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特里
沈清川胡乱涂抹了就躺在床上睡下,浑身松散,灯也没关就闭上眼睛,今天过得身累心累,骑马回来的时候,吹了些冷风。加上在冰冷的湖水泡了一个澡,他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头有些痛。
沈清川现在连手也不想抬起,就卧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等到了第二天,沈清川撑着昏昏沉沉的头,醒过来,眼眸惺忪,还未完全清醒。
身旁传来一道慵懒微哑的声音。
“醒来了?”
关泊雅还穿着昨晚的那件白色浴袍,侧卧着手撑在脸颊边,如墨般乌黑的长发斜斜地搭在左肩前,如同优雅而餍足的蟒蛇。
“你怎么在这?”沈清川问道。
如果他没有神经错乱的话,他记得关泊雅应该是在隔壁书房而不是在这。
关泊雅先凑过去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沈清川的额头,又在沈清川的脸颊上,亲昵地落下一吻,说道,“昨儿半夜你发烧起来,我照顾了你一晚。”
昨晚关泊雅在书房处理工作到一点多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瓷器打翻的声音,闯入卧室发现,原来是沈清川发烧嫌盖被子太热,腿踢开被子的时候,不小心弄倒了一陶瓷盒子。
关泊雅又是吩咐仆人烧热水,又是亲自拿起帕子给沈清川擦拭身子降温,还哄着烧得糊涂的沈清川吃药。
沈清川嫌弃草药味道苦,他就一口一口,将汤药给他渡过去。
折腾了一宿,等到四五点,天微微亮的时候,沈清川才消停下来,关泊雅才放心睡去。
沈清川见关泊雅的眼睑下的确是有一层淡淡的青色,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他凑过去亲了亲关泊雅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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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川在裕华公馆休息了几天,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他打算出门一趟,他对着落地长镜子整理了一下洁白干净的衣领子,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颈脖,没有多余的痕迹,他心里松了一口。
今天他是要出去见一位朋友的,要是颈脖上有那些紫红的痕迹,让别人看到了,就太尴尬了。
仆人在一旁恭敬地捧着一件棕色的高档西装外套,小沈先生现在是裕华公馆的另一位主人,关爷吩咐了,对待小沈先生要比,仆人对待他自己更要尊敬。
小沈先生待人温柔和善,他们这些仆人是万万不敢逾越的。
自从关爷认识小沈先生后,性子就变得温和一点,出手处置外头那帮人,手段不像之前那么狠辣了,但待在裕华公馆久些的仆人,知道关爷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若是触及到关爷视若珍宝的小沈先生,只怕手段会比之前狠辣千倍百倍。
“小沈先生,您这是要出去吗?”仆人见沈清川下一步就是要穿上外套,就机灵地将棕色的高档西装外套递过去。
递过去之后,仆人就在旁边站着,因为小沈先生不习惯别人贴的太近,除了关爷,关爷之前每天早上都会给小沈先生穿西装打领带,就如外头边人人说的称职太太。
“嗯,我出去一趟,去码头接个朋友。”沈清川单手系上手腕袖子的纽扣。
“那需要派司机陪您一起去吗?”仆人说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沈清川说道。
“那需要备客房吗?是要备些胭脂水粉还是些香槟雪茄?”仆人有意试探,想弄清楚小沈先生去接的那位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也不是他故意要越界,这些问题原本不该他这个仆人来问的,但是小沈先生实在是太招惹人觊觎了。
自从有些人知道小沈先生住在这后,加上青帮的傅爷前几天放话,说小沈先生是他的朋友,说谁要动小沈先生一根汗毛就是跟他傅爷作对。
渤海城心思活泛的人,那些富家公子小姐个个都是人精,知晓傅爷对小沈先生的态度,就像狗闻到肉包一样,都凑过来想攀上点交情。
打探到小沈先生住在裕华公馆,那些帖子就更雪花片一样飞到这里。
仆人在心里对那些人嗤之以鼻,若是那些知晓渤海城的一半资产都在关爷的手上握着,知晓小沈先生和关爷的关系好,怕是要把门槛都踏烂了。
总之,现在小沈先生就跟一个香喷喷的肉包子,任何人都想凑过来咬上一口。
沈清川想了想,考虑到他和关泊雅的关系,就说道,“不用准备客房。”
等下他接到人之后,就直接带去春华街的沈公馆,那边还空着房间,日常也有一两个仆人在房子打扫。
“告诉泊雅,我今天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让他不要等我。”
“是,小沈先生。”仆人应声说道。
