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底捡垃圾的那些事 第13章

　　等待救援的同时，白羽也感受到了来自被垃圾迫害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不管是对有着类似人手的人鱼还是普通寻常的海里生物，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想坐以待毙乖乖等死，那就只能生生忍着割肉之痛自救，然后落下畸形难以愈合的伤口。

　　伤感之余他还有些庆幸是自己被勾住了，不是汐也不是沧。他至少还可以借助系统变成一些工具出来逃脱困境，若是那兄弟俩被勾住了，他也不在这里的话，那后面的场景根本不敢想象。

　　游到白羽身边的汐在看到那团渔网后，褐色的竖瞳立刻紧锁成针状，整个人都陷入了急躁的状态，就连不常动的耳鳍都微微张扬。

　　“这跟剪刀一样，你直接这样握着剪就行了。”白羽拍拍他硬实宽厚的肩膀让他冷静一下，并把U形夹剪递给对方，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握住，又提醒他小心别剪到自己指间的那层蹼膜。

　　“疼吗？”汐一边小心避开鳞片剪开细网线，一边低声询问，像是在缓解萦绕在周围的焦急感。

　　“还好。”

　　无法甩动鱼尾的白羽只能撑在汐的肩上保持平衡，指尖触碰到那一缕飘荡的发丝，不禁往回勾了勾缠绕在指上，借此来转移尾部带来的疼痛感。

　　好在汐的速度快，后面又有沧的加入，很快白羽就被‘释放’出来了。汐伸手圈住那劲瘦的腰肢，带白羽离开这片暗藏危险的地带。

　　“你受伤了，我去给你采海草过来。”把小人鱼安置在一块相对平坦的礁石上，汐丢下一句话就要转身游走。白羽一惊，连忙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白羽扫了一眼远处的那一小片暗绿色，有些舍不得这刚迁移种植的海草，宽慰道：“小伤，等下就自己愈合了。”鱼尾上的伤口很细，放着不管的话过段时间就好了，只是现在要忍受带来的疼痛而已。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暂时先别过去那边，等我休息好了再一起过去看看。”看着对方那皱出红痕的眉头，白羽没忍住伸手揉了两下，开玩笑道：“人鱼族里应该没有说不让揉眉头的吧？”

　　汐又瞅了一眼尾部的伤口，看着强颜欢笑的小人鱼，用力甩着鱼尾，沉闷地“嗯”了一声。

　　说是休息，其实是为了避免甩动鱼尾带来的疼痛感。枯坐在礁石的白羽不可免的觉得有些在浪费时间，他伸手拍拍汐的肩膀，指着那堆分类好的垃圾说：“汐，抱我过去那边。反正现在也是无聊坐着，不如让我过去那边将那堆讨厌的垃圾变走。”

　　汐侧过头扫了一眼，刚想拒绝就听到他继续说：“而且我也不动的，只是动动手而已。我们早点把这些清除掉，就能够早点获得安全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

　　这话说的在理，也确实如此。早一点清理掉垃圾，不管是对人鱼还是其他海里生物都是好的。

　　最后在白羽的一再恳求下，汐终于点了下头，他仔细避开受伤的尾部把白羽抱起游到那片分类好的垃圾边上，指挥着弟弟把一个大油桶滚到礁石边上，方便白羽靠坐。

　　这一坐下，白羽就看清这片分类好的各种垃圾，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微抿的红唇不禁抽了抽，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句熟悉的电子音，“回收旧冰箱、旧彩电、旧洗衣机、旧电脑……”

　　因为不好分辨种类，所以废弃的家电被单独的放置在一旁，在一众塑料金属玻璃制品中格外的醒目。

　　白羽抬起手，一脸复杂地点开手环进入用户意见栏页面。

　　【系统老爹，问个事，这塑料与金属相结合的废弃家电怎么兑换？】

　　【感谢您的反馈，意见正在上传中……】

　　看着面板上循环跳动的留过点，习以为常的白羽放下手抬头瞄向眼前的大人鱼，“快去忙你的事，这里有崽崽陪我就行了。”

　　汐无声地看了一眼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鱼，又转过头扫视后面的垃圾堆，似乎在打量之间的距离。最后点点头，在要离开的时候凑到白羽面前，低头红润的唇上亲了一口，“有事记得喊我过来。”

　　“……嗯。”白羽简直想捂着脸大喊，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学以致用，羞死个人了。

