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王西蒙
“那婢女还在?”傅秋锋若有所思。
唐邈道:“是,她主子已死,她也不想活了,什么都招了,求我们让她下去陪她主子,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先留她几天。”傅秋锋脚步一错,往地牢方向走去,听唐邈不似韦渊那般正经刻板,顺口问道,“来霜刃台之前,你在何处供职?”
“跟着沈将军在边关打仗,沈头儿举荐我来霜刃台,还是京师条件好啊。”唐邈感叹,“糟了,晚上还有任务,我得去准备了,傅公子您随意,下次有机会一起喝酒。”
傅秋锋现在一听酒就头疼,唐邈终于发挥出暗卫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一个闪身不见,傅秋锋没来得及问沈将军是何人,只好先去了地牢。
他拿了纸笔,在地牢中见到了被反绑双手心灰意冷的婢女,那姑娘抬头便问:“何时杀我?”
傅秋锋为她解了双手,摆上笔墨:“为我做件事,事成之后,你想要何种死法,我都可以满足。”
……
容璲出了霜刃台时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他许诺中午去看傅秋锋,但现在已是下午,太医院的药想必已经熬好送过来了。
他一回碧霄宫,就见两个宫女跪在殿门前瑟瑟发抖,哀求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知傅公子何时离开……求陛下饶命!”
“他几时醒的?”容璲不悦道,“一个活人都看不住,废物。”
“回陛下,傅公子未时三刻便醒了,要了衣服,奴婢不敢近身伺候,再后来……公子就不见了。”宫女啜泣道,“太医院的药奴婢刚让人送去兰心阁。”
容璲冷哼一声,进了大殿回房换下朝服,一条缠在房梁上的赤红毒蛇倒吊下来,他随手摸了摸:“乖,回停鸾宫,朕这没有肉吃。”
殿门口的宫女隐约听见容璲轻柔的嗓音,脸色俱是煞白,生怕容璲拿她们喂蛇。
容璲走出大殿时瞥了两人一眼,挥袖道:“滚下去吧,叫冯吉把折子送到兰心阁,朕今夜不回碧霄宫。”
两个宫女捡回一命,叩头谢恩赶紧退下。
傅秋锋在霜刃台看完想要的情报,暮色四合时才想起来回兰心阁,他对让杨公公招供基本有了把握,后宫毕竟由皇后做主,没有皇后,贵妃也不在宫中,贤妃就是当下的后宫主事者,他现在就差一个当场拿人的理由。
而他当了三十年暗阁首领,最擅长为皇帝不能明言的杀意制造证据,编撰理由。
他边走边想,健步如飞,进了兰心阁,迈上台阶推开屋门。
然后他的手一顿,微微回了下头。
容璲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托着下巴,兴致盎然地笑着凝望他。
“爱妃身体好的真快。”容璲柔声说道。
傅秋锋眼皮一跳,他总是容易忽略容璲的气息,显然容璲已经在这坐了很久,他干笑两声,拱手道:“碧霄宫乃陛下寝宫,臣不敢多留,所以这才不告而别。”
“你未时就走了,这一下午呢?”容璲盘问道。
“臣去了霜刃台,正为审问杨公公一事筹划。”傅秋锋实话实说。
“爱妃带病坚持公务,真令朕感动。”容璲眯了下眼,然后尖刻地说,“朕也在兰心阁等了一下午,担忧爱妃是否还在发烧,是否会头晕昏倒,太医院的药凉了再热,药效大不如前该如何是好,朕等的心焦不已,从天光明媚等到华灯初上,爱妃还是不回来。”
傅秋锋:“……”
傅秋锋只想告饶,您比我还像爱妃。
“朕为爱妃精心准备的礼物,恐怕爱妃也不稀罕吧。”容璲从袖中拿出一个扁长的木盒,作势就要往水缸里扔。
傅秋锋直接冲上去单膝跪下恭敬地双手抢过木盒:“臣多谢陛下恩准!”
