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寸墨
死死地(软绵绵地)抓着沈濯的衣领,谢清华强迫自己不晕过去,在说完这番话后,他把目光移到了刚刚被他踢倒在地的那人身上。
顺着谢清华的目光,沈濯当然也看到了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人。
虽然对方脸上戴着严实的口罩,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不是李景华,心中一惊,沈濯的脸上全都是怒意,“你是谁?”说这话的时候,他紧紧地抱住了谢清华,也就是在此时,他全身的汗都下来了。
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听到沈濯的声音,刚爬起身的人转身就跑,一点犹豫都没有,看到对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根本就不用保镖头子出手,其他保镖直接把人抓了个正着。
用力扯下对方脸上的口罩,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不是李医生。”手术室里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护士与助理们刚刚回过神来,一回神,他们就认出了主刀医生不是李景华。
风声鹤唳间,保镖们在隔壁更衣室找到了被打昏的李景华。
“给我审出幕后主谋!”看着一脸惨白的主刀,沈濯瞬间明白这人来此的目的。
沈濯发火,保镖们身上的气势也锐利起来。
大家真的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玩灯下黑,这是没把沈家,没把他们这些保镖看在眼里吗?眼含怒气,保镖们把主刀提溜带到了隔壁室去审问,至于刚刚跟着主刀一起准备手术的医护人员也被同时带走。
审,就要审个彻底。
“清华,清华,没事了,没事了啊。”
紧紧地抱着浑身僵硬的谢清华,沈濯一边亲口勿着谢清华的额头,一边轻拍谢清华的后背,这一刻,不仅是谢清华紧张,他也害怕,害怕到发抖,所以他此时的安抚不仅仅只是安抚谢清华,也是安抚自己。
“敢挖我心脏,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恨恨地瞪了沈濯一眼,再也抵抗不了麻醉药性的谢清华头一歪,无奈的昏睡过去。
第30章
谢清华的昏睡并不是因为信任沈濯,而是他实在是抵挡不住麻醉的召唤,所以在明知道在狼窝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悲哀的昏睡过去。
这一昏睡,相当于是把性命交给了沈濯。
听到谢清华的话,不管是沈濯还是摸着后脑勺肿包的李景华都是一愣。
沈濯愣住是因为他知道谢清华的心结,也知道刚刚到底有多危险。
李景华愣住是因为奇怪谢清华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作为治病救人的医生,他怎么会挖别人的心脏,又不是心脏移植,就算是心脏移植,一般也只会移植生命到了尽头的病人,谢清华又不是将死之人,他怎么会去挖对方的心脏,想不通的他最终摇了摇头对沈濯说道:“换个手术室手术。”
“就在这里。”
已经经历了一场恐吓,沈濯对这家医院完全没有了信任,更重要一点,此时的谢清华不宜移动。
看着一脸坚持的沈濯,再看着敞开的手术室门,李景华皱起了眉头,“无菌环境被破坏了。”
“战地都能进行手术,这里怎么都比战地条件好,我相信清华的体质没有这么娇气,我也相信你有这个医术。”有条件的时候可以要求无菌手术,但如果条件不允许,也可以适当放宽条件。
看出沈濯眼里的认真,李景华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拿起了手术刀,“行,你抓着点谢清华,我感觉他潜意识里很抗拒手术。”进入专业领域,李景华就跟换了一个人般沉着冷静。
“嗯。”
紧紧地抓着谢清华的双手,沈濯当了陪同手术人员。
幸好谢清华的伤口并不大,也不深,做完清创,李景华直接一层层缝合起来,手术途中,他既当了主刀,又暂代了给谢清华输血的护士,一心几用间,半个小时后,手术完成。
到了这个时候,李景华才有空擦了擦满头的汗,然后神色难看地看着沈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家医院虽然不是他们家的,但也跟他们李家有着紧密的合作关系,按这样的先决条件,在他动用这家医院的医疗资源时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但恰恰就在他认为安全无比的情况下却莫名其妙出了问题。
想到被打晕,想到莫名其妙出现的不认识人员,李景华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是不是有人需要谢清华的心脏。”李景华并不笨,半个小时的手术让他想明白了刚刚谢清华关于挖心之言的真正意思。
因为明白,他才心惊不已。
看着神色愤怒的李景华,沈濯也没有隐瞒,他先是口勿了口勿谢清华因输液而冰冷的双手,然后才抬头认真地看着李景华,“景华,有人觊觎清华的心脏。”
“是谁?”
