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给我催婚 第4章

作者:浅无心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杜州道:“问过几个下人,说是没有。”

  重照道:“把钱家仆从都叫过来,一一问过。带我去书房看看。”

  重照和杜州一路往书房走,钱家落败的厉害,住的屋子大多已经老旧不堪,小路长久不曾修葺,一场雨后路途便有些泥泞,远远瞧见不远处一口枯井和亭子,两人停下了脚步。

  杜州头皮发麻,弯腰低头,“首尊使大人。”

  许长延生的俊美,眼角微微上佻,却被一身深色官服压抑了原本就有些艳丽的眉眼,又一向神色冷淡,表情冰冷,让人畏惧他的身份和气势,而不去注意他的样貌。

  满地荒草,一口枯井,半塌亭子,画面里偏偏站了个绝色美人,一下子就让这幅画面生动鲜活了起来。

  许长延没看杜州,只是轻声对重照说:“故地重游,感慨万千,小侯爷可否赏脸听上一听?”

  重照闭了闭眼,“公务在身,恕在下……”

  “当年就在这里,”许长延忽然打断了他,“他们想要把我丢到井里把我淹死,是你亲自冒着大雨赶过来救我,你不记得了?”

  重照往后挪的一只脚生生卡在了半路,微微抬头看着许长延的眼睛。

  许长延眉眼很是漂亮,凤眼狭长,黑瞳漆黑如墨,神色专注。重照简直能从他的眼里看见自己有些慌乱的脸。

  鬼知道九龙卫首尊使何时靠这么近,冷香味道扑鼻而来,这个距离太过危险,重照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嘴角,往后挪了一步,说道:“我与许大人乃是同学之谊,出手相助自然是必要的。”

  他忙接着说:“本官有要务在身……”

  许长延打断:“书房我去看过了,看不出什么。”

  重照一愣,许长延道:“钱浦之死确实蹊跷,即便年老,但在自己家中忽然踩空摔倒致死,我也不信。”

  不远处一个小厮跑了过来,“三位大人,京兆府尹派我来传话,说有个倒水的下人说他亲眼看见黄氏进过书房。”

  重照和许长延对视了一眼,许长延大步跟着小厮往前厅走去,重照正要跟上,被杜州一把拉住了手臂。杜州低声凑在他耳边问:“李兄弟,我知道你被封了昭侯,但你是不是跟这位首尊使有些过节啊?”

  重照自己还真不知道是否有过节,重生后记忆太多太杂,没准真忘了什么重要的什么,于是便说:“我跟首尊使大人从小一起长大,现在看着感情不好吗?”

  杜州嘴角一抽,方才他被许长延吓了一跳,两人亲密无间的交谈自己完全插不上嘴,看着像是关系好的,但若说两人情谊好又有些诡异,哪有兄弟之间这样相处的啊?

  杜州忽然想到一茬要紧事。

  于是他拍了拍重照的肩膀:“小侯爷,我身份不及你,但比你年长些,经历比你丰富,你才过弱冠,涉事未深,单纯天真,又身份特异,不少人对你不怀好意,以后出门行事,可要留个心眼。”

  重照惊异又迷茫地看着他。

  钱浦正室黄氏膝下一个女儿,已经嫁出门,吴氏膝下有个没出息的儿子,钱浦还有一个犯了痴傻症的老娘,一大家子靠着他的俸禄勉强过活,家里的仆从不多,三个老弱男仆和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

  出门倒水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经过书房时看见黄氏推门进去,但没见到对方出来。时间大概就是事发前两个时辰。

  黄氏跪在地上求饶:“大人饶命,妾身与老爷夫妻数十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要他死?况且家里若是没了老爷,让妾身怎么活得下去?”

  京兆府尹道:“那你为何进书房?”

  黄氏说:“因为老爷身子不好,一直在吃滋补药物,所以妾身煎好之后,便给老爷送去,送完之后,妾身便走了,哪里知道……”

  她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倒真像是失去了丈夫悲痛不已的妇人。

  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传来一声怒喝:“你这个阴险狡诈的毒妇!你这嘴脸,我真想踩上两脚。”

  许长延眉头一皱,转过身去,进门的男子愣了一下,对九龙卫首尊使骂道:“你这个没爹没娘的杂种,怎么又到我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杜州:就是你被人惦记了

  重照:????

