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河不倦
花絮棠眼睛一亮,喜不自胜:“恩人记得我的名字,莫不是时常想念我?”
九方渊:“不曾。”
花絮棠活像没听见,自说自话:“恩人想念我,本公子甚感荣幸,心中欢喜,但恩人方才躲着我,实在是伤了本公子的心啊。”
说着,他一只手直接按在九方渊肩骨裂开的伤口上,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靠近九方渊侧脸,满眼不似温柔的温柔,无端生出一种戏谑逗弄的意思。
伤口牵连筋骨,花絮棠此举无异于在他伤口上撒盐,九方渊面色一白,额头渗出细汗,他横在身前的胳膊失去知觉,颓然垂在身侧,佩剑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响声仿佛打开了困住疯子的栅笼,花絮棠动作一滞,指尖隔着丝帕抚在九方渊苍白的脸上,满眼痴迷。
就是这幅表情,美,太美了!
他幼时曾养过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叫声婉转动听,为防鸟儿离开,他扭断了鸟儿的爪子,用长针刺瞎了鸟儿的眼,又将其羽毛一根根拔下,小心地珍藏起来。
见九方渊第一面时,他就想起了那只被自己永远珍藏起来的漂亮金丝雀,心底的渴望无法抑制,破土而出。
花絮棠曾想过,最好是将九方渊的羽翼折断,用金丝锁链缠住,困在自己身下,慢慢逗弄调教,逼他哭,逼他露出自己想看的表情。
可惜那时的九方渊还是仙门第一公子,修为高深,一剑可斩百鬼,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无法达成所愿。
不过现在可以了。
冰凉的指尖在脸上游走,像毒蛇吐出的信子般令人作呕,九方渊不喜欢与人亲密接触,但他此时根本无法阻止花絮棠的动作,活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九方渊厌恶这种无力感,他倚在门上,低头看着肩膀上的手,咬牙切齿道:“松手。”
“疼了吗?恩人该早点告诉我的。”花絮棠松开按在他伤口上的手,用丝帕一点点去揩他伤口上的血,“瞧瞧,这些都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算是我与恩人的……定情信物,真漂亮,恩人喜欢吗?”
九方渊浑身僵直,眸底飞起烈焰般的怒气,他蓄力抬腿,一脚踹向花絮棠,嚼碎了血肉一般,朝着面前的人狠狠啐道:“花絮棠,你最好杀了我,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你。”
当年秘境之中一时心软出手相助,他因此身中寒毒骨钉,九方渊隐隐猜测到自己是被算计了,也去调查过花絮棠,可真相已被埋葬在洪荒秘境,一切无从对质,却不曾想,今日会听到花絮棠亲口承认。
花絮棠正沉浸在自己臆想的愉悦中,没想到九方渊会做出这般举动,被踹得后退了两步,没有灵力的一脚造不成太大伤害,挠痒痒一般。
他痴迷地凝视着九方渊,苍白脆弱的漂亮青年弯腰捡起剑,原本平静的表情被怒火烧尽,更加引人心动。
花絮棠舔了舔指尖的血,死死盯着走入大殿的人,倏然露出个阴冷的笑。
我可舍不得杀你,我只想把你锁起来。
玄色衣袖突然出现,挡住了那道身影,花絮棠不满地眯起眼:“让开。”
段十令没动:“适可而止。”
花絮棠嗤道:“刚才也没见你阻止,现在插手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良心发现了吧?呵,不对,你哪里有什么良心。”
段十令面色一沉:“花絮棠,慎言。”
“呦,原来是怕了呀,做了还怕别人说,段十令,你可真够恶心的。”花絮棠将那块沾满血的丝帕拍在段十令身上,恶意满满地笑,“你看这帕子,上面全都是你师弟的血,你猜,如果他知道当初的事你也有参与,会怎么对待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好师兄?”
段十令直接扼住他的脖颈:“花絮棠!你怎么敢!”
