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谷幽
空气又一次安静下来。
不再关心台下犹自怀疑人生的众位弟子,裴子默大手一挥,道:“测试既已完毕,现在,比试开始。”
话音刚落,何曹达猛地冲向了时故,速度之快,在场几乎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还没来得及彻底消化时故年龄冲击的弟子们见状,心中又是一紧,暗自为时故捏了把汗。
可惜了。
所有人几乎都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这样的天才,无论对手是谁,这次比试几乎都是妥妥地进入决赛。
偏偏,对手是何曹达。
不知是谁轻轻一叹,引发了周遭接连的感慨。
时故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叹息与感慨,他只是看着执剑而来的何曹达,拧了拧眉。
他最近学了不少的术法。
但是,貌似没有一个,不会使得何曹达伤筋动骨。
何曹达不懂他的烦恼,还以为这人是被自己吓傻了,于是反手翻了一个剑花,与此同时,天空雷声大作,却是何曹达的最强一击,暴雷咒。
一上来就用最强的招式,看来何曹达是动了真格。
时故在无尽的雷声之中微微仰头,电光映入他极黑极黑的眼眸之中,掀不起一丝涟漪。
而在那蕴含了雷霆之力的一剑劈来之际,时故终于抬起了一根手指,在半空中轻轻比划了两下。
见状,台下人皆是一头雾水。
“时长老在干嘛?引水诀?他要给何师兄洗澡吗?”
众人面面相觑。
事实上,别说是洗澡,引水诀这种鸡肋的功法,就是想洗脸都难。
然而,震惊众人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平静的空气忽然开始无声地震动扭曲,范围之大,囊括了整个演武场乃至第五峰,无数水珠在这一刻自空中凝聚,原本略带湿润的空气也变得干燥无比,随后,水珠越来越多,凝聚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
时故掐诀的手轻轻落下。
“轰——!”
水球直直砸向何曹达,将他连雷带剑再带人,统统泼向了台底。
演武场出现了今日的第三次寂静。
这过于戏剧性的一幕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怎么也无法想象,一向被视作大赛种子选手的何曹达,会以这样滑稽的方式,泼出了擂台。
水流散去,露出了何曹达趴在地上的,狼狈的身影。
众人几乎想象到了他起来之后,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震惊与不服气。
然而,他们等了一等,等了又等,何曹达却始终没有起身的迹象。
裴子默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对时故的实力稍稍有些震惊。
而现下,裴子默几乎是飞奔着走到了何曹达的旁边,并将手放在了何曹达的脉搏之上。
外表毫发无伤。
内里五脏移位。
裴子默:“……”
干脆利落地叫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十三峰医师,裴子默再三交代,一定要将其交于十三峰长老段晴亲自医治,随后,他在无数目光中,看向了时故。
时故不知何时也下了台,站在不远处,遥遥地看着这边。
微风拂过发梢,时故嘴唇轻抿,脸色有些发白。
见裴子默冰冷的眼神望来,他下意识地揪住了衣角,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裴子默:“……”
一肚子指责的话语,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第三十七章
时间倒回到半日之前。
彼时还不到卯时, 天色也很昏暗,整个沧云宗处于一片寂静之间。
忽然,一道沉闷的骨骼碎裂声打破了寂静。
这里是沧云宗内部的一处山林, 山林内, 浓郁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 仿佛进入了什么人间地狱。
面无表情地掐碎了手中之人的脖子,郁詹看也不看脚边一地尸首,负手离开。
一边走,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吩咐旁人,声音淡淡:“收拾得干净一点。”
“是。”几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黑衣人负手行礼。
这礼节同正常的礼节完全不同, 十分怪异, 至少,在九晟墟是很少见到的。
“郁……詹……”奄奄一息的声音带着怨恨,却是地上一个还未死透的“尸首”。
这“尸首”想必修为不低,脖子都快跟尸体分家了还能艰难地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声带异于常人。
“尸首”挣扎着向郁詹的方向爬去,一点一点,留下一道常常的血痕。
看得出来他已然拼尽全力,可惜,依旧同郁詹隔着一段对于此刻的他而言,远如天阙的距离。
“我是……你爹的……部下, 你……不能……”
夜晚与清晨交接, 发出微弱的光, 照在了“尸首”的脸上, 同时, 也照亮了那满脸奇异的魔纹。
他长得与人族有些不同, 五官更为粗犷, 四肢也更加粗长,尽管是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也能看出他比正常人的身形大了整整一圈。
这其实是颇为凄惨的一幕。
可惜,面对他的凄惨,郁詹的脸上不起一点波澜:“遗言交代完了?”
“尸首”一愣。
下一刻,郁詹重重的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送他彻彻底底地归了西。
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在偌大的山林中回荡,所有的黑衣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听话的部下,便是我爹活着,我也照杀无误。”
说罢,他再也不看地上一眼,转头瞥了瞥一旁的黑衣人。
黑衣人意会,立即道:“尊上放心,一切就绪。”
“很好。”
郁詹懒洋洋的:“告诉范宏胤,明日午时,做好准备。”
“是!”
随口又交代了几个细节,郁詹不再多言,转身往十六峰走去。
残留的杀戮味道还停留在他的身上,点点魔纹自郁詹颈侧向侧脸上蔓延,看上去冷厉而冰冷,眼神却在转身的一刻瞬间柔和下来。
若是那些黑衣人能够看见这一幕,想必心中会颇为惊异。
郁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神变化,他只是想到一会能看到某个慢吞吞的小白羊,就觉得心中颇为轻快。
不过,这样的轻快只维持到了十六峰的山脚,郁詹却忽然一顿。
随后,他低下头,看了看身上沾血的衣物,以及满身挥之不去的魔气,眉头紧皱。
片刻后,空气泛起丝丝涟漪,郁詹凭空消失。
一刻钟后,他再次出现在了方才的位置。
不过再出现时,形象却变了许多。
一身带血的衣物已然换了新的,满身魔气也完全消失,就连魔纹都收了回去,郁詹认真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这才优哉游哉地往山上走。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时片刻的耽误,待他再回到十六峰时,时故竟然已经走了。
思索片刻,郁詹决定直接去第二峰,等时故上台。
其实他今日也有参赛,但让时故自己面对那些个没品的老修士,郁詹总是不放心。
反正,今日过后,这比试也不可能还能进行下去。
不去也罢。
抱着这样的想法,郁詹径直又去了第二峰。
只是……
看着漫山遍野聚集的人影,郁詹陷入了沉默。
由于第二峰比试者多为长老一辈,修为高深,是以观战人数最多,不仅仅有弟子,一些附属四宗的门派前辈也基本都会选择在这一峰观战,甚至,还有不少外界散修混了进来。
于是,第二峰一跃成为了五峰之中,最热闹的一个地方。
更夸张的是,不少人还因为实在站不下,便干脆选择了直接御剑,坐在天上观战。
乍一看,人山人海,连擂台在哪都看不出来。
可想而知,要在这样的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原地发呆的时故,会有多么艰难。
无奈之下,郁詹决定等时故上台。
于是他沉着脸走到台外不远处,用眼神吓走了几个低修为的弟子,成功抢到了一处观战的绝佳地点,顶着一片愤怒的眼神,十分不爽地注视着台上情况。
一场比试过去了。
两场比试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时故始终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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