,早就熟门熟路的了。”
梁旭一直觉得江添亦今天奇怪,平常不爱搭理他们,今天出了事倒来求助,事情起因也说得不清不楚,不知道在拨弄什么算盘珠子。
许骄阳一直盯着大门,激动道:“哎哎哎出来了!”
门口,有三个人走了出来。
余殊走在最前面,身形不稳步子晃荡,宁原在他身旁警惕着,时刻准备扶住他。
蒋涛跟在两人后面,在看到队友时脚步一顿,刻意放慢了速度,缓缓踱过去。
“宁先生。”
看到宁原跟着余殊,三人都有些意外,梁旭和许骄阳先一步迎了过去,和宁原打了声招呼。
被冷落的余殊心里不悦,不高兴地嘟囔着,锤了一人一拳,“四弟五弟,怎么不跟你三哥打招呼啊?”
余殊身上酒气重的,颈部白皙的皮肤已经爬上了潮红,慢慢向上扩散,眼睛也睁不开似的,半眯着傻笑。
梁旭笑着应付了他一下,只当他喝醉了胡言乱语,然后皱起眉,望了身后的蒋涛一眼,“不是去朋友那儿接你吗,你朋友灌他酒了?”
蒋涛不言,意味不明地看着江添亦。
江添亦自见到三人毫发无损的走出来,就一直紧盯着余殊不放。
衣衫齐整脸上也干干净净,虽有些皱,但不到做了那档子事的地步,不至于啊……
难道林峥就这么放过他了?
待周围安静下来,江添亦才察觉到众人都在看他。
他尴尬地避开了蒋涛看过来的目光,假假地关心了余殊几句,忽悠大家先上车。
迟些再盘问也不迟,余殊这一趟不可能白来,总归会被他抓到把柄的。
余殊刚跟人打了一架,胃里的酒颠来倒去的,脑袋也晕乎乎。
那洋酒喝起来不算烈,后劲比他想象中大得多,在会所里闻着乌烟瘴气的味道熏着暖风,本就有点不舒服,乍一闻到空气里湿冷的风,更想吐了。
他步子摇摇晃晃,许骄阳在后面看着好笑又心疼,“来,三哥三哥,弟弟扶您。”
“一边儿去,”余殊掸开许骄阳的手,“尊卑有别,本王的身躯,岂是你等凡人可触碰的。”
平常余殊都是一副精致的模样,此刻醉醺醺地说着傻话,仿佛入戏太深的纨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