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冥有雁
另一边,宣哲坐在书房里,只有办公桌上亮了一盏灯,因此室内大部分被黑暗吞噬,他立于其中显得格外孤寂,而手边就放着闻霜的资料,边角已经不那么崭新,可见主人没少翻阅。
宣哲心中逐渐涌现一个大胆的猜测,可又觉得实在荒唐,他真是疯了才会相信鬼神之说,可往往越是匪夷所思的可能性就越是接近真相。
闻霜第二天十点半就到了会所门口,四周安保人员眼放精光,没有黑卡或者邀请函的一律拒之门外,闻霜一个都不占,于是他就站在对面的树荫下,跟一位注意到他的保安大哥时不时大眼瞪小眼。
一辆银色轿车从闻霜面前驶过,刮起的风都带着几分目中无人,但没过多久这辆车又倒了回来,端端停在闻霜跟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尚且英俊,但神色戏谑的脸来,对方上下打量着闻霜,然后摩挲着下颚嗤笑出声。
这个动作实在油腻,闻霜忍住脚趾扣地宫的冲动,扯了扯嘴角。
“怎么,转性了?”男人说话的嗓音有一种刻意压低的气泡,闻霜真担心他下一秒就切到电锯惊魂里面的那个木偶人身上,有些折磨耳朵。
认识?闻霜心里一惊,但实在找不到有关男人的记忆,只能尴尬地点点头:“嗯。”
闻霜今日黑裤包裹两条长腿,灰色内搭配一件卡其色风衣,休闲中带点儿正式的穿着,真像是某家金贵养出来的小少爷,站在树下眉目干净的模样委实吸引人。
“你出现在这里……”男人笑意扩大:“又没金.主了?行啊,看你今日还算不错,跟我?”
闻霜第一时间看了看四周没有没板砖。
原身留下的糟糕印象简直根深蒂固,闻霜跟过去彻底断开连接,就是希望时间能冲刷干净一些痕迹,可这个男人无时无刻的轻蔑践踏都在提醒他,原身挖的坑源源不断,闻霜收敛笑意,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不了,我在等人,您请自便。”
“等人?你等的人比我好?”
闻霜在心中冷笑,他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闻霜后撤一步,态度明显,但这却有些激怒男人,对方从车上下来,脸色也变得难看,咄咄逼人道:“跟你好好说话听不懂是吧?”紧跟着男人眯了眯眼,露出一副了然模样,“还是说钱不够?多少你开个价。”
闻霜:“最近不缺钱,您要是憋得慌我给您找个地方?清一色的高质量。”他见都没见过这种场所,说起话来倒是大言不惭。
男人被期间淡淡的不屑惹怒,伸手就去抓闻霜。
这个动作莫名的、狠狠刺激到了闻霜的神经。他一直是极能容忍的性子,尤其来到这个世界后,为了不踩雷将姿态放到了最低,可在曾经的世界中,他也是在万般宠爱中长大的,钱财未必那么多,但从未风餐露宿,一路走来保驾护航跟引路者居多,加之他心里玲珑,说是刻刀一点点温柔雕刻而出的都不为过,这也是为何闻霜哪怕顶了原身的身份,也依旧能引来一些善意的关键所在,可他选择承受,不代表任何人事都要承受。
换句话说,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闻霜也不例外。
他忽的不退了,而是一巴掌拍开了男人的手,在对方略显惊愕的神色中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着!”男人一声怒吼,直接上前撕扯住闻霜的衣领。
闻霜开始认真思考打起来能有几分胜算。
算了,输人不输阵,打了再说!
闻霜没打过架,但男人嘛,但凡有点儿血性潜能都隐藏在骨子里。
不远处的一辆风骚红轿车上,李君山乐呵呵看着这一幕,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忙着跟雷温煦打赌:“我赌姓赵的一动手,闻霜就要跪下来求饶。”
雷温煦不知可否,转而看向后视镜,饶有兴趣道:“江总觉得呢?”
江肃倾也在。
他正在后座抽烟,眼神落在闻霜身上瞧不出喜怒,因为这人他已经跟江宁起了好几次冲突,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除了那身皮囊也没什么可取之处,江肃倾自然也觉得闻霜一会儿得认输,那张脸上将浮现熟悉的谄媚,看得人倒尽胃口。
然而三个人一败涂地。
闻霜身高跟赵拓差不多,但赵拓早些年不学无术就喜欢打架,力量上碾压闻霜,几乎是他一扯闻霜就脚下不稳,但青年眼底的狠劲儿越来越浓烈,他也死死扣住赵拓的手腕,一个心狠低头就去咬。
打都打了,还在意手法吗?
“卧槽!”江肃倾一下子坐起身,看出情况不对,“这小混蛋认真的!宣哲今日拉他当伴,别出事了!”
雷温煦也解开安全带打算下去帮忙,但黑色迈巴赫从身侧急速而过,优良的刹车系统让它踩哪儿停哪儿,高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这阵子宣哲已经抓住了赵拓的头发。
“啊!”赵拓痛呼出声,不得已顺着那股狠劲儿歪着脑袋,吼道:“操!谁打架扯头发?!”