听到有人觊觎活人心脏,李景华头皮一阵阵发麻。
看了一眼惊恐的李景华,沈濯并没有明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落人口实的,但查他是一定要查的,查清楚,该有的报复他一定会报复,错过了清华的前一世,他是不会再让今生再次变成遗憾。
想到这,他低头看向了沉睡中的谢清华。
看着沈濯眼底不自知的深情,李景华叹息一声后理解地点了点头,“医院我去查。”
“让保镖跟着。”
不是沈濯不信任李景华,而是保护谢清华本就是他自己的事,自己的人当然是自己参与调查为好。
“行,我这就去安排。”
扯下口罩,李景华也不打算把谢清华移到普通病房了,此时手术室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临走前,他交代道:“输完这一袋血就不用再输血了,一会你记得拔针就行。”
“嗯。”没有回头,此时的沈濯正贪婪而热烈地盯视着一动不动的谢清华。
经过保镖头子亲自出面审讯,灯下黑的那个假装主刀交待了全部事实,他承认是有人买了谢清华的命,作为职业杀手,他拿人钱财□□,至于雇主是谁,他并不知道。
一场审讯下来,只查出主刀有问题。
医院出现害命的职业杀手,这可不仅仅只是个人恩怨那么简单,牵扯到人命,沈濯让保镖报了警,才刚刚与雷霆分别,一个多小时后,双方又在医院碰了面,这缘分只能让沈濯倍感烦躁。
自从看到谢清华看雷霆的眼神不对后,他就特别不喜欢雷霆。
这种不喜欢就如同雄性动物被其他的雄性动物侵入了地盘一样,这是一种很让人恼火的感觉。
“沈总,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被捆住手脚的杀手,雷霆那刚毅的脸上都是严肃。
半抱着谢清华,沈濯并不想多搭理雷霆,于是长话短说,“雷队长,清华刚刚手术的时候差点被这人暗害,具体情况我会让保镖跟你说明,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警察能全程跟进,作为普通人,我们需要你们的保护。”沈濯有手段,但他并不想手染鲜血,所以他打算用法律的手段来制裁这些躲在暗处却无法无天的家伙。
看出沈濯脸上的憔悴,雷霆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与保镖头子交接起审讯情况。
事情交给了能办事的人,沈濯一刻也不想再在医院多待,等液一输完,他立刻带着谢清华回了沈家大宅,家里也有最好的医疗室,他相信谢清华在家休养更合适。
就在沈濯与谢清华回到沈家时,薛家书房,一脸阴沉的薛穆也砸了手里的古董花瓶。
“薛董。”
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碎片,律师脸上闪过一丝沉重,“薛董,我尽力了,但沈濯一方不松口,夫人只能暂时被刑拘。”说到这,律师看了一眼薛穆的背影,最终艰难地说出了咽喉里的话,“夫人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伤人,根据我国法律,罪名实在是洗不脱。”
看着墙上宁静致远几个大字,薛穆最终咬了咬后槽牙,不甘地问:“能保释吗?”
“不能。”说到这,律师进一步解释道:“薛董,我国只有保外就医,没有保释这么一说。”
“那就办个保外就医。”薛穆提出要求。
苦笑一声,律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薛董,你以为我没有想个这个办法吗?行不通,沈家的律师团队很强势,他们早就先我们一步堵死了这条路,所以我也是无能为力。”
垂下眼帘,几分钟后,薛穆深才再次开口,“子徽怎么样?”家里人接二连三出事,他也有点心力交瘁。
“大少比我想象中坚强。”
“让他来见我。”
“好的,薛董。”见薛穆没有其他话要说,松了一口气的律师默默退出了书房。
当门扉再次发出响声时,一脸憔悴的薛子徽出现在了薛穆的身后,“爸。”哪怕身上洗干净了,但刻在骨子里的屈辱早就随着有心人的散播流入了上层社会,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薛子徽脸色能好看才有鬼。
“啪!”很大力的一巴掌。
薛穆这一巴掌直接就把薛子徽的脸打肿了,缓缓扭回被打偏的脸,薛子徽一句怨言都没有,“对不起,爸,是我没处理好齐桓的事。”
见到薛子徽还知道问题出在哪,薛穆总算没那么生气了。
背着双手,他坐到了书桌后,然后审视着垂头丧气的薛子徽,半天才开口道:“为了拿到金珠湖的地,你这损失也太了一点吧,这叫什么?”冷笑一声,薛穆直接不客气道:“你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眼见父亲看穿了自己暗中的计划,薛子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爸,我明明安排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了错,你说,是不是沈濯插了手?”
