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哈哈的小刀
江斯宁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转身想走,也许,是逃。
看着这样的原承,江斯宁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压抑,痛苦与无能为力。
身后传来男孩沙哑且冷淡的声音:“螳螂断臂,壁虎断尾,都是为了求生而已,如果能够站在阳光下,一时的黑暗又算什么。”
门外,带着江果回来拿书包的江忱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又收了回来。
“哥哥,你也活的很艰难对吗?我听咱爸说过你,也说起过你妈妈。”
一声“哥哥”,一声“咱爸”让江斯宁生理性厌恶的干呕了一声。
原承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今年才十岁,我想我能活到七十岁,哪怕我现在躺在病床上动不了,可是即便失去这段时光又如何呢,我还有以后的几十年。”
江斯宁觉得冷汗像是毒舌的信子一样从后背爬上来,让他遍体生寒。
“小忱。”江果拽了拽胳膊,小声道,“你怎么不进去?”
江忱下意识的去捂江果的耳朵,手顿了下,往下牵起江果的手牵着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原承没有重生,他就是这么个人设。
原承对江斯宁的暗示应该挺明显的吧,我估计还有一到两章正文结束,先预告一下,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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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江忱带着江果下了楼,江果还在唧唧歪歪:“小忱,明天你还能带我来吗?”
江忱:“不能。”
“为什么?”江果撅嘴。
“我明天就上学了,你也要上学,别烦人,闭嘴。”江忱抬腿从一侧踹了江果一脚,“再叽歪扔了你。”
江果被踢的踉跄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厅内很多人都看了过来,脸上还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江果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然后对江忱重重哼了一声:“我要告诉爸爸,你打我。”
“你去,快去。”江忱不耐地摆手,看孩子真的是太特么烦人了,并且第一万次无语问苍天,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孩子呢?
两人出了医院大楼,江忱给言斐打电话,谁知道言斐已经上楼去找他们了。
言斐无奈道:“你们在楼下等着我,我下去。”
江忱站在花坛边抽烟,江果蹲在地上玩蚂蚁。
江果不知道从哪儿发现的粉笔,在蚂蚁身边画个圈,蚂蚁就被困在里边不敢往外走,急的团团转。
江忱为了让言斐看到他,就站在住院部出口一眼能看到的明显位置,所以江斯宁一出来,两人又对上了。
江斯宁看他一眼,低头绕过他打算离开。
江忱吸了一口烟,犹豫一瞬,还是开了口:“江斯宁。”
江斯宁脚步一顿,侧身看他,江忱指了指地上江果画的那个圈:“有时候困住人的不是外在,而是自己。”
江斯宁看着圈里团团转的蚂蚁,眉头轻皱。
江忱忍着心里那股烦躁,别开眼看向不远处,他看到了大厅里往这边走的言斐。
他家学霸连走路都那么好看。
“你已经十九岁了,是个成年人,有自主能力,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能够左右你,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有些方法只能把你推入另一个深渊。”那个原承太邪性了。
江斯宁肯定江忱一定听到了他和原承的对话。
江斯宁沉默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江忱,你记得我住到你家第二天发生的那件事情吗?”
江忱叼着烟转头看他,心说,初中时候的事情谁记那么清楚,除了言斐扒他裤子的事儿,其他的一概不记得。
“你肯定不会记得的,那天中午放学回家,因为你卧室内的洗手间喷头坏了,所以你就在楼下的洗手间洗澡,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洗澡,想进去上厕所,推了下门,门没开。”
“这一幕被二叔看到了,二叔站在洗手间门口骂你,说你不应该中午洗澡,占着洗手间让别人没办法用。”
“二婶说就洗个澡很快的,让我等一下就好,二叔说万一憋坏了怎么办。”
江忱皱了皱眉,不知道江斯宁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是什么意思,那时候他跟他爸互相看不顺眼,被骂是很平常的事情,他都习惯了,而且家里好几个洗手间呢。
江斯宁自嘲的笑了一声,江忱永远不会明白那时候的他有多忐忑,他害怕二叔觉得他是个麻烦,怕二婶看他不顺眼,更怕江忱因为他被骂而对他怀恨在心。
江忱不理解,但却莫名觉得心口有些发堵,于是问道:“我当时出来骂你了?或者打你了?”
