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妖的风情
也是他们这些早年就已经分封了出去, 不然也步了那些兄弟长辈的后尘。
这些个郡王一个都没敢往陛下是要挑选储君上想。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虽是还没立后纳妃, 但大好江山总不至于送给旁人,因此郡王们边惶恐边还得乖乖地选送去京城的儿孙。
送肯定是要送, 但送嫡子还是庶子,就有待考量。
秋昀在又一次被陛下接进宫的时候,问了一嘴:“你当日不是说要封‘长安’为储君?”
“朕说的是长安,你是长安吗?”坐上那个位置, 很多事就身不由己,比如立后纳妃——卿卿是他的,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染指。
“我怎么不是长安了?长安这个名还是我取的。”
秋昀逗他道:“再说了, 我登上帝位,娶你为后不好吗?”
龙辇正好抵达灼华宫,陛下下车的动作一顿,托起怀里的奶娃娃,眼神复杂地看了片刻,抱着人进了寝殿,遣退了内侍,方幽幽道:“朕视你为爱人,你却想当朕的儿子?”
噗——
秋昀差点没被他这句话给呛到。
他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扯着嘴角道:“你这话从何而起?”
陛下坐在御桌前,把他放在腿上,随手打开一本奏折:“你非我纪氏血脉,想坐那位置,就得寻个借口正你身份,有什么身份比我儿子更名正言顺?”
“……”
“当初朕想娶你为后,封长安为太子,便已经做好了认长安为亲子的准备,谁知晓你突然跟‘沈江亭’换了身体。”说到这个,陛下牙根又开始发.痒。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现在还得熬个十数年,想想就心酸。
秋昀听得头顶上牙齿发出的咯吱声,连踩在他腿上站起来,肥嘟嘟的小肉手捧起他的脸,在他侧脸上吧唧一口顺了顺毛。
这一招对陛下格外好使。
果然一亲完,陛下的牙根不痒了,积郁在胸口的气也顺了不少。
他一把将奶娃娃纳入怀中,深吸了口气奶味儿,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好了,陪朕看会奏折。”
近来也无甚大事。
唯一的大事就是二月的春闱。
秋昀趴着御桌,都是各大官员推举考官的折子,他对前朝官员了解不多,且考官人选陛下心中有数,他就当真陪着陛下看折子。
看着看着,一本参藏玉公主的折子突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陛下只扫一眼就打算合上,秋昀按住奏折:“给我看看。”
他拿过来看了看上面参的内容,驸马说同藏玉公主成亲已有半年,却始终不愿与他同房,还私下与一个内侍暧昧私通,叫陛下拿个主意。
这本是家事,不宜放到陛下案前。
可藏玉公主为和亲而来,驸马不好随意处置,便只能呈到御前。
“这是怎么回事?”秋昀问。
“怎么回事?”陛下冷笑一声:“合伙演戏来骗朕呗。”
去年秋,齐氏一族与一干参与谋反的士族在菜市口问斩。
问斩后的统计人数送到陛下御桌前,他一看就觉得人数少了不少,派了暗卫去调查,方知在关押期间,不少齐氏族人陆续‘病逝’。
这种中途而死的重犯死了下场也不过草席一卷丢到乱葬岗。
病逝的多以孩童和妇孺。
按说孩童和妇孺身子弱,没了也属正常范畴,可死的都是齐氏之人,其中还有齐丞相的孙子和妻子,陛下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继续调查发现病逝的人都是身体突然虚弱,接着咳嗽不止,继而呕血气绝。
这症状大夫看不出个所以然,可陛下却察觉出了蹊跷。
当初卿卿失踪下落不明,他绝望之时,吞服卿卿留给他的毒.药不就是这种症状?
再深入一调查,就让他发现藏玉公主接触过其中一个狱卒的女眷。
这些毒.药就是女眷交给狱卒,然后由狱卒偷偷塞给齐治的。
至于藏玉公主这般做的缘由……
陛下抱起秋昀,放在御桌上,眉眼染上一丝戾气:“跟藏玉公主有染的内侍就是齐衡,原本朕打算直接抓了他砍了了事,系统说齐衡的命运跟这个世界的稳定息息相关,若是死了,会有天罚降临。”
他对系统信任不怎么多,但他隐隐觉得系统的提醒是真的,甚至会比天罚更严重。
就好似自己曾经经历过一般。
若他孑然一身,倒也无所谓,可他还得自家卿卿长大来娶自己。
因此便按下了此事,装作没发现藏在公主府里的齐衡,对藏玉公主偷偷把从天牢救出来的齐氏之人秘密送去梁国也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只是些孩童和妇孺,掀不起风浪。
“幸亏你没去抓人。”秋昀竟是不知晓齐衡已经暴露了。
他后怕地捏了把陛下越发滑溜的脸蛋,欣慰道:“齐衡一旦死了,比天罚更严重的是整个世界会崩塌,就好比茶碗,掉在地上会破碎,咱们现在的世界就好比茶碗,会一点点碎掉。”
说着,他话锋又是一转:“不过你方才说演戏,是何意?”