　　直到脸上温度渐褪，他才有所行动，最先指了指那个电线外露的扩音喇叭，“崽崽，你帮我把那个拿过来一下。”

　　“好。”

　　在沧去拿喇叭的时候，白羽扯过一直随波飘荡被捆扎在一起的各种塑料袋，直接扫描兑换，兑换中指尖不小心敲到坐着的铁皮油桶上。听到些许声音的白羽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又敲了一下，又是一下沉闷的声音，里面好像还有……油？

第22章

　　白羽忍着尾部传来的刺痛小幅度地甩着鱼尾，歪着脑袋来回观察这个油桶。上面的漆已经全部脱落了，只有遍布全桶的粗糙的黑棕色铁锈，桶上的封口盖子已经被焊熔与铁皮牢牢混为一体。

　　他朝一旁的小人鱼勾了勾手指，招呼他一起合力把这半人多高的油桶扶起站立。油桶立稳后他凑过头将耳鳍虚虚贴在铁壁上，伸手按住油桶的边缘晃了晃，里面荡起的液体不断撞在铁壁上，发出阵阵脆响。

　　量不多，但不好分辨里面到底是什么液体。

　　白羽将指尖沾到的铁屑搓掉，点开系统面板试图扫描，但扫描出来的结果只有铁皮，无法得知里面装载了什么液体，根本不能进行兑换，而且查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任何有关化学品的垃圾兑换。

　　他有些烦闷地轻咬着下唇，视线不断在面板与油桶之间来回转化，看样子要反馈的点不止一个。

　　修长嫩白的指尖轻触面板退出当前页面，转而进入到用户意见栏。

　　【系统老爹，化学品怎么扫描兑换？可以的话，麻烦请再增加个透视扫描功能】

　　【感谢您的反馈，意见正在上传中……】

　　“怎么了？”汐一来就看见小人鱼站在油桶面前，眉头微微蹙起好像碰见什么烦心事。他将手里的钢筋铁片放到指定区域里，游到他身边，宽大的尾鳍轻轻抚了抚那蓝色漂亮的尾鳍。

　　“没，这里面有东西，暂时没法处理。”白羽摇摇头，眼里的余光刚好瞥见对方肩上的一抹红痕，那应该是被重物挤压出来的。

　　准备伸出去的手转而搭在对方的胳膊上，“休息一下，你扶我过去那边，等我把这些垃圾清理掉，再一起去解决那个该死的渔网。”

　　伤口浸泡的时间长了，那阵细密的刺痛渐渐减弱转为麻木感。蓝色尾鳍甩动的幅度慢慢从小变大，白羽暗自咬牙忍受，轻颤的指尖快速点击着面板扫描。

　　各种钢筋铁片、玻璃碎片、塑料瓶子随着他的动作一一消失在原地，除了那些无法兑换的混合型废弃家电以及那个大油桶。

　　“好了，我们过去那边吧。”白羽收起面板，朝刚才困住自己的地方指了指。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尾部伤口带来的感觉，并没有继续依靠在汐身上。

　　那堆垃圾距离有点远，在游过去的时候，白羽稍稍游高了一些俯瞰这片海底。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们三人已经把就近的那几堆垃圾消去了半边尖角，但放眼望去对比整片海域，所清除的垃圾不过是边边的一角，面积也就指甲盖那么大。

　　道阻且长，但行则将至。只要不放弃，终有一天能把这些垃圾都清除干净。

　　白羽轻轻甩着鱼尾下潜游到刚才困住自己的地方，那搓弄伤他的破烂渔网还在肆意的在水中飘荡。继续留着的话，很快就会出现新的受害者。

　　既然要处理掉这种危害，那就不能只是随便的剪掉就行，一定要彻底根除。不然剪半截留半截在里面，一样是危险的，谁也无法保证留在里面深处的渔网不会因为洋流而再次探出头。

　　将一大一小两个人鱼护到身后，白羽伸手抓住那张渔网合拢拧成一条绳子，但他并没有马上扯出来，而是仰头张望堆积在这上面的垃圾。根据这堆积出来的结构，等下一扯出渔网，上面的垃圾必定会轰然倒下。现在要判断的是会往哪边倒，他可不想因为一张渔网断送了三人的生命。

