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 第181章

　　老神官悲痛欲绝。

　　这一日，悲伤的氛围弥漫整座神殿。

　　老神官将另一位昏迷的神官扶起，在众神伺的帮助下回到了房间。

　　柳青等几位神伺抬起沈烟所坐的椅子，将沈烟送回了他的房间。

　　帝王轻声叹气，带着秋羽一同离开了神殿。

　　司瑶双眼通红，她以及一些祭司继任者与神伺等人走向神碑，他们怀有侥幸，说不定神碑上会有第四、第五个人的名字呢？

　　然而，让他们震惊的是，神碑处不仅没有第四、第五个人的名字，原本神碑上刻有三个人的名字，现如今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名字。

　　众人瞳孔骤然收缩，那位在仪式进行至一半时昏迷的神官的名字……

　　从神碑上消失了。

　　为什么？

　　众人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慌慌张张地朝着那位神官的居所跑去。

　　他们以为，这位神官或许、有可能……

　　仙逝了。

　　等他们抵达这位老神官的居所时，另一位老神官刚好为这位神官结束治疗，他对他们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司瑶等人呆愣，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希望，对他们而言好消息是这位老神官还活着，但是，既然活着，为什么他的名字从神碑处消失了？

　　老神官道：“你们坐下吧。”

　　司瑶摇摇头，她双唇微微开启，想要询问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如何询问。

　　似是知道司瑶想问什么一般，老神官轻咳了声，道：“你们坐下，且听我慢慢道来。”

　　司瑶等人默默坐在了几处空着的椅上，座位不够，还有一些人只能站着。

　　老神官轻声叹气，道：“我的名字，从神碑处消失了，是吗？”

　　司瑶下意识点点头，又感觉这样太伤害老神官，她本能地想要摇头，却听老神官道：“果然是这样。”

　　司瑶等众人沉默。

　　老神官说，这其实也是为什么神官继任仪式极少进行的原因。

　　神恩是神赐的，他们在神殿滴血时，流的不仅仅只有身体上的血液，同样也有神恩，那是他们连接神灵的引，只可惜……

　　他们这一次失败得彻底。

　　众人面容哀伤。

　　老神官说，其实这样也挺好，作为神官，拥有神官的职责，他数十年如一日一直关在神殿这一片区域内，如今成了普通人，他就能理所当然地走遍天下了。

　　只是，只是……

　　老神官目光悲戚地看向另一位神官，只是，苦了他了。

　　一转眼，又是两日过去。

　　相对比之前，经过神官继任仪式后，这两日跑老祭司房里的人越来越多，而跑沈烟房间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柳青在看过老祭司后，红着双眼走去沈烟的房间。

　　柳青不知道，他这两天是怎么度过的，似乎一直一直都在哭。

　　柳青不敢去看两位老神官，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心疼两位老神官为他们付出的一切，他又心痛于一位老神官已经不再是神官，神伺的情感能够共鸣，其他神伺不清楚，但是他确认他自己能够将自己的情绪共鸣出去，两位老神官心情已经不好了，他不想让两位老神伺共鸣到他的情绪。

　　柳青能够去看的只有仍旧昏迷的老神官，以及同样昏迷的沈烟。

　　柳青进入沈烟的房间，坐在床沿，他一边为沈烟按摩僵硬的四肢，一边哭着说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忽地，柳青发现他的眼泪掉在了沈烟凝脂般的面颊上，他动作僵了下，用手将沈烟面颊上的泪水擦掉，然后，他的鼻涕掉在了沈烟的脸颊上。

　　柳青：“……”

　　柳青眨眨眼，一张脸通红，他用手擦掉落在沈烟眼上的鼻涕。

　　柳青：“……？”他感觉哪里不对，他与沈烟如墨的双瞳对上，他忽然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沈烟睁开了双眼。

　　沈烟睁开了双眼。

　　沈烟睁开了双眼？

　　柳青愣了一下，他的鼻涕再次掉在了沈烟白皙无暇的面颊上。

　　沈烟：“……”

　　柳青：“……”

　　柳青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慌慌张张道：“我我我我现在就给你擦掉你脸上的我的鼻涕！”

　　沈烟：“……”

　　沈烟眼皮子微微跳动，如果不是感应到源自于柳青身上浓重的悲伤，他感觉他会忍不住嘲弄到现在还流鼻涕的柳青，他道：“冷静些，你先整理一下你的脸。”

　　柳青慌忙应了一声是，用衣袖抹了把脸，将脸上的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团。

　　沈烟抿抿唇，他从床上半坐起身，下床，可能是长久没有走路的原因，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柳青立刻伸出手扶住他。

　　沈烟站稳，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柳青，一杯则是送到自己唇边，润了润干涩的唇瓣，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哭成这样？”为什么这么悲伤？

