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了泡汤
之后几年都没有联系,还是这次简闻查到楚林面试的舞剧是姜不厌导演的,主动给姜不厌发了消息,刚好剧组需要投资,姜不厌表示可以聊聊。
简闻原本在旁边酒楼订了包厢,本来是说三个人一起吃顿饭,他和姜不厌叙叙旧,说说当年年轻不懂事,然后打听下主角选角,如果不是楚林那要投资多少才能让他保证主角是楚林一类的。
结果现在饭还没吃上,人少了一个。
但问题也不大,他替宋含章解释了两句,姜不厌表示无所谓,跟他一起去了旁边酒楼。
如果他知道简闻会以投资的方式要求他内定主角,姜不厌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和他吃这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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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里。
宋含章神情严肃地看着手上宋时清的各项检查报告,特别是心脏和动脉造影。
“你也能看出来,和上一次的检查结果相比,老爷子的情况严重了很多。”陈医生将手上的一杯水放在宋含章面前,“其实前段时间他有来问我,你有没有向我询问过他的情况。”
宋含章抬眼。
陈医生道:“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多说,我只是说你确实有问过但我只是告诉你就是老毛病而已,老爷子一直瞒着他的情况不想让你知道,但是现在这样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其实你也知道从你妈妈去世后,老爷子大病了一场之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后来他总是没日没夜地工作,以此来麻木自己,现在身上的很多毛病都是这些年积劳而来。”
后来又经历了车祸,从那之后宋时清的身体状况便开始直线下滑,一年不如一年。
所以他在两年前急着让宋含章和淳乐水结婚,也是想着自己万一哪天真的走了,也有人会一直照顾着宋含章。
陈医生其实在几年前就提议让宋时清手术,那时候他动脉狭窄不算太严重,但是因为集团事务太多一直抽不出时间,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保守的药物治疗。
之后每一年陈医生都会重提这件事,但无一例外都会被老爷子拒绝。
在宋含章小时候,他确实是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老爷子只有宋南风一个女儿,宋南风又只有宋含章这么一个儿子,宋家的一切都理所当然是他的。
但母亲的离世让宋含章受了很大的刺激,宋时清心疼他,不愿意拘着他,就任由宋含章野蛮生长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他只想做个逍遥的二世祖,宋时清便再也没动过让他继承宋氏的想法。
因为他迟早会离开宋含章,至少在他能看到的时候他只想让宋含章快乐。
但宋时清本人却是一个对工作很严谨的人,宋氏以后落到谁的手里,那是他死了之后的事情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但他还在的时候他就会严谨地打理好宋氏的一切。
其实上次晕倒后宋时清本来已经开始考虑陈医生的提议,他现在这个年龄确实也该退休了,把工作交出去,手里握着股份颐养天年也挺好的。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宋含章提出要开始接触集团业务,他一个什么都不懂初出茅庐的小屁孩,要真就这么毫无戒备地把他放到那个环境里,集团里那些老狐狸还不把他啃得皮都不剩?