第6章

  现场知道许长延身份的人纷纷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且不说这人是心狠手辣的九龙卫尊使,随口侮辱朝廷命官,是不要命了吗?!

  许长延眼中寒意更甚。

  想起上任京兆府尹就是被这位大人亲手抓走拷问折磨致死的,内心惧怕的京兆府尹几乎可以预见这人在九龙卫刑室里被折磨致死的惨状。

  出口无忌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身形肥胖,比杜州更甚。重照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人是吴氏所生,钱浦的小儿子钱弘大。钱弘大自小为黄氏不喜,多次受其迫害,因此对黄氏也是怀恨在心。偏生对上许长延,跟不知天高地厚似的,非要晃着短刀激人家。

  重照扯了下许长延的袖子,略略走上前了一点,把人半掩在身后,算是解了沉闷紧张的气氛,他挥了挥手说:“来者何人?既见京兆府尹大人,为何不下跪?”

  钱弘大被吴氏按在了地上,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看着重照说:“你……竟然是你!”

  李重照疑惑地看了一眼他带着惊讶神色的脸。他长得很吓人吗?

  钱家不只是一个钱弘大,还有个出嫁的女儿,叫钱春。京兆府尹派了人去传唤,因为像隔着四五条街,过了好片刻,才进了门。

  钱春嫁给商人为妻,生活还算滋润,身形也有些偏胖。她走进门,见京兆府尹就跪地拜见,等见了许长延和李重照,也是吓了一跳。

  许长延忽然冷笑一声说:“时隔多年,几位活得还行?”

  黄氏虽是女流,但也见过大齐官服长什么样,对方手中有权势,她拉过钱春,又怒又怕,“当年的事与孩子们无关,你不可以公报私仇!”

  当年许长延与钱家有些恩怨,不过是许长延小时候的事。京兆府尹也只是略有耳闻,只知道许长延在钱家受了莫大的委屈和迫害,对钱家心里想必满是怨恨的。

  叹了声风水轮流转,京兆府尹小心翼翼地观察首尊使大人的脸色,说道:“既然吴氏和黄氏都有嫌疑,来人,带回天牢候审!”

  黄氏脸色剧变:“大人!妾身真是冤枉,求大人明鉴!”

  重照忽然开口:“等一下,钱浦之死,没有疑点,大人何必审而又审?不如将钱浦好生安葬,抚恤家人,就此揭过。”

  京兆府尹窒了一下,不是九龙卫尊使亲至,因为此案有疑点?或者按套路来个公报私仇,把钱家弄个家破人亡才是正确的套路吧?

  面对两个身份地位特殊且是皇上面前红人的大人物,官阶不低的京兆府尹也有些捉摸不透两人的心思。

  许长延深深看了一眼重照,眼中的暴虐和血色被压下去了不少,他淡淡地说:“小昭侯说的在理,本官没有异议。”

  杜州跑了一上午,早已腿酸心乏,说:“那便辛苦京兆尹大人了,我和小昭侯先行回大理寺禀告王大人。”

  重照被杜州带出来走了遍刑事案件的现场,了然地转身,却被钱家人叫住了。

  出声的是钱弘大:“慢着!你可是叫重照?京城大名鼎鼎的镇国公二公子?”

  许长延脸都黑了,冷眼看过来,喝道:“闭嘴,昭侯的名字也是你随意叫的?见侯爷还不赶快下跪?”

  钱弘大自知自己没什么出息,但他服任何人,也不会服这个当年寄居在他家、无父无母的小子。他说:“你算什么东西,你也能指使我,不要因为你现在当个芝麻大的没人听过的官了,我就会怕你了!”

  京兆府尹头皮一麻。芝麻大?百姓不知?九龙卫向来抓朝廷命官,连皇子都可以不用请诏令直接抓捕,你没听过是因为人家根本不屑跟你玩好吗?

