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安衾
现在想起来,顾锦眠都觉得很羞耻。
没有意外,刘导的剧组也知道了他和殷漠殊的关系。
剧组就在b城,施仪和殷漠殊的视频之后,b城那些人肯定会疑惑,稍一调查应该就知道了。
去殷家他才不紧张。
他就是觉得,在殷家人知道他们这层关系的前提下,去殷家有点别扭。
他别扭个鬼啊!
顾锦眠随便拿出一套衣服扔给管家。
是殷家人要给自己道歉!
别扭的是他们,他应该高高在上!
顾锦眠面容呆滞地站在殷家大门前,久久没抬脚向前一步。
b城的大家族很注重门面,殷家的大门能同时进出四辆车,门是沉重古朴的红棕色木门,玉雕的门把手,金描的纹路。
有专门开关门的两个门卫,见了他们就弯腰。
要不是他知道他家在s城CBD中心有座最高的楼,他都要怀疑和他家比殷家差很多了。
好久都没见他动,殷漠殊侧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脸比平时呆滞许多。
殷漠殊略一思索,“如果你不想见他们,我们就随便走走。”
“谁说我不想。”顾锦眠停了一下,板着脸说:“但是,先走走也行,我只是想见见你生活的地方。”
殷漠殊笑而不语,他带顾锦眠进门,走进一片小树林。
这里和顾家倒是挺像的,进第一道门后,先是一片小树林隔绝外面的喧嚣和视线。
小树林里有一条小路,距离并不长,只有一个临时休息的长椅,顾锦眠走到那里,停住,然后坐下。
殷漠殊疑惑地看向他。
顾锦眠瘫着个脸,“累了。”
殷漠殊挑眉,什么也没说,在他身边坐下。
小树林里没有其他人,连一只会叫的鸟儿都没有,偶尔一阵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不仅不吵闹,反而凸显了安静。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这里,不管宴会上的人,也不管手机上的消息。
殷漠殊有种奇妙的感受。
他又想到了年少时,和小顾锦眠坐在公园的时候。
那时小男孩像是个没家的孩子。
刚上一年级,基本都是五六岁的孩子,几乎每个孩子都有家长来接,只有他没有,他不回家,会去小公园找他。
而他也一样,刚上初中,与其说是从殷家逃出来,不如说是被赶出来。
他们两个没人管的人,经常打完架就不约而同坐到小公园的长椅上。
现在,他带顾锦眠回殷家,坐在殷家小树林的长椅上。
又好像是被顾锦眠带回了家。
殷漠殊闭了闭眼。
他不能这么想。
这不是那个顾锦眠。
再睁开眼时,发现顾锦眠虽然安静地坐着,眼睛却没闲着,在一棵棵树上移动,不知道在找什么。
殷漠殊眸光微动,“在找什么?”
“啊?”顾锦眠不知道怎么说。
他呆了一会儿,说:“殷漠殊,我昨晚也做了类似的梦,梦到我们生活在一本书里。”
殷漠殊:“……”
顾锦眠一本正经地说:“在书里,殷家有一群反派,他们欺负小时候的你,把你绑在一棵树上。”
“我在确认我梦境的真实性,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一棵树。”
说完,顾锦眠略微心虚地看了一眼殷漠殊。
“哇!”殷漠殊笑道:“好巧哦!”
顾锦眠:“……”
这不是刚来剧组时,听到殷漠殊说他在秋阳高中上学时,他说过的话吗。
“我们都做了这样的梦,我的梦是否真实不知道,你的挺真实。”殷漠殊转身指向长椅前面第三棵树说,“是那棵。”
殷家人等了很久不见殷漠殊和顾锦眠来,打电话问门卫,才知道他们进了小树林就一直没出来。
“……”
在小树林里这么久不出来,是在做什么?
大家神色各异,小辈们议论纷纷,有人脸上露出暧昧的笑。
严肃古板的殷家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拐杖向地面一戳,“快去把他们叫过来!”
