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无心
钱弘大的声音有些细微,“都怪手下的人办事不力,出了这纰漏。陆少爷,老爷今天也在,你不如跟他明说了吧,这事我们兜不住啊。”
陆景胜气得踹他:“你这是让我去找死!我爹要是知道了,那他绝对打断我的腿!”
房间里沉寂了一会儿,只能听见依稀的粗|喘,半晌,陆景胜问:“林家那小姑娘弄来了吗?”
重照竖起耳朵,听到里面人说:“到了,已经把人绑起来了,就关在北厢房最末。”
重照立即抽身而退,往北厢房而去,他此番本就是为了救林海棠而来,林海棠的安危比查案更加重要。
重照一直往北走,这边光线更暗,隐约能辨物,他摸到一个房门,微微推开一条缝。
房间里燃烧着一支烛火,林海棠被绑在柱子上,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嘴巴被缠住,发出呜呜的声音。
重照掩门,压低声音说:“别怕,先别慌张,让我先给你解绑。”
重照担心陆景胜也往这边来,一时头顶紧张得冒汗,把林海棠嘴巴里的布巾拿了下来,重照去她身后解开绳索。
林海棠说:“我哥来了吗?太危险了,你先出去,带人来救我。”
绳索脱落,重照搓了搓自己过于使劲而勒出红痕的手,他觉得最近自己皮肤过于敏感,特别容易留下伤痕印记。
重照拉上林海棠,他刚才研究了一下,此处怡红楼后院,那一定有多个门,一个在他刚才进来的南边,东北两处连接着前边,那西边一定还有个供下人进出的门。
他一路奔走,小腿有点泛酸,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响声。
陆景胜带着下人已经发现了异常,在到处搜寻。他们两个继续走,迟早会被发现。
重照把林海棠一推,“一直走,如果能出去就赶紧出去,你哥就在李记布庄,不能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转身回头,上了二楼,站在离自己房间的不远处的栏杆旁,探头往下大声说:“陆景胜,你认得我么?”
长发披散在身后的李家二公子微微侧身,月色照在俊秀的脸上,连嘴角的冷笑和眼中的挑衅都看的一清二楚。
陆景胜惊呆了,顿时跳脚:“他怎么在这里?他怎么在这里!赶紧去抓人啊还愣着干什么?!”
他和钱弘大从两边包抄过去,重照顺手从桌子上拿了根棍子,转身推开房门,打开窗户,爬上了窗沿,探头望了望高度,心一横就跳了下去。
他跟他爹学过武功,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这个高度绝对不是问题。
双腿落地缓冲,重照正要起身,下腹忽然一阵绞痛,他疼得冷汗冒出,膝盖砸在地上。
草地松软,完全没有伤到,重照来不及多想其他,就往外头奔过去。
就快要到时,重照猛然顿住脚侧身避让,背后凌厉的掌风落空,重照拿着手里的棍子格挡敌人。
陆武从外头赶过来,认出重照的身份,眼中都是漠然之色,“直接杀了。”
重照肩膀上中了一掌,闷哼一声,步伐混乱。
他武功不该如此不济,对方是陆家护卫,他是战场将军,走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路子,况且他实战经验更多更丰富,而不该频频落下风。
对手也是半信半疑,故意留了一手,以防重照突袭。
重照咬紧牙关,他本可以一搏逃出,但此刻他腹中绞痛,全身难受,没法使出全部力气。
重照退后一大步,半边身子撞在栏杆上,忽然有些绝望。
不该如此大意,不该担心晚了片刻林海棠就会落入他人之手。
这次可不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恐怕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
重照眨了眨眼睛。
屋顶的黑影一闪,对方的手距离他的脖子还差一寸,就被挡在半路,来人长剑直刺,抬腿就是一踢。
许长延几乎觉得重照是脱力般跌在自己怀里的。
他把人半抱着,看见重照面色惨白,汗水都沾湿了鬓边,双唇几乎没有血色。
长延勾住他的腰的手臂渐渐收紧,眼中都是滔天怒火,“你是不是疯了!龙潭虎穴也敢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
重照紧皱着眉头,被他骂了也没有力气还口,他的脸埋在许长延胸前,冷香扑鼻,重照终于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闭嘴……”
腹中绞痛的感觉异常得清晰,重照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压制,整个人贴着长延慢慢软了下来。
长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给了九龙卫使一个眼神,一把把人抱起,□□出了院子。
在重照独身闯龙潭虎穴的时候,易宁和林飞白也在忙,易宁忙着去找九龙卫,林飞白在附近的大户借了个小院子。
大户是干净的大户,为了避免出现伤患,他可以及时救治。
他已经把自己妹妹最悲惨的下场给脑补出来了,抬出来的血流成河的,统统都有,没想到跑出来的是个活蹦乱跳只有双脚有勒痕的妹妹。
但是小昭侯却是被横着抱出来的,看样子受了重伤。
林飞白连是谁抱他出来的都没注意,一心扑在重照的伤势上,脸色这么难堪,几乎无法自立行走,看来是重伤。
一把脉,林太医愣了。
重照侧卧曲身,他连手都不敢捂着肚子,生怕长延看出来分毫,嗓音压抑着痛苦又极端冰冷:“许大人,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包子:我离当场去世只差这么一点点
我:你们别替包子说话,我都知道!你们是不会原谅我的,我自己会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_(:з)∠)_
我的锅,又更晚了
第24章
许长延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曲起,锐利的目光落在重照脸上,几乎让昭侯爷绷不住冷漠的表情。
林飞白被重照用力捏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说:“小侯爷受了点内伤,我这就给他针灸,大人要避嫌,还是请出去吧。”
外头还有一堆事呢,草菅人命的罪人还在外头不知怎么闹了呢。
许长延没有犹豫多久,转身便走出了房门,脸色阴沉得可怕。
单凭易宁控制不住陆家父子,易宁身份低微,九龙卫群龙无首,陆武更是堂堂尚书,没有皇帝亲口下的诏书,谁敢无凭无据拿下他。
陆武理了理衣襟,怒骂道:“谁准许你么拦住本官的,无凭无据就质疑朝廷命官,天子脚下,谁给你们的胆子?”