沈清川说完这句话,就拿起一顶圆帽戴在头上,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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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白色轮船缓缓靠近岸边,发出长长的汽笛声,几乎要响彻整个岸边。
码头上早就围满了人,人头攒动,乌泱泱的,挤在一堆,翘首企足,盼望着从船上走下来的亲人好友。
吆喝声,欢笑声和喜极而泣的声音,不绝于耳。
全部凑合在一起,倒是有些闹哄哄的,沈清川望着远处,眼睛清且明亮,嘴角边也挂着一丝喜悦的笑意,秋风拂过他后颈上的乌黑发丝,头顶上的棕色帽子差点被风掀飞吹走,沈清川急忙用手压了一按。
看到远处一身材挺拔修长的男子,穿着合身的浅米色格子西装,提着一笨重的大行李箱,在周围左右探视,似乎在寻找着某人。
沈清川对身旁的黄包车车夫说了一声,“你先在这等我,我去接个人。”
黄包车车夫手卷着一顶草帽,握在手里当扇子,他刚跑完一趟,就被沈清川拉到这边,轮船下来的人很多,黄包车都供不应求,很是抢手,他见这位富家少爷人长得好看,出手有大方,才跟过来了。
黄包车车夫亮出一口牙齿,笑得很憨厚,说道,“沈少爷,你就放心去吧,我等下就接你这一单,不会接其他人的,你放心。”
沈清川小跑过去,下轮船的人很多,来来往往,沈清川不小心被一急哄哄的人撞了一下,也没什么事,只是一转身,就看不到要接的那位朋友的身影了。
正当沈清川像一只无头苍蝇在人群中乱窜,寻找着那人的身影,忽然手臂被人从身后抓住,只听见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彼得。”
沈清川一转身,就见到一比他高一个头的外国男子,站在他身后。
沈清川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说道,“爱德华,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我差点找不到你,我不是说了吗?”
“你人生地不熟的,下了轮船就乖乖待在原地,让我去找你。”
爱德华挠了挠后脑勺,像个开朗的大男孩一样,笑着说道,“我看到你被人撞倒了,心一急,就去找你了,但是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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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我只是不下心被人撞了一下, 没什么大碍。”沈清川有些无奈有好笑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青年有一头耀眼的金发,丝丝顺滑如在日光下的金子, 俊朗的轮廓,配上灿烂的笑容, 宛如向日葵般灿烂且明朗,那双碧蓝的眼眸就像明净的天空, 笑弯的眼睛倒映着沈清川的模样。
沈清川微微仰着头望向爱德华, 不惨一点杂色的眼瞳,如一块浸泡在泉水中的墨玉, 被濯洗得剔透, 他的乌黑眼睫毛随着秋风颤了颤, 笑着说道, “人太多, 我才叫你不要乱跑的, 再加上你又不认识路,万一你走丢了, 神父知道了,一定会臭骂我一顿的。”
俊朗的青年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说道, “神父才舍不得骂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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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y国的那段日子里。
爱德华是神父收养的孩子,和沈清川一起长大, 亲如兄弟。
在爱德华十二岁那年,爱德华被一富商贵妇收养,但好在两个人住的地方离得不远,两人几乎天天在一起, 宛如一对孪生兄弟。
小时候,沈清川常常教他中文,爱德华基本上能掌握读和听,就是写不好中文字。
后来,爱德华去了贵族学校上高中,两个人才分开两地,但是一直有书信来往,后来通信的频次虽少了些,但是关系依旧很好。
再后来,沈清川没想到爱德华居然会拒绝他父母预选的大学,选择了和他同一所大学。
爱德华可知道沈清川是神父最宠爱的孩子,哪怕沈清川不信基督教。
“你可别跟神父说啊,万一他知道我差点走丢,下次就不准我出去了。”爱德华皱了皱鼻子,神情有些调皮可爱,说道。
这次他能出来,多亏了神父给他的父母写下了担保信,加上有沈清川去接他,对沈清川的信任才让他出来的。
“你不乱跑,我就不说。”
沈清川仰头望着高大的爱德华,加上爱德华站得近,他望得久,脖子就有些酸痛。
十七岁的时候,爱德华就跟他长得差不多高,但自从爱德华十八岁后,身形就跟雨后春笋一样嗖的一下拔高,现在倒是和他拉开差距。
望着笑得一脸灿烂,如太阳般的爱德华,沈清川在心里嘀咕一句,真的是光章个子不长心性,傻大个一个。
沈清川低下头,看着爱德华脚边的那一个巨大的棕皮行李箱,超过膝盖高,看着就如同一头小牛般笨重。
禀从着让爱德华感受到宾来如归,沈清川主动提起那个行李,手刚拽起行李箱上的皮把手,提高行李箱离开地面不过一厘米,又重重地放下,差点踉跄往前摔倒。
爱德华急忙伸开长长的手臂,扶住沈清川的身子,避免了沈清川险些扑街的窘迫,爱德华一着急,说中文的口音,就有些蹩脚,带有异国的口音语调,说道,“让我来!让我来!”
