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媚骨
乔明善帮着小堂弟收拾东西，祝贺堂弟考上了市一中，堂兄弟两个凑在一起在说话。
等到中午过后，这会儿就没什么人来吃东西了。
他们把碗筷收拾下去洗干净，台子擦拭得干干净净，就连地上的垃圾都扫了起来。上午买回来的两条鱼基本上都卖光了，剩下的一点丸子等会看有没有人来吃，没有的话就放到大伯那边去卖。
这一天下来卖出多少钱，一开始乔明朗还会在心里算，等到后面忙起来，他就没有心思去记数目了，等回去之后倒出来算一算，就能清楚了。
在把最后一个碗洗干净，放到篮子里面沥干水，黄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去，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真是太累人了。”
平时他们在村里头卖东西，上午就能卖完，中午就回到家了，还能在家里睡个午觉再起来。今天到镇上来卖东西，从早上忙到这会儿，中间都没怎么休息过，中午还忙成那样，到了这会儿才有空坐下来歇口气。
看来赚这么点钱，还真的是不容易啊，黄艳在心里想着。
“婶娘你喝口水。”锅里煮了开水，乔明朗用勺子舀了几碗水上来，让大家喝口水。
“诶诶，行。”黄艳接过侄子端来的水，喝了一口，继而又笑了起来，跟他们家老爷子说道：“咱们家小朗考了全市第一啊，就连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咱们小朗以后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咱们老乔家，出了一个状元郎咯。”乔老爷子叹了一声，伸手摸了一把眼角，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和感慨。
“哥，你考了第一吗？”乔小芬看着大哥的眼睛亮亮的，觉得大哥真是太厉害了，电视台的记者都来采访她哥哥。等回去以后，她还能跟村里的小孩们炫耀她哥哥读书很厉害！
乔明成看着他大哥的眼里也充满了崇拜。
“嗯，是考了第一，以后你们也好好读书，比哥哥还厉害。”乔明朗笑了笑，让两个孩子都喝口水。大家都忙了一天，刚才忙起来是连口水都没喝过，也就这会儿歇下来，才有空坐下来歇一口气。
两个孩子都听话的坐了下来，这个天气又热，他们忙了一天，都出了一身的汗，头发都是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
这一天他们摊子的东西很好卖，乔大伯那边的豆腐和丸子没多久也卖完了。
东西卖完了之后，他们就收拾摊子准备回家去了。
刚好他们的摊子后面有一个放置东西的小房子，他们带来的锅碗瓢盆洗干净了就放到里面去放好就行，乔大伯让儿子去买了一把锁回来，上了锁，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偷去了。
锅碗瓢盆这东西又重，也不是太值钱的东西，不用太担心会被人偷去了。
菜市场这里从早到晚都会有人，周边都是房子，有人住的地方，没有人胆子那么大跑到这里来偷东西。
“明善你车你爷爷回去，我们在后面走着回去就行。”见老爷子还在这里，乔大伯让长子骑车先送老爷子回去，他们在后面走着回去就行了。乔老爷子还想跟着大家一块儿走路回去。
“阿爸你就别给我们添乱了，你就坐车子回去。放着好好的车子不坐，你还要跟我们走着回去干嘛呢？”乔大伯和儿子一起把老父亲扶上单车的后架上坐好，叮嘱儿子一会骑车慢点儿，“别把你爷爷给摔了。”
第064章 ，他们是一家人
“爸，你放心，我就是摔了自个儿也不会摔了爷爷的。”乔明善觉得他爹是信不过他骑车的技术，他往这条路来来回回，骑车走了不下百回，从来就没摔跤过。
“你别摔了爷爷，也别摔着自个儿。”乔大伯不是不信任儿子，是担心老父亲，老父亲一把年纪，老胳膊老腿儿了，半点都磕碰不得。
被儿孙们扶着上了车子，乔老爷子就只好坐在单车的后架子上，让孙子载他回去。
“爷爷，你坐好了吗？”
“坐好了。”
见爷爷坐好了，乔明善与大家说了一声，“阿爸，我们走了啊。”就蹬着脚踏子，骑着单车走了。
“好了，咱们也走。”见儿子载着老爷子走了，乔大伯发话道。
他们的东西都卖完了，大家都是空着手回去的，乔大伯的肩上担着两个空箩筐，一路上走得轻松。黄艳跟在大伯的身边，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乔明朗带着两个弟弟妹妹们跟在大伯的后面，虽然大家是忙了一天，不过东西都卖完了，回去的路上大家走路的步伐都带着轻松，面上带着笑。
等他们回到家，才是下午三点不到，比平时还早了两个多钟。
回来大家都先去了大伯家，今日是他们的面摊第一天开张，大家都很关心他们今天是赚了多少钱。在把今日赚的钱算出来之后，大家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
