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季放
“言砚?”
言砚被这一声喊回了神,小声地“嗯”了一声,躺回了床上。
他没有理由拒绝订婚,只能想办法让纪觉川改变主意,最好是让他直接打消办订婚宴的想法。
纪觉川把言砚的反应看在眼里,薄唇往下抿了下。
言砚果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婚约。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个认知都让他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不舒服。
纪觉川装作没看出他的不对劲,声音淡淡:“你有想好的日子吗?”
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没有。”
纪觉川沉默了一下,黑眸沉沉的没有情绪,他把擦了头发的毛巾扔到椅子上,在床边坐下。
他自认不会被这些小事影响心情,可现在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脸色也沉了下来,几乎要把不快两字写在脸上。
放在床上的手突然被拉了两下,他低下头去看,黑眸里的不快还没收起,把刚从被子里钻出来的言砚吓了一跳。
言砚咬了下唇,鼓起勇气继续去勾他骨节分明的手,“老公,我选什么时间都可以吗?”
“可以。”纪觉川身上的低气压散了些,垂眸看他。
言砚想了一下,“要不就下星期五吧。”
他刚刚想过了,星期五是工作日,纪觉川那天要去公司,肯定抽不出时间来。
要是他执意把订婚宴的日期安排在工作日,以纪觉川工作狂的性格,说不定就会先把订婚宴搁置,等有空的时候再说了。
“嗯,那就下星期五。”纪觉川轻点了下头。
言砚愣了一下,这就答应了?
在选好订婚宴的日期后,纪觉川紧锁的眉才松开,他掀开被子在言砚身边躺下,两人的体温很快交织在一起。
“我这几天安排流程,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
言砚眼珠转了几下,又有了主意。
他往纪觉川的方向凑近了些,下巴搁在纪觉川肩膀上,“老公,我们订婚宴都会请谁呀?”
少年瓷白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脖颈间,纪觉川敛眸,“会请我们两边的父母和一些亲戚。”
订婚宴一般不会请朋友,这个道理言砚当然知道,只是他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轻轻眨了下眼。
“不请你的朋友吗?”
虽然纪觉川提出要办订婚宴,但言砚觉得他应该还是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婚约,更别说是让他邀请朋友来他们的订婚宴。
果然,在他问完这一句后,纪觉川停顿了许久。
半晌后,才回他:“我的朋友大多都在国外,在国内的不多,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邀请他们。”
接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又看向他:“你也会邀请朋友来吧?”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被抛了回来,言砚一怔,他哪有什么朋友?
如果纪觉川说的是今天晚上那些人的话,他应该也看到了,那些人根本称不上是什么朋友。
难道纪觉川说的是原主以前的朋友?
言砚心里一惊,他完全没有关于原主以前朋友的记忆,要是纪觉川真的让他邀请那些朋友的话,他怕是要露馅了。
想到这,言砚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觉川动了动身子,似乎又把他们之间的距离补了回来。
他生得肩宽腿长,身形比言砚要大许多,现在侧过身看向言砚,遮住了床头灯的光线,压迫感十足。
“我朋友他们工作日都很忙,抽不出时间来的。”言砚含糊其辞,藏在被子下的手捏了捏衣角。
“上次公司那个朋友呢?”纪觉川直视他眼睛,因为背着光的缘故,那双黑眸愈发幽暗。
言砚想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盛陌闻。
邀请主角受来他们的订婚宴?
他咬住下唇,觉得不太可行。
见他犹豫,纪觉川又说:“请他来订婚宴的话,我可以给他批假。”
言砚愁得眉毛都纠了起来,这可不是批不批假的问题呀。
他脸上的纠结太过明显,纪觉川垂了垂眸,努力忽视心里的不痛快。
脖子突然被柔软的手臂圈住,言砚的脸贴上他胸口,像菟丝花一样半挂在他身上。
“老公,还是不请朋友了吧,等婚礼的时候再请也不迟呀。”
婚礼。
这个词让纪觉川心里微微一动。
在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里,他从来没有想过婚礼这个词会跟自己有任何关系,但现在听到这两个字从言砚口中说出,心里就像平静的湖泊扔进了一块石头,止不住地泛起涟漪。
没等到他的反应,言砚从他胸口抬起头,长睫轻眨:“老公?”
