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特里
看到往日的狐朋狗友,沈逸梵笑嘻嘻地说,“哪里比的上林大老板,你才是大忙人呢,听说你偷偷在外面养的小情人被你太太知道了,被你太太的娘家人拿着棒槌追了十条街,跑的快,都快的上冯少爷家里的马了。”
戴眼镜的富家子姓林,叫做林达伟,在一众富家子中唯一已经成亲的人,他们经常拿他太太的事来打趣他。
原先家里是做纺织的,也算富裕,但后来做生意失败,好在娶了一位家大业大的太太,虽不貌美,但好在财力雄厚。
林达伟靠太太的娘家人帮衬着,每个月领取的零花钱颇多,过的还算有滋有味,但整日跟他们这一众富家子厮混也是不够的,他们一伙人是轮流请客,林达伟脸皮厚经常蹭吃蹭喝,其他人经常拿他来打趣。
林达伟摸了摸鼻子,不想继续再讨论这个话题,看到沈逸梵身后站着一清隽青年,忙迎上去,开口说道,“这就是沈三少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林达伟这幅热情的模样,仿佛是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林达伟听他娘说他是有个亲弟弟的,可惜三岁那年就夭折,林家就剩他这根独苗,打小就宠坏了,养出如今这幅好吃懒做,只想享乐的性子。
沈逸梵觉得林达伟是浊物,自然是舍不得他沾上他三弟一丝一毫的,一手扯过沈清川的手,带着他一一认人。
“这位是金九福金铺的马老板家的,马少爷。”
“这位是渤海城最大的花纱布布庄方老爷家的,方少爷。”
“这位就不用我多说了,林达伟。”沈逸梵一一给沈清川介绍,沈清川点头微笑,毫不怯场地打招呼。
最后沈逸梵带着沈清川走到一矮桌前,对沈清川说,“这位就是渤海城印刷厂的冯老爷家的,冯洵美。”
沈清川目光轻柔地打量坐在沙发上的青年,肤白长腿,斯文却带着一股冷傲。
介绍了一圈,沈逸梵举起一杯酒,对周围的人说道,“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三弟沈清川,以后还请你们多多关照,今儿大家就识个面。”
说完,沈逸梵就闷了一杯酒。
众人拍手称赞道,“豪爽!”,富家子相互打了个照面,沈逸梵此一表态,以后他们会多照顾点沈清川,毕竟富家子之间,若是□□不同,个个又被家里宠的像个霸王,和别人发生争吵是常有的事。
沈清川也跟着沈逸梵敬了一杯酒,算是融入这个圈子。
马少爷一手搂着清秀的水青旗袍舞女,一手端起一杯酒,开口说道,“听说沈三少靠调酒在不夜歌舞厅出尽了风头,不如你教教我。”
众人望向沈清川,他们倒是知道前些日子有一传闻,说是一留洋回来的贵公子在不夜歌舞厅靠一调酒的手艺,博得的夜皇后关泊雅小姐的芳心,自此之后,关泊雅小姐就再也没有在不夜歌舞厅现身过,闹着一众慕名而来,望一睹关泊雅小姐芳容的富商豪客们大为惋惜。
同时,不夜歌舞厅还特意招了一批调酒师,还私下开班,教人如何调酒。
沈逸梵听到这话哪里肯,让他弟弟教调酒,不就是把他弟弟当做外面的调酒师吗,倒了一杯酒给马少爷,开口说道,“哎什么调酒,不过是那关泊雅小姐见了我三弟,芳心初动,你要是长成我三弟这副模样,也能大出风头。”
马少爷脸上悻悻然,他小的时候得过水痘,脸上遗留下来一些痕迹,要不是他家里是开金铺的,金表金手链金项链可以随意带,哪里会有人凑近他。
沈清川倒是不在意,爽快地答应了,拉响门外的摇铃,让服务生取来调酒的工具,在众人面前大露一手。
灯光透过玻璃酒杯,竹叶清酒参合的红葡萄酒,上半层酒色清透翠绿,下半层的酒色浓郁红愈,众人最好奇的就是就是这两种酒液不相融合在一起,仿佛中间被什么隔开了,刚才只见沈清川的摇酒的动作若行云流水般,来不及记得他用了那些酒。
众人惊呼夸赞不已,问还会调什么酒,沈清川露了一手后,就说,“倒是还会其他的,只可惜现在只能做这一种。”
而后沈清川和冯洵美在聊天,留声机的金色大喇叭飘出来的歌声十分的大,沈逸梵和马少爷开始猜酒拳,十次有七次是沈逸梵赢了,沈清川倒是没留意沈逸梵和马少爷那边的动静。
冯洵美一下子说英文,一下子又说国语,有时候还掺杂着几个意大利单词。
