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泛渊
姜糖气鼓鼓地趴在桌子上,而后旁边拱过来一个橘黄色的脑袋。
“你是主人的第一只灵宠吗?”赤焰虎幼崽被叶正闻抱来放在姜糖身边,现在对姜糖十分好奇幼,“你好香啊。”
姜糖此刻一点都不想理这个热情的新同伴,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它。
那只赤焰虎幼崽在他背后嗅了好几下,然后又用爪子来碰了碰姜糖的尾巴。
姜糖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不想让它碰。
刚出生没多久的赤焰虎幼崽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喷火的本领,想要开口和姜糖说话,却不小心喷出一个小火苗,姜糖的尾巴尖热热烫烫的,慵懒的毛团子登时爬了起来用力晃了晃尾巴。还好幼崽的火苗不太烫,也不是故意的,不然小白狗的尾巴尖都要烧糊了。
他扑上去就给那只赤焰虎一爪子:“你干什么!”
赤焰虎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接下了小白狗的攻击。
而后它歪了歪脑袋:“不疼诶,你不是妖兽吧?你是普通的小狗吗?”
姜糖:???
说什么屁话呢!他可是天上地下万年来唯一的瑞兽!可金贵了!
虽然瑞兽就是个吉祥物,除了浑身是宝招人觊觎以外没什么用就是了。
“你怎么和我说话呢?”姜糖差点被烧了尾巴,气势汹汹地说教,“先来后到你懂不懂啊?我是小狗怎么了,那我也是你的前辈,你得尊敬我!”
然而他掰扯这些道理,野生的赤焰虎也听不明白,只是又伸出了爪子,好奇地想要碰碰眼前的小白狗。
一个好奇,一个生气,在桌尾打打闹闹。赤焰虎的皮毛倒是有着妖兽的坚韧,姜糖的皮毛却只能用来卖萌,虽然两只都差不多大,也没有故意用力,但才打了两轮姜糖就打不过了,气急败坏跑回去找相行。
叶正闻一直在瞧着桌尾的动静,忍不住笑出了声:“林兄,看来赤焰虎和小白不能养在一起呢,瞧,打起来了。”
傅灵均自然注意到了。
他瞧见那只张牙舞爪的白团子气鼓鼓地跑到了相行身边,有些心不在焉道:“送给你吧。”
叶正闻:“哈?”
傅灵均收回了视线,冷着脸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赤焰虎幼崽,送给你。”
一直在吃东西,终于有空抬起头的淮成荫嘟囔了一声:“正好一公一母,叶公子,你家大白有童养媳了。”
叶正闻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道:“林兄,你这只赤焰虎幼崽最少也要数十万灵石吧?就……就送我了?”
他心中不由将林声这个身份又往上拔高了一些。这么大一笔钱,就算他是个二世祖也不舍得随便花,更遑论随随便便就送给别人。
傅灵均点了点头:“小白不喜欢。”
叶正闻:“???”
因为小白不喜欢,所以这位林兄弟就把几十万灵石送人了?那何苦当时又花那么多钱买回来呢?
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个“童养媳”的银霜虎,此刻正瞪着两颗大眼睛看那只欺负团子的赤焰虎幼崽。虽然团子没有受伤,并且也打回去了,但是它还是觉得那只幼崽很讨厌!
赤焰虎幼崽眷恋地看了看跑开的小白狗,又看了看周围,终于在离桌子一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只大白老虎。
“噫呜……嗷~”它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声音奶奶的,还带着刚出生的稚气。
大白老虎:“……”有……有点可爱。但只有一点点而已!它还是最喜欢香香软软的白团子!