　　他稍一用力扯了扯渔网，上面的垃圾因为拉扯感而开始晃动，甚至已经有些开始顺着坡度滚了下来。确定好方向后，白羽让沧再游远一点，招呼着汐一起将这张渔网拽出来。

　　“一、二、三！”随着白羽喊出的口令，两人咬着牙不断甩着鱼尾合力将那张卡在半中央的渔网扯了出来。

　　随着渔网的离开，上面的垃圾瞬间就往三人的反方向倾倒，荡起一片浑浊。因为惯性，抓着渔网的白羽还没稳住身体就感受到一阵窒息。这种感觉就跟处在雾霾天气一样，既看不清东西又无法顺畅呼吸。

　　他刚准备捂住口鼻，腰部就感觉到一阵拉力，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离开了那片浑浊的地带。白羽茫然地眨了眨眼，回头看了一眼，就对上那双毫无杂质琉璃剔透的竖瞳。

　　“……谢谢。”

　　“嗯。”汐松开了手，转而抓过他手里的渔网，对折了几下，确保下端飘荡的渔网不会再勾到身边的小人鱼。

　　随着他的动作，一旁等待的白羽渐渐看到渔网尾端坠着的东西。有一截枯枝，断口还很新，应该是刚才撕扯断裂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片黑色塑料袋以及一截白骨，看情况也是被拉扯后带出来的。

　　在海底，都能出现废弃家电了，那么发现一两根骸骨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除却生活在海里的各种生物，也会有人为了省去麻烦而直接将死去的动物投掷海里。

　　白羽提起渔网，来回观察那一截缠绕在渔网上的白骨。长不足一掌，粗细程度刚好是食指与拇指圈起的大小。前端内凹比较圆滑，后端应该是被利器直接砍断的，断口非常的平整。

　　看着不像是海底自然死亡的生物骸骨，也不太像是陆地上能想得到的动物骸骨，倒是有几分像……人骨。

　　不能怪白羽觉得眼熟，毕竟在前不久他才见过真正的人体骸骨，脑子里多少还残余一点印象。但是这样的状况，也绝对不可能是那些不幸的遇难者留下的。

　　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好，再瞥见那片黑色塑料袋后，那些只会出现在刑侦里的案件不受控的纷纷涌上脑海。

　　等到那些浑浊物慢慢沉积下来，白羽率先冲到刚才的位置，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附近应该还会出现差不多的骸骨。

　　虽然上面的垃圾都倾倒在一边，但也只占了一小部分，渔网所在的位置还是满满的一片垃圾。但因为刚才强行拉扯的缘故，渔网周围的垃圾被带出来了一点点。

　　比如眼前这两个轻微破损的黑色塑料袋。

　　白羽抬手挥了挥眼前的悬浮物，伸手去解开袋子。一打开，一颗皮肉已经完全不在的头颅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好死不死的，那两个空洞的眼眶正对着白羽。

　　“卧|槽！”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白羽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接着就感觉到体内的胃液在翻涌，喉间一痒直犯恶心，刚转身游开独自消化一下就撞到一个结实的身躯。

　　“怎么了？”汐搂着他，朝他身后探头。

　　白羽揉揉因为撞击而发酸的鼻子，瓮声瓮气道：“发现……人骨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捡垃圾还能捡到疑似凶杀的尸体骸骨。虽然之前也见过人体骸骨，但那种完整的骸骨都不及眼前这种被分成许多小块的骸骨带来的巨大冲击。

　　靠在汐身上的白羽不断喘着气，努力的在给自己做思想建设。垃圾总归还是要清理的，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停止了，虽然他也不想碰到这种事情，但眼下除了给这些骸骨换一个地方安置，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若他此时还是人类的话，大可以捞上去报案之类的，虽然时间久远但花点时间精力的话多少能查到这个人的身份名字。可他现在是人鱼，这辈子都不可能上岸的。

　　冷静下来的白羽转过身再次直面这个不幸的受害者，他拍拍汐的胳膊，指了指那边冒出一截枝干的树干，“能不能帮我把那个树干切割一些下来，我改装一下把这些人骨装进去。”

　　“好。”

　　在汐去切割树干的时候，白羽扯下另一边飘荡的布料改装出一副白手套。这不是怕脏，而是对逝者最基本的尊重。

　　戴上白手套后，白羽将还缠绕在渔网上的那截白骨拿了下来，装在已经改装出来的匣子里。这个匣子的盖子是推拉式，还有一根木稍能固定盖子，不怕被其他鱼类撞倒碰翻。

　　这些骸骨被切割的很碎，光眼前的两个袋子都不足以拼凑出一具完整的人体骸骨，其他剩下的还被掩埋在垃圾下面，一时半会根本取不出来。随着匣子的骸骨数量渐渐增多，白羽不由的两眼发酸。