沈清川听不懂意大利语,只能揣摩上句猜下句的意思,交谈起来还算流畅。
“哦你是想搬报社,想请我帮忙,这事到也简单。”冯洵美把雪茄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拿起一杯酒灌下喉咙。
其他的富家子若是问什么玩乐,什么菜系最好吃,可以谈的头头是道,但是若问起哪个国家的首都是哪里,最近又发生了什么时事大事,他们是一问三不知。
冯洵美自小的时候和他们是玩伴,虽然留学几年,但是情感还在,就是没什么话语可以聊,现在认识了沈清川,恨不得把他引为知己。
见此事成了,沈清川也忍不住舒展眉目,脸上带着笑意,他模样长的极好,就算在这灯雾香尘的地方,也宛如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加上沈清川喝了半肚子的酒水,眼睛带着几丝迷离,浮起的白色烟雾飘过他的脸颊,遮不住淡淡的绯红。
马少爷身旁边的舞女,一时看的有些痴了,倒酒时,不小心把酒水洒在马少爷的大腿上。
“你怎么倒酒的?”马少爷猛地推开舞女,勃然大怒,他喝了几杯酒,和沈逸梵谈话又占不了上风,时时被损,心里压着一股无名火。
正找不到发泄的源头,舞女这一倒酒的失误,一下子就把他的火气点燃。
喧闹的包厢,安静了一点,众人劝马少爷不要太计较,马少爷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宣泄的口子,自然是不肯。
“给我舔干净,要不然就把这一瓶红酒全喝了。”马少爷指着地板上的酒水说道。
舞女虽然是卖笑的,但是从未被人如此折辱过,当着那么多富家子的面,让她去舔地板上的一滩酒液,她哪里肯。
“马少爷,你就绕了我这一回吧,我喝半杯行不行。”舞女央求说道,她不太会喝酒,那一瓶的红酒还剩大半瓶,要是喝完了,她一定会醉的不省人事。
舞女也是分清角和荤角的,她做清角,只管陪笑聊天跳舞,皮肉这类她是一向不占的,虽然芳华歌舞厅明确规定舞女在上班时间,不许跟顾客厮混,但是隔上包厢的大门,有些舞女是为了钱财享乐,有些舞女则原本就是良家女,来这不过是为了养活家里的几口人。
舞女知道若是她失身了,她的未婚夫一定会离开她的,她偷偷来这当舞女,不过是为了给他出国留学攒上一笔钱。
想到这舞女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沈清川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忍心了、
“马少爷,她也是不小心,不是有意的,这衣服的钱我就帮她付了吧。”沈清川替舞女求情一句,不过是为生活混口饭吃,不必把人的尊严折辱贬低到地上踩着。
“沈三少,倒是好心,不如你帮她把这瓶红酒全喝了?”马少爷见沈清川开口,瞬间又把□□口递向沈清川。
似乎要把从沈逸梵那边受到的气,加倍还给沈清川。
“好。”沈清川伸手拿过红酒瓶,估摸着自己的酒量,应该问题不大,就算喝醉了,也有沈逸梵在。
沈逸梵一手拉着他的手臂,企图阻止,转头又对马少爷说道,“不如我和清川一人一半,把这酒分了。”
马少爷一口回绝,直接说道,“不行!”
“若是你要分一杯,他要分一杯,这就没有意思了。要么她把这地板上的酒液舔干净了。”马少爷一手指着地板上的酒液,眼睛却盯着沈清川说道,“要是沈三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舍不得美人折辱,还请你一人把这瓶酒喝干净了。”
众人觉得这要是再闹下去,气氛就会越来越僵。
他们也知道马少爷这是酒劲上来了,他这个人喝醉酒后,最爱耍酒疯,任谁来了也制不住他,见劝不住马少爷,就转头劝沈清川,只得先委屈一下沈逸梵的三弟。
沈清川不用他们劝,二话不说,拿起酒瓶就把红酒灌入喉。沈清川把整瓶酒喝完,众人忍不住夸赞其豪爽,搭肩拍胸,称兄道弟,一时场子又热了回来。
沈清川坐在沙发上,有些头重脚轻,旁人过来他只是笑笑,那酒量不大,但是酒劲大。
靠在沙发软背上,微微眯着眼,沈逸梵带着一身酒气走过来,用手轻轻拍了拍沈清川的脸颊,说道,“清川,你醉了吗?”