“没想到咱们今天，一天就卖了这么多钱啊。呵呵，要是天天都能赚到这么多钱，我这是做梦都能笑醒啊。”乔大娘今日没有跟着到镇上去，不知道他们的生意是有多好。不过在见到这么多钱之后，她知道他们的生意肯定是不错，才能卖出这么多钱。
“可不是了。”黄艳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跟嫂子说道：“你是没去，不知道咱们今天的生意这么好。咱们今天的生意这么好啊，有一半还是托了明朗的福啊。”
“哦，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乔大娘问。
“咱们家明朗中考考了全市第一，市里的电视台都派了记者来采访，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全都来了。你当时是不在啊，咱们那个小面摊当时围满了人。”黄艳就把侄子考了全市第一，市里的电视台还来了记者采访，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都来的事跟嫂子说了，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啊，这个是真的？”乔大娘脸上是一副惊喜的模样。
“可不是真的，难怪还有假的不成。不信你问你们家里的几个。”黄艳一脸难道我还会说假话不成。乔大娘自然是信的，连声说道：“信信信，没说不信。”
家里人都知道乔明朗考了个全市第一，大家都很为他高兴。
但是大家在高兴过后，又有点沉默了，一时间没有谁说话。
原本侄子考了一个好成绩，能去到市里最好的一中读书，只要这个孩子能一路勤勉读书，日后肯定是能考一个好大学的。只是他们六婶和六叔两人前后脚跟着走了，就留下一群孩子在，大的侄子十几岁、小的两个双胞胎才是一岁多点，他们谁家都不敢说自己能帮别人养那么一大群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乔老爷子打破了沉默，问大家的意思，“你们对明朗读书的这个事，是怎么说？”
老爷子问的是送孙子去读书的事，他现在一大把年纪了，是没那个能力再供孙子去读书，只能靠底下的几个儿子们，几家能出手帮侄子一把了。
乔大伯明白老爹这话的意思，沉默了一下，说道：“阿爸，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乔大娘没说话，侄子考上了市一中，他们当然是为侄子高兴。
但是要说到让他们供侄子读书，还有帮死去的六叔养他们家一群孩子，她的心里就有点别的考虑了。毕竟他们自家也有儿子和孙子，最小的儿子还未结婚，两个孙子还这么小，他们自家的日子也不是很富裕，要帮别人就有点困难了。
“阿爸，你说，我们都听你的。”乔春福也表示听老爹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的心里怎么想的，我也知道，你们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容易。”乔老爷子不是个心里拎不清的人，他知道底下的儿子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家庭，有妻子儿女们和孙子孙女们，大家的日子过得都不富裕，要帮别人之前，也得考虑到自家的情况。
“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家有个什么困难，咱们都应该伸出手去帮一把、拉一把。你们几家合伙做买卖，都赚了点钱，这赚钱的买卖，还是明朗提出的，也是明朗教会了你们这些，你们不能赚了钱，就忘了本。”
“阿爸，你放心，我们不会的。”乔大伯是一个孝顺的人，要不然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也不会二话不说就表示愿意让老父和老母留在他们家照顾了。
家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的底下还有好几个兄弟，哪家都有照顾老人的义务和责任。这要是换成别人家，在这种事情上总得掰扯掰扯，不会自个把麻烦都揽到身上来。当初乔大伯并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接过了照顾父母的责任。
如今在侄子的这件事上，乔大伯也没有太大的犹豫，如果能帮的话，他肯定是愿意帮侄子一把的。除非是真的做不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咱们老乔家几十年来，没有出过一个读书人，好不容易到了我们这一辈，出了一个会读书的孙子，还考了一个状元郎回来给我，我这面上有光啊。”
