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令朕宠罢不能 第23章

作者:挽轻裳 标签: 宫廷侯爵 强强 穿越重生

  沈映闻言一喜,但也不好直接笑出声来,幸灾乐祸地问:“那郭大伴现在人怎么样?没事吧他?”

  万忠全拍拍胸口:“没事没事,幸好当时身边有人保护。”

  沈映在心里直叹可惜,刺客不给力啊,怎么没一剑把那死太监杀了呢?死太监可真是命大!

  他走到罗汉床前坐下,随手端起茶盏,淡淡地说:“没事那就好,怎么好好的,还能有刺客闯进来,禁卫军和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今晚是谁负责巡夜?”

  万忠全想了想,正要说人名,忽然朔玉掀开帘子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顾少君被刺客刺伤了!”

  沈映一惊,手里的茶盏没端稳摔在了地上,人立即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顾少君被刺客伤了?刺客不是要杀郭大伴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朔玉气喘吁吁地道:“回皇上,刺客是要杀郭大伴,但多亏顾少君舍命打跑了刺客,郭大伴才能安然无恙,但是那刺客砍伤了顾少君的手臂,现在御医正在顾少君的营帐里替顾少君治伤呢。”

  沈映闻言胸口骤然一滞,凤目敛下来,“你是说,是顾少君舍命救了郭大伴?”

  朔玉点点头,“回皇上,是的,听当时在场的锦衣卫说,那时郭大伴身边只有顾少君一个人,若不是顾少君,恐怕郭大伴这次凶多吉少。”

  沈映呼吸一沉,甩袖负手在身后,暗暗紧握住了拳,好,很好,好得很!

  顾君恕,你真不愧是郭九尘养的一条好狗!舍命相救?你对自己的主人当真是忠心得很啊!

  “来人更衣!”沈映面色冷凝,如凝霜雪,“朕的顾少君受伤了,朕怎么能不去探望一下?”

  —

  顾悯的营帐外面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时,御医刚好给顾悯手臂上的伤上完药包扎好。

  沈映走进营帐,顾悯作为刚救下郭九尘的功臣,毫无疑问,已然是郭九尘身边的红人,那些巴结郭九尘的大臣们闻讯赶来,对顾悯极尽嘘寒问暖,夸其神勇,和先前看不起顾悯只是一个皇帝的男宠时的态度俨然不同。

  郭九尘也关心着顾悯的伤势,此时也在顾悯营帐中,见到皇帝进来行过礼,道:“皇上,是老臣失察,未尽职守,竟让刺客有机可趁潜入营地行刺,万幸未伤及皇上,请皇上恕罪。”

  沈映盯着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好像昏迷过去的顾悯,皮笑肉不笑地道:“郭大伴没事就好,这事也不能怪你,都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传朕旨意,今晚负责巡防守夜的禁卫军、锦衣卫各个将领玩忽职守、巡查不严,各罚廷杖五十,罚俸半年!今夜要是抓不到那个刺客,全部官降一级!”

  郭九尘脸上皱纹动了动,“皇上英明,老臣立即让他们全力搜捕刺客!”

  沈映朝顾悯的床前走过去,“君恕怎么样了?”

  郭九尘道:“回皇上,御医说,幸好那刺客那一剑砍得不深,顾少君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并不会影响到以后左手的使用。”

  “那就好。”沈映回头看了郭九尘一眼,“朕听说,这次多亏了君恕出手,郭大伴才免遭此刻毒手,看来君恕对郭大伴你这个厂公的忠心,一点儿都不比对朕少啊。”

  郭九尘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皇上明察,追捕刺客不过是顾少君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分内之事,何谈对老臣忠不忠心?就算是刺客想要刺杀的对象不是老臣,老臣认为顾少君也一定会出手相救。请皇上相信,大应所有的臣子,包括老臣在内,都只忠心于圣上您一人!”

