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安衾
他心里怀疑,但手上按照殷漠殊所说,动作非常轻。
被子下,顾锦眠正抱着殷漠殊的腿睡得香甜。
他双手抱着殷漠殊的膝盖,脑袋还以一种有难度的姿势压在殷漠殊的脚腕上,后脖颈正好卡在殷漠殊的脚背上,像是侧枕着小枕头,极有安全感。
因为是在被子里,脸被捂得有些红,鼻翼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看着睡得更香了。
胖胖呆了。
他家老板是穿过来的吗,而且为什么睡觉姿势这么独特?
他看了眼殷漠殊,光线的黯淡也遮不住他眼里的柔光,他从没见殷漠殊笑得这么温柔而满足过。
有种猫,脾气差的要死,动不动就给人一爪子,能抓破脸的那种,让人气得牙痒痒,但他总能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就让人怒气全消,心软地想把他抱进怀里。
下半夜不知顾锦眠是怎么钻过去的。
知道他现实里坐在轮椅上后,时不时偷偷看他的腿已经不够了,还要抱着他的腿睡觉。
总是用幼稚的方法表示着他的心疼和难受。
“小心点松开他的手。”殷漠殊躺在那里轻声说。
胖胖打量了一下,觉得这是一份非常有难度的工作,要是想让殷漠殊下床,不仅要松开抱着他腿的胳膊,还要把顾锦眠的脑袋从殷漠殊腿上移开。
胖胖试探性拉住顾锦眠的手腕,一点点掰开。
“滚!”睡梦中感觉有人扒拉自己的顾锦眠烦躁地吼了一声,并踢了一下腿,差点提到殷漠殊的脸。
“……”
胖胖顿时不敢动了。
殷漠殊说:“拿个枕头给他抱着。”
胖胖拿了个枕头,在门口看的小刘也过来帮忙,两人商量好,一个人掰手一人抱头,同时轻轻把顾锦眠移开。
眼看着顾锦眠的手终于要从殷漠殊腿上移开,他忽地一下又抱紧了,并愤怒地睁开了眼。
他先看到了殷漠殊的脚和抱在怀里的腿,稍微侧头看到了神情一言难尽的小刘和胖胖的脸,向下又看到了殷漠殊似笑非笑的脸。
“……”
“…………”
顾锦眠呆滞了几秒,眨了下眼,转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好像刚才只是梦游了一下,他什么都不知道。
殷漠殊笑而不语,小刘和胖胖也非常配合,沉默地走出去。
三人安静而有序地收拾好,十五分钟后离开房间去剧组了。
被子上忽然被从内部蹬出一个脚印,接着又是一个,又一个……
顾锦眠在被子里呻|吟一声。
他昨晚钻过来只是想看看殷漠殊的腿而已,最多只是想抱一下真实地感受下殷漠殊好好的腿而已,怎么就抱着睡着了呢。
啊啊啊他今天怎么见人啊!
他一辈子的社死都发生在这里了。
现在就恨不得抓来一百个大师把他送出这个世界。
到了中午顾锦眠才出现在片场。
他直接带了五个厨师和一车的食材,当场给剧组的人做好吃的。
顾锦眠坐在桌前喝了一口拿铁,“你们今天早上是几点走的啊,我醒来你们就不见了。”
“……”
小刘:“六点半!”
胖胖:“七点半!”
“……”
“那边煎好牛排了,我去要一块。”
“我也去我也去!”
两人走后,顾锦眠拿着吸管戳了戳杯底,“我昨晚没打扰你睡觉吧?”
殷漠殊:“没。”
顾锦眠:“哦,看来我昨晚睡得很老实。”
殷漠殊:“……”
沉默了一分钟。
“老不老实你心里没点数吗?”
顾锦眠:“……”
他埋头吃肉。
昨晚那么温柔体贴,睡醒就这么毒舌——男人真是善变!
