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特里
沈家一家子都聚起,六七人坐在长桌上吃饭,就跟开席一样热闹。
沈老爷子扫了一样,不见关泊雅的身影,就问沈清川怎么没带关泊雅来。
沈清川解释说关泊雅忙着打理生意,抽不得空。
沈老爷子哼了一声,就催起成亲行程,说入了沈家大门就少到外头抛头露面,沈清川尚未露出异样神情。
沈克远和沈珍菲听到这话,脸色皆微微一变,特别是沈珍菲神情一下子变得很臭,不高兴都摆在脸上了,有一下没一下用筷子戳着碗中米饭。
叶韶华以为今晚安排的饭菜不合小姑子的胃口,今晚的饭菜口味偏清淡,往日的鱼肉羊肉菜式均没有端上来,低声吩咐旁边的仆人去炖煮燕窝补品。
吃完晚饭,沈老夫人慈眉展笑说要公布一件大喜事。
“我们沈府啊要再添一位新丁。”
这话一点就通,所有人都将目光汇聚在沈家大少奶奶的身上,受到这么多的注目礼,叶韶华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手放在小腹上,看了一眼沈克远又低下头。
坐在她身旁的沈克远握了握妻子的手,宽大温热的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让叶韶华心安。
“小泽,你爸爸妈妈要给你添个小娃娃,以后你就有弟弟妹妹了,开不开心?”沈逸梵有意逗逗沈泽,说道。
沈泽从椅子上滑下,瞪着小短腿跑到叶韶华的身边,趴在她的小腹,轻轻地侧耳听,软软糯糯地问道,“妹妹是在妈妈的肚子里面吗?”
“你怎么知道会是妹妹,说不定是弟弟呢?你喜欢弟弟多一点还是妹妹多一点?”沈逸梵说道。
“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好好保护他。”沈泽抬起头,像个小大人一样。
众人被逗乐了,沈逸梵又说道,“等明年啊,你三叔再给你添一窝堂弟堂妹。”
沈宝钧忍不住说道,“二哥,你以为生小孩是生兔子呐,一生生一窝,你说是不是三哥?”
话头又转到沈清川身上,毕竟按照沈清川和关泊雅再一起的时间来算,众人估算关泊雅现在肚子要是有了沈清川的种,约是明年八月份就该生了。
可惜,关泊雅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沈清川抿唇微笑,只说还年轻不着急,还说了一声恭喜大嫂。他是由衷为大哥大嫂高兴的,想到自己以后不会有孩子,但看到有新的生命要降临在沈家,他内心涌出一股感动,也许以后他和关泊雅回收养一个孩子。
沈家大少奶奶怀孕了就不好过多操劳沈宅大大小小的事务,沈老夫人做主安排沈心素学习如何管家。
往日沈泽去上下学都是叶韶华去接送的,其实有司机去接送就好了,但为人父母总是不放心子女。
沈克远拍了拍妻子的手,说道,“你明天晚起些,小泽就由我去接送。”
沈大少奶奶嗯了一声,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一家子其乐融融,屋外寒雪纷飞,愈发显得温暖可贵。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的一家人。
第184章
高台上, 浅黄灯光如天穹泄下一瀑布,落在捏扇舞袖的花旦上,只见台上伶人漂亮脸上搽了红红白白的粉, 一举一动随着灯光莲步蹁跹,咿咿呀呀地唱着唱词。
二楼阳台, 年轻男子穿着一件大氅,领头光滑油亮的黑貂毛拥着他的脸, 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 额头上有一道伤还未好全,绑着一圈白色绑带, 眼睛像兽类躲在幽暗的山洞里向外窥视的光, 薄薄唇红的似涂血, 他喝一口酒, 就给人一种躲在深山野林多年的巫师在饮血的错觉。
