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施娘
我点头。
他又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那我是你小堂叔?”
我再度点头。
姜楚琦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可没息他又笑弯了眼,“既然我们是堂叔侄,那就要多亲近亲近,城郊的无名山是我们家的,那里有一处温泉。漂亮堂侄,我们一起去泡吧。”
我现下并没有泡温泉的闲情雅致,但东宣王知道姜楚琦要带我去泡温泉,也提了两句,“那是药泉,对养伤治病的效果不错,你可以带你手下那几个人一起去泡。”
王府失火一事,尚在彻查。东宣王也怀疑府里混进朝廷的人,他要我隐藏行踪,去外面躲两日,府里的妖魔鬼怪发现我不在,定会探知我下落,更容易顺藤摸瓜查个清楚。
东宣王还跟我说过接下来的部署,有了玉玺,便是师出有名,有了名,还不够,仍需要兵。他已经书信给信得过的藩王,要对方联合出兵救京。
纵横捭阖少不了要废些时间,我暂时也得了几日喘息时间,想了想宋楠他们身上的伤,决定带他们去泡药泉。一来一回,也花不了多少工夫,在山上留宿一晚就回。
但姜楚琦没能跟我一起去,姜楚琦要是跟我一起去,行踪就毕露无疑,满汉中的人都认识他。
东宣王派出的是他身边的营千总,还调了一队小兵。我半夜出发去的无名山,到时正好临近中午。
用过膳,我又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意外的舒坦,大概是没了琴音绕耳。睡醒后,我让钮喜他们去泡温泉,彩翁没泡过温泉,也一同去了。
而我还是畏水,不太敢泡温泉,便独自留在山中别院。反正院外有营千总等人把守,也不怕有贼人闯入。
虽说是来怕泡温泉放松,但我还是记挂之后的大事。东宣王送了邶朝各地的驻兵图给我,虽无具体人数,也是好些年前的数据,但各处藩王手底下有几处兵营,麾下的大将是谁,这张图都标得清清楚楚,也有文字标注。
我看了一下午的驻兵图,看得头昏脑涨。身边伺候的小童见我扶额皱眉的样子,主动开口说别院里有会推拿的师傅,主子们泡温泉的时候都会配一个,现在别院里还有两个闲着。
“那帮我叫一个吧。”
小童应了声,走出去两步又转回来,“公子想点哪一个?”
“随便都行。”我收起手中的驻兵图,揉了揉眉心,是该休息一下,眼睛都开始疼了。
小童没多久就回来了,说已经叫了一个,那个推拿师傅去净手换衣做准备了,待会过来。
我点点头,将外袍褪下,趴在床上。也许是太累,我趴了没几刻倦意就如海潮涌来。朦朦胧胧间,我感觉到那个推拿的师傅过来了,我还听见小童跟他说话。
这位师傅大概是个话少的人,我都没怎么听到他开口。但他推拿技术了得,动作不轻不重,按得我极为舒服,还按得仔细,连我手指都一一按过。
只是有一个问题,我较怕痒,他按我腰时,我总忍不住想躲。他似乎也发现那是我敏感的地方,就转而去按我腿,从脚踝开始按起,一直往上。
指腹贴于皮肤,指尖一下下按下,推拿师傅手心的热度直直传到我身上。我莫名觉得不太对,猛然睁开眼睛,转头去看,对上一张绝不该在这里看到的脸。
怎么会是……会是林重檀?
我几乎立刻要爬起来,可林重檀摁着我,似漫不经心地说:“推拿还没结束,起来做什么?”
“我不要你给我推拿,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皱眉看着他,而他看到我的表情,居然哼了一声。
“我为何不能在这?”他反问我。
我觉得他简直有病,“这是汉中,是东宣王的封地,你一个北国巫命,来此处做什么?”
不对,我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我跟他已经两清了,既然两清,我就不该再理会他。不叫东宣王的人进来将他捉走,就是我留给他最后的情面了。
我挣开林重檀的手,从榻上起来准备下去,可脚还没沾到地,就被他抱住。林重檀将我扣在怀里,语气近乎是逼问,“为什么不要我留下接应你的人帮忙?”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现在也好好地到了汉中。”我和林重檀这笔烂账好不容易变成两清,我不想再承他的恩。
既然要两清,就要清得干干净净。
“好好的?”林重檀重复了我的话,随后竟用手挑开我的肩膀处的衣裳,“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的?”
我抬手想捂住左肩的伤疤,经过半个多月,伤口已结疤,却结成了一个很丑的疤,我自己都不愿多看。
可林重檀非将我的手拉开,他目光落在我的伤疤上,眼神晦暗。片刻后,他更加过分,竟然将我绑在床上,还把我脱得……脱得丝毫不剩。
我本不想对林重檀发火,可他言行举止实在过分,都说了两清,现在又对我这般,即使他是要为我上药。
可上药何必要将衣服全部脱光呢?
况且他为什么要给我上药?
