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在上,朕错了 第23章

作者:墨墨Lin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年下 穿越重生

  然后才慢慢说起正事,“皇上的粮道检修得怎么样了?”

  萧归别开脸,没好气道:“弄完了。”

  温无€€点点头,狗皇帝这速度还可以。

  他刚刚已经嘱咐了高沉贤回去沿途顺便瞧一瞧,他毕竟这几个月来一直奔波在运粮途中,想必经验更为娴熟。

  温无€€从袖子里摸出一卷一尺来长马皮图,摊开在桌子上,赫然是红荆山的地形走势。

  祖宗发脾气归发脾气,还是有点傲气的,那就是干正事的时候从来不怠慢。

  温无€€深知他的性格,懒得去哄他,便直截说正事。

  “我计划月底全军开拔,前往红荆山,争取在春季来临前攻下石门关。”

  果然,萧归虽然脸色依旧难看,却还是倾了身体过来,低头看着地图。

  温无€€继续道:“石门关下数座城池,都是深壁高垒,不容易攻下。但是一旦拿下,后面的就轻松多了。皇上有什么策略没有?”

  萧归懒懒道:“暂无。”

  温无€€瞧他没什么心思议事,便径直说自己的想法,“此战想要速战速决,从青松道上过去最快,且青松道直通凉城,我们这次从凉城进攻,而后取睢阳、马阳等城池,可以东、北两个方向出兵,兼走水路,车船并进,速度更快。”

  萧归没有说话,他相父素来思虑缜密,所出策略皆是上佳,他没啥好反驳的。

  “朕没意见。”

  “既是如此,那皇上便整顿兵马去吧,昌平城可留守些老弱残兵,再留下一支百余人的骑兵即可,其他的全部带走。”

  萧归听进去了,见事情完毕,便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温无€€瞧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次日,温无€€刚起床,就接到了高沉贤来信,信上说他沿途回去检查粮道时,发现了有一小段不太妥当,原因是那里刚刚发生过山体滑坡,地面泥土太薄,下层碎石太多,只怕一到雨季,容易露出碎石,卡住车马,故而需要派人过去修缮。

  温无€€心中赞许高沉贤的心细如发,不过这不能全怪萧归,毕竟他经验欠缺,看不出来才刚发生了山体滑坡,也属正常。

  萧归得了消息,只好再带队过去修理。

  将这段路程的碎石块都凿出来,然后从附近山上运回泥土填上,踩实。

  不过萧归是不用干活的,只消在旁边监督。

  他心情不好,瞧了一会后,便策马去驿站休息。

  巧的是,这段路的驿站碰巧是昨个儿那间。

  还是那个柔弱袅娜的妇人,见了他便笑问:“官爷可与娘子和好了?”

  萧归一想起温无€€,更加郁闷,便没好气道:“关我屁事。”

  妇人一愣,瞧他神色郁郁,自以为心中了然。

  “娘子就是要哄着的,官爷这样不管不问,可要真的生分了。”

  萧归心里骂道,他比女人还难哄。

  难哄就算了,还对别人笑得那么好看,对他就不冷不热。

  妇人以为他家娘子好弄小性子,不好哄,便热心地给他支招,“官爷若是实在没法子,不如给她削个簪子,若是不会雕琢簪面,妾身教你,很容易、不难的。”

  削个簪子?

  虽然他相父是男的,但是男子头上也需要拢发束簪。

  萧归蓦地想起昨天夜里,昏黄烛火下,他相父头发上那根通体墨色的发簪,经年日久摩挲,簪尾似乎是有些掉色了。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把这个细节记得这么清楚,但应该是没看错。

  给他削根新的?

  萧归在驿站里消磨了一天,最终在妇人的手把手指导下,削出了一根约莫三四寸长的木簪子,簪头是简单的盘花纹,簪身由粗变细,尾端微微勾起。

  可惜萧归并不心灵手巧,削得还行,还花纹实在不堪入目,亏得妇人帮他修了修,才勉强能入眼。

  “官爷,你进城的时候,寻间店给它打上一层薄漆,点了彩,便好看了。”