和幽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翻来覆去细看, 有种蜘蛛在吐丝织网的幽暗魅艳的风情。
而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子,则带着一顶浅色圆礼帽, 斜斜遮着半张脸,只能看到冷峻的下颚线,还有偏浅唇色勾起的一抹笑, 他在把玩一副纸牌, 纸牌在他指尖不断灵活翻飞但又无法偏离他的手,像活的蝴蝶被一根无形的细线绑住。
“... ...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年轻男子瞥了一眼在玩牌的人, 打量他,说道,“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玩牌男子嗤笑一声,没有接过他的话, 反而说,“亏他待你那么好,你倒是狠心。”
“你不也一样吗?”年轻男子哼笑语气嘲讽,都是半斤八两的人。
“... ...逼他做决定,不怕他知道后,会恨你吗?”玩牌男子说道。
“他不会知道。”
年轻男子抿了一口,思忖一会儿,才缓声说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差那一点恨。”
“不要伤了他。”玩牌男子啧了一声,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
“这与你无关。”年轻男子将酒壶中的酒喝得一干二净,眼眸却无一丝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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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宅。
“庄小姐,请喝茶。”管家梁伯端来一杯热的花茶,摆在庄筱筱的矮桌前。
庄筱筱莞尔一笑,落落大方地说了一声谢谢。
管家梁伯笑容慈祥,他满欣赏这个穿一声驼色大衣,头戴一顶同色毡帽的年轻女子,跟之前梳两条麻花辫的学生模样有很大的改变,无论是气质还是礼仪举止,蜕变得比以前更赏心悦目。
“庄小姐,你再稍坐一会儿,三少爷马上就回来了。”
管家梁伯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道似清风摇雪碰冰屑的声音。
“筱筱,你怎么来了?”
沈清川刚才外面回来,墨发还沾着霜,呼出白雾,笑靥恍若胭脂花,绯红浅浅,似泼墨晚霞般美好,他身着驼色大衣,脖子围着黑围巾,两肩沾着几粒雪。
沈清川拍了拍落肩上雪,他去拜访了之前资助的几所希望小学,看看孩子们的衣食住行,给他们添了几车棉衣棉裤和被子,还有一些粮食。
庄筱筱一见他就弯唇浅浅,相视一笑,拿起手头的牛皮纸袋,说道,“秋渡,他明天就要回老家,这是他托我带给你的一些资料。”
“这么快?”沈清川脸上难掩惊讶,他还以为冷秋渡过完小寒才会老家。
接过牛皮纸袋,解开绕在圆纸上的棉绳,看到纸张上整齐规正宛如印刷字体的字迹,沈清川说道,“也多亏他费心思整理出这份资料。”
这些都是医学资料,是冷秋渡逐一拜访名医搜刮整理的访谈手稿,又将整理好的稿子送去给玛利亚医院的院长仔细看过,才修整出这份资料,十分难得。
沈清川还想留庄筱筱吃个晚餐,庄筱筱推脱说不了,要赶回去。
沈清川怕雪路难走,天气严寒难招黄包车,叫管家安排一辆小轿车送庄筱筱回去。
晚餐由沈母张罗,为了让沈家大少奶奶专心安胎,沈母特意吩咐让人不要打搅她,特意划开一小厨房来炖煮补品,叶韶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孕妇多嗜睡,沈家大少奶奶此时还在楼上小憩。
只是今晚落座吃饭的人,比昨天少了一半,坐在主位的沈老爷子面色不虞,沉声问道,“克儿呢?”