于是为了给宋含章铺路,老爷子退休的想法刚冒出来又被他给掐灭了。
事态发展到现在,他病情加重,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
陈医生想让宋含章劝一劝老爷子,让他放下工作调养身体接受手术。
宋含章坐在车里,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
路上行人来来回回,日光渐暗,华灯初上,奔流的汽车尾灯在马路上拉出光影道道。
刚放学的中学生嬉闹着从他车旁跑过,无忧无虑的模样吸引了宋含章的注意力,他看着他们跑到路口,打闹着小跑过红绿灯,然后各自分别,最终彻底消失在人群中。
他收回视线,翻开储物箱翻找片刻,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直接关上,开门下车就近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包烟。
宋含章平时并不抽烟,但他其实是会的,高中的时候为了耍帅学过,除非是某些特别心烦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所以会想要借助尼古丁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靠着车门,点燃了烟。
香烟中的有害物质会扰乱血管的正常功能,还可能会导致冠心病人急性发作,而二手烟甚至还有可能引起严重的心血管中毒*,所以外公从不抽烟。
夹着烟的两指只要轻轻往后送一点点,香烟头就能碰到嘴唇,但宋含章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所以如果他当时不因为担心外公身体而主动提出进入公司,外公现在可能已经退休回家,准备接受手术了。
是他耽误了外公的治疗。
甚至于因为他突然的决定,他以为他是在榜外公分担,其实反而让外公耗费了更多精力去为他铺路,帮他清扫障碍。
导致他的病情急剧恶化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自己。
宋含章猛地将烟塞进口中,深深吸了一口,但因为吸得太急太猛,烟雾呛进气管,他转身背对着马路扶着车顶一阵咳嗽。车窗上印着宋含章的脸,大概是被呛得有些狠,连眼眶都沾染着红色。
他撩起眼皮和车窗上的自己对视一眼,再次咬上烟嘴,刺鼻的尼古丁熏得他双眼通红。
身后的马路上突然传来几道声音,一个有些瘦弱的老头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年轻小姑娘:“小姑娘,行行好,我的钱包被人偷了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小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开头,可能大学还没毕业,看到老头身形羸弱,这个大冷的天里还只穿着两件单薄的秋衣,伸出来的手瘦得仿佛只有一层皮便动了恻隐之心,拉开包想给他拿点钱。
老头连连摆手:“不要钱不要钱,你能帮我买碗饭就好了。”
“好,爷爷您想吃什么?”小姑娘四处看了看。
这边不是市中心,地理位置偏僻,最大的建筑就是宋氏私人医院,因为是私人医院收费高昂周边并没有太多普通医院外扎堆的小餐馆,基本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几家便利店。
她一边问着面包行吗一边往便利店去,却被老头拽住,对方说:“不要那个,那个吃不饱,我知道有家餐馆,离得不远,我带你过去。”
老头手劲很大,小姑娘挣不开,至此她也终于发现了不对,一边拒绝一边想要赶紧离开,却被对方缠着不放。
宋含章正想要上前,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个男生,个子高高的脸上的笑灿烂得有些晃眼:“爷爷,您钱包被偷了吃不上饭应该找警察呀,警察叔叔一定会帮你的!”
他不由分说拽住老头的手臂:“不如我送您去警局吧?”
一听到去警局老头便慌了,推开男生就跑,路过宋含章时被他一把拽住。
他回头对那个和姜不厌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生道:“报警。”
片区警察来得很快,询问情况,安抚完小姑娘又让她以后要提高警惕:“经常有这种人借着你们小女孩儿心善来骗取同情,实际都是团体作案,这是拐卖妇女的寻常手段,下次再遇到这种上前来寻求帮助的人,你就直接报警,不要听他什么买水买饭知道吗?”
小姑娘受了惊吓,连连点头。
警察又过来询问了宋含章和另外一人的名字,对他们进行了口头上的表扬,带着那老头走了。
而自报家门叫姜鸣的男生,又回头去安抚小姑娘去了,听到她害怕找了男朋友来接,便表示:“那我们陪你一起等吧。”
自动被他划入“我们”的宋含章:“……”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挺小的。
前脚刚遇到姜不厌,后脚就遇到了他那个所谓的双胞胎弟弟。
但第一眼的时候,宋含章被他明朗的笑容晃花了眼,一点也没在他脸上看出姜不厌的影子。
也是多看了几眼才发现,他和姜不厌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两人气质截然不同,就算长得一模一样也不会让人把他们搞混。
不过宋含章这人心眼小,他既然不喜姜不厌,那厌恶及恶也不喜欢姜鸣。
特别是他这幅自来熟的模样。
宋含章一边想着谁跟你我们,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系安全带点火一气呵成,一脚下去就和姜鸣拉开了距离。
他心情不好,回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外公,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闲逛,车窗开着,疾风呼啸着灌入车内,利剑一样撞在他脸上。
宋含章的脸被风刮得毫无血色,但他却像丝毫也感受不到冷意一般,一路奔出市区,将车停在了郊外的一处墓园。
白天还能在这里看到几个前来祭奠的人,但入夜之后墓园陷入沉睡,连鞋底碾压枯叶的声音也会听得一清二楚。
守墓的人第一次见到这么晚还过来的人,给宋含章开了门,疑惑道:“宋少白天怎么没和老先生一起过来?”
