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苍
他不能做这样的事。
严清圆会因此而痛苦。
看着车流,顾瀚海知道,对上严清圆,他无计可施。
突然之间顾瀚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看向了正在从远处驶来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强烈的感觉让他笃定严清圆就在那里。
并且,他肯定也看到了他。
顾瀚海抬起了头,摘掉了围巾,让自己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冷风之中,他完美的容貌让开车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站在高速路的旁边,看着,望着,等待着。
那辆车越来越近,顾瀚海偶然间听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
黑色的车辆在不断的靠近他,严清圆就在他身边之时才会产生的感觉再次蔓延,无法抑制的,期待着什么。
然而那辆车没有停下。
接近了他,和他擦肩而过,离他远去。
顾瀚海垂下了双眸,目光没有再追随。
十六岁的少年总是脆弱的,顾瀚海第一次感受到了鼻尖酸涩,无法自控眼泪流下的感觉,冰冰凉凉的湿润,不断模糊又清晰的视野,难受的鼻尖的酸涩。
从不记得自己哭泣过的少年,在十六岁这一年哭泣了,无声无息,无法抑制。
严清圆坐在车上之时,对顾瀚海居然出现在高速路上极其震惊,他下意识的用口罩遮挡住了面容,帽子之下只露出那双圆圆的眼睛,他一直看着顾瀚海,隔着车窗镀膜玻璃看向的外侧,即便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可严清圆依旧更加压低了帽檐。
越靠越近,严清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无法抑制的开始紧张了起来。
在车辆和顾瀚海擦肩而过之时,严清圆瞬间觉得内心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一般。
严清圆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隐藏了此时他的心情,似乎想要哭,可是他哭不出来,悲伤压过了哭泣的欲望,他的眼睛一片干涩。
严清圆让顾瀚海去买巧克力,情人节的巧克力。
而他没有拿。
他用这样的方法,表达了对顾瀚海的拒绝。
从顾瀚海表达了喜欢他开始,严清圆从来都没有一次当面回答过,他没有回复,他只是接受两个人的亲昵,欺骗自己他们是一对情侣而已。
从头到尾严清圆都没有和顾瀚海有过开始。
当车辆出了城后,严清圆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经丧失,他宁静的靠在了椅背之上,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没有任何想要思考的东西。
什么严家,什么假少爷,他都已经不再想要去思考了。
将皮衣挂在靠背上的大叔,在后座一直在聊天的两个声音很大的姐姐,在副驾驶一直都用帽子盖着脸睡觉的男人,这一切严清圆都无法再注意了。
很疲惫。
如果这就是向往自由的话,那么在书中最后抛下一切追求自由的顾瀚海,他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在这一时刻强烈的孤寂感觉蔓延了全身,严清圆感觉被剥夺的不仅仅是他的力气,还有他的感官。
严清圆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意识一点一点的陷入了黑暗。
严清圆知道自己睡着了,睡的很不舒服,不是柔软的床,腰背都很难受,头晕脑胀,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记得他应该是在车上才对。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第98章
整整一天了, 他们没有找到严清圆的踪迹。
过了一天他们也知道想要找到严清圆已经很困难了。
顾瀚海被接回了严家,一时之间整个家庭都很沉默,许三最深深的叹了口气, 虽然他一直管理着雇主的家庭,却不能插手家室, 严清圆的突然离开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许三最倒了茶水给众人, 这是十分难得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场面, 可却没有往日的和谐,过分的沉默。
汐鹤开了一天的车,因为一直都在注意路途周边的状况现在头很疼,对许三最端上来的茶水牛饮而尽, 却依旧扫不尽内心的烦躁。
他们在见到顾瀚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猜测顾瀚海是不是严家的人, 却早呢么都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孩子。
汐鹤看向顾瀚海的表情很是复杂,所以……严清圆居然不是她的孩子?
“去办理手续,一周后举办宴会,把顾瀚海……”严奇邃本能的皱眉,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顾瀚海,他抬眸看向此时明显状态和平时有很大差异的少年, “要不要改个名字?”
