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哈哈的小刀
“吃馄饨。”江果晃了晃他的小勺子,“小忱包的馄饨。”
“谁包的?”柳凤诧异的看向厨房,案板上还有剩下的猩红的肉馅。
江忱一定是半夜又起来剁肉了。
柳凤快步走到江果身边,看到他碗里歪歪扭扭包的参差不齐的小馄饨,大惊失色。
“老江……”
江忱剁肉没把大家剁醒,柳凤一嗓子把全家人都给喊醒了。
江天茂迷糊着走出卧室。
最近江忱偶尔也会半夜弄出些动静来,大家拿他没办法就只能装作看不见听不见,抱着江忱只是有特殊癖好的心理来对待。
“老江,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江忱做的馄饨,他,他他……”柳凤忐忑不安,“他不会给果果下毒吧?”
江天茂瞪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柳凤委委屈屈,江忱从来没做过饭,这动不动就半夜剁肉的毛病已经让人胆战心惊了,这竟然还把肉做成馄饨给江果吃,可不就……居心不良吗?
“这是你做的?”江天茂指了指桌上的馄饨。
江忱懒得搭理他。
江果点头:“是的,是小忱做的,虾仁馅的馄饨哦,爸爸你要吃吗?”
“我……”江天茂摸了摸鼻子,他有点儿想吃,他儿子第一次做饭呢。
柳凤疯狂拽他的衣袖,还小声嘀咕:“我要带果果去医院做检查,万一吃出病来怎么办?谁知道他里面放了什么。”
“他自己也吃了。”江天茂从她手里拽出袖子,“你不吃一边待着去。”
柳凤:“……”盲目信任是会酿成大祸的。
“那什么,要不,我尝一个。”江天茂拿起筷子打算去夹,下一秒,江忱把碗端走,江天茂夹了个空。
“有毒,别吃。”江忱说。
江天茂:“……”
江忱将馄饨倒进保温壶里,连汤都没留直接拎着走了。
江天茂无语地看着柳凤,柳凤摸摸脖子,抱起江果:“果果乖,跟妈妈去医院,咱们还是要检查一下的。”
江天茂气的转身进了屋,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
凌晨五点,天还黑着,秋日的街头上除了清洁工与卖早点的,基本见不着什么人。
江忱拎着保温壶坐在路口的公交站牌处发呆。
这个交叉口是言斐上学必经的岔路口,也是他上学必经的岔路口。
待会儿来个偶遇?
他要吃早饭了自己怎么说?
就自己这味不咋地的馄饨他要吃了嘲讽他怎么办?
他要是直接拒绝自己又要怎么说?
唉。
江忱有些后悔了。
要不然还是喂流浪狗吧。
他一单相思的,自己做顿饭还巴巴的往人跟前送,怎么想怎么别扭。
跟个傻逼似的。
这要让南青知道了,肯定得嘲笑死他。
“你蹲这干嘛呢?”
江忱一抬头就看到穿着蓝白运动装的言斐拎着个保温壶站在他面前。
“啊?”江忱一时语塞。
这货怎么会在这儿?
言斐看到他手里拎着的壶,诧异:“你也出来买早餐?你家不是有保姆吗?还需要出来买?”
“啊?哦。”江忱反应过来,“那什么,我买了点小馄饨,打算去学校吃。”
言斐看了看表:“现在才五点,你打算去学校?”
“我睡……睡不着……”江忱结结巴巴。
“所以这么早去学校?你什么时候成好学生了?”言斐压根不信,平常能踩着点进教室就不错了。
一阵冷风吹来,江忱终于从见到言斐的震惊当中缓和过来:“你哪儿那么多问题啊?跟你有关系吗?”
言斐见他这幅模样,觉得他可能是又跟他爸吵架了,于是指了指自家的方向:“走吧,去我家吃一口,学校现在还没开门呢。”
江忱二话不说站了起来:“也行。”
两人来到言斐家,言斐买了包子蒸饺还用保温壶打了豆浆。
言凡林去了外地没在家,陈英下了夜班正在屋里睡觉,言斐将早饭放到锅内盖住等陈英起来后吃。
江忱犹豫一番,将自己的保温壶往言斐那里推了推:“要不,你吃小馄饨,我吃包子?”
“行啊。”言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拿过江忱的保温壶打开将里面的小馄饨倒进了碗里。
小馄饨泡的太久已经变成了一个一个胖乎乎的大饺子,江忱没想到会是这幅样子,有些尴尬:“要不还是我吃吧。”
言斐狐疑的看他一眼:“你又想吃了?”
江忱觉得自己现在真特么尴尬。
言斐闹不明白江忱内心那些复杂的戏份,将碗推给他之前从碗里夹了个馄饨放进了嘴里。
馄饨一咬开,言斐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这馄饨不是买的,是江忱自己做的。
味道太熟悉了。
江忱做饭有个习惯,习惯乱炖,家里有什么菜都喜欢往里边放一些,包饺子做馄饨时尤其喜欢这样,说是不尝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吃,西红柿都能包饺子,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熟悉的口感,熟悉的滋味,只有江忱能做出来。
不能说好吃吧,但个人风格实在是太明显。
言斐又将那碗馄饨端了回来:“挺好吃的,还是我吃吧,你吃包子。”
“好吃吗?”江忱眼睛亮了一下。
言斐瞥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不错。”
“那……”江忱轻咳一声,像是颇为不情愿似的,“便宜你了,让给你吃。”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江忱摸了摸脖子,低头时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
那馄饨他尝了,滋味不太好,学霸不愧是学霸,口味都跟别人不一样,这都能尝着好吃。
言斐也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他跟江忱认识十多年,初三时第一次见面,高中三年在一个学校一个班里待着,却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聊过天。
更不要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
后来他跟江忱在一块了,所有人都觉得不理解,包括高中时期的同学,也包括孟希。
所有人都知道江忱他很疯,咬着江斯宁不放。
大家恨不得离他远远儿的,生怕沾上江忱惹上麻烦。
江忱在大家眼里就是个瘟神,避之不及。
孟希总是问他:“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跟他在一块?就因为他帮你爸交了手术费?”
“只要你说一声,我们都会帮你凑钱的。”
“你为什么非得委屈自己呢?”
……
言斐盛了一个馄饨放进口中咬着,馄饨还带着热乎劲,在秋末冬初的早上吃一口觉得胸腔内都溢满了温暖。
他从来没有告诉孟希的是,人总有遗憾,而少年时的遗憾尤为磨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张扬洒脱的少年,像是给了他一场绮丽的梦境,醒来时总带着些许懊悔。
他有时也会想假如当初如何如何……
但假如总归都是假如,不是真的。
时光逝去,终究还是陌路殊途。
而在医院里江忱出现在他面前时,像是梦境照进现实。
言斐想,他不想遗憾终生。
哪怕只是短短的三年。
“你这大馄饨从哪儿买的?以后我也去光顾一下。”言斐说。
“……”江忱不耐的摆摆手,“就路边随便买的,人家流动摊贩,不一定什么时候卖,你买不着的。”
“那我想吃了怎么办?”言斐问。
“你今天这顿还没吃完呢,你就想以后了,你一学霸能不能想点儿学习的事儿?”
“不吃饱怎么学习?”言斐桌下的脚踢了一下江忱的小腿,“问你呢,以后想吃怎么办?”
江忱的腿猛地往后一缩,无语地看着他,怎么就能这么麻烦呢?
你上辈子是个麻烦精吧?
江忱憋了半天:“以后想吃再说,看看能不能找着那摊贩吧。”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