“咳咳,这么怕啊。”花絮棠不紧不慢地拍拍他的手,游刃有余道,“别担心,我刚才布下结界了,你私自把人藏了三年,总得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吧。”
模糊的结界营造出假象,花絮棠与段十令修为高深,而这结界恰好能隔绝修为低于他们之人的窥视,不会有泄露的风险。
四目相对,一个讳莫如深,一个嬉笑如常。
交锋,退让,妥协。
片刻后,段十令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衣袖,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模样:“今日礼成后,我拿到想要的东西,至于九方渊,就随你处置吧。”
花絮棠眼睛一亮:“此言当真?”
段十令嗤道:“九方渊心性不纯,堕入魔道,我身为沧云穹庐宗主,自然应当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结界消除,两人一同往殿中去。
浮云蔽日,不远处栏杆旁,抱剑的人饮下一口酒,对着天吐出一口浊气:“渣滓。”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九方渊攻,我流复仇虐渣爽文。
【小剧场】
仙山快报:沧云穹庐当红小生鹿云舒狂哭不止,哐哐撞大床,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请跟随小报,走近真相。
小报:请问鹿先生,您是中毒了吗?
鹿云舒:摇头jpg.
小报:那您是中蛊了吗?
鹿云舒:摇头jpg.
小报:那您为什么会呈现出发疯的状态?
鹿云舒:那个《重生成奶团师叔》的片场cut太好哭了,呜呜呜!
小报:是影帝九方渊官宣的新片吗?
鹿云舒:是的,我跟你嗦,这个片子超级好看,另外我明天进组了,播出时你们一定要记得看哈!
下章云舒露脸~
第二章 抉择
身上的伤无法快速处理好,九方渊从储物法器中拿出大氅披在身上,堪堪遮住了血迹。
段十令带着人紧随其后,他虽已执掌宗门,但还未收过一个徒弟,身旁跟着的是一位内门弟子,见了九方渊默不作声,宗门内尊卑有别,没人觉得这有何不对,就连九方渊自己也不在意。
说起来,九方渊虽与段十令同为泰和真人的徒弟,但他并不是沧云穹庐的内门弟子,即使是成为仙山新一代修者中的佼佼者时,他在宗门里的地位也十分尴尬,不似表面那般风光。
泰和真人对他的态度众所周知,宗门中其他人有样学样,从前是敬畏混着不屑,而今便只剩下不屑了。
“师兄先去准备其他事,等下我们一起去汀兰苑请出师尊的衣冠。”段十令说完顿了顿,挤出一个笑,“还有之前说的事,也劳烦师弟了。”
之前说的事,只有玉镇牌了,九方渊怔忡片刻,温和笑笑:“好。”
九方渊时常冷着脸,如今一笑,那凝固的绝色瞬间流淌起来,旁边的内门弟子看直了眼,只觉得泼天的颜色压到心口,怦然难停。
段十令被人叫走了好一会儿,那内门弟子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温柔体贴的笑:“许久未见九方师兄,师兄从偏峰过来路途遥远,饿不饿?要不要尝尝相思糕?”
相思糕是凡间的吃食,取红豆和着桂花糖制成,九方渊很喜欢吃,自从他拜入沧云穹庐,宗门里便未断相思糕,这是泰和真人吩咐的。
九方渊一阵恍惚,他在偏峰住了三年,段十令偶尔会带东西给他,但从未带过相思糕,他还以为宗门里早就没这种凡俗吃食了。
九方渊微叹:“不必。”
内门弟子还想再劝,见他表情不虞,方才住了嘴。
泰和真人喜好兰花,住所汀兰苑中有一眼灵泉,旁边养了许多盆不同品种的兰花。
一切都保持着三年前的模样,九方渊跟在段十令身后,打量着熟悉的院落,兰花都放在木架子上,以前泰和真人总会让他跪在木架旁边的青石板上,一跪就是七八个时辰。
无缘无故被罚的事发生了很多次,九方渊能看出泰和真人对他的厌恶,这三年每至夜深人静,他也会在愧疚之余生出零星怨怼,既然厌恶,为什么要收他为徒,为什么要费尽心思为他拔除寒毒骨钉,为什么临死都记挂着逼他活过三年?