  “但愿真如郭大伴所言。”沈映抬手挥了挥长袖,“行了,你们所有人都退下吧,让君恕好好养伤。”

  众人告退,依次离开顾悯的营帐,沈映让万忠全他们也出去在帐篷外面守着,然后撩起衣摆坐到了顾悯床边。

  帐篷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声,好一会儿,顾悯闭着的眼皮下面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看清楚床前坐着的人后,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皇上,您怎么来了?”

  沈映把人按在床上,冷淡地道:“躺好,受了伤就别乱动。”

  顾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唇边浮起一个虚弱的笑容:“让皇上受惊了。”

  沈映没说话,挺直着脊背坐在那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悯,少顷,忽然伸手替顾悯拨开了散乱在额前的头发,语气温柔地问:“顾君恕,你告诉朕,在你心里,到底是忠心于谁?”

  顾悯看着沈映的手,没有犹豫,“臣忠心于您。”

  沈映散漫地扯唇,手指轻轻抚摸过顾悯的脸颊,“忠心于朕,那你今夜是在做什么?你为了郭九尘,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还敢说对朕忠心?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有个万一,你要朕怎么办?顾君恕,你心里究竟把朕摆放于何处?”

  顾悯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握住沈映的手腕,“皇上,当时事出紧急,刺客从天而降,臣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那刺客伤到人,臣有罪,让皇上替臣担忧了,臣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冲动行事。”

  沈映任由顾悯握着他的手腕,幽幽地问:“若是朕被人行刺,你会这么舍命救朕吗?”

  顾悯眸光一凛,沉声道:“臣绝对不会让歹人有这个可趁之机!”

  沈映喉间突然发出一声哂笑,用力甩开顾悯的手,俯下身与顾悯四目相对,嗓音中仿佛夹杂着细雪,凉凉地道:“顾君恕你给朕记住了,你是朕的少君,你这条命和你这个人都是朕的!你替别人卖命的时候最好记得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再有下次,不用其他人动手,朕亲自砍了你!省得到时候你死了,朕还要为你这种不忠不义的人伤心难过!”

  “皇上……”顾悯伸手想要碰沈映的肩膀,却被沈映一手推开。

  沈映站起来,背过身冷冷道:“你给朕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今晚所做的事!”

  说罢一甩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

  顾悯转头看着皇帝离开时决然的背影,等到帘子放下,帐篷外没了动静,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唉……”帐篷里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叹息,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俊美青年从最里面的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就是今晚的刺客,平阳王府的影卫队队长,苍隼。

  谁能想到,外面兵荒马乱到处搜捕的刺客,竟然会藏身在受害人的营帐中?

  苍隼抱着剑走到顾悯床边,看着他摇头啧啧了两声,“江水平那个老匹夫,还跟我吹牛说皇帝如今把你宠得跟心肝儿似的,我看怎么不像啊?”

  顾悯将头转正,淡淡道:“你不懂。”

  苍隼不服气,“我怎么不懂?我刚刚在后面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人家都说要亲手砍了你。”

  顾悯懒得和不懂情爱为何物的苍隼争辩,看着头顶的帐子,脑中浮现出刚才沈映那张生气的脸,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些酸胀。

  顾悯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下,皇上生气是应该的,越是生气,就越证明他在乎自己。

第22章

  苍隼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的确是不懂什么情啊爱的,但是我更不懂的是,方才我明明有机会杀了郭九尘那个阉贼,你为什么要救他?”

  “杀了一个郭九尘,并不能解决问题。”顾悯冷冷地道,“要一个人死很简单,可是就算让郭九尘死十次百次,也抵消不了他做过的孽。我留着他还有用,就暂且让他多活两天吧。”

  苍隼想了想,点点头,“你现在是阉狗的救命恩人,想必今晚之后,阉狗对你应该会多几分信任,若是阉狗能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放了王爷,你这一剑也不算白挨。”

  顾悯淡淡“嗯”了声,闭了下眼睛道:“义父被困在诏狱,我行事起来总要考虑他的安危,难免瞻前顾后,多有掣肘,等到义父平安回到南疆,”他忽地又睁开眼,眼里闪过寒意,“我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苍隼十几岁时就跟在平阳王身边,与顾悯从小交好,也听说过好友身世坎坷,此次回京除了营救平阳王,恐怕也是为了报他满门的血海深仇,京城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前路必然凶险万分,福祸不明。