“大少爷去接小少爷了,傍晚又下了一场雪,华立路那边雪堵住路了,估计还要迟些才能回来。”仆人说道。
“逸梵呢?”沈老爷子尝了一口汤,缓声说道。
“二少爷昨晚去赴李少爷的庆生宴,喝多酒了,就在外头歇息,我再去打个电话给李少爷那边问问。”仆人说道。
至于六儿子沈宝钧今天中午跟沈老爷子报备过,说学校社团有排练的活动,要晚些回来。
沈老爷子听到仆人的回答,哼了一声,旁边的沈老夫人帮忙劝导,说,“孩子就跟外头的鸟儿一样,长大了就喜欢往外头飞,天黑肚子饿了,自然会归家,你也别操心了。”
沈老爷子胃口不好,吃了两碗饭,就让仆人搀扶着他上楼歇息,饭桌上只余沈老夫人、沈家两朵姐妹花和沈清川四人。
沈老夫人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洋钟,这时针都指向七点,天都擦黑了,也不见其他人回来,心里也染上了一点点担忧,往外面看,说道,“这都几点了,菜都凉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妈,你别担心,等一下他们就回来了,要不把菜放到厨房里面先蒸着,等他们回来也有口热饭吃。”沈清川宽慰说道。
“也好。”沈老夫人正要吩咐仆人将菜端去后厨。
管家梁伯走过了,凑到沈清川的旁边,低声说道,“三少爷,你过来一下。”
沈清川搁下碗筷,顶着众人的视线,跟管家梁伯移步到旁边的一小隔间,问道,“梁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三少爷你看这封信就知道了。”管家拿出一封信,信封上沾了一片血迹。
沈清川看到这血迹,心就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如黑云翻涌,他接过信,打开一看,一目十行,嘴上念字,说道,“... ...备下一千万赎金,到东圃码头。不然就撕了人质,迟一天就砍下一只手臂....署名霍大龙。”
沈清川的脸刷的一下就彻底白了,心如坠入冰水,他强作冷静,说道,“信是谁送来了。”
“仆人在大门外看到司机躺在车里面,昏迷不醒,手腕被刀齐整砍下,绑着一封信。”管家梁伯看到司机半死不活,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叫人将其送去医院。
“三少爷现在该怎么办,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小泽少爷都被绑走了,要不要报警,叫巡捕局的人?”管家梁伯问道。
“不,他们说了如果报警,就把人质全部撕票。”沈清川不敢拿亲人的生命冒险,转身吩咐说道。
“你连夜让人筹备一千万现金,要是不够,等下我张存折你,你就直接让人去英华银行和天宝银行报上我的名字。”沈清川说道,他的资金和关泊雅的资金合存在同一个账户。
“三少爷,要不要我去铺子喊几个伙计过来?”管家梁伯说道。
“不,霍大龙心狠手辣,他信上说了只准我一人前去,若是多一个人,他就要把小泽的手指砍下一根。”沈清川说道。
沈清川来回踱步,思忖一番,说道,“你打一下裕华公馆的电话,看一下三少奶奶是否在家?”
关泊雅前几天说要出外省一趟,沈清川是抱着渺茫希望,若关泊雅还在渤海城,起码还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另外此事不要跟老爷夫人说,其他人也不要说,等我明天回来。”
现在这个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就是沈清川了,管家梁伯六神无主,看到沈清川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安排,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应了声是。
这事若是告诉沈老爷子和沈老夫人,他们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一下子病到,整个沈府都会陷入混乱之中,
沈清川回到饭桌,众人都望向他,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都看着我作甚?”
沈母眼眸中关切之意不减,也不知是不是吃多了,她的心啊七上八下的。
“是泊雅他稍来信,说想我了。”
“原来是这样,刚才珍菲还跑去找你,回来一言不发,我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沈老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沈清川不动声色地斜睨了沈珍菲一眼,见她欲语还休,张了张口有话要说。
沈清川就悄悄侧过身子,朝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沈清川脸带笑意,笑起来似一阵轻柔和熙的春风,说道,“他就是在信上问问我穿的暖不暖,还说要给你们带几件貂毛大衣。”
沈清川此话一出,除了沈珍菲,其他人都眉眼带笑,沈母说道,“你们这对小年轻的,倒是恩爱,虽未正式拜堂成亲,但你们都登报发了声明,你不如接他来沈府。”
“还没正式拜堂,我接他过来,他反倒不好意思。”沈清川笑着说道。
沈老夫人放下心来,就准备上楼休息了,沈心素扶着她,跟她一同上楼去说些体己话。
她们一离开,见沈清川也要上楼回书房去,沈珍菲站了起来,眼角噙着泪花,大喊一声,“三哥!”
“我什么都听见了!”沈珍菲说道。
“什么,什么都听见了?”沈宝钧从外头回来,穿着一身黑色学生装,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
他一进门,就看到沈珍菲和沈清川对峙着,沈珍菲眼泛泪花,沈清川一言不发。
沈宝钧视线在两人来回移动,凑近说道,“你们吵架了?”
沈清川见六弟沈宝钧平安回来,心底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在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