两方人僵持不下,今夜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缩着脖子,暗中拦着易宁,用眼神劝对方息事宁人。
易宁硬着头皮说:“我们怀疑陆大人玩弄妓子谋害人命,并且抛尸在外。”
陆武冷笑说:“满口胡言,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却污蔑朝廷命官,罔顾法纪,副指挥还不把人抓起来?”
“陆大人。”
不远处传来一句低沉的话,外围的九龙卫纷纷给来人让出一条道。
许长延神色淡漠,下巴微抬,俊美的凤眼冰冷如霜,一身深色官服在夜色里将整个人衬托得仿佛地狱而来的修罗恶鬼。
闻风丧胆的九龙卫威名在外,陆武也就敢在他们首尊使不在的时候苟一下而已。
见到许长延,陆武立即就慌了。
但也来不及了。
许长延说:“九龙卫急事从权,陆大人及陆公子有谋害人命的嫌疑,逮捕无需经过皇上下令。来人,把人带回刑房。”
进了九龙卫刑室,除非真是铮铮傲骨,否则没有问不出来的实话。
况且长延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就等着一鼓作气,扳倒整个陆府。
……
房间内的所有蜡烛都被点上。
重照被林飞白压住双手,上衣退去,裸|露着胸膛,胸口一朵红梅色泽鲜丽。
林飞白扎完最后一根银针,不住地叮嘱:“侯爷,你可千万别乱动,弄歪了针脚可有的疼。”
重照整个人脱力松懈下来,微湿的脑门靠在枕头上,黑发铺在身下,画面活色生香。林飞白可没有有一丝猥|亵之意,一是医者之心,二是若非对方帮忙,林海棠也不会如此顺利逃出来。
林飞白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地开口,“小侯爷,你应该能猜到,我诊脉的结果……”
腹中绞痛彻底平息,重照本就没受伤,从疼痛和慌乱中回过神,方才发现异样时可怕的猜想再度浮现在脑中,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干净。
重照开口,“你说,我怎么了?”
“你怀孕了。”林飞白实话实说,“差不多一个月吧,方才脉象不稳,情况有些危急,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先别说重照从二楼跳下来,就是撞在柱子上那一下,就已经够凶险了。
林飞白看着重照的脸色,默默地把开头三个月是危险期、绝对不可以做冒险的事情这样劝告的话给咽下去。
重照闭上了眼睛。
全身无力,意识下沉,仿佛重生前面对死亡的无力感,仿佛家族蒙冤在大雨中绝望灰败的心境,他以为重生后可以慢慢想办法,一步一步踏实地稳扎稳打,慢慢地手握权力赢得圣心,能够在关键时刻帮家族一把。
然而,这个孩子却仿佛当头一棒,打的他措手不及。
重照觉得自己根本没法保住他的安危,他甚至还来不及学会正视自己的身份。
况且,就算他把前世的恨全部放下,也只能尽力把长延当作一个同窗过的朋友。更别说为对方孕育一个孩子。
仿佛漂泊在无尽海水里,重照软绵绵地挣扎着,往上看不见亮光,脚下踩不到坚实的土地,被浪花推搡着往前,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溺毙在窒息中。
重照哑声问:“能不要吗?”
林飞白回答:“据我所知,不能。谁也不能保证,拿掉孩子的同时,能够保住你的命。”
重照慢慢地攥紧身下的被子,又忽然放松。
他表情漠然,精神却已经崩溃,迫切地想大叫发泄,但银针扎在身上,又一动都不敢动,压抑得几乎要呕出一口血。
林飞白收了针,去外头把林海棠煎好的药端进来,说:“小侯爷,把药喝了,再好好睡一觉,你这一个月来是不是过于劳累?身体亏损得太厉害。”
他事先在安胎药里加了安眠的药材,对重照的身体没有丝毫损害。
重照神思困倦,套上了里衣,挨着枕头昏昏欲睡。
但是床铺气息陌生,他睡的极不安稳。
迷糊中有人把他用毯子整个人环住,然后腾空抱了起来,重照被弄得有些恼怒,抬腿踹了一脚。
对方退了一步,撞到了桌子,发出了痛苦的一声闷哼。
声音低沉性感,重照又觉得熟悉又心生喜欢,把头埋在对方脖子里蹭了蹭,不想动了。
天色灰蒙蒙的,长延步伐平稳,一路把重照送回昭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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