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无心
重照从一进门就有些心不在焉,胡手拿了个签,小沙弥指了个方向:“去那里找我师叔解签就好。”
两人走过去,小沙弥师叔桌前已经坐了个人,重照见到那人,有些出乎意料。
李重兴一瞬间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顿了片刻才语气僵硬说:“许大人,真是巧了!”
这个许大人却不是许长延,而是丞相的亲生儿子许鸿义。许鸿义境遇和李重兴有几分相似,两人均是位高权重之人的嫡子,从小被寄予的期许较深,顶着压力长大,连多年前的科举名次都不相上下。
许鸿义微微眯着眼,他的面容英俊,气质高雅,颇有文人的气息。然而重照总觉得对方嘴角那一丝万年不变的淡笑十分诡异似的,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像是极端伪善,装好人过力倒显得虚假起来。
许鸿义见到重照,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他看着李重兴,说:“李兄,你这是也来求姻缘的?”
李重兴的眼神有些慌乱晦涩,嘴角的笑容僵硬无比,他脸色微白,对重照说:“我和许大人说些事,重照有些累了吧,去找间静室,坐一会休息片刻,过会儿哥再来找你。”
重照心中疑惑,但想着自己也有要事,便请个沙弥带自己过去。
小沙弥有些愣怔地看着他说:“我可以问施主名字吗?施主长得真好看……恕我冒昧了。”
重照点头,想了下,佛门之地,说真名是为了表示诚意,“我是李重照,我想见你们方丈,可以吗?”
小沙弥脸色微白,似乎有些紧张,问:“大师他一般不见生人的,施主可有要紧事?”
重照说:“自从回京以来,心中忧虑甚重,有一件事情,思来想去总也想不明白,我想请教方丈,求方丈为我解惑。”
小沙弥愣了好片刻,才结结巴巴说:“好、好的,施主稍等片刻。”
小沙弥领着他到后院的一间静室便离开了,重照环顾四周,确实是一间普通的厢房,一个硬塌,中间摆着一方小小的方桌,下面放着蒲团。
过了片刻,一个面生的小沙弥走了过来,给重照上了茶水,他说:“李重兴公子说让给您准备的茶水和点心,让我给您道歉,麻烦您在这里好生等待。”
说完,为了验证他的身份,特意拿出了李重兴的信物,是一块白色手帕。
钟氏给他们三人各绣了一块手帕,李重兴手上这块角上有一株君子兰。而他是一朵梅花。
重照收了帕子,便相信了对方。他哥应该跟许鸿义有重要的事要谈,恐怕他得等好一会儿,不过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
静安寺的茶并不名贵,但天气炎热,好茶也比不上这能临时解渴的普通茶水。
重照喝了一杯,觉得有一丝丝甘甜,喉中清爽无比,又不觉喝了一杯。
春困秋乏夏打盹,重照闭了闭眼,想着普心方丈怎么还没过来,还特意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原先的小沙弥却都不见了。
他忽然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的意味来。
重照走出门,往大殿走去,然而佛寺后院偏僻,大路没有,小路无数,重照一时间被绕晕了,找不到方向,他终于无法忽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以为是天气炎热而导致的身体燥热,然而并不是。
重照未经情|事却也算是大人了,很快明白了过来,扭头便往后院赶。
他想要一口井,想要冷水,越冷越好。
他心神慌乱,注意力大半用在压制身体的异样,双腿发软,身上的衣服仿佛有千斤般沉重,几乎压得他无法喘息,懵懂中重照闯进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别院。
重照一头扑向院子里的井口,连身边的黑影都毫无察觉。
迈上台阶的时候他腿一软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重照疼的神智清醒了一瞬间,感觉自己猛然被人拉入了一个怀抱,耳边炸开许长延暴怒的声音:“你发什么疯!”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有点晚了抱歉呀,卡这里是……
长延:正牌攻登场
明天……不,明天没有车
第17章
首尊使大人一个冷眼扫过来,九龙卫使冷汗一冒,赶紧夹紧尾巴,贴着墙壁溜出去了。
偏僻的别院顿时安静地仿佛没有人气,因为长久不住,泛着死气沉沉的阴寒。
长延方才听了九龙卫使的通报,说国公家的小公子突然闯进来,仿佛失了神智一般不顾刀剑阻拦,进门就往深井口冲过去。
长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过来时,就听到那人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磕得还挺重。
长延把人揽在怀里,手心贴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觉到异于常人的偏高体温。
重照咬着牙,一只手撑着凉沁沁的石板,一只手捏着许长延的衣袍,因为膝盖处疼的发抖,他的手指指骨仿佛使劲了全部的力气,都微微泛着青白色。
长延捏着他的脖子,目光落在他侧身扭曲的姿势,和泛红的脸颊,便觉察出了问题。
长延把人抱起,走回别院,只是别院荒僻多年无人居住,连个软塌都没有。长延把人放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转身出门去找被衾,铺在床铺上。
重照侧卧着,头发散乱铺在枕头上,他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上来压抑呻|吟声,身体难受到要发疯,他不自觉地蹭着身下的被衾,好让自己好过一些。
长延忽然把他托起,把他咬出血痕的手臂拿了出来,重照微微喘了口气,忽然抓着他的手,微微捏紧,断断续续地说:“你若敢……若敢……”
明明前世还破罐子破摔地去对方跟前献|身求对方救自己家族一马,转头此时却装作冰清玉洁守身如玉是为了哪般?