　　柳青悲从中来，没忍住再次呜咽出声。

　　沈烟站起身，动作轻柔地用衣袖擦拭柳青脸上的泪水，他声音轻柔：“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嗯？”

第160章

　　在沈烟温柔的言语下，柳青缓和情绪，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柳青先说的是老祭司，自老祭司昏迷后，医官说老祭司的身体一直在好转，但是不知为何却迟迟不醒。

　　说着说着，柳青眼眶发红，没忍住再次哭了起来。

　　沈烟轻轻拍打柳青的后背，无声地安慰他。

　　当柳青说，两位老神官下令，让人将他带去一同参与神官继任仪式时他是惊讶的。

　　柳青偷偷看了沈烟一眼，小心翼翼道：“但是，但是……”但是，你并没有被神选为神官，这句话一直堵在他的喉口，他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说出来，沈烟肯定会伤心吧？

　　沈烟询问：“什么？”

　　柳青皱眉，在沈烟的询问下，他低垂下头，小声道：“包，包括你，没，没有任何人被选为神官。”这又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了。

　　沈烟轻声应了声，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怎么意外。

　　与老祭司同一代的两位老神官都是非常勉强才被选成神官的，在二人的主导下没有新一任神官的诞生，其实并没什么意外。

　　沈烟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柳青。

　　柳青咬住嘴唇，继续道：“顾蓝神官大人，从神碑除名了。”

　　沈烟轻声叹息，感到非常遗憾。

　　柳青双唇微微开启，他感觉他有必要安慰一下沈烟，他道：“那个，我认为你还是有希望的！”

　　沈烟：“希望？”他有些搞不懂，柳青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柳青道：“等祭司大人醒来，肯定还会为我们进行一次神官继任仪式的，到时候你肯定可以成为神官的！”他眉头微皱，过去从来没人提起，所以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对神官而言进行一次神官继任仪式所承受的伤害会这么大，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老祭司承受这种苦，但是为了挑选下一任祭司，神官继任仪式是必须要进行的。

　　沈烟看着柳青的目光十分复杂，即便老祭司带领他进行神官继任仪式，神碑处也不会有他的名字。比起这个，他想与其让老祭司带领他以及众神伺进行祭司继任仪式，还不如由他带领神殿众人进行神官继任仪式。

　　同样的神碑不会有两人的名字，刻有他名字的神碑在遥远的另一处，所以这一世的神碑理应永远不会有他的名字。

　　柳青见沈烟并不回应自己，他又道：“你不要伤心，你这样厉害肯定会被选中的！”

　　沈烟摇摇头，道：“无所谓。”

　　柳青：“啊？”

　　柳青抬头，那双肿成核桃的双眼与沈烟含笑的双瞳对视。

　　沈烟道：“你认为对我而言，成为神官重要吗？”

　　柳青眨眨眼，他思考了一下在他认识后沈烟的种种，半晌后他摇摇头道：“应是不重要的。”

　　沈烟又问：“那么，你认为我和神官之间差了什么？”

　　柳青眉头微皱，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祭司大人能够预言未来，拥有看穿人前尘未来的能力，但是比之祭司，普通神官能做到的事情便十分有限了。

　　普通神官，比起神伺而言，最重要的是多了治疗之力，以及对神力的亲和力，之后……

　　似乎也没什么了？

　　相对比而言，现在的沈烟即便还没有被神殿承认，但是神官所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到，甚至，在某些方面，他的能力要比之祭司大人还要强。

　　所以，是不是神官，应该真的不重要？

　　不重要吗？

　　似乎也不尽然，因为对帝王，对千千万万的普通人而言，不被承认，就等同于没有资格。

　　哪怕经历之前的神官继任仪式中沈烟并没有被认可，他知道许多人私下说，以沈烟的治疗力他不可能不被神殿承认，然而他就是没有被神殿承认，他们认为沈烟所拥有的治疗力是用什么卑鄙的特殊手段得到的，所以神殿才不肯承认他。

　　只要神殿不承认，那么沈烟就不可能成为神官，更是与祭司之位无缘。

　　不被承认，这真的是硬伤。

　　紧接着，柳青便听沈烟道：“而且，我从来不想成为祭司。”

　　成为祭司，有什么好？这个责任太大了，他不想承担，也不愿承担。

　　看看仍旧躺在床上的老祭司，再想想柳青口中憔悴的两位老神官……

　　按照历史记载，第一任祭司为谜外，鸾凤国历任祭司无法寿终正寝，哪一位祭司身体没有背负千千万万的病痛折磨？

　　柳青道：“沈烟公子，你不能这样想，我认为没有人比你……”

　　沈烟不想与柳青继续这个话题，他连忙转移话题道：“柳青，我想去看看祭司大人。”

　　单纯的柳青轻易被沈烟转移了话题，他搀扶起沈烟朝着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