宋含章脚步微顿:“我外公今天来过?”
“是,”那人说,“老先生一个人来的,连许先生也没跟着。”
从宋含章有记忆开始,许叔就一直在宋家跟着外公工作了,不仅帮他处理生活上的琐事,还会帮他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许清一直跟在宋时清身边,至今没有成家。
他比宋南风大十几岁,是宋南风母亲从外面捡回来的小孩儿,对童年印象不深,就因为宋南风母亲顺手给他递了口饭吃就跟着她回了家,也没有名字,就跟了外婆的姓,然后外公给他取了个清字。
之后就一直和外公他们生活在一起,出门在外外婆都说许叔是她弟弟。
母亲还在世时,宋含章偶尔也会听到她叫许叔小舅,她对许清的称呼很乱,有时候叫哥哥有时候叫舅舅,连带着那时候的宋含章也是叔叔舅爷的一顿乱叫。
宋含章记得母亲给他说过,她小的时候正好是外公外婆两人创业最忙的时候,一忙起来几天几夜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但许叔不同,不管工作上有多忙也会风雨无阻地赶回家照顾她。
母亲离世对他的打击一点也不比外公少,每次来墓园两人都会结伴,这还是宋含章第一次听说外公独自前来没有带上许叔。
他老人家一个人过来都做了什么?
腿脚不方便地爬这么高的台阶也没人扶着会不会不方便?
他为什么不带许叔,是想和母亲说什么悄悄话?
每往上一步,宋含章就忍不住问一句,直到他停在了宋南风的墓碑前。
和旁边久没有人来探望积着厚厚灰层的墓碑相比,宋南风的墓很干净,明显是有人细心打理过,墓前放着一束花,种类各异但宋含章能认出来都是老宅后院里那些仍然在冬天绽放的花。
其实养花并不是外公的爱好,而是母亲的,只是她去世后外公也爱上了养花,把她以前养在院子里屋子里的花全部挖了回去,悉心照料着,要是哪株花因为生病或者虫害而死掉,外公便会难过很久。
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那些原本是母亲一株株亲手照料的花也早就枯完了。
但外公仍然会养,每年都会和许叔花上大把时间去搜罗各类品种的花,一年四季,老宅院子里的花常开不败。
宋含章和照片上笑容灿烂的母亲四目相对,有风卷起地上的枯叶轻旋了两圈又落下,偶尔还能听到深夜在外面公路上飙车的年轻人的长嚎,但墓园里始终一片寂静。
宋含章原本以为他来这里会有很多话想和宋南风说,结果对上那双明媚的眼睛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在宋南风的墓前坐了许久,才离开,驱车回家。
宋含章到家时已经是凌晨,所有人都睡了,开门声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他在宋时清门前停留了一会儿,到底也没有推门进去,尽量放轻脚步上了楼。
刚走到房间门口,隔壁房门突然打开,淳乐水一身睡衣但眼神清明:“宋含章,我有事跟你说。”
宋含章此刻很疲惫,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理上的,他捏了捏晴明穴并不想和淳乐水多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累了。”
他的状态确实和白天遇见时看到的不一样,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精气神,但这一副仿佛是淳乐水缠着他的样子就让淳乐水很不爽。
【要不是为了外公,谁他爹愿意和你说话?】
宋含章动作一顿。
淳乐水抬手就要关门:“当我没说。”
宋含章眼疾手快挡住,他抓住淳乐水胳膊:“你要和我说什么?”
淳乐水看着他,然后缓缓低头看向他的手,然后扯出一个有些恶劣的微笑:“你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先学声狗叫来听听?”
宋含章皱眉:“淳乐水。”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淳乐水说,“再碰我一下就是狗的?这么快就忘了你说的话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宋含章沉着脸盯着他。
淳乐水无所顾忌地回视。
两人较着劲,谁也不服输,但其实淳乐水也没真想让宋含章叫,毕竟现在还是说外公的事比较重要:“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