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泛渊
宋晋遥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封灵讯,那封灵讯就偏偏是写给宋言他本人的。
宋言险些当场昏厥。
他瞧着那只青翠的灵鸟扇着翅膀,从屋外晃晃悠悠飞进来落在他的指尖,心肝都是颤的。打开一看,宋晋遥的字迹工工整整,内容极简:“言伯父,转告家主不要来寻我。”
一个伯父,一个家主,这两个称呼看的宋言心梗。他是头一次遇到离家出走还不认亲爹的叛逆少年,这得闹出了什么矛盾言语间才能这般生疏?
宋言不敢去转达,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自暴自弃了一下午,最后还是丧着一张脸爬起来,出去打听了一下最近宋晋遥的事儿。
结果宋晋遥的事没打听到,反而听到了一个可能与之有关的消息。
空蝉府的小公子贺暄青死了。
贺暄青便是之前陪同宋晋遥去无涯试炼,结果遇上蛊兽命悬一线,一同受难的伙伴。
泽阳府与空蝉府同为北水大陆世家,两家关系很是不错,两个孩子相约出门,谁料最后一死一生。
据闻前不久,贺夫人还来过天问海,想要求宋永峥救贺暄青一命。结果那日天问海内正好丢了瑞兽乱成一团,门内弟子四散寻找,宋永峥没空见贺夫人。
贺夫人忧心之下匆匆离开,还未等她到家,贺暄青便没了。
回到家的贺夫人听此噩耗当场哭晕过去,自此一病不起。
这事儿是别人家的伤心事,又因别人家的孩子死了,宋晋遥却活着,于是天问海讨论这件事的不多。加上宋言近来脚不沾地地操办着死去弟子们的身后事,未能及时知晓此事。
宋言想到那日于家主所居院外,碰到宋晋遥时的场景,便猜到宋晋遥定是为了贺暄青的死与亲爹产生了隔阂。
“这么说来,晋遥现在极有可能去了空蝉府……”宋言能猜得到的事,宋永峥当然也能。宋言没必要多嘴出卖宋晋遥去了哪儿,便将收到灵讯之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告诉了宋永峥。
他去的时候宋永峥正与浣云宗的林药仙喝茶谈天,听说自家儿子离家出走,宋永峥竟没有雷霆大怒,反倒笑着说随他,以后再处理这些小事。
话语间,似乎他已在筹谋什么大事一般。
宋言退出去的时候头疼的想,该不会又是要去找傅灵均的麻烦吧?他才刚刚歇了半天啊!
·
姜糖的米虫生活过得委实舒服。
睡醒吃饭,吃完饭日常和大块头出去检查果核有没有发芽,然后就是领地迅游活动。等慢悠悠逛完了一圈回来,又可以干第二顿饭。
当代社畜在古代社会养懒了骨头,终日不是躺在大块头手心就是蜷在窝里睡觉。这个窝是大块头帮忙搭
的,用了那颗大树上掉落的叶子和荒野之上干燥的枯草。简陋是简陋了点,好歹有了点睡觉的仪式感。
姜糖还以为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在慵懒的无趣中度过,谁料某日睡觉,地面开始猛烈的震动起来。
“轰隆——”
地动山摇。
昏睡的姜糖倏地从睡梦中惊醒,他一开始还在吐槽大块头走路动静着实有点大了,等睁开了眼前,远方的山都晃晃悠悠的,地面震颤的厉害,就像下一秒就要裂开一道峡谷将他吞吃下去一样。
老天鹅啊,这特娘的不能是地震了吧?
姜糖被吓得炸了毛,整只团子被震得一颠一晃的。
这是怎么了?!
一望无尽的黑色深渊之中,升腾起了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天空中开始闪过一道又一道灰白色的虚影,那些虚影横冲直撞间带着呼呼的风声,像利爪,像刀锋,试图割破这个被封印的禁忌之地。
这……这好像不是地震。
姜糖心里慌慌的,看着那些虚影浑身上下不停的起鸡皮疙瘩。
山风里夹杂着类似兽类的咆哮和人濒死的呐喊,声声凄厉,光是听上一句,整个人便像是被拽进了阴寒的地狱里。
“噫呜呜……”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耶稣!圣母玛利亚!
姜糖心里恨不得把古今中外所有管鬼的名号都喊一个遍。这些流窜着想要冲出去的,好像都是鬼魂啊!他都在飘过去的灰白色虚影上看到脸了啊!
周围紧紧挤压着的全是鬼魂,悲怆的、懊丧的、愤恨的、仇视的、狂躁的……无数负面的情绪一齐从黑暗中涌了过来,嘶吼着、张扬着、好像要扑过来将姜糖整个吞吃下肚。
这敢情是个大型墓地?闹鬼他听说过,但闹这么一大群的真的夸张了些!
姜糖慌的很,四周黑压压一片就他一个。大块头不知去了哪里,一直卧在剑上睡大觉的美人也不知所踪。周围那些风声鬼哭搞得他心慌的很,只好一边叫一边找人。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吧?别人重生都活的风生水起,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的,凭啥他姜糖重活一回就当了几天狗腿子宠物就要死?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他的怨气会不会特别大?他死了的话也能变成怨鬼吗?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可以和弄死自己的怨魂打一架吗?
姜糖越想越离谱,谁料那阵鬼魂凝聚的阴风在触碰到他刹那,不知是怎么了便莫名其妙的转了个弯,迅速朝着山谷的另一边吹去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
大块头帮忙搭好的窝被吹得乱七八糟。
四下恢复了安静,仿佛方才的地动山摇和阴风阵阵都是幻觉。
脏兮兮的小团子坐在窝旁愣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自己死里逃生的事实。
额,难不成那阵阴风听到了他内心的想法,实在觉得害死了他的话,还要和他的怨魂打架这事儿太过尴尬,所以走了?
是直接消失掉还是转移到别处去?
姜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那阵由怨魂组成的风已经找到了它想要侵蚀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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