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色世家
他枕着苗臻的大腿，怀里抱着一大包刚买的包子。
苗臻没有在意腿上的脑袋，他正闭目念经，无声的做着早课。
他刚念完一段，晟善忽的碰碰他下巴。
苗臻睁开双眼低头看过去，只见晟善从包里翻出两个包子，笑嘻嘻的问道：“吃早饭了吗？”
苗臻无奈笑道：“一路上你我同吃同住，小僧有没有偷吃晟施主还不清楚吗。”
他知道晟善买了一堆包子，但晟善是肉食动物，只要条件允许他顿顿都要吃肉。那堆包子估计都是肉包，和苗臻的食谱不相匹配。
他刚说完，就见晟善举起手里的包子，“一个肉包，一个素包，你来选一个。”
车里全是包子味，不能靠气味分辨。做生意的店家不算厚道，包子皮厚馅少，白白净净的皮上也没多少区别。
苗臻看看眼前一模一样的两个包子，又看看晟善泛着油光的唇瓣。
晟善眼睛亮晶晶的，看来是在车里待着实在没意思，想逗他玩玩。
苗臻手指在两个包子间缓缓移动，晟善的眼珠也跟着来回转动。他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看上去不仅不叫人生厌，反倒有些可爱。
苗臻移动几次手指，渐渐感受到玩晟善的乐趣。
在晟善期待的目光中，他点了左手边的包子。晟善一抬手，苗臻低头咬了一口。包子还散发着热气，果不其然，是素馅的。
晟善挑眉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闻到菜味了？”
苗臻没说话，他安静的吃完包子，又拿走另外一个。
晟善看起来莽撞，其实心细的很。他相信那两个包子都是素的，不然晟善也不会拿给他选。
似乎是发现自己小心思被人看穿，晟善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薄红。
苗臻一只手搭在腿上，晟善转头盯着那白皙纤细的手掌瞧了一会，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勾勾他的小拇指。
他手伸到一半，发现自己指尖泛着油光后，又不舍的收回来。
晟善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都被苗臻看在眼里。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不过是一双手而已，上面还带着练拳留下的硬茧。
晟善为什么会想偷碰他。
苗臻不怎么看话本，也没有感情经历。他所有关于情爱方面的经验，除了听香客们倾诉，就是在青楼听女施主们的闲聊。
香客们说的爱情，大多一笔盖过。李家小姐和侠客私奔了，村里的书生跟县衙的差爷情投意合。至于他们怎么在一起的，中间又经历了什么，香客们不会详细说。
青楼那里倒是详细，都详细出动作了。可去那种地方的客人，能有几个是真心的。
在苗臻的认知里，若是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对那人身子感兴趣。就是平日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地方。
手这种日日都能见到，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地方，有什么值得晟善小心的。
等晟善擦干净手，苗臻试着伸手握住他。
紧接着，他看到晟善脸颊瞬间涨红。被他握住的手掌，也在快速变热。不过眨眼间，晟善手心便变得湿热。
他自己也察觉到这点，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一紧张就就出汗，我手干净的很，你别多想！”
苗臻定定的观察着晟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苗臻总觉得自己也被晟善传染，跟着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他收回手，终于明白前几年，青楼小桃红施主同他说的话了。
小桃红一直攒钱想要给自己赎身，苗臻去青楼的时候，她讲过她想象中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模样。
她说爱情大概就是，两情相悦怦然心动，哪怕只是视线相撞，都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苗臻自认为他没到那种程度。
但刚刚他的心跳，确实是乱了。看来以后自己要注意些，不能跟晟善再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马车内气氛有些暧昧，苗臻不适应他不熟悉的气氛，尤其是晟善还时不时的想和他搭话。
这时一直安静赶路的车夫，忽的大声道：“前面有一家客栈，大师要不要进去歇歇脚？”
今日赶路时间不算长，从之前的大县城出来后，也就跑了小半天。
苗臻探头看了眼天气，好像又要下雨。这雨一茬接一茬，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执意赶路，怕是夜里要在马车里躲雨。
客栈门前挂着一个牌子，车夫不识字，指着牌子问苗臻，“大师，上面写着什么啊？”
店名太独特，苗臻迟疑道：“黑店。”
车夫立刻紧张起来，“那我们不住了，黑店是要人命的！”
苗臻不太赞同，若是冒雨赶路惹了风寒，怕是也会死人。
这家客栈一共两层，一层摆着一排排桌子，二层应当是住宿的客房。
苗臻迈步进去，天色渐暗，客栈里光线也很是昏暗。
一个干瘦的男人倚靠着柜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苗臻摸摸荷包，觉得钱应该还够，“住店。”
男人叫来小二，领他们三人上去。
三人住了三间客房，为了方便照顾车夫，苗臻让车夫住在他和晟善中间。
