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嘉紫升
乖得完全是实心的。
宋启辰忍不住舔了下唇瓣。
可惜,是真的可惜,要不是两个零没结果---
他忽然叹了口气,大张着手臂仰躺在床上。
季雨看着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可惜而已,”,宋启辰说,又侧过头看他,表情带着点调侃,“男朋友啊?”
“什,什么!”
季雨磕磕巴巴一声,脸颊瞬间升腾上来一层红晕,急着解释,“宋哥,你可别瞎说,这是我---我哥。”
“哦,好哥哥吗,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宋启辰吊郎当的应着,半点没信。
可拉倒吧,这么腻歪的劲儿,能是哥们?打死他都不信。
他砸吧着嘴巴感慨,“哥就哥吧,我觉着…我可能得换个男朋友了。”
“…嗯?”
一个炸弹没停下,又来一个核弹。
季雨被砸的晕头晕脑,震惊地看着对床的露出罕见认真思考表情的宋启辰。
“挺没意思的,”宋启辰晃了晃脚,“除了上-床的时候哄哄你,跟你男---好哥哥可差远了。”
季雨活这么大没听过这么露骨的话,他瞬间有点背着大家长做贼心虚的紧张,抠着被子磕磕巴巴问,“这,这,我可以听吗?”
就差把头也缩进壳,用尾巴把自己环成一圈牢牢遮盖起来了。
宋启辰侧睨了他一眼,噗嗤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纯啊,”
他笑着说道,“有什么不能听的,哎不对,”宋启辰表情一转,上下扫了两眼对床的圆眼少年,语气颇有点疑惑,“哎---我说,你成年了吧?”
被那双眼睛看着,他还真有点拐带乖乖少年的罪恶感。
季雨抿着嘴巴回他:“我当然成年了,我都二---十八了。”
嘴一滑,差点把自己的真实年龄说出来。
这么算起来,他还比蒋安这具身体大一岁,都该二十了。
季雨舔了下唇瓣,抓着被子的手指也紧了紧。
没错,他都已经成年了,不能再总让别人跟着操心。
不就是蒋崇吗!
他已经提前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现在处于完全可以自控的状态,比当时被动的蒋安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只要谨慎点,一看到不对就跑,难不成蒋崇还能让人把他扣住。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蘑菇挥舞着菌丝给自己打气。
然后又小小叹了口气,缩到被子里决定不想不烦。
“宋哥,你困吗,我们睡觉好不好?”
季雨朝宋启辰问道,嗓音逐渐往变得软趴。
主人只留下了一双朦胧的眼眸在被子外边,然后埋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宝石瞬间蒙上一层水雾,雾气缭绕的浅褐色的瞳仁好像童话里才能偶然撞见的麋鹿。
满头卷毛被留在被子外边,晃晃悠悠的,给瞌睡的小鹿撑起了一颗蘑菇伞盖。
宋启辰啧了声,
嘴说着:“睡睡,现在就睡,你呆着别动了,我去关灯。”
“哦对了,别叫我宋哥,听着老了十几岁,叫我宋启辰就行。”
“嗯,好的启辰。”
得到回应的少年终于阖上眼睛,从鼻腔里嗯了声,轻淡稚嫩又带着点困倦的沙哑声音让人从心底开始酥麻。
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宋启辰颇有点遗憾的想着,眼见着那只蘑菇软成一滩,动作堪称‘离奇’的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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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回国庭吗?”
林奇在副驾转身问道。
男人靠坐在宽敞的后座,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叉在身前,眼皮都没掀开。
“回老宅。”
林奇:“是。”
他转过身,通身都是正经肃穆。
小少爷走的第一天,他就开始求天告地的希望人赶紧回来。
顾钧倒不至于幼稚到会因为一个尚且还算在‘陌生’阶段的少年离开几天,就像什么狗血小说中的霸总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可怎么说,和少年在一起,他们顾总身上就多了股人气。
情绪还是那么淡,可就是让人有种他‘心情还不错’的感觉,不得不说,作为和老板距离最近的特助,林奇十分殷切盼望顾钧身上多出来的那股人气。
少年在这,他们就好像多了个丹书铁券一样。
而关于这名随时牵动着顾钧心思的季雨,他越发的揣测不出来‘圣心’。
“顾总,小少爷那边---要派人点拨两句吗。”
林奇仔细掂量着,一字一句的问出口。
事关季雨,他知道男人绝不会嫌他多管闲事。
后座男人果然缓慢睁开了眼,深邃的眼眸略微垂着,拇指摩挲着虎口处。
半晌,林奇才听到低沉似轻叹的声音:“暂时不必。”
林奇正要回应,又听见男人问了句,“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不是都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人生?”