纪觉川眸色微闪:“好。”
也许是觉得靠在纪觉川胸口的姿势还算舒服,言砚没有再动,继续把头轻靠在他胸口上,听着胸膛里有力的心跳。
纪觉川说话的时候,他能感受到他胸膛轻微的震动,声音听起来也更加低沉。
“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我想想啊。”言砚靠在他胸口认真地想了起来,眉尖轻蹙,红润的唇也抿了起来。
纪觉川看着他认真的神态,突然很想伸手戳一下他白软的脸,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下了这股冲动。
“对了,我们订婚戒指还没买呢!”言砚仰起头,浅淡的眸子有些亮。
他可以趁此机会狮子大开口一回,要知道原主跟纪觉川结婚可就是冲着他的钱,这也是让纪觉川厌恶原主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纪觉川就接过了他的话:“过几天一起去挑吧。”
想起以前言砚似乎很是喜欢这些首饰,顿了一下,又说:“要是喜欢的话,就多买几个。”
多买几个。
言砚柔软的唇微张,一下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纪觉川都愿意多买几个戒指了,他刚刚打算的狮子大开口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起来。
“还有其他的吗?”纪觉川低头凝视靠在他胸口的言砚,第一次如此有耐心,仿佛不管言砚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下来。
言砚想了一会,乖乖摇了摇头:“没有了。”
他不敢再提什么要求,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管他提出多离谱的要求,纪觉川说不定都会答应下来。
这次的订婚宴是一定逃不过了,还是不要再给自己挖坑了。
不过既然要办订婚宴,那他还要跟言夫人说一声,好让她空出那天的时间。
这么重要的事,当然不能在电话里说,所以明天还得回言家一趟。
“老公,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言砚微仰着头去看纪觉川,他后腰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一只手,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肌肤上。
他只当是纪觉川没注意,顺手搭在了他腰上,也没在意,更没发现他现在几乎是被纪觉川半圈在了怀里。
一开始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中间像是划了分界线一样,规规矩矩地把床一分为二,互不干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床中间的分界线不再明显,言砚习惯了纪觉川的气味,睡着后跟他越贴越近,有时早上醒来,他半个身子都贴在纪觉川身上。
现在也是一样,纪觉川的气味对他来说太过熟悉,现在被人圈在了怀里也毫无发觉,还扬着脸去跟人说话。“嗯,怎么了?”
他不设防备的样子让纪觉川眸色有些深,搭在他柔软腰身上的手还轻轻摩挲了一下。
“我明天上午要回家一趟,你晚上能过来吗?”
按规矩来说,在订婚宴前,纪觉川应该还要跟他回家吃顿饭吧?
言砚虽然不太懂这些,但也明白订婚之前纪觉川从来没去过他家,有些不合规矩。
纪觉川想说他上午一起过去也可以,但又觉得这样好像显得自己操之过急,最后只是抿了下唇,轻轻点头。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时间已经不早了,言砚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跟纪觉川说了晚安后,很快就靠着他睡着了。
等他呼吸平稳后,纪觉川放在他后腰的手紧了紧,原本是半圈在怀里的姿势,现在他把人搂紧了些后,就像是把言砚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柔软的身躯贴在他身上,好闻的香味似乎也染上了他的身,纪觉川闭上眼睛,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哪里不对,不过是言砚身上的香味能让他安心入眠,所以他才想更靠近一点而已,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温香软玉在怀,他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早上,言砚起得比平常晚了一点。
因为要回家见言夫人,他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还算是正式的衬衫,换好衣服后下楼,看到纪觉川竟然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出门。
听到他下楼的声音,纪觉川抬眸看向他。
“老公,你怎么没去公司呀?”言砚揉了揉眼睛走过去,现在这个时间,纪觉川不应该早就在公司了吗?
“我等会送你去言家。”
言砚有些疑惑:“不是有司机吗?”
纪觉川顿了一下,别过头:“我正好顺路。”
言砚眨了下眼,从家里到公司才半个钟路程,而去言家要整整一个钟,也不知道是怎么顺路。
不过他没说出口,吃完早餐后就坐上了纪觉川的车,车子平稳地开上马路。
经过一个路口的红绿灯时,他注意到路边有一家装潢精美的礼物店,直起身子往那边多看了几眼。
“要去看看吗?”纪觉川往窗外瞥了一眼。
言砚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呀。”
这家礼物店正是上次纪觉川买柴犬玩偶的那家店,他把车在店门口停下,带言砚走了进去。
上午店里还没什么人,言砚从门口的货架一个个看过去,时不时还要看着价格牌思索一阵。
纪觉川手放在口袋里,手指在钱包边缘摸了几下,还是没说出让言砚用他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