闻霜拽得更紧了,语气倒是得体:“我说我现在标价五百万,先生要吗?”
宣哲眉眼一跳,他清楚看到闻霜眼底盛满了厌恶。
赵拓骂道:“你他妈的倒贴老子都要考虑,给你五百都算是老子亏了!”
“行了。”宣哲抓住闻霜的手腕,一字一句:“松开。”
清冷低沉的嗓音,瞬间将闻霜从一种愈演愈烈的怒火中拖拽而出,立刻清醒。
闻霜愣了一下:“宣总?”他手劲一松,人踉跄两步,就到了宣哲身边。
赵拓丢了这么大的人,不把闻霜打成烂泥实在难出这口恶气,他都没认出闻霜身旁的阎王爷是谁,举起拳头就要砸,然后被宣哲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出去老远。
“卧槽……”江肃倾看出宣哲动了怒,跟雷温煦非常有默契地收回放在车门上的手,端端坐正。
闻霜衣领凌乱,脖颈处有赵拓先前大力撕扯时留下的红印,像是套上麻绳勒了一圈,触目惊心,宣哲指尖一动,控制不住地抬手在上面蹭了蹭,“疼吗?”
闻霜低着头:“不疼……”
第三十一章 你在追求我
宣哲觉得可能是他的通知不到位,不然为什么强调了数次闻霜是他的人,还是有不长眼的一而再再而三往上招惹。
赵拓艰难从地上爬起来,这次认出宣哲了,他捂着肚子脸色阴沉,却也只能毫无办法地妥协,“宣总……”
“你跟着唐蔚生就学会了怎么咬人是吗?”宣哲问道,然后脸色一寸寸冷下来,带着扑面而来的凛冽狠意,“我有没有说过,他跟你们这群狗,我在的场合有多远滚多远。”
闻霜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因为宣哲生气真的挺吓人的,同时他又觉得“唐蔚生”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心头一动,有什么被压住的东西蠢蠢欲动,可一时半刻又没想起来。
赵拓眼底闪过忌惮,微微一鞠躬,“我这就离开宣总。”说完快速上车,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溜烟消失在闻霜视线中。
“哇!”闻霜感叹,“比兔子都快。”
宣哲心中的鬼火才升腾起一些就因为青年这句话“噗”一下熄灭了,他盯着闻霜看了片刻,忽然问道:“你还会打架?”
“惹急了就打。”闻霜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宣总,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给我惹不了什么大.麻烦。”宣哲扯出抹淡淡的笑:“行了,随我进去吧。”
闻霜望着宣哲的背影,忽然快步跟上,他同男人并肩而立,问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问题:“宣总,您这是给我撑腰吗?”
宣哲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闻霜,心道不是你喊我“金大腿”的时候了?
闻霜却误会了,正要说“没事,我开玩笑的”,就听宣哲应道:“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
嗯……嗯?!
卧槽!!!
闻霜愣在原地,这话自己臆想跟从宣哲嘴巴里说出来完全是两个概念,他乐得有些三魂升天,反正身上轻飘飘的,像是那些从来时就压在身上的巨石一下子消散很多,可能脚下一蹬,整个人就能飞起来!
宣哲哎!原著中主角攻要不是作者的亲儿子,根本没资格跟这个各方面都是天花板的男人相比,而闻霜如今也发现了,他会经常被很多原身惹的麻烦绊住,但宣哲一直在各种有意无意地帮忙,这让闻霜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可能宣哲不受这个世界的意志影响。
门口的保安大哥一看到宣哲立刻清一色退开,什么黑卡邀请函,人家根本不需要,这就是传闻中的刷脸!
闻霜狐假虎威,跟在宣哲后面得得瑟瑟。
“这……”坐在车上的李君山愣住了,他着急问江肃倾,但视线实在从那双身影中拔不出来,于是脖子扭成一个过份弯曲的弧度,争取将嘴扭过去,“江先生,宣总这算不算冲冠一怒为红颜?”
江肃倾心道你没长眼睛吗?那么明显,但一个字都不想说,只余下胸腔一团发泄不出的颓败,闻霜当真好本事,他都没反应过来呢,发小跟弟弟全跟他站在了一边,什么破事这都是!