晟善不情不愿的进了自己的客房，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我们不能住一间吗。’
苗臻装作看不懂晟善的眼神，他宁愿和车夫住一间。
他对晟善的友情，有那么一丢丢的变质。但是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和晟善在一起。
他看到晟善的左眼，就会觉得愧疚。这种愧疚感太强烈，以至于完全压过其他感情。
苗臻心绪烦乱，下意思的想要拨弄念珠，伸手却摸了个空。
想起自己已经决心离开少林，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虽说卜良给他下的毒不算烈性，但每次发作完后，都让苗臻感觉十分疲惫。
前日在县城休息，他刚刚躲在客房里，忍过一次毒发。再加上一直赶路，他身子还是有些乏累。
苗臻本想着再念一段经文，头刚挨到枕头，一阵困意便席卷而来。
外面下起雨，风雨声盖住了夜里其他的声响。
苗臻睡得并不深，朦朦胧胧间，他听到雨声中夹杂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他听到晟善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与车夫惊恐的叫声同时响起，苗臻猛地睁开眼睛。
他冲出客房，只看到走廊墙壁上喷溅着大量的鲜血。
客栈老板另外三个伙计，已然是身首异处。
车夫吓得瘫坐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只是苗臻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安慰他，窗外一道雷光闪过。照亮昏暗的走廊，浑身是血的晟善撑着墙壁，仅剩的那只眼睛，正直直的盯着他。
苗臻从没在晟善身上看到这种眼神，他平时长条傻狗，这时傻狗变成了狩猎的野狼。
晟善迈步向他逼近，一把将他抱紧怀里。
苗臻发现晟善的体温高的不正常，耳边粗重的喘息声，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们给我下了药。”晟善声音沙哑的道：“苗臻，我好难受，我好热。”
苗臻眯着眼睛，抬手一掌击碎走廊的木质墙壁。
墙壁破开一个大洞，雨点被风吹进来，直接给两人浇了一个透心凉。
晟善：……
见淋雨后，晟善不仅没冷静下来，反而还变得很委屈。
苗臻只好将晟善搬进自己的客房里。
垂眼看着难受到直抠床板的晟善，他心中产生一丝疑惑。
正经黑店下药不都是蒙汗药吗，怎么换到晟善这里就是春.药了。
现在男人出门在外，都这么不安全了吗。
他正想着，晟善突然用力，将他拽倒在床上。
苗臻身子绷紧，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越界。
他抬手准备打晕晟善，却听身上的人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道：“我好难受，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第161章 161
晟善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 苗臻最终还是同意让他抱抱。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在哪，晟善要是失去控制，他可以一掌将他打晕。
晟善身上热的发烫，苗臻感觉他抱住自己的手越发用力。晟善紧紧地贴着他, 脖子上的玉坠硌得苗臻喉结有些疼。他侧过头想要躲开, 晟善却趁着这个机会, 将脸埋进他的颈间。
他一边剧烈喘息, 一边颤抖着身子含含糊糊的道：“好难受，我要死了。”
呼出的热气洒在苗臻耳廓，让他的身子也跟着热起来。
晟善越这样, 苗臻越觉得危险。他承认自己对晟善有特别的感情, 晟善的种种表现，让苗臻在他身上找到归属感。他有想过和晟善在一起，但不能是现在。
就在这时, 晟善忽然抓住他的僧袍，作势要撕扯。他喉咙里发出低吼，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滴落。
那双手用力攥紧僧袍, 却久久没有进一步动作。似乎那身僧袍提醒了晟善, 让他浑浊的意识稍有清醒, 想起身下的心爱之人，还没有回应他的追求。
他深吸口气，扣住苗臻的左手，与他十指相交。
察觉到苗臻的不安, 他在苗臻耳畔喃喃道：“我没有爹娘,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我活了这么久, 你是这天下间对我最好的人。我好喜欢你, 喜欢到想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家的, 但跟在你身边，即使睡在荒野我也能找到家的感觉。”
他顿了顿，轻声道：“不要怕，等你答应了我才会碰你。我知道你是和尚，你前半生都侍奉佛前，那后半生可不可以选择我。”
到后来他说话开始颠三倒四，他应该是热迷糊了，断断续续的说了半天。仔细听来，翻来覆去说的都是我爱你。
晟善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老实下来，他紧搂着苗臻，疲惫的睡过去。
他抓烂了床幔，又在墙上砸出好几个坑，却从始至终没有拉扯过苗臻的僧袍。
晟善意识模糊不清，始终记得苗臻还没同意和他在一起。
睡前他强撑着精神告诉苗臻，‘话本上说，喝过交杯酒就能永远在一起。喝过交杯酒后，我想抱你。”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室内安安静静，除了风雨声便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等雨声渐小，苗臻听到的咚咚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