他是真的在询问。
林奇憋着一口气,想明明您自己也是这个年纪,谁能比您更了解!
但他当然不会这么说出来,毕竟顾钧这种天才,稳重得堪比比别人多活过五十年,就是千万人里也就这么一个,实在不能算成是基数。
他苦苦思索了半天才说,“应该是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应该正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要摆脱家长桎梏证明自己啥都行的时候。
他思索着,忽然好像明白了顾钧为什么独在少年这件事上如此谨慎。
这是对一件事物远超喜爱时,同样赋予的尊重。
林奇试探着问,“那顾总---蒋家那边。”
男人抬高视线,深邃的眼眸平淡无波的与林奇对视上,然后闭眼上,重新靠回椅背。
“该做的,不该做的,应该不需要我多说。”
“另外,F国投资案一事,可以让刘程开始安排了。”
林奇立马警觉应道:“是!”,转身时偷偷擦了把脑门上的虚汗。
顾钧从来都不是表象那样的沉稳如玉的君子。
实力之下盘踞的不是一尊休养生息的慈悲佛,而是一只出笼的猛虎,这正与蒋家老爷子的安排不谋而合。
到了蒋氏这种动辄倾覆的庞然大物阶段,一位关键性的决策者会带来的要不是财务权势翻滚式的成倍增长,就是任由诺大的世家逐渐倾落。
而很明显,手段和实力具足的顾钧是最佳人选。
蒋家那位足智多谋的老人之所以还没有把总部股份全权让权顾钧,怕得不是这位年轻的资本家撑不住蒋氏,而是惧怕这位刚出山的、有足够力量和手腕的年轻野兽,会把他那堆不成器还非要一再试探的愚蠢儿子们一口吞噬殆尽。
毕竟再怎么废物,也是亲生的。
若是顾钧是个普普通通被抱错抚养长大的‘正常人’,这时候或许已经感恩戴德,守着一亩三分地挥霍下半生。
可顾钧,从来不忌讳获得更多。
掌握和操纵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基因,至多吞食的过程会客气些,掩上嘴边的骨血。
林奇最惧怕的,就是偶尔那么几次,从男人身上窥见的那些血恶,时常会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若说顾钧有两分善念的心思,现在至少有十成十都在那名少年身上。
他就敢这么赌定的说。
所以,
季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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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雨睡了个不算太美好的觉。
梦里蒋崇化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在他身后坚持不懈地追了几千米,季雨累得都能原地晕过去,撑着一口气跑到了前边唯一有光的地方。
光那边立着个男人,肩宽腿长,穿着他最熟悉的衣服。
季雨眼睛瞬间一亮,大叫着哥扑过去,然后一抬眼,与血粼粼的大嘴对个正着。
“喂,喂,季雨,你怎么了,快点醒过来。”
“走开,走开,别吃我!”
季雨挣扎着睁开眼睛,跟着喊出了声。
少年摊在被子中大喘着气,眼眸湿润,好像两棵清晨刚熟的圆葡萄。
宋启辰皱着眉松了口气,他在季雨被子上一拍,喊:“我靠你吓死我了,做噩梦了?”
少年睁着眼睛注视着他,明显还没从噩梦中回过神来,扁了扁嘴角,高挺挺翘的鼻尖抽了两下,两手抓着被子盖到了鼻子下边。
季雨吸了两口气,嗓音有点颤抖:“嗯,启辰,我,我做噩梦了。”
宋启辰翻了个白眼,要是别人他不但不会理会,还会附赠两句嘲讽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