  苍隼低头看了眼顾悯被包扎好的手臂,关心地问:“你手没事吧?我那一剑虽然最后收了力道,但估计你也得够呛,起码一个月你这条胳膊是用不了了。”

  “皮肉伤,无妨。”顾悯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现在外面都在抓捕刺客,你暂且就待在我之类,等到拔营回京的时候,你再混入侍卫的队伍里跟随大部队一起离开。”

  苍隼放下手臂,晃了晃手里的剑,痛快地答道:“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

  郭九尘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叫来了心腹,商讨今晚遇刺一事。

  郭九尘作为大应第一大奸贼,朝上朝下树敌无数,自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刺了,很快便从遇刺的惊险中冷静了下来。

  郭九尘把手里的茶盏拍在桌上,阴沉着脸色问:“刺客还没抓到吗?”

  锦衣卫一个今晚负责巡夜的总旗满头大汗地回禀道:“启禀厂公,还、还没。”

  “废物!”郭九尘用力拍了下桌子,站起来骂道,“连营地里混进了刺客都察觉不出来,你们可真是越来越会当差了!”

  锦衣卫总旗立即单膝跪下,道:“厂公,属下们都已经在尽力追捕,可那刺客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到处都搜查不到他们的踪迹。”

  郭九尘冷笑道:“又不是鸟长了翅膀会飞,不可能凭空消失,说明一定是营地里有内应在帮他。各个营帐都搜过了没有?”

  锦衣卫总旗道:“除了皇上的御帐,其余营帐都搜过了!”

  郭九尘双手环臂,手笼在袖中重新坐下,半晌沉吟道:“其他人怎么看今晚的事?”

  秉笔太监先开口道:“掌印方才说,刺客声称自己是为李家二十一条人命报仇而来,这李家是什么人掌印可还记得?”

  郭九尘撇撇嘴,不屑一顾道:“什么李家王家,死在咱家手里的人命何止千百,咱家怎么可能一个个去记死人的名字?”

  秉笔太监陪笑道:“掌印说的是。”

  另一锦衣卫千户道:“厂公,此次跟随春猎而来的人有万人之数,除了各营士兵,还有各大臣府里带来的随从,里面混进一些歹人,咱们也实在是防不胜防。若是那刺客还有帮凶,还得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暗中和厂公您作对才是!”

  “你说的不错,那个刺客的帮凶才更该提防,营地里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刺客却可以准确地避开所有守卫,准确地找到咱家营帐所在,其背后之人身份一定不简单!”郭九尘眼睛扫过众人脸色,目露凶光,“你们都给咱家听好了,咱家不管那刺客是何身份,他人此刻一定还在营地里,这两日。你们都给咱家把眼睛擦亮,让手下的人好好盯着各处,一定要把那刺客揪出来!”

  众人齐声道“遵命”,郭九尘挥了挥手,“行了,今夜你们就都先下去吧!”

  众人陆续告退,郭九尘起身准备叫小太监进来伺候他就寝,却发现营帐里还留了两个人没走,分别是那王氏与韩氏的父亲,两个锦衣卫千户。

  郭九尘猜到他们留下是为何事,但是没点破,瞟着他们问:“你们两个还有何事?”

  两个千户对视一眼,犹犹豫豫不敢开口,最后还是王千户更爱女心切些,大着胆子道:“厂公恕罪,我那女儿自小娇生惯养,她今晚偷偷来找属下哭诉,说宫女每日里辛劳苦累,皇上又对她并无情意,恐怕也不会纳她为妃,她不想再在御前侍奉,怕耽误了厂公的大计。厂公,恳请您看在属下对您效忠多年的份上,让我女儿回来吧!”