“这部电影马上就要杀青了。”殷漠殊说。
“嗯。”
《爷爷二十岁》本就是一部低成本的轻喜剧,多了投资,精细雕琢之后也只定了50天的拍摄期,实际拍摄比计划还要顺利。
“接着就去东北深林里拍《雪上》的冬天部分。”殷漠殊说。
顾锦眠又嗯了一声,《雪上》上半部分在b城秋阳高中拍的,下半部分冬天戏份要在一个有冰有雪的地方拍。
那里离s城很远,而且远离经济和娱乐中心,顾锦眠就不能这么随意地开车就来了。
他们大概要分开好一段时间。
顾锦眠一边吃饭一边在想什么,等他吃完饭,把筷子放在桌上,好像已经有了决定。
“你为什么说顾锦眠是照着我写的,难道你在现实里认识我吗?”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直面现实,也直面自己的心。
殷漠殊好像在等着他问,他一问出口,他没有思索,不紧不慢地说:“我初中是在旭明中学上的,旭明中学隔壁是环阳二小,它们对面有个老旧公园。”
“我初一时常在那里打架,打完架会在公园最里面的长椅上休息,因为身上有血有伤,别人远远地看到就会绕过,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孩不怕。”
“他也时常鼻青脸肿,脖子上挂着一个天线宝宝小水壶,坐在我身边慢吞吞地喝水,喝完水瘫着脸说哥哥笑得好好看。”
“他很喜欢黏着我,小尾巴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瘫着脸叭叭跟我讲班里男孩多没用,打不过他就叫哥哥。”
“他害我打架的次数直线上升,这个小家伙不仅打自己班的人,还打隔壁班的,他们的哥哥堂哥表哥就有十几个。”
“我在一家店铺找到天线宝宝小水壶,要给他换掉那个满是划痕二手水壶时,学校里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记得他叫顾锦眠,杏核眼,猫咪唇,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比他更可爱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殷漠殊:也没见过比他更没良心的小孩。
顾锦眠:。
第58章
殷漠殊说完就被叫去拍戏了,留顾锦眠一个人惊在原地。
直到小刘叫他好几声他才回神。
顾锦眠一句话没说开车走了,看得小刘一脸茫然,昨天大半夜的开那么久的车过来,一天都没待,这就又走了?
图啥呀?
顾锦眠没开车回s城,而是去了b城,上次拍电影的秋阳高中。
他重新回到那个小公园,刚来b城时看到殷漠殊坐的那个地方。
那天他在剧组没看到殷漠殊,问过工作人员,来到这个破旧的公园,在公园这个长椅上看到他,当时顾锦眠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只是那时他不知道他恍惚的是什么。
即便那天殷漠殊跟他讲了曾经有个小孩在这里说他笑得很好看,但那时他只把殷漠殊当书中的殷漠殊,只想着书中细节,也没想起来。
当知道殷漠殊同时还是何不尽后,殷漠殊再仔细跟他讲时,他才明白当时的恍惚是为什么。
他跟殷漠殊说,他只记得有个漂亮哥哥,但记不起那个人长什么样了。
他自己以为是这样的。
原来他记得,深深存在他的潜意识里。
以至于在十六年后,看到按照那张脸描叙的小说人物,没有理由地就喜欢上了。
那些别的读者和书友不理解的喜欢,他也解释不清的喜欢,都有了缘由。
他以为他喜欢纸片人才有机会喜欢上一个人,原来他是因为一个人才喜欢上了好多个纸片人。
顾锦眠走到长椅上垂着脑袋坐下。
那天殷漠殊拿着他的自我介绍问他小学的情况,他说那是他最不想回忆的一段时光。
殷漠殊应该又难受了吧。
那是他记得那么清楚的一段记忆啊。
为什么他这么糟糕,做啥啥不行,插刀第一名。
顾锦眠在这里坐了很久,一直到老旧的路灯亮起来。
顾锦眠的爸爸顾云鹏是一位为人津津乐道的富豪,除了他逆天的好运,还有他的深情。
年轻时是个妻管严,处处听老婆的话,穷兮兮的时候就给妻子卖土地建花园,老婆去世后两年没走出来,差点跟着走了,这么多年也没再找个。
顾云鹏听着时嘴上笑嘻嘻的,若是儿子在场,肯定会心虚又愧疚地看看儿子。
他是深情,他把老婆当成天,可就是如此他对不起儿子。
他有钱后恨不得把钱都给儿子,儿子的任何要求都满足他,把他惯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然后问老师,这样是不是一个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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