见沈清川的眼睛如盖上了一层薄雾,知道他是醉了。
想要把沈清川的手搭上肩膀,搀扶着他出去,可是沈逸梵也喝了一肚子酒,大脑还算清醒,但是脚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走两步都摇摇晃晃,更不用说是扶着沈清川回去。
“你帮我把我弟弟送到门口,服务生自然会送他回沈府。”沈逸梵放下沈清川,推了推林达伟,全场喝的最少酒的人就是林达伟。
芳华歌舞厅为了防止喝酒的客人闹事,是备有厢房的,但如何客人是想要回家,可以到走廊处的服务台,让服务生送客人回家。
林达伟搀扶着沈清川到门口附近,不见有服务生,就直接把沈清川搁在那儿。
作者有话要说: 拍拍小海棠的肩膀
渣作者(语重心长):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剑谱第一页,忘掉心上人
关老板(语气危险):哦,那你知道剑谱第十页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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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沈清川坐在软椅上, 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吊有一盏暖黄的灯,头微微低垂,暗晦罩住上半张脸。
走道上的人, 如游鱼穿贯, 嘈杂的声音让沈清川抬起眼, 黑湛湛的眼眸似笼上灰蒙蒙的灰纱, 没了平时的清湛。
张望四周不见沈逸梵的身影, 沈清川撑起身子, 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喝了一肚子酒水,他想寻个地方方便。
沈清川自觉得他神志还算清醒,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了。
沈清川还记得二哥跟他说过, 每条长廊的尽头, 拐角处会有卫生间,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 他倒是记不太清楚。
喝醉酒的人是走不了直线的,沈清川走起路来踉踉跄跄,不小心撞到一肥头大耳的富商身上。
富商勃然大怒, 伸手欲打人,最后还是他身边的一歌女柔声劝他, 何必跟一个醉鬼计较。
沈清川口齿不清地道歉,就算是喝醉了,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反射性地道歉。
富商想在歌女面前表现的宽容大度,推了沈清川一把,就搂着歌女离开, 边走边夺几个香吻。
沈清川靠在走廊的墙,大脑更是混沌了,他摇了摇头,忽瞟见一抹蓝光,他走随着走过去。
“泊雅... ...”沈清川薄唇合起,模糊吐出两字。
“哎!谁呀?”粉绸旗袍舞女肩上落下一手,她嗅到身后那人浓郁的酒气,以为是哪个酒鬼来轻薄她。
粉绸旗袍舞女一转身,做她们这一行的,要想熬出头,就要练出一双势利眼,不然她也不会连续一个月博得陈老板的爱慕,金银珠宝大把地送来。
上下打量沈清川的衣着,西装薄裤,身形颀长,定睛一看,哟,好一个风清月白的美郎君。
粉绸舞女脸上嫌弃的表情,在看清沈清川的模样后,旋即就变成了眉开眼笑,桃面带杏笑,两藕臂搀扶住沈清川。
“泊雅小姐... ...项链... ...”醉酒的人说话也不清晰,舞女只听得几字,一听清心里就不乐意了,这是把她当成别人了。
沈清川伸手欲拿那蓝宝石项链,潜意识里还记得那是泊雅小姐的项链,他是要还回去的。
“哎冤家,你手往哪里伸?”粉绸舞女一手拍掉沈清川伸过来的手,这动作实在猛浪了。
粉绸舞女见沈清川径直往她靠过来,连忙上前扶住,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她忍不住说,“你这冤家重死了。”
“芳菲小姐,你怎么堵在大门口这里?”一道声音插进来打断了两人的纠缠。
芳菲低头往旁一看,一身材瘦小如鼠的,鼠目窄脸的男子站在旁边,穿着垫肩的西装也不显得伟岸,反而有种滑稽感。
这不是最近姐妹们说的,跳舞时经常动手动脚,使劲占便宜的李玖吗?
芳菲记得他是陈老板跟前的红人,心里虽然看不起李玖,面上也不显,添上七分甜甜的笑,扶着沈清川说道,“喏,你瞧,就是这冤家,喝醉了,把我认错人,使劲往我这边靠,还想拿陈老板给我的蓝宝石项链。”
李玖自然是认得沈清川的,粉绸旗袍鼓鼓的胸脯上坠着的,不正是上一两个月,他献给陈老板的蓝宝石项链吗?
他还特意跟陈老板说这项链是他堂兄去渡远洋留给他的,陈老板拿那项链哄好了小情人,大为欢心,给了他一笔钱,还把他留在身边,筹谋划策搞垮同行竞争者。
陈老板虽然粗枝大叶,万一他偷别人的项链这事捅到陈老板面前,他可没好果子吃。
李玖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这事绝不能捅到陈老板面前,见芳菲扶着沈清川身子摇摇晃晃,上前把沈清川扶住,对芳菲说,“芳菲小姐,这人我看着眼熟,喝醉了,我就送他回去吧!”
李玖扶着沈清川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对了,芳菲小姐,听说芸小姐在陈老板面前说是很喜欢这条项链,最近还请收好,要是陈老板问你,你最好说弄丢了,我实在不忍心你痛失爱宝。今晚这事还望你对谁也别说。”
“小芸这贱蹄子... ...”芳菲先是嘀咕一句,揪着手帕,手捂住蓝宝石项链,笑着对李玖摆摆手说道,“行行,李先生,我知道了,今天我的蓝宝石项链弄丢了,今天我也没见过你,你放心。”说完,就摇晃腰肢走进包厢。
沈清川的长腿高身,靠在李玖的矮个子身上,实在别扭,沈清川垂头,旁人看不见他的模样。
路过的服务生问需要帮忙吗,李玖已经满头大汗,依旧笑着说不用。
李玖搀扶住沈清川,走的方向不是往大门去,而是往三楼去,他怕这事若是捅破了,生怕被追究,又想起上次在沈清川他们面前折辱,就心生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