“不。”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号,顾瀚海不在乎自己叫什么, 可是严清圆的解读让他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好感。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到现在顾瀚海依旧记忆犹新。
“是吗?”严奇邃说道,“那今后你改姓严。”
“好。”顾瀚瀚海回来了,他也打算认祖归宗, 成为严家人。
顾瀚海或许不在乎是不是严家人,可这是严清圆离开的理由,他不会让严清圆精心为他准备的身份被他摒弃。
“父亲, 圆圆他……”严泽水还企图说什么,从早上他们到别到现在严清圆离开不过短短的一天,严泽水到现在依旧没什么实感。
“他既然选择了要走,那就要承担这么做的后果。”严奇邃的语气依旧冰冷,他站起身来离开,与此同时汐鹤也揉了揉眉间跟在了严奇邃的身后。
汐鹤跟在严奇邃的身后一起回到了冷色调的卧室,平日里觉得很正常的颜色现在却极其冷硬,脾气暴躁的汐鹤却格外平静,不,或许并不平静,只是也无法暴躁。
他们家庭的亲缘关系本弱,严清圆通过主动和努力将他们淡漠之下的情感悄然引出后一走了之,让他们已经开始逐渐被激发的感情无处可去,很憋屈,也很无奈。
“严奇邃,我们把他找回来。”汐鹤按压着一直晕眩的太阳穴,“他不能决定所有事,包括我们的想法。”
汐鹤承认,她并不希望严清圆就此游离在她们之外,这个孩子带给她们喜悦和快乐,而人总是会对快乐念念不忘。
如果是以往的严奇邃必定不会同意汐鹤的话,可这一次,他却沉默了。
严清圆的努力成功了,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了他们,严奇邃开始顾虑,开始思索。
这是第一个他愿意主动去接触的孩子,他也想过这也许是开了一个好头。
家长会偏爱一个孩子,严奇邃知道,他偏爱了严清圆,甚至因此而忽略了严清圆不是自己的孩子这件事的可能性。
他企图去交流,严清圆却消失了,一切都有可能就此截断。
汐鹤很疲惫了,靠在沙发背上却无法放松。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某一次她也是像这样疲惫。
她喜欢工作,也享受工作中带来的成就感,可是人到底都是有极限的。
周边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她为工作奋不顾身,可那个孩子一眼就看出来了,仅仅是通过失真的视频。
那个孩子站在视频前面张开双手做出大大的怀抱:“妈妈辛苦了,云抱抱你,要多注意休息啊,双休日不要光工作啊,出去玩一玩啊,好的精神头才能有好的工作心情,效率嗖嗖的升高啊!现在的话,我应该要做什么才能让妈妈开心呢?不然给妈妈唱个歌?”
汐鹤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严清圆不太会唱歌。
而严清圆唱了小学初中的音乐课上学的歌曲,不怎么好听,没有配乐干巴巴的,但是严清圆的小声哼唱却让她真的觉得在放松了。
因为她忘记了工作,心中疯狂的赞叹她的小儿子真的好可爱,她的小儿子在给她唱歌!她的小儿子在给她放松!
在那一刻她发觉原来拥有一个为自己着想的孩子的感觉真的很好,理解了做妈妈的乐趣。
一桩桩一件件,或许都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她们缺的,其实就是这样的平常,严清圆满足了她对孩子的幻想。
汐鹤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掩饰自己对严清圆的喜爱。
“为什么一定要走?他难道不明白即便是他没有严家的血脉,只要我们愿意,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大不了认个私生子……”
然而汐鹤的话音刚刚落下,却突然明白了严清圆离开的理由。
他不走,顾瀚海回到严家就会变得困难,任何做法都有可能要涉及到谎言,可严清圆走了,一切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恢复正轨。
汐鹤头疼揉了揉眉间:“非要担心这有的没的,就算不能认,不是在和……严瀚海贪恋爱吗?嫁过来不好吗?。”
那个未成年的孩子到底用他的小脑瓜考虑了多少事情?
严奇邃望着漆黑的窗外,很久之后才传来声音:“我们不找,那三个孩子也会找的。”
这并不是一句多特别的话,但是说话的对象是严奇邃,就足以为之震惊了。
这句话的含义分明代表着,他并不会拒绝严清圆会被找回来这件事。
严清圆做了严奇邃讨厌的事情——逃避,可是他没有斥责。
汐鹤好像看到了一个父亲对自己正在犯错的孩子的耐心和体谅,严奇邃接纳了严清圆的错误。
在这时,他不是一个上司,而是一个父亲。
汐鹤突然想,是不是严清圆是看到了这样的改变,所以放心的离开。
她和严奇邃都改变的太多了,她无法预测这种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并不后悔。
汐鹤的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她还以为只有自己因为严清圆的擅自离开而生气,现在看来或许严奇邃也和自己一样,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在严奇邃和汐鹤离开之后,客厅中的严瀚海也起身离开。
他似乎并不想看到任何人,他比以往更加的沉默,冷寂,宛若附上了一层无法破碎的冰霜。
在只剩下了两兄弟的客厅之内,严泽水感觉到了空气中过分的凝滞,他甚至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始终弥漫着疼痛,他的内心逐渐的开始空旷。
一直以来,他都依赖着严清圆。
严清圆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无助,才会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安静的当他压力的承载点。
严清圆是一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严泽水抬起双眸,突然间觉得这个曾经觉得吵吵嚷嚷的热闹的别墅,其实格外的空旷。
而在这个空旷的环境之间,到处都充斥着严清圆的痕迹,在桌面上的摆放着的有些不伦不类的奇怪装饰小玩具,他最喜欢的懒人沙发,他添置的极简风格的摇椅……
四处无一不都在昭示着严清圆在这里的时光,在这冰冷的地方只要有严清圆一切都会变得温暖。
严泽水知道他是如此脆弱,脆弱到不想去承认那个孩子,不会再回来。
“我会去找他。”突然之间,严泽清说道,清冷的声音划过冰冷的空气,进入严泽水的意识中。
严泽水立刻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找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问话之时,严泽水的内心升起了短暂的期待,如同火花般闪烁,渴望得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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