  韩千户也忙道:“厂公,我那女儿打小也是内人溺爱着长大的,连稍微重一点儿的活都不曾做过,娇滴滴的小姐如何做得了宫女那种脏活累活?这也就罢了,我女儿今晚过来同我抱怨,说皇上一心只宠着顾少君,眼里根本容不得旁人,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还要我女儿当一辈子老宫女吗?”

  若换成是今晚之前,郭九尘恐怕还会告诉王千户和韩千户,他会想办法让皇帝尽快临幸王氏和韩氏,可是今晚顾悯刚舍身救了他,差点废了一条手臂,如今还躺在床上修养,让他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命顾悯分宠给王氏韩氏?

  总不能叫人知道他郭九尘对救命恩人过河拆桥,那以后谁还会为他卖命?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郭九尘满脸不悦道,“急什么?这才不过第一天就哭天抢地,连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想当皇后贵妃?皇上对她们无意,那她们可曾为自己争取?机会不是等着从天上掉下来的,是要靠自己努力去争的!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女儿,如今顾少君受了伤,无法在皇上身边伺候,这就是她们两个的机会!皇上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可能长时间忍得住身边没人?剩下的,还用咱家教你们吗?”

  王千户和韩千户听郭九尘说完,便知郭九尘还是不打算让他们的女儿回来,也不敢再争辩下去,只好闷头说是,告退完悻悻地离开了营帐。

  —

  闹哄哄的一晚上结束,虽然刺客还没抓到,但狩猎比赛还得继续,这是最后一天春猎,能不能脱颖而出得到皇帝垂青,就看各个猎手今天的战果如何。

  原本成绩排行第一的顾悯,左手受了伤,自然不能再搭箭拉弓,等于放弃了比赛,所以排在第二名的林彻理所当然地成了这次的夺魁热门。

  一天的狩猎结束,晚上到了庆功的时候,林彻果然不负众望,得了这次春猎的头名,庆功宴上,沈映亲自给林彻敬酒贺他夺魁之喜,还赏了林彻一把好弓以及一匹汗血宝马。

  夜宴之后,沈映又把林彻召去御帐中秉烛夜谈,对林彻可以说是青眼有加。

  相比皇帝御帐里的谈笑风生,此时顾悯的营帐中,就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顾悯不喜欢被人伺候,况且只是伤了左手,还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便让伺候他的小太监都到帐篷外面候着。

  晚上的庆功宴顾悯没去,饭菜是小太监送过来的,他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其余的都进了藏身在他这里的苍隼的肚子。

  “你这儿正受着伤呢,怎么不多吃点?”苍隼毫不客气地撕下一只烤鸡腿,咬了一大口,吃得满嘴流油。

  顾悯坐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淡淡道:“没什么,胃口不好。”

  苍隼两三口一只鸡腿下肚,吃完用手胡乱抹了抹嘴,突然想起什么,开玩笑地问顾悯:“诶,你说小皇帝这么宠你,他怎么都不来看看你?这都到晚上了也没个只言片语。”

  顾悯喝完茶,把茶盏放在桌上,气定神闲地道:“皇上事情繁多,想来是不得空。”

  苍隼不相信地嗤了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的八卦表情,“他再怎么忙,那也总该遣个小太监来问候问候你吧?就连郭九尘那个阉狗今天都来探望了你一次,最宠你的皇帝怎么就对你不闻不问?依我看,男人说什么疼你爱你,都是嘴上说说的,根本就不能相信!”

  顾悯掀起眼皮,冷冷地扫了苍隼一眼,脸色有些不快,“说够了没?”

  苍隼自觉没趣地摸了摸额头,“我都憋了一天了,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嘛,怎么你还认真了,难不成,你还真在乎那个小昏君来不来看你?你跟他不是逢场作戏吗?”

  顾悯没理会他,拿起一本书,放在膝盖上,单手翻看了起来。

  然而他看似在看书,其实心思根本不在那些字上,书摊开在最开始的那一页好久都没翻过去,一看就知道其实是在想别的心思。

  他想,皇帝是不是还在因为他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去救郭九尘生气?

  所以今天才会故意冷落他?

  皇上,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是在等着他主动过去认错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