如今泰和真人陨落,他的这些疑惑注定不会得到解答了。
请完逝者衣冠,要前往百妖窟周围的碑林下葬。
所谓碑林,是由无数根灰白石柱组成的,每一根石柱代表一个人,上面写着逝者的名号,相当于棺椁,藏着仙山诸位大能的尸骨和衣冠,既作惦念之礼,又作镇压之用。
由宗门掌权人或逝者亲近之人呈衣冠,段十令有意让出这个机会,九方渊知道是客套话,婉言谢绝。
镇妖林的风很大,百妖嘶吼声不绝于耳,九方渊拧了拧眉,视线从属于泰和真人的石柱上转移到身后人群,是他的错觉吗?
方才听到的话在脑海中浮现,九方渊心中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他不是蠢笨之人,从前只是没往那方面想过,如今既已起了念,便控制不住思绪,抓住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越想越心烦意乱,九方渊下意识紧了紧大氅,捏住了腰间玲珑袋,里面放着一块小小的牌子,很硬,有些硌手。
等段十令从石柱旁回来,他已经调整好了表情,轻声道:“师兄,我有些事想告诉你,关于你之前问过我的……玉镇牌。”
段十令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狂喜,九方渊没有露掉那丝情绪,他身后是仙山一众修者,众人的视线都不如段十令刚才的目光来得热切。
九方渊胸腔里的热血瞬间凉了,他的师兄,似乎和印象中不太一样。
段十令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关系亲厚的模样:“不急,回去再说也行,宗门里做了相思糕,我记得你喜欢吃,师兄让人准备一下。”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肩骨上泛起疼痛,九方渊侧身躲开他的手,叹息似的闭了闭眼,语气疲倦:“师兄记错了。”
三年未曾带过一次,而今却又提起,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一目了然。
段十令不是以前的宗门弟子了,如今他是沧云穹庐的宗主,高高在上,被人这般下面子,脸色有些难看。
耳边是花絮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声,九方渊能猜到段十令会有什么反应,十多年的相处,他们从来都是互相了解的,也正因此,背叛显得尤为伤人。
九方渊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仍固执地试探:“师兄,玉镇牌其实在我这里。”
段十令表情轻快了几分:“哦?是吗?”
九方渊将玲珑袋递到段十令面前,缓慢地解释起来:“这玉镇牌是师尊……放在我这里的,当时师尊为我拔除寒毒骨钉,嘱咐我随身带着玉镇牌以保性命无虞,之前师兄说玉镇牌丢失,我还疑惑不解,想来大概是师尊忘了将此事告诉师兄。”
看着段十令惊诧的表情,九方渊话锋一转:“我破败之躯苟活于世,不过是苟延残喘,占了玉镇牌也无法为沧云穹庐做出贡献,师兄将其拿走吧。”
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玲珑袋,仿佛只是交出一个不重要的东西。
段十令微怔,他猜到玉镇牌在九方渊身上,却没想过是用作吊着命的,他若接了,无异于直接让九方渊去死。
九方渊抿了抿唇,在心里默念,一、二、三€€€€
“师弟言重了,师兄会寻到灵药,让你免受寒毒之苦。”
说着,段十令伸出手。
九方渊松开手,任由玲珑袋砸在地上发出脆响,自嘲地嗤了声:“我想了想,还是……不劳师兄了。”
说着,他缓慢向后退去,同时将腰上的佩剑往身后一抛,沉声道:“曲有顾,剑道证心,望你他日得成大道。”
未出鞘的长剑斩断纸折成的花,曲有顾收回手,冷冷瞧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花絮棠,平静道:“他说送我。”
他接住九方渊抛过来的剑,摩挲着剑鞘上的浮纹,醉了酒一般放声狂笑:“九方渊,承你吉言,你我两清。”
修行之路禁忌颇多,尤其不能欠下因果,大殿之中九方渊的一席话,使他误打误撞突破剑道第九层,这是因。他因突破而获悉段十令与花絮棠密谋之事,自当回馈给九方渊,这是果。
如今因果了结,曲有顾抱着两把剑向后掠去,他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观,看着碑林中的一袭红衣,抱着两把剑叹了口气。
天下之大知己难求,如果没有洪荒秘境的变故,他一定会与九方渊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更有甚者,他们兴许能成为至交好友,在这仙山各处比试切磋……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未顾及其他,段十令匆忙蹲下身,捡起玲珑袋,颤颤巍巍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
是玉镇牌!
但……上面多了一道裂痕!
段十令目眦尽裂:“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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