“年关那会儿,京城来了一队梁国商人,藏玉公主以思念家乡为由,召见了几次商队领袖,那队人离京后偷偷带走了从天牢救出来的齐氏族人,不日驸马便开始上奏公主,内容就跟你方才看的大同小异,朕猜测,公主应该是想脱身回梁国了。”
秋昀听到这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知道公主是男儿身?”
“朕越想越憋屈。”陛下点头,沉声道:“梁国送来一男子和亲,还偷偷救走乱臣贼子,朕便压下这些奏折,叫人盯着公主府,想脱身回梁国与梁国太子争夺皇位,门都没有!”
惹他不痛快,那就大伙都别想痛快。
“多损啊你。”秋昀笑着戳了下他的脸,原本是夫夫的一对,现在一个有了驸马,一个给公主当见不得光的面首,回国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不过他不会为了齐衡一个外人,而叫他的陛下受委屈,所以,还是让那俩人憋屈吧。
反正锦衣玉食少不了那二人,也不算是把人打压得毫无喘息的余地。
。
春去春又来,一月又一个一月。
周而复始,十七个春冬已经过去了。
从避暑山庄回来,陛下突然宣布退位。
这一消息把文武百官惊得久久无法回神,已经参政有几年的太子承德也是愣在原地,好半响后才抬头看向御座上的父皇。
父皇年过半百,容颜却是不老。
但深沉如海,古井无波的眼瞳让人望而生畏,继而忽略父皇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容。可他却是知晓父皇私下里是如何在乎且保养的。
那双让人不敢直视的眼,在同安王相处时,盛满了何等的柔情与宠溺。
“朕登基在位近二十载,怀揣着让我南朝强盛的决心,励精图治,开创无数先河,也算无愧于列祖列宗,无愧于臣民。朕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
这话一出,头发花白的国公爷忍不住瞄了陛下一眼,心说陛下您是认真的吗?
御座上的陛下继续道:“也该歇息下来,让年轻人来一展宏图。正好,这几年太子监国做的不错,才智、品德和能力都十分突出,朕已经铺好了中兴之世,接下来就由太子来胜任,开阔我南朝盛世江山。”
话毕,百官回神,齐齐跪地叩首:“陛下三思。”
太子也拱手作揖道:“陛下,儿臣尚且年幼,还须得再多历练,望陛下收回成命。”
“都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陛下感慨了一句,语气陡然加重:“此番考量朕已思虑良久,爱卿们就不必再劝了,朕已决定即日退位让贤,由太子继承大统!”
说罢,他喊了几个重臣的名字,又留下了礼部尚书:“好了,退朝吧。”
陛下退位之事不过半天工夫,便席卷了整个京城。
而身为舆论当事者之一的陛下同几位重臣拟订退位日期,就换了便服匆匆赶往安王府。
时辰尚早,安王府里一片幽静。
他熟门熟路来到住院,挥退守夜的小厮,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寝室内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火,雅致镂空的小香炉里袅袅轻烟升腾,安宁得有些寂寥。陛下无声地掀起珠帘,抬眼就见床榻上正躺着个睡得深沉的少年郎。
少年睡颜恬静。
忽闪的烛光映在他光滑白净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陛下屏气凝视片刻,抬步来到床榻边和衣躺了下去。
又伸出长臂将人揽入怀中,低头见得有缕发丝黏在脸颊上,抬手轻轻拨去,指腹轻触到那细嫩光滑的脸庞,眸光一暗。
指尖缓缓下移。
呼吸随着指尖的移动触过脸颊、轮廓,唇角慢慢加重,最后停在唇.瓣上。
“别闹。”一道惺忪睡意的嗓音挥手打开脸上的瘙.痒:“让我再睡会。”
陛下眸光闪了闪——卿卿日前已过十八生辰。
少年人十六便可娶妻生子,卿卿让他再等两年,他也等了,现在只是亲一亲自己的卿卿也不当事吧?这般想着,他慢慢低下头来,擒住让他等了十几年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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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陛下,请自重(完)
老男人动情, 就像老房子着火,最是凶险。
这话安在陛下.身上极为恰当。
尤其是这个老男人从青年憋到中年,积攒了满腔的火气, 全身上下那股子灼人的热度都已经溢出来了, 几乎只轻轻碰一下, 火星子就溅出来了。
睡得正沉的秋昀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只狗扑在大火炉里啃, 又烦又热。
被逼得他无奈地睁开迷蒙的眼,一瞬便撞进一双火花四溅的眼瞳里,隐隐约约间好似还能听到‘刺啦’的燃烧声。
而对方双眸里映射.出来的灼热温度几乎要把他烤融化了, 烫得他陡然从浑噩的睡意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