还哪里都要上,连我之前磨伤的地方都不放过……
其实这都不是最气人的,最气的是我自己的反应,我发现每当他的手碰到我的皮肤时,我都忍不住轻颤,当他的手离开时,我却又想着他能快点回来。
林重檀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变化,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接下来的事情荒唐得不可对外人道起,我看着吻我手腕的林重檀,心中悲愤,却身体发软。
这间房是别院管事特意给我选的,其间摆设虽谈不上特别讲究,但胜在别致。比如床榻上垂着的香薰球,是用木芙蓉的花和枝条做的。芙蓉花瓣晃晃悠悠从香薰球里掉出来,掉在我腮边。
第110章 小寒(3)
木芙蓉虽无香,但花瓣在香料堆里滚过,也沁出香气来。阵阵幽香往我鼻尖里钻,我扭开脸,花瓣也从腮边滑落,掉在枕旁。只是随之我的侧脖有了湿濡之感,我心中恼怒,指尖却连推开林重檀的力气都没有。
明明他都松开了我一只手。
没多久,我实在忍受不了,气急败坏地瞪向林重檀。他本就盯着我,对上我眼神后,居然还厚颜无耻地凑近亲了我一口。
我气得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要再亲我,我非咬他一口不可,咬得他唇瓣出血才肯罢休。
但他又不亲我了,而是将手却放上我的肩膀。
非实实地握着,是虚搭着。
林重檀指尖像扫过我的疤痕,又没有,目光一直落在那处。我不想主动跟他说话,也不想在这种沉默下跟他对视,干脆闭上了眼。
可下一瞬,我又不得不睁开眼。
他……怎么能亲我的伤疤,还、还舔!
“你!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叫他松嘴吗?还是叫他松开我?为何我张嘴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我咬了咬牙,总算憋出了话,“林重檀,你这样有意思吗?说话不算数,只知道这样欺辱我!”
林重檀中猛然一顿,不知为何,我宛若在他眼中看到了幽怨。
他在怨我。
我被这种想法镇在原地,他为何怨我?因为道清先生?因为前途?还是因为手?
我心里变得乱糟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重檀与我对视,眼神似怨似怒。我抿抿唇,还是决定跟他说清楚。我和林重檀现如今走到这般田地,诸多不堪,已经没有办法再能回头,再像太学时那样相处。
我是邶朝九皇子,他是北国巫命,最好的结局就是我们死生不复见。
我张嘴欲言,却被林重檀的吻堵住。这次吻来得凶猛,我完全招架不住,感觉呼吸都要被他夺走。
明明都想好要如何应付,最后懦弱地变成求饶。
冥冥之中,我似乎能感觉到林重檀的想法,他不想听我说话。
-
敲门声突然响起,我如梦中惊醒,刚想推开林重檀,却发现自己做的第一个动作是睁开眼,而我身边根本没人。
我愣愣地盯着床帐上方,芙蓉香熏球完好无缺,我还是在之前休息的房间,别说被绑着了,我连衣服都是好好地穿在身上。
门口的声音还在继续,“公子,你醒了吗?”
我惊疑不定地坐起,说不清楚是更糟糕还是庆幸,林重檀好像并没有出现,全然是我的一场梦。
可我不仅做了那样的梦,还……还把裤子弄脏了。
-
我起床后先沐浴,才用的膳。用膳时,小童跟我说钮喜、宋楠等人已经回来过了,但见我睡着,就没过来打扰。他们几个男人闲着无事,又拿着弓箭去打猎了。
“还去打猎?他们哪来的精力?”我心中感到奇怪,他们白日走这么多路不累吗?
小童却笑着说:“山上药泉都有活血壮精的效果,所以他们肯定精力充沛。不仅如此,我们别院的水和食材也加了药材,最是利阳。我们王妃、侧王妃和世子妃都是在这里有了身孕。”
我听了这话,正在喝的茶喝不下去了。
小童好像察觉到我的尴尬,眨眨眼,“公子,怎么了?”
“我问你一件事,你刚刚叫过来的推拿师傅,是何时来的,又何时走的,你有看清他脸吗?”
“他是酉时三刻来的,戌时一刻走的,他是我们这边做了很久的师傅了,我认识他的。公子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那我叫他过来。”
我想了下还是拒绝了,“不用了。”
我先前在床上找了一圈,没能找到掉下来的木芙蓉花瓣,手腕脚踝也没有被捆绑过的痕迹,甚至我也仔细闻了闻自己,并无药味。
原来真是我的梦。
我看向面前的茶水点心,更加吃不下了。
我让小童将东西撤下去,决意不再随便碰这里的吃食,可这个梦依旧对我造成巨大的冲击。
这段时间我并没有怎么想起过林重檀,唯一一次还是姜楚琦说没有人比覃公子好看,我方想到他,当时也立即将他的模样从脑海里赶走。
我怎么会梦到跟林重檀……
我是疯了吗?
还是说我并没有那么清心寡欲?
那我待大业事成,要为自己寻个伴吗?
也不知是晚膳前睡久了,还是梦的缘故,这一夜我久违地失眠了。
我一失眠,背后的蛊虫好像也变得躁动,后背总觉得发烫。彩翁跟我一起睡的,几次都想往我衣服里钻。
最后被我勒令再乱动,明日就让它跟宋楠待一块,它这才安份下来。
彩翁睡熟了,我却还没有睡意,只能爬坐起来。看到床顶上方的香熏球,我将其取了下来,用力摇晃,总算摇落两片花瓣。
花瓣的香味与我梦中闻到的不同,真是一场梦。
好在这个荒唐的梦只做了一回,下山后就再也没做过。回到东宣王府后,姜楚琦比原先来得更勤快,他不再缠着彩翁,反来黏我。
我无奈之下,只能问他,“小堂叔要不要去找那位覃公子玩?”
“他已经走了。”姜楚琦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他去哪?”
姜楚琦还是捧着脸盯着我看,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他身体不好,那夜又被火给吓着了,说要回乡下养病。”
这么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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