“……我啊，就是哪天闭眼了，也能去跟列祖列宗们说一声，咱们老乔家出了一个状元，出了一个读书人。”乔老爷子对这个会读书的孙子向来是比较疼爱和偏心，但是如果哪家的孩子会读书，他一样是会喜欢。
“你们今日在这里，要记住我说的话，咱们老乔家是一个大家，不是一个人。咱们要拧成一条绳，形成一股力量，以后的路，才能越走越好，越走越远。谁家只是顾着自己，那你们的路，肯定是走不了几步，就到头了。”
老爷子又说到了从前的一些事，说到了他们乔家的祖宗刚到这个地方，要不是大伙儿团结一心，也没有今日的三湾村了。还说到他们从前困难的时候，要不是大家相互之间拉一把，他们早就在那个年代里饿死了，那里还有今天了。
“是是，阿爹你说得对。”乔大伯点头应道。
“阿爸你说的对，咱们乔家，是一家人，谁家有个什么事，咱们都要帮一把。”
乔春福和黄艳的两个儿子都长大了，他们家的两个儿子没有结婚，都能帮家里干活，他们对帮侄子一把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况且老爷子说得也没错，他们几家现在做的这个买卖，还是侄子提出来的，也是侄子一路带着他们做起来的，现在是越做越好，日后肯定是能赚钱的。他们不能忘记了侄子拉他们一起赚钱，自然也不能在侄子需要他们这些亲人们拉一把的时候，弃侄子于不顾。
见两个儿子他们家里都没什么意见，乔老爷子就拍板道：“咱们家明朗的这个书，要继续读下去。以后你们谁家要是有会读书的孩子，哪家是供不起的，其他的几家也要合力去帮一把，要记住了，咱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听到老爷子的话，乔明朗的心里滑过一道暖流，他知道老爷子是在帮他这个孙子说话。
看着老爷子，他说道：“爷爷，容我说几句话。”
“孙要说什么话？”老爷子问道。
“谢谢爷爷，也很谢谢大伯和五伯，还有大娘五伯娘，还有堂哥嫂子们，你们平日里对我们家里的照顾。”乔明朗向爷爷和大伯五伯们一一的道谢，在少年的记忆中，几个伯伯一直都是很照顾他们家里头。
从他在少年的身上醒来之后，几家对他们家里的帮助也不少。
“咱们几家一起做买卖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一个人，也做不了这么多的事，还是靠咱们大家的辛苦和努力，才能每日做出这么多的东西出来卖的。”乔明朗从来都不觉得几家合伙做生意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了，他不希望大家的心里有这种认知和想法。久而久之，大家的心里肯定就会有矛盾和不平衡了。
是他领着大家去做买卖，但是这个买卖能做起来，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几家人的努力和付出，才能把买卖一天天的做起来，光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
侄子的这个话听在大家的耳里，大家的心里都会觉得舒坦许多。
乔大娘笑着说道：“不是明朗你，我们哪会做什么豆腐和鱼丸啊。”
“光会做也没什么用，我连石磨都推不动，要不是有几个堂哥帮忙推磨，还有大娘和五伯娘你们滤渣煮豆浆，我一个人根本就做不来这么多的事情。”几个堂哥们是出了很大的力气，乔明朗并不觉得这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光是做出这么多的东西，就需要很大的力气了，更别说他们后面还要去卖。
被忽略的几个堂哥在听到堂弟的话，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
第065章 ，责任
这段时间几家一起合伙做买卖，大家从早忙到晚，一个个都是出了大力气的，有了小堂弟的肯定，几个堂哥一个个的心里都舒服了许多，大家在说着话，屋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乔明朗站在那里，注意到每个人脸上细微的变化，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下，像是在用这么一个小动作安慰站在自己身边沉默不安的弟弟。
乔明成仰头望着哥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里带着懵懂，又夹杂着些许的世故，这不该在这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眼中有的东西。
乔明朗并未低头去看小孩，因而并未注意到小孩眼里闪过的光芒。他的目光看向爷爷和大伯们，继续说道：“爷爷，我是家中的长子，底下的弟弟和妹妹们，他们是我的责任，我理应照顾好他们。”