长延按住他的手臂,忽然对门外高喊了一句话。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神色有些慌乱,盖因为他刚刚还在静安寺下的医馆里给人看病,一转头就被这些天杀的九龙卫拎着衣领给提了上来。
老大夫聪明无比,眼观鼻鼻观心地给重照诊脉,一脸凝重地说:“情况有些不妙……”
长延被重照蹭得有些冒火,声音不怎么平稳:“快说。”
老大夫说:“这催|情|药本就是烈性药,况且服用过多,拖延的时间越长,这情形……老夫是解不了,就算硬解,也得用猛药,怕是要伤这位小公子的身子。而且我看这公子脉象……有些古怪,体质阴寒,内火旺盛,不利之兆啊!”
长延问:“你是说……解不了?”
老大夫肯定说:“没错。这药药性过于霸道。只能疏解,无法压制。若是硬要压制,怕是有后顾之忧,导致身体阴阳失衡,无法挽回。”
长延眼中冰冷阴寒,这样下流的东西,究竟是谁要害重照!
长延让九龙卫把人送回去,把怀里的人的脸按在胸口,九龙卫使通通跑出了别院,窝在草丛里放风。
重照呼吸急促,眼角甚至渗出了泪水,脸颊泛红,神情隐忍而难以自抑,眉眼都是情动的神色。
长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而重照几乎是他求而不得的十年来的执念,顿时气血上涌,一冲动就抱着人压在床上。
重照一阵晕眩,没忍住一声呻|吟从嘴角溢出。
长延呼吸一顿,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一字一顿地说:“我没什么不敢的,想来唯一不敢的就是动你,你若是要恨我,那便恨我一辈子。”
他隐忍十数年,连前世大婚都未曾碰过,后来更是不敢做到最后,此时终于无法放手。
凭什么呢?前世他精心谋划,最终还是一场大火断了个干干净净。
长延狠狠吻上那干燥泛白的唇。
……
……
凌晨,月牙淡得仿佛要消失。
重照慢慢地睁开眼,被有些厚重的被子压的几乎难以呼吸。
装饰极简,不是他的卧房,是许长延的。
重照侧身撑着手臂要坐起,却因为腰部以下几乎没有感觉,又跌了回去。
他看着手臂上的青紫,昨日的记忆一点点回笼。中了催|情|药的他神智并不清楚,但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只是无法控制自己,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自己的本能和他人的引导。
那么,许长延人呢?
许府他住过,这是许长延的风格,那他人呢!
吃完就跑,连人也不见,真是无情啊。
重照想要喝水,喉咙发不出声,他挣扎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慢慢恢复知觉。重照慢慢下床站起,才刚刚一抬膝盖,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顿时冒出了冷汗。重照一个没抓住,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不止是身后的异样,膝盖昨天在井口的石板上磕得太重,再加上……嗯床|事比较激烈,姿势压迫使得旧伤越发严重。重照趴在地上锤了一下地面,脸上的委屈神色一闪即逝。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许长延一下看见里面的情形,差点被吓破了胆:“你在干什么!”
他关门大步走上前,把人从地上捞起,横抱着放在床上,动作轻柔,语气却不怎好,“怎么这么不小心?磕到什么怎么办?难道让我过来时看到你头破血流吗?!你要什么?”
重照下|身仿佛被碾压般没有力量,他躲了一下,声音暗哑又低微:“水……”
许长延转头从桌上倒了水,扶着他慢慢喝了一杯。重照神情难得温顺,睫毛微颤,眼底有些青色,脸色微白,眉间都是疲惫之色。
长延默默反省了一下。
因为是第一次,他一开始还是非常小心动作温柔克制,生怕伤到了对方,但在得到重照无意识的回应之后一切就变得彻底失控了。
后来确实是折腾得狠了,这倒是他的错,但若非对方大胆鲁莽地闯祸,哪里会受这样的委屈?
长延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很正常,心中微微放心了下,说:“我昨夜让人传消息跟国公爷说了,你喝醉了,在新府休息,让他们别担心,你再睡一会儿。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重照摇了摇头,他无法开口,因为刚才的大动作,身后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膝盖像是骨头碎了一般疼,腰部酸疼,身体仿佛被打碎了重新拼凑而成。
长延亲昵地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
第18章
重照再醒来的时候,天光正亮。
许长延的卧房总是万年不变的陈设,前世他嫁过来后好歹有些温馨的意味,此刻却是死气沉沉的意味,无端让人觉得冰凉。
重照休息够了,觉得身上好多了,毕竟是底子在,复原也快。
只是他微微扯开里衣,方才没注意,此刻胸前、大腿上都是青紫印记,怕是一时还没法消除。
重照推门让小丫鬟送水过来,洗漱换上衣服,得到了消息的长延赶回来了。
长延说:“先吃点东西,再说正事。”
重照吃了早膳,擦了嘴,说:“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里,应该有个帕子。”他换上的都是新衣服,显然是许长延新买的,别问他为何尺寸合身。
长延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个白色帕子,上面绣着一株君子兰:“是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重照点了点头,“你先说,你有什么线索?”
长延看了看那块帕子,忽然抬手拍了三下,门外的九龙卫押着一个人上前。
青年人身形偏瘦,整个人用纱幔包裹住,朦胧得看不清容颜,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行了个大礼。
长延手指在桌上扣了一下,又变成了冷若冰霜无情严酷的首尊使的模样:“让小昭侯看看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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