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泛渊
那片烟火伴着远远的、热闹的人声,随着夏日的风拂面而来。
傅灵均晃了晃神。
陌生的画面转瞬即逝,而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撑在桌案前苦着脸的少年。
他翻看了好几页符文册子,然后整个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扁着嘴看上去要哭出来一般。
果然,拽住他的衣袖说要请假符文阵法是假,想要潜入水云台才是真吧。
傅灵均眼神一黯,继续往下看。
无心学习的少年趴在桌上发了许久的呆,后来又深呼了一口气拿起一本册子继续看了起来。这一回倒是比上次坚持的时间长了些,只是最后看着看着又走神了,不知在想什么事。
他也是无聊。少年发了多久的呆,他便看少年发了多久的呆。看到最后实在觉得自己这般行径有些可笑,刚想收回神识之时,便见到方才还端坐在桌案前的少年化成一件空荡荡的衣袍落在了地上,半晌,衣服堆里钻出来一只眼熟的毛团子来。
傅灵均忍不住挑了挑眉。
钻出来的毛团子脑袋上还顶着那枝淡粉色的花枝,鼻头也是粉粉的,瞧着可爱极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傅灵均好像从那只毛团子的脸上,也品出了些许类似于震惊的神情,嘴巴张开,露出一截粉色的舌头。
“予安君,有何不可吗?”木衡话说到一半,看到傅灵均神色微动,还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话,连忙补充道,“我听闻予安君曾研究出一种能够探查千里之外情形的阵法,私以为,用于观测雪霁宗周遭有异事发生之处很是可行,便唐突说了。若有什么不妥……”
“并无不妥。”傅灵均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上次木宗主相告此事时,傅某便有此意。”
他与木衡寒暄了两句,而后在下一刻,面上的笑容微凝,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
水云台内,顶着花枝的毛团子很快又变成了人形。他身无寸缕,大片瓷白的肌肤尽数被乌黑的长发覆盖,露出一双遍布细碎伤口的脚。
那张纯真的脸上闪过一丝羞窘,将衣袍捡起来套了回去。动作间不免露出了更多春色。
白得炫目。
木衡试探地问了句:“予安君?”
他怎么觉得今日予安君一直心神不宁的。明明就坐在他的对面,看上去却十分遥远,不知有什么心事一般。
傅灵均身体有些紧绷,动作生硬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青竹茶,仰头一饮而尽。喝罢,喉结轻滚仍觉不够,又倒了一杯。
木衡看着傅灵均一连饮了两杯茶,面色也不太好看的样子,便自觉不再多说,捡着重要的事情与傅灵均商讨完后,便起身告辞。
等他走远了,傅灵均紧紧捏住茶杯的手指才松开了些,苍白的手指细细摩挲着。
“有趣。我倒想看看,你还能藏着什么秘密。”
·
傅星留在水云台,傅月则带着姜瑭前往他的住所。这是水云台另一侧的偏殿,名兰溪,地方并不大,但十分干净整洁。
她还问了姜瑭衣服和鞋子的尺寸,所幸在乾坤域傅灵均带他去买过衣服以后,他就知道了自己要穿的尺码,告知了傅星傅月以后,没多久便等来了新衣服和鞋袜。
“予安君虽然还未有旁的吩咐,但你要学乖一点啊。”傅月觉得姜瑭亲切,便又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若是予安君回来,你便要恭恭敬敬地迎接他。他多喜欢你几分,以后便多教你一些,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呢,知道了吗?”
姜瑭连连点头。
然后看傅星和傅月二人对毛团子走丢一事苦恼了大半天,实在有些忍不住,便小声宽慰:“别太,担心了。它应该,跑不远。很快就,回来了。”
等到用人形给傅灵均请了安,他立马就变回毛团子!
傅月陪着傅星找了好几次,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先换衣服吧,我走啦。”
等人走开了,姜瑭就为自己换上了合身的新衣,鞋子也绵软舒服,只是脚上果然受伤了,清洗完以后他一刻也不想在地上站着,只想躺在床上啥也不干。
可他不能不干。
自己偷出来的衣服还得还回去。在那之前,弄脏了的衣摆总得先洗干净才行。
于是姜瑭又只好爬起来洗衣服,待衣服干了收回来,他又犯了愁。
他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件衣服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自己变成动物还好说,在云溪殿里脱了便跑出去了。但变回来呢?难不成变一次就偷一次傅灵均的衣服,从后窗翻出去逃回来,然后又多一件“赃物”?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让自己解决这个bug才行。一件两件衣服还没事,偷的多了傅灵均一定会发现的吧?
解决bug的办法还没找到,傅灵均便回来了。此时已是晚上了,水云台上上下下都点上了灯,看上去热闹极了。
姜瑭一听到水云台外有人给他行礼的声音,立刻听从傅月的话穿上了鞋跑出来,正好赶上了傅星和傅月两人低着头认错。
“予安君您罚我吧,今早我便知道它不见了,却、却不敢告诉您……小月姐姐什么都不知情的,她只是帮我一起找而已!”
说的时候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强忍着说完,眼眶红通通的。
姜瑭一路小跑过来的步子瞬间变慢了些。
怪不好意思的,傅星和傅月本来就是因为他而遭受无妄之灾,他凑上去的话,女孩子脸皮薄,当着别人面被训斥应该更丢脸吧。
于是姜瑭又默默向后退了一步,把自己藏在了柱子后面。
傅灵均正好站在一盏画着青竹的灯笼下。
火光从细腻的宣纸上透了过来,隐隐在他的紫袍上印下了片片墨竹。他背对着姜瑭,语气十分柔和:“小家伙腿伤好了玩性大,跑出去也是常有的。将门都开着吧,它玩够了自会回来。”
而后像是才发现一路跑过来又藏在柱子后面的姜瑭,目光不着痕迹在他的身上扫了一遍,又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道:“三千符文可都记下了?”
姜瑭浑身一僵。
很显然,这句话一定是傅灵均对着他讲的。自己没藏好,还被cue作业做没做好,只好麻利儿从柱子后面钻了出去,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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