姜糖一整天都没有理傅灵均。
他打输了架忙着生气,并不知道赤焰虎幼崽只在傅大佬纳海珠内待了短短的一段路的时间,就被二手送给了叶正闻家的大白老虎当童养媳。
等几位少年人敲定了天骄之战前往日饲崖狩猎的事情以后,姜糖窝在相行的怀里跟着一起出了门。
在路上的时候,相行照例给他买饭后点心。但是姜糖现下没心情吃,心情烦躁地到处乱看。
卖糕点的摊子旁恰好是个卖簪花穗子、香囊首饰的摊子。
姜糖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那些漂亮的首饰,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傅灵均卸下伪装时那一头披散下来的长发。
大美人长得好看,头发也很好看,随意披散下来的时候垂到了脚踝。每次跟在他身后,便能见那头长发和仙侠剧里一样仙气飘飘的吹起好看的弧度。
但好看归好看,到底还是麻烦了点。而且姜糖也有点想看,大美人把头发束起来时是什么样,或者……用簪子梳一个仙风道骨的半髻?额前留不留头发?留两缕吧,每次看电视剧的时候他最喜欢留着两缕头发的造型了。
想完了发型,姜糖又忍不住想给傅灵均换身衣服。倒不是说他现在穿的丑,但实在是太素太素了,除了黑就是黑,连白衣服都没见过。长这么好看,如果还能每天换一身衣服和造型,啧,那肯定是视觉盛宴……
等等,他现在不还在生气吗?
姜糖想了一大堆,最后又回到了生气的原点,哼唧了一声将视线从那些造型漂亮的簪子上挪开了。
最后又忍不住挪回去偷偷看了一眼。
唔,他看中了一支木簪,造型十分简单,但簪子尾部有些像凤凰的尾翼,很像傅灵均的火焰。
那日破开天悲谷封印时,雷火缠绕着渐渐化为凤凰的形状,长长的尾翼里面电弧与火焰交加。傅灵均墨色长发被扬起,姜糖在不远处看着那张苍白而妖孽的脸,就生出了想要为他梳头的念头。
可惜了,他没手。
而且他今天的两只前爪还格外的疼。
肯定是傅大佬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打他了。
姜糖越想越觉得真相如此,便在傅灵均回过头来时,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和潇洒回头的圆润脑壳。
傅灵均:“……”
这样的别扭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姜糖向来是跟着傅灵均一起睡的,就算是之前傅灵均忽然喜怒无常,不让他上床去睡,好歹也是睡在床边简易的小窝里。
但是今天,满肚子怨气的小狗勾刚刚被相行抱着上楼,便挣扎着从他怀里蹭了下去,一路跑进了大块头的房间。
相行想要将他抱回来,姜糖便故意凭借身形优势钻到了柜子底下,躲着不出来。
他才不出去!
那只幼崽凶得很,要是一会儿放出来和他在一起的话又要打架,傅灵均之前明明看到了还不帮他,真的坏透了!他才不要和他睡一个房间!
姜糖越想越气,大概是傅灵均最近对他太好,他都有点恃宠而骄了。他也不是不许傅灵均买别的幼崽回来,但他希望那只幼崽欺负他的时候,傅灵均好歹出来站在他这边吧?怎么说都是从天悲谷一起出来的,他凭什么回去受气啊?
相行试图将柜子搬起来,却被傅灵均制止了。
他站在门口,目光幽深地看着那只露出一小截尾巴的毛团子,却未说一字。半晌,扭头回了房间。
姜糖蜷成了肉乎乎的一团,窝在黑暗的柜子下面。他听到傅灵均走了,甚至连话都没有和他说一句。
就像是根本没有在乎过他的情绪一样。
好吧,本来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傅灵均就没那么喜欢他了,再路上又买到了一只心仪的灵宠。赤焰兽又可爱还强大,主要还不会和他一样没事生气甩脸子,关在纳海珠里那么久,放出来的时候都能开开心心的黏上去。
姜糖反正是做不到的。
不对,也不是做不到。
刚刚穿来这个世界,一心想要苟命的姜糖是可以做到的。为了一口吃的,不要尊严地贴过去亲亲蹭蹭,讨傅灵均欢心,那个时候,姜糖好像从来都不会觉得委屈。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情绪的呢?