殷顺利立即说:“爸,我带成志去叫。”
一开始,他着急是去道歉,可半个月过去了,顾家都没动静,显然是不计较之前的事,他怎么还这么积极?
殷家其他人不由猜测。
他们几个兄弟姐妹本就关系不好,为了家产互相算计猜疑,见状,立即有人说:“我也去看看。”
“你快跟你四叔去看看!”
殷顺利皱皱眉,带着他们一起去小树林找两人。
他们关于小树林里的一切猜测都没发生。
殷漠殊正坐在长椅上看着顾锦眠,而顾锦眠正站在一棵树前,伸手轻轻触碰树干。
他们走过去时,顾锦眠眨了眨眼,一颗眼泪悄然滑落。
“一想到我男朋友小时候被绑在这里欺负,我就难受得要死过去了。”
殷漠殊:“……”
其他人:“……”
气氛大概沉默了十秒。
虽然殷家人猜到顾锦眠和殷漠殊的关系了,请朋友来有炫耀和试探的意味在里面。
可他们没想到顾锦眠这么简单就说出来了。
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传闻,顾锦眠是一个阴郁疯批,折磨死过小明星那种。当刚知道殷漠殊和顾锦眠在一起后,他们中有人还暗地笑,对殷漠殊同情来着。
怎么到了他们家就不一样了呢。
先是被殷成志踢了两脚,就重伤成那样。
现在又在他们家对着一棵树黛玉垂泪。
殷顺利哈哈一笑,“哪有的事!”
顾锦眠打了个哭嗝。
殷顺利:“……”
“那个,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好多人还等着呢。”殷顺利带着僵硬的笑说。
顾锦眠眨眨眼,又落下一颗泪来。
殷顺利:“……”
其他人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们来,过了一会儿,殷漠殊的养父殷顺昌接到殷顺利的电话,“大哥啊,你快来吧,我是真没办法了!”
殷顺昌:“……”
他又带着几个人去,看到顾锦眠的眼泪,又沉默了一会儿。
“谁跟你说的?”殷顺昌看了殷漠殊一眼,“小时候孩子们的玩闹而已。”
顾锦眠抽了抽鼻子。
就在这时,顾历帆跟顾锦眠打来电话,顾锦眠哭腔说:“二哥来电话了。”
几人顿时神经紧绷。
要是让顾历帆听到顾锦眠的哭腔,还是在他们家……
殷顺昌立即问殷成志:“是不是你做的?还有谁?”
殷顺利立即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到殷成志的头上,“对,还有谁?还不一起去给殷漠殊道歉!”
殷成志:“……”
顾锦眠做出要接电话的动作,殷顺利狠狠踹了殷成志一脚,殷成志立即走到殷漠殊面前,“对不起,我小时候太顽皮了!”
他说完,见顾锦眠正看着自己,瞬间皮一紧,肋骨又开始隐隐做疼,“还有殷成林,殷子哲,殷兰馨……”
被点他点名的人,心里把他狠狠骂了一通,在殷顺昌和殷顺利逼迫性的注视下,僵硬地走到殷漠殊面前,“对不起!”
“我小时候不懂事,堂弟你别介意。”
“我那时不知轻重,哥,你别放在心上啊。”
“我小时候只是跟着大家玩,没有是非观。”
他们都说小时候,人在很小的时候,可以很单纯地善良,也会很单纯地残忍。
或许对他们来说,小时候把殷漠殊绑起来扯他嘴角,喷他辣椒水,实验各种方法“教”殷漠殊哭,就像把一只蚂蚱按在一个石头要给它动手术一样。
长大了都能以“小时候”来道歉。
可是他们没有想过,那时候,他们道歉的这个人也是小时候,甚至比他们大多数人都小很多。
他们不知道,给那么小的小孩会带来怎样的伤害。
上一篇:远离偏执校草
下一篇:退婚后未婚夫对我真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