  “好了!”重照道,“跪下,对,跪下!有话赶紧说,说完就滚。”

  钱弘大跪在地上,仰头看他,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京城有个南风馆,馆子里有个小倌,颇受贵人们的疼爱,侯爷知道吗,他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呢,又骚|又浪,老子我也来过一发,听说侯爷天生就该……”

  他语速很快,但还没说完,就被许长延一脚揣在胸口。

  许长延习武十年,每日练习从不偷懒,这一脚使上了全部的功力。

  钱弘大一时疼的没法说话,额头冒汗,吐了几口血沫子。

  许长延胸口起伏,额角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忽然后悔今天没有带九龙卫来。

  不,应该是怎么能让这种人到重照的面前来。

  他的重照就应该锁在黄金屋里,好好的宠着供着。

  怎么能让这种人……污了重照的眼。

  许长延眼中血丝浮现,脸色冰冷,煞气愈重。

  吴氏跑了过来,见许长延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往日的恩怨她心里也清楚,钱浦又死了,对方至少是个官,她一个妇人,哪里能挡得住对方的有意迫害?

  若是对方真的怀恨在心,把她唯一可以倚靠的儿子抓走怎么办?吴氏慌乱无比,恨不得当初刚见到这个孩子时,直接把他掐死在襁褓里,永绝后患。

  要不是为了吞了那一点钱……丞相给的那一笔颇丰厚的银子……能留这个不知道从哪出来的没名没分早该死了的孽种留到今天吗?

  重照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听懂了,脸上的血色尽褪。

  他的体质不是秘密,出生后便已传遍京城。

  世间虽有能受孕的男子,但数量鲜少,京城之中,暴露在太阳下的,仅有重照一例。因为特殊,所以往往会成为许多位高权重之人想拿捏在手里的玩物。

  这一世镇国公威名犹在,有权有势,前世镇国公府倒台,确实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把心思落在他身上,暗地里对他充满兴趣,明面上却端着君子做派。

  许长延就是那个成功的例子。

  许长延面容仿佛凶神恶煞,被压抑许久的怨恨在即将爆发的一刻,如同重照拉住的神色官服的袖子一般,轻轻提起又轻轻放下。

  最初的恶心和厌烦过后,重照忽然平静了。与这般小人计较,跌了他的身份。回去找上几个家将,把这蠢小子拖到没人的巷子里揍成猪头,揍到他|妈也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长延:引起不适,举|报了

第7章

  许长延被那仿佛羽毛在心上刮了一下的一抓给收回了神,忽然觉得这里面矜持又有点不情愿的意味。

  他忽然转身抓住了重照的胳膊,一路不容反驳直接把人拽出了钱府。直到了门口的国公府轿子后的阴影里,重照背后抵着,被许长延抱了个满怀。

  高大的背影带来了无比的压迫感,温热的气息扑在脖颈上,重照眼睛瞪大,顿时炸了。

  重生以来,身体接触好像比前世频繁很多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想去推,“许长延!你……”

  许长延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手上不容置疑,嘴里的话却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让我靠一会儿。”

  后院的大火是一场他不想再经历的噩梦,即便历经几年的孑然一身,他都没能从那一场噩梦里走出来。

  多年以来,他觉得自己仿佛走在半空中,摇摇欲坠,随时会坠落到无所希望黑暗绝望的无尽深渊里,唯有抱着这个人,脚踏实地般确认了这个人还在,活着还是有所意义,有所温暖。

  重照按在他胸口的手顿住,他从未听过许长延暗哑的声音里带着极浓重的疲惫和难过,忽然发觉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许长延。

  真正的许长延,冷漠残酷,暴虐无常,独断专行。而不会这样,会用一种脆弱无力又小心翼翼的姿态、带着请求和询问的语调来说话。

  重照觉得自己被迷惑了。

  他反手推开许长延,面色不虞,道:“许大人,请你自重。你再如此,休怪本官不念旧情。”

  许长延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不过让重照接受他这件事不能急,他说:“是我冒犯了。那座南风馆……交给我,小侯爷莫脏了手。”

  以许长延的势力,让一座南风馆从京城里无声无息地消失,是很容易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