第一次,是在血洗泽阳府以后,中了毒的姜糖担心傅灵均的身体情况,走了很久很久,拖着头晕目眩的身体看到了他,却被毫不留情地扔出了天悲谷。那时候的委屈类似自己费尽心思准备的东西不被珍惜,甚至对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但后来姜糖知道,傅灵均那时候是真的快要死了,才不得已将他扔出去的,委屈也就变成了心疼。
第二次,是无缘无故被傅灵均拉去神交,之后却被忘得一干二净。这种委屈的情绪恐怕更深了一些,毕竟神交的时候发生了酱酱酿酿,酿酿酱酱的事情,从灵魂方面来看,他已经不是一只宠物了,而可以算的上是独立的人。
但灵魂是人又怎了?他和傅灵均的记忆并不对等,将死的恶鬼没有记忆只有本能,傅灵均又不知道是自己救了他。而且后来他也给自己烤鱼哄他了——虽然一开始的烤鱼真的很可怕。
第三次倒是比较奇怪。前一天晚上他还老老实实睡在傅灵均枕头边上,第二天傅灵均就不肯抱他了。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很短,并且没多久傅灵均又来抱他了,姜糖倒没有太在意。
可是第四次,他生气了。
傅灵均怎么可以买别的幼崽回来呢?买就买了,还看着另一只幼崽欺负他,这像话吗?
嘤。想到这里姜糖委屈地趴在了地上,将柜子底下满满的灰黏在了白花花的毛毛上。
“小白。”相行很大一只蹲在柜子旁,手里捏着一只用草编的蝴蝶,轻轻晃了晃,“主人,走了。出来,玩。”
姜糖心头的委屈瞬间爆发。
脏兮兮的毛团子从柜子下钻了出来,哼哼唧唧地蹭到了那只大手里。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那么难过,上辈子他小时候也和楼下熊孩子打过架,打输了好像没这么委屈过。好在大块头永远都是最理解他的心情的,每次都会在他难受的时候哄他开心。
姜糖想到这里,心头稍稍舒服了一些,抽抽噎噎地扑上来咬住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就像是在咬傅灵均的手指一样用力。
·
是夜。
月亮爬上了寂静的天幕,偷偷将月光放了进来,溢满了半间屋子。
傅灵均今夜什么都没有做。
他其实还有很多细节需要确认,却兴致缺缺,目光落在窗外那枝被胭脂浸透了的紫薇花上。夜露深重,紫薇花却密密匝匝攒在一起,格外张扬明艳。
看着那支明艳的花,吹着夏夜的晚,傅灵均心绪越发难平。
那只毛团子还在身边的时候,周围总是静不下来。要么是细细碎碎的啃东西的声音,要么是轻微的舔毛声,或者是追着尾巴玩在床上跳来跳去,再或者睡觉前类似于撒娇的噫噫呜呜。
总之,从未像今夜这般安静。
强迫让自己静下心来的傅灵均,终于不再回想今早那些令他浑身紧绷的荒唐场景。
那不过都是意外,叫姜糖的少年并不知情。就连那段受损的神魂曾经闯入过他的神府,那人也不会记得。
可就是这份不会记得,才让他更加心堵。
他们之间的情绪不再对等。
姜糖还以为自己是一只小兽,可傅灵均却不能再当他是一只小兽了。
傅灵均坐在窗边吹了许久的风,而后又想到了一件事。
变人的契机究竟是什么?现在那只毛团子是否蜷缩在相行的怀中睡觉?
坐在窗边的人腾地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他快步出门,在所有人都已经入睡的深夜,将相行叫了出来。
“主人?”相行自然是不需要睡觉的,但他难得和毛团子一起睡觉,还在心满意足看着小团子睡成一张白白软软的饼,就被莫名的叫了出来。
傅灵均抿了抿唇:“你去守住齐从玉,不要让他离开乾坤域。”
脑子有些不太够用的大块头很努力的想了想,而后迟钝的回答:“天骄,之战,快要,开始。主人,他,不会,离开。”
“让你去你就去。”语气不容反驳。
大块头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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