江肃倾的老爹身强体壮,还在操持公司,这就导致他有很多时间玩点儿别的,最近白酒基金长势喜人,江肃倾自然想下水,正好雷温煦早就想结识他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出来吃饭,关系亲近了很多,随后打算来这里玩玩。江肃倾是知道宣哲也要来的,他们这个身份哪怕不带人进去后也有的是人往身旁站,宣哲素来独行侠,谁知今日竟然带上了闻霜。
要知道在车上第一眼看到闻霜,江肃倾根本没想到他会是宣哲的伴儿。
宣哲要见几个生意伙伴,众人在十二楼的大厅,看到宣总身边跟着一位都微微一愣。
宣哲倒不觉得什么,跟大家寒暄两句,微微侧头同闻霜说:“嫌闹了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糕点随便吃。”
“好。”闻霜乖巧点头。
众人一看宣总如此亲昵地跟那青年说话,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
宣哲在中央跟几人推杯换盏,闻霜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吃东西,这里面的食物都很精致,讲究一个热乎现做,所以口感一绝,闻霜做饭好吃,但是对糕点确实没什么研究。
正好到了饭点,他肚子准时开叫,闻霜吃得心满意足,不得不承认待在宣哲身边就是不一样,不用担惊受怕,还能填饱肚子,宣哲抽空瞥来一眼,见“小鹌鹑”两颊塞满,吃得眉飞色舞的,勾了勾唇。
“宣总怎么跟那位凑在一起了?”突兀的问句,顿时打破了这层浮于表面的安详氛围。
四周一静,众人屏息凝神。
宣哲掀起眼皮,看到是秦沫生,这位曾经被闻霜纠缠过,当时妻子身怀有孕,闻霜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女人的号码,一顿挑衅,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情绪不稳,被家人送去了医院,所以自然,秦沫生看闻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么说吧,如果今天带闻霜进来的人不是宣哲,秦沫生保准让这个混账东西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怎么了?”宣哲反问。
秦沫生神色闪过剧烈的挣扎,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到底没忍住:“您明明知道……”
宣哲:“我不知道。”
话已至此,秦沫生就知道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他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道:“好的,你们继续,失礼了。”
直到秦沫生怒而离开,众人才反应过来,宣总就是要护着闻霜,态度明确。
不护着怎么办?宣哲心想,憨吨吨的一个,看着会低头求饶,其实骨头硬得要命,就在闻霜跟赵拓动手的刚刚,宣哲清楚地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玉石俱焚的气势,这小鹌鹑逼急了拼着搭进去一条命,也要跟对方不死不休。
这倒是真的,闻霜的爷爷就灌输了他一个根生蒂固的思想: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踩踏底线的不用犹豫,掀桌子砸碗也是一种气节。
“宣哲将闻霜带着这么溜了一圈,以后都知道闻霜是他的人了。”江肃倾在楼上喝闷酒,说完跟雷温煦对碰一杯,十分惆怅。
雷温煦十分安静,他对闻霜所有的坏印象全部来源于李君山的描述,可从第一眼接触到现在,他竟没从对方身上发现丝毫的不妥,是掩藏太好?还是君山误会了什么?
宣哲喝了不少酒,闻霜见他轻轻扶了下桌角,立刻起身过去。
“宣总。”闻霜低声,“别喝了。”
宣哲看着那只扯住自己衣角的手,强悍的理智跟防线在酒精的刺激下微有松懈,他原本还要再喝一圈,哪怕权势遮天,也是一寸寸堆积起来的,有时候一些应酬不可避免,曹楠嵛在身边就不会说让他少喝一些,而是看他状态不对就换上来顶住,宣哲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挑了挑眉:“你帮我喝?”
这个动作他做起来实在帅气,闻霜被灼了一下眼睛,四处乱瞟不敢对视了,稀里糊涂点点头:“嗯,我喝。”
“你喝个屁。”宣哲低低说了句,“扶我去那边休息一会儿。”
闻霜立刻照办。
这种场合,除了像宣哲这类握有主动权的人洽谈生意,还有就是他们带来的伴儿争奇斗艳,大家都有明确追求的东西,一派亲昵繁荣下是各取所需的冷冰冰,可此刻宣哲这里却画风突变。
闻霜跟侍者要了一杯蜂蜜水,又拿了几块自己觉得非常不错的糕点,接过水杯先试了试温度,然后才递给宣哲,看他喝下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这些东西都很好吃,你垫垫。”完了凑近一些,观察着宣哲的脸色,“好点儿了没?”
宣哲是有些晕,但绝对没醉,曹楠嵛不在他喊闻霜过来的理由之一就是青年不会动什么歪心思,可以送他回家,但此刻宣哲又有些不确定了,如果真的没心思干嘛一个劲儿撩拨他?
“好多了。”宣哲嗓音低沉,听得闻霜耳朵根又烫又痒,心道金大腿就是不一样,荷尔蒙随便撒。
江肃倾坐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猛灌了口酒,辣眼睛!
等这场子结束都下午六点了,一堆人模狗样地挽留宣哲,看起来还要找个地方嗨,宣哲摇摇头自罚三杯,该给的面子他都给足了,于是带着闻霜离开。
宣哲这样是开不了车的,闻霜扶他上了副驾,然后去给男人扣安全带,新车底座高,闻霜不得不微微踮起脚尖,他们两人挨得极尽,青年白皙的脖颈就在嘴边,灯光镀在上面,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诱惑力。宣哲见过无数美人,可从来没有哪一个像这位似的,令人妄生贪欲,他越是面上淡定,心里就越是有什么东西疯长,呈现铺天盖地之势,紧紧攀住他的城墙堡垒。
宣哲不会被打败,却会被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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