唯有这样想,薛子徽才觉得心情好一点。
听到薛子徽的猜测,薛穆也皱起了眉头,“要说姓谢的小子有这样的计谋与本事,我是不信的,但如果他真的是沈濯在乎的人,那沈濯插手帮忙也不是不可能。”说到这,他眼里的阴郁就差化为实质。
“为什么?子霁不是沈濯的救命恩人吗?”
也许是习惯了这么多年沈濯对薛家的照顾,对于突然变化的沈濯,薛子徽有点想不通。
薛子徽想不通,薛穆也在反思自己在沈薛两家订婚宴上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一点,随着反思,他的面色越来越沉,“看来,沈濯是不满意咱们道德绑/架他的婚姻。”
“道德绑/架婚姻!”
一字一顿念出这几个字,薛子徽也明白了关键所在,“谢清华是沈濯喜欢的人,所以他不满意咱们大办他与子霁的订婚。”
微微点了点头,薛穆默认了薛子徽的猜想。
得出这个让人不愉快的消息,不管是薛穆还是薛子徽都沉默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消失时,朦胧的夜色中,薛子徽的声音才响起,“子霁太没用了。”
薛穆没有跟着薛子徽发表意见,但深思熟虑后的他也明说了,“子徽,收拾收拾,你出去避一避。”
“爸!”听到薛穆的安排,薛子徽在黑暗中瞪大了阴沉的双眼。
“子徽,你别急,爸爸这不是放弃你,而是让你出去暂时避一避风浪,也算是对你的磨练。”
“是,爸爸。”薛家做主的毕竟是薛穆,哪怕薛子徽再不想离开京城也得在薛穆的安排下离开。
就在薛家父子分别时,沈家也迎来了朝霞。
醒来的谢清华捂着嘭嘭直跳的心脏看着熟悉的房间,几分钟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活着,他还活着!
就在谢清华胡思乱想时,门被轻轻地推了开来。
看着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谢清华的眼眸闪了闪。
“清华,醒了?”算着时间进门的沈濯开门就发现谢清华醒了,然后很自然地端着炖品走了进来,坐在床沿,他慢慢吹凉勺子里的炖品,然后把炖品递到了谢清华的唇边,“清华,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先吃点东西补补。”
面对喂到自己嘴边的炖品,谢清华并没有张嘴吃,而是默默地看着一脸温和的沈濯,他的视线里有探究,也有审视,更多的是不信任与怀疑。
看清谢清华的目光,沈濯心如刀绞,稳了稳心神,他露出一抹微笑,“清华,咱们已经回家了,很安全,别胡思乱想,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可以走,但你一定要吃点东西润润胃,身体是自己的,千万别用自己的身体来惩罚我。”说完这话,他把手里的碗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起身走向房门。
眼睛跟着沈濯的身形而动,谢清华并没有说话。
“清华,我走了,一会记得吃点东西。”临出门前,沈濯忍不住转头贪婪地看了谢清华一眼。
就在此时,一直不出声的谢清华意外开了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见谢清华终于搭理自己,沈濯的眼里瞬间有了璀璨的光泽。
“为什么不借机取了我的心脏?”装了一个多月的傻子,谢清华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话。
“我说过,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取你的心脏,我也跟你说过,薛子霁小的时候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扶持薛家,我帮助薛子霁,甚至因薛子霁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而答应跟他订婚,都是为了报恩当年的救命之恩,清华,我对薛子霁只有恩,没有情。”盯视着谢清华的眼睛,沈濯解释得无比的真诚。
盯着沈濯好一会,谢清华最终垂下眼帘,“我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