　　“抱歉，暂时没法让你的遗骸完整的在一起，还请你再等一等……”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这个已经逝去的受害者轻声抱歉。

　　最后，这个匣子被白羽安置在一个远离垃圾堆僻静的小洞窟里，离开之前他一脸肃穆地对着匣子鞠了三次躬。等到出了洞窟，心里的那团乱麻才稍稍松了点。

　　海底还是海底，遍地的垃圾也都还在那里，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像是已经发生被错过了。

　　不得不说，海底真是一个非常适合藏污纳垢的地方，不管是那些能看见的各种垃圾，还是那些看不见的毫无底线的黑暗，全都藏在这里，不见天日。而展露在海平线上的，却是一种名为和谐美好的假象。

第23章

　　在结束了那个插曲后，白羽又像之前那样继续捡垃圾兑换垃圾，只是不可免的会留心一些黑色塑料袋。他抬手看了一眼手环，系统还没有消息，只能继续等待。

　　白羽耸了下肩，垂下手跟沧合力将一片卡在垃圾堆中的透明塑料薄板拽了出来。他屈指在塑料板敲了一下又捏了捏厚度，满意地点点头。

　　这块塑料板他并不打算直接兑换，而是准备改装成收纳箱。现在系统上兑换储存的小鱼干已经很多了，是时候倒腾出来了。

　　最后在白羽的设计下，这块将近两米的塑料板被改装成一个透明的长方体收纳盒。这个收纳盒分两层，上面一层被分成两格，装着超香跟特制的小鱼干。下面一层分成三格，分别装着强身健体跟脱胎换骨的小鱼干，以及还没兑换的珍珠膏。

　　他一边倒腾一边顺手投给游到他身边的兄弟俩，“汐，那我们现在是自己过去寻找其他人鱼还是让他们过来找我们？”说着，白羽顿了一下，想到了最开始见到这俩兄弟的场景，又改口道：“不过现在垃圾这么多，他们肯定也受伤了，要不还是我们自己过去吧？”

　　“好。”

　　汐将自己吃下的半截鱼干递到他的嘴边，白羽低头扫了一眼很自然地咬下一口。自从上次玩脱了，汐就变得很喜欢跟他搞这种腻歪的小动作，肢体接触也比以前的多了很多。

　　将鱼干一一放好后，白羽盖上收纳盒的盖子，侧头看向大人鱼，“距离远吗？如果远的话，我多做一些准备。”

　　“嗯，有点。”汐伸手直接把这个已经快装满的收纳盒扛在肩上，甩了下鱼尾，“等下我先去看看。”现在垃圾这么多，保不齐他的那些族人已经换了地方栖息。

　　“好，那我等下跟崽崽去挖一些贝壳。”现在收纳盒里就珍珠膏就空缺的，必须要赶紧去找一些珍珠来跟海草调配。

　　在汐离开之前，白羽又给他改装出一个腰包，里面放着一些刀具之类简易的工具，万一碰到危险或者被困时候起码能利用工具自救。

　　本来白羽是想改装黑色的腰包，但是汐的鱼尾就是黑色的，挂上腰包容易混淆视线，所以最后他改装的是红色。他‘喀嚓’一声将腰带的扣子扣上，伸手调了一下位置，“勒不勒？能习惯吗？”

　　“嗯。”

　　汐垂着脑袋扫了一眼腰上的那抹红色，又看向身前小人鱼那漂亮的蓝色鱼尾，两种颜色中他觉得自己比较喜欢蓝色，但东西已经变出来了，也不可能再让小人鱼收回去。

　　“还挺好看的。”白羽向后游出一步远，打量这个红色腰包，冲汐竖起了大拇指。

　　有了这么个先例在，他很快又扯过一块布料，搓了搓上面沾染的脏东西又改装出一个小一点的红色腰包，挂在沧的腰上。而他自己的就是一个可以随时变成双肩包的黑色斜挎包，这斜挎包容量要比腰包大很多，能装更多的东西，像那个切割机也是轻而易举就能装下的。这也是白羽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