老爷子愣了一下，问道：“欸，孙你这话，是不打算继续读书了？”
“书，是要读的。家，也是要养的，我会想办法赚钱养底下的弟弟妹妹们的，他们是我的责任。”在今日之前，乔明朗也思考过关于以后的事情，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想法，那么现在这个想法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路，是要继续往前走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人能够帮他去走完未走的路，前方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
读书，是离开的那个少年的愿望，他要帮少年完成他的愿望。
上辈子他没有什么机会去正经八儿地读书，认识的几个字还是在后来长成的路上跟着一些识字的人学会的。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了，若说他是帮少年完成他未完成的愿望，不如说他是继续走完自己未走完的人生，开启一个新的人生，换一个方式又何尝不可呢？所以这个书是要读的，但是这和他要养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也并不冲突。
不过乔明朗没有把话说得太满，毕竟以他现在一个人的能力，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还是需要家里亲人们的帮忙。看向两个伯娘，说道：“如果到时候我去读书了，顾及不上家里的几个小的，还请大娘和五伯娘帮我照看下他们。”
所以他的这个意思是表明了，即便我去读书，我也有那个能力去读，并且我也有那个能力养得起底下的弟弟和妹妹们。
如果侄子的这个话放在一个月之前，大家可能都不大会相信他。但是这个话放在现在，在侄子带着他们两家人一起做买卖，赚了这么多钱之后，乔大伯和乔大娘他们都相信这个侄子说的话，相信侄子是有那个能力赚到更多的钱，养得起这么多弟弟和妹妹。
“肯定，肯定，咱们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说什么帮不帮啊。”乔大娘笑着说道。
听到侄子的话，妇人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听说不用他们出钱帮别人养孩子，只是照看一眼，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算是侄子不说，他们都会帮忙照顾这些没了爹娘的侄子和侄女们。
“咱们都在一个村里头，几家离得又不远，进进出出都能见得着，有个什么事喊一声，我们都能听得到了。”黄艳可怜那几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妈，平时也没少照顾他们，这个话就是不用侄子说，她都会做的。
得到两个伯娘的承诺，乔明朗谢过两个伯娘，大家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
知道老爷子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乔明朗看向老爷子，说道：“爷爷，你放心，我的心里自有章程。左右我也没这么快去学校，咱们这段时间还是多赚点钱，后面的事情，咱们稍后再商量。”
现在一时间他也没想好后面的路要怎么走，等他回去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行，你心里有主意就好，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就跟爷爷还有你大伯们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商量的。”乔老爷子对这个孙子还是很放心的，知道他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他对今天几个儿子的态度也很满意，他们是一家人，就应该是一条心才对。
又对孙儿说道：“只要以后你有出息了，别忘记了家里的这些亲人，爷爷的心里就安慰了。”
说到底，老人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家，希望儿孙们能团结，一个有出息，能拉着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把日子过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