大概是感觉到有点丢脸,又或者是刚才用的力气劲儿太大了,还没缓过来,沈清川的脸蛋有些涨红,加上日光的照射下,雪白的肌肤透出微微的薄红,愈发浅淡,似扫上胭脂粉,连带耳垂颈脖都微微透出粉。
他那张清隽秀丽的脸,一旦染上了点颜色,就叫人情不自禁地贪婪仔细看下去,眉眼鼻端都似玉琢般精致,不自觉便挪不开视线。
“彼得,你好像翡丽学院里挂着那一幅画,粉珍珠少年。”爱德华看得有些呆了,回过神的时候,才大呼说道。
沈清川知道爱德华说的是哪一幅画,沈清川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模特,他那时很受女孩子的欢迎,被哄着模特,当男版维纳斯,他只披着一件珍珠绸缎的布料,站在霞光中,粉光潋滟。肤如雪浪,仿照着维纳斯的垂眸的表情。
现在想来,沈清川悔不当初,他当初是没想到那副画是会被挂到学院的展览厅去,任凭众人欣赏。
不过,最后沈清川强烈要求那幅画的发色,黑色改为金色,再三要求那群女孩子不要暴露他的真实姓名,才蒙混过关。
要知道当时,那幅画一出展览,就掀起了寻找珍珠少年的狂潮,连带他的好友也说是陷入了梦幻的爱恋。
想一下,要是你的好友滔滔不绝地对你说,他喜欢的某人多么美丽,简直不像凡人,直言是他的初恋,而且还一脸狂热痴恋的表情,还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自己,想想就尴尬到脚指扣地。
好在,他这个好友向来粗心大意,加上画布上的珍珠少年画上了一层薄纱,斜斜低头的姿势,让爱德华没有发现,日日相处的好友就是他的梦寐以求的人。
沈清川万分后悔,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好友暗恋的珍珠少年是他。
沈清川将自己头上的棕色宽檐圆毡帽摘下来,扯了一下爱德华的衣领,扣到他的头上,语气凶狠狠地说道,“再胡说,我就把你凑一顿。”
爱德华微微弯下腰,好让沈清川将帽子带到他的头上,摸了摸鼻子,噤声不语,他知道沈清川很讨厌别人将他当做是珍珠少年,有一会一高年级的学长看到沈清川肖像画作上的珍珠少年,就对沈清川告白,想要强迫沈清川和他在一起。
谁曾晓得,温润儒雅的少年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被惹怒的小兽狂揍那高年级的学长一顿。
爱德华对那一幕尚且心有余悸,自那以后,珍珠少年这四个字他是不敢再沈清川面前提的了,一副画上的人物,指不定是虚幻捏造出来的少年,哪里比得上日日相处的知己好友。
爱德华嬉笑着向沈清川求饶,宛如一不似故意闯祸的半大少年,叫人生不出气来,他笑着做了一礼节,说道,“彼得大帝,请宽恕我的无礼。”
沈清川曾和爱德华共同排练过同一个话剧,沈清川扮演的就是大帝的角色,而爱德华则是扮演叛乱的贼臣,最后是大帝平定了叛乱,逮捕了贼臣,有一幕就是贼臣向大帝求饶。
可惜,这一话剧最后还是没有机会登台上演,沈清川收到沈父的书信要回国了。
沈清川看到爱德华微微下垂的金色发丝,连带他垂下的眼睫毛都沾上细碎的金辉,在日光下就如一大金毛犬,再加上他心里本来就没有生气,刚才不过是样作生气的样子,爱德华是了解他的脾性的,不过是配合着他来演戏。
沈清川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爱德华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