“没有。”江斯宁摇摇头,“你出来后拍了拍我的肩,跟我说抱歉,然后转头跟二叔吵了起来。”
江斯宁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那时候的自己,还是笑这个时候的自己。
从那天起,他就尽量让自己变得隐形起来,上厕所前要再三确定里面有没有人,又怕上厕所时间太长给别人造成不便,桌上的水果零食从来不敢主动伸手拿,怕他们觉得他馋,睡觉前一定要记得带一杯水进卧室,怕晚上渴了去厨房倒水吵醒他们。
他也很喜欢江果,毕竟江果那么可爱招人喜欢,但他从来不敢上前跟他玩,因为小时候的江果太爱哭了,他怕被柳凤误会。
不像江忱,只要江果哭,江忱便一脚把他踹出去,甚至还在江果笑嘻嘻的时候故意把他弄哭,然后在柳凤的怒视下扬长而去。
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再三思索,他看着张扬甚至是叛逆的江忱,觉得羡慕极了,他自卑到了极致,小心到了极致,便愈加羡慕那些叛逆到极致的人。
肆无忌惮的人是因为父母惯着,宠着,而他从出生起便被剥夺了这个权利。
二叔总喊他去书房谈话,让他跟江忱做朋友,他总是颤巍巍的伸出脚却又迅速的缩回去,他就像一个穿着破旧衣服赤着脚踩在光亮大理石地板上的乞丐,而江忱则是穿着华丽礼服的王子,他们之间隔着天堑般的距离,是永远也做不成朋友的。
他期盼着自己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期盼着有一天能够挺直胸膛站在江忱对面。
年少时他以为总有一天会实现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知道,有些事情,是他穷极一生都实现不了的。
江斯宁抬头眨了眨眼,把眼角的泪水逼回去,然后看着江忱笑了笑:“替我谢谢二叔,他对我真的很好。”
江斯宁蹲下身摸了摸江果的头,然后起身道:“江忱,再见。”
看着江斯宁的背影,江忱觉得很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江忱侧眸,言斐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们对他很好。”
江忱吐出一口浊气:“我没觉得我们家对他不好,尤其是我爸,都快把他当亲儿子对待了,我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不开心吗?小忱?”江果仰头看着他,“你不开心,那我可太高兴了。”
江忱抬脚踹江果时,被言斐从一侧踢了出去:“有个当哥的样吧,以后等你老了躺在病床上动不了的时候,小心江果给你把氧气管拔了。”
江忱嗤笑一声。
言斐一把捞起江果抱在怀里:“走了,带你去吃汉堡。”
“真的吗?”江果忙搂紧言斐的脖子,大眼睛闪闪发光,“小承能吃吗?”
“小忱不能吃,只能看着。”言斐故意道。
“我说小承,不是小忱。”江果双手拽住言斐的耳朵,小脸皱着,“小言哥哥,你也耳朵不好使吗?”
江忱伸手在江果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贴着言斐的耳朵小声道:“原承这货,挺愁人的。”
言斐看他一眼,叹口气,确实愁人。
*
江斯宁离开医院后,去超市买了些蔬菜水果,拎着去了陈美兰租的那个出租屋。
陈美兰见到他便问:“罗大光怎么样了?”
“挺好的,估计过段时间就能康复了。”
陈美兰咬牙:“那你有没有问问他能判多少年?最好枪.毙,别再出来祸害人了。”
江斯宁拎着菜去厨房做,陈美兰还在那喋喋不休,言语里恨不得罗大光下十八层地狱。
江斯宁做好一桌饭菜,母子俩相对而坐。
因为江果被绑架的事情,陈美兰的很多事情都被摊开在了江斯宁面前,很多江斯宁以前无法理解的事情,此时都赤果果的摊开在他面前。
江斯宁思考了很多天,连做梦都不能安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他的妈妈,好像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他。
如果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怕是早就被遗弃了吧。
陈美兰这段时间一直很忐忑,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唯一的指望就是江斯宁,好不容易江斯宁长大了,她可不想此时失去这个好儿子。
“小宁,妈妈要跟你道个歉。”陈美兰主动握住江斯宁的手,“很多事情妈妈也是无可奈何,当初我未婚先孕,又不舍得打掉你,所以才编造了那些谎言,妈妈想只要嫁进江家就能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妈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江斯宁以前听到陈美兰这些话,会觉得无力,但同时又会非常心疼陈美兰,想着以后一定要给她好的生活,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但现在听到陈美兰说这些话,江斯宁只觉得讽刺。
“妈。”江斯宁看向陈美兰,温和地笑,“我明白您的难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今天咱们好好吃顿饭。”
自己这个儿子陈美兰还是了解的,一向好糊弄,遇到事儿只要自己哭一哭就过去了。
所以见江斯宁说都过去了,陈美兰自然也不会傻到再提,便放下心来与江斯宁合家欢的吃起了饭。
两人闲聊几句,江斯宁比平常话多一些。
“妈,罗大光其实判不了多少年的。”江斯宁突然转了个话题。
“啊?”陈美兰闻言顿时担忧了起来,“绑架罪不是很严重吗?”
“再严重也不是死罪,而且江果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江家也没有收到勒索电话,其实相当于没有犯罪事实,判不了多久的。”
“而且只要他在牢里表现好还是可以减刑的,上一次他不是就减刑了嘛。”江斯宁又道。
陈美兰虽然上过大学,但她没学过法律,江斯宁这么一说,她也没有去深究江斯宁话中的真假,而是开始忧心,等到几年后罗大光放了出来,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那怎么办?”陈美兰放下筷子,“有没有办法让他多判几年?最好是……死罪。”陈美兰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想要定死罪是很难的,现在再罪大恶极的人也很难判死罪了。”江斯宁说。
“那会不会判个无期?判无期徒刑也行啊。”陈美兰期盼着。
她受够了罗大光,贪得无厌,要不是因为还贪图着江斯宁能从江家弄点儿钱,罗大光早就跟她翻脸了。
这个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要是等他出狱后,还不知道怎么折磨她呢,她还以为这一次能判的狠点儿呢。
“妈。”江斯宁无奈道,“无期徒刑并非一辈子关到死的,怎么说呢,即便判了无期最多关个十几年也就放出来了,而且罗大光不可能被判无期,我的律师同学说最多也就判个两三年,有减刑的话说不定一年半载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