  萧归摩挲着粗糙的簪身,想象它出现在他相父头上的样子,忽然觉得有趣极了。

第23章 别就

  粮道修完已至深夜,寒霜轻薄,城内长街上空无一人,各种铺子皆已打烊。

  萧归手里攥着簪子,策马在长街上跑了一阵,找不到一间开门的。

  手下的士兵们皆是面面相觑,没搞懂这祖宗在这街上跑什么,整条空旷寂静的街上只有踏踏的马蹄声。

  他们都已经累了一整天,巴不得赶紧回去休息。

  萧归绕着马缰在原地踏来踏去,过了一会儿,悻悻地准备回营。

  谁知他转头的一刹那,瞥见一间夹在巷子里的小店,漏缝的柴门里隐约透出一点烛火。

  他当即翻身下马,信步走过去敲门。

  士兵们看得一愣一愣的,没他的吩咐也没敢跟进去,只在长街上站着。

  附近的街坊有听见动静的,悄悄探出头来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又忙缩了回去,熄了灯火。

  过了片刻,士兵们看见他们的主子从那条幽黑的小巷子里出来了,手里不知拿着一根什么,清亮的月色下,有淡淡的光辉流溢。

  待萧归走近了,他们才瞧出来,那似乎是一根通体银白润泽的簪子。

  大半夜扰民敲门,就为了一根簪子?

  众小子的下巴掉了一地。

  皇上至今没有后妃,难道有红颜知己了?

  萧归从军营料理完琐事,再回到知府府上的时候,一脚踏进门槛,便瞧见东厢房的烛光幽微,他相父果然还没睡。

  他揭了门帘进去,屋里暖融融的,一点烛光明明昧昧。

  书案上,温无€€手支额头,低垂着眉眼,半晌没有动静。

  萧归轻飘飘走过去,仔细一看。

  居然睡着了。

  温伯和陆嘉二人来到这里后,因温无€€信任的人手不多,便经常派他们二人出去办事,故而他现在身边连个贴身伺候的都没有。

  萧归盯着他€€丽的面容,此刻双眼闭着,没了平日里的温和端肃,这才发现他的五官很是柔和。

  睫毛细长、鼻梁窄挺、嘴唇薄而红,活生生一个温润美人。

  萧归从怀中掏出那支簪子,瞧了一会。

  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插在他浓密的发髻上,再将他原先别着的那支墨色掉漆的簪子取下。

  温无€€的发色本就极黑,如瀑布倾泻而下,通体润白的簪子别于其上,显得气质清绝出尘。

  萧归瞧着瞧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浓重了几分,浑身燥热。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喉结滚动了几下,忙起身退开几步。

  谁知没留意脚下,踢到后面的檀木交椅。

  “吱啦”一声。

  温无€€醒了,双眼迷蒙。

  萧归:“……”

  温无€€好一会才看清楚眼前的人,还没开口,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簪子上。

  “你拔我簪子做什么?”

  他下意识摸了下头发,凭着手感瞬间察觉那不是自己的发簪。

  萧归反而冷静了下来,咧开嘴笑道:“相父这簪子太丑了,换一根吧。”

  温无€€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他,深更半夜他跑来给他换簪子作甚?

  他伸手一抽,将头上那根拔了下来,瞧了一眼,当即面露嫌弃。

  作为一个典型的现代人,本就觉得男子戴发簪别扭,所以他平日都故意用黑色的。

  而这支,光润莹白,簪头还雕着细致的花纹,简直风骚到了极点。

  他将其扔在桌上,淡淡道:“有劳皇上了,臣还是习惯用黑色的簪子。”

  萧归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削了半天,又雕又磨,还特意跑去打上漆,他就这么随意扔了?

  萧归忍了忍,挑着眉笑道:“相父这只簪子都掉漆了,戴出去有失体面,别人还以为朕克扣相父俸禄。”

  温无€€以为他半夜没事故意来找茬,又觉得身上疲累极了,懒得应付他,边脱了外袍,边走至榻边。

  “很晚了,皇上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议事。”

  萧归瞧着他半眼不看那支簪子,青丝披散着,面容清冷而淡漠,不由得心里越发恼火。

  便走到他身后,冷了声音,“相父是不喜欢簪子,还是不喜欢朕?”

  温无€€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酝酿着低气压,越发不明觉厉。

  他思忖着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他了?

  不喜欢簪子,跟不喜欢他有关系吗?

  说实话,两样都不喜欢。

  温无€€叹了口气,这祖宗真是越来越怪僻了。

  “皇上快去休息吧,臣也要休息了。”

  萧归的脸几乎要沉到底了,偏偏那罪魁祸首仿佛没看见似的,径自和衣而眠。

  他几乎要气炸了。

  他一把掀了门帘,像一头求爱不成而愤怒的公牛一般,大步跨出院子。

  还差点跟给丞相端温补药的温伯撞上,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温伯毫不客气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