“打开看看。”容璲笑眯眯地说。
傅秋锋开了扣锁,只见盒中铺着黑绒布,一柄约莫六七寸的匕首静卧其中,鞘上镶着血红的宝石,金线勾边,奢华绮美,傅秋锋心跳快了些许,他不在乎兵器到底华不华丽,刀剑总让他不经意地回想起那段年少往事,还是短刀和匕首更能让他平静。
他攥了攥手指,尽量压下情绪,握住刀柄,轻轻拔下刀鞘。
……没有刃。
傅秋锋按了回去,又拔了一遍,这本该是一柄单刃匕首,但根本没有刃,它只是十分华美,甚至没有开锋。
“爱妃不会武功,带了兵器万一被敌人所夺,反而危及自身。”容璲很有道理地说,“就佩一柄匕首吧,做威慑之用,更彰显朕对你的宠爱。”
傅秋锋:“……”
容璲拿过那柄装饰品,报复他塞墨斗的动作,扯开他的衣襟伸手把冰凉的匕首塞进怀里,看着傅秋锋打了个激灵欲言又止郁郁寡欢,一口闷气终于舒了出来。
“做朕的剑吧。”容璲站起来,掸了掸衣袖,笑意中又有不世的狂傲,“朕的欲望没有达成前,无论有锋无锋,朕都不会舍弃,昨夜之事,朕不会再让它发生。”
傅秋锋的怨怼和激动都卡在喉咙里,他跟随的先帝也未曾说过这样的话,他一时没有参考,不知如何回复,只是默默地站了起来,沉吟片刻,问道:“昨夜之事……您莫非要彻查宫中嫔妃的关系网!”
容璲:“……”
容璲怒道:“滚去喝药!”
第17章 无锋02
傅秋锋当即领命进屋,一天没回兰心阁,布置点缀已经焕然一新,字画典雅花卉素净,正厅一派文人风韵,傅秋锋看到这里还算满意,等到进了卧房,气质瞬间又一言难尽起来。
新换的架子床比原来大了一倍,整齐的锦被叠在一边,镜台妆奁帐幔衣架一应俱全,把本就不算宽敞的卧房堆得更加拥挤。
小圆子给傅秋锋端来汤药,傅秋锋迟疑地指指梳妆台,小声道:“那个真是陛下的赏赐吗?”
“是,妆奁连着镜子,也拆不下来,您将就用吧。”小圆子也同样小声,“陛下等了您许久,脸色可难看了。”
傅秋锋心说容璲什么恶趣味,左手接过药碗:“各宫妃嫔送来的东西都登记了吗?”
“公子放心,奴婢都仔细列好了单子。”小圆子略显担忧,“今天听闻周娘娘的徽怡轩走水,您冲进去救了陛下,又有几家娘娘派人送礼问候,您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傅秋锋摇头,“辛苦。”
小圆子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容璲一进屋又看见傅秋锋端碗沉思,提醒道:“药再热就真得重煎。”
傅秋锋回过神,直接举起碗来一饮而尽,比喝酒时豪爽得多,容璲指尖掐着块儿糖停在半空,想逗弄傅秋锋的话还没想好,傅秋锋就先喝完了。
“陛下有何吩咐?”傅秋锋舔了舔嘴角问道。
容璲自己默默吃完了糖:“用过晚膳了吗?”
“刚在霜刃台用过。”傅秋锋答。
“坐下。”容璲又指指鼓凳。
这卧房实在腾不出太大空间,换了圆桌和不占地方的凳子,傅秋锋不知道容璲在想什么,只好正襟危坐下来。
“你怎么没住霜刃台啊。”容璲拿出一盒药粉,从抽屉里取了新的纱布,“脱衣服。”
傅秋锋一愣:“还能住在霜刃台吗?”
容璲:“……”
傅秋锋随即反应过来,干笑道:“臣毕竟是您的男侍,当然还是住兰心阁的好。”
“少废话。”容璲勾了下他的领子,“伤不疼了?”
“臣已无大碍。”傅秋锋慢吞吞地松了松腰带,拉下衣襟把受伤的一侧肩膀露出来,纱布隐约透出一点干涸的血痕。
容璲拿了剪子剪开包扎的纱布,想了想,唤人倒了盆温水进来,他把毛巾沾湿,双手也浸在水里。
傅秋锋这时终于觉得不妥,起身道:“臣自己来就好,岂敢劳陛下动手。”
“朕让你坐下。”容璲瞪他。
傅秋锋应声而坐,垂着头单手扣住一边衣襟,镇静中还有些不适的紧张。
容璲见此心情又好了不少,拧干了毛巾直接把他半穿不穿的长衫里衣都扒了下来。
“陛下……”傅秋锋顿时绷紧了脊背,攥着挂在腰上的布料,右手下意识摸上被他别进腰带的匕首,即便没开刃,似乎手握兵器就能找回过度袒露自己而失去的安全感。
“朕的手凉,不舒服也忍着。”容璲拍了拍傅秋锋的肩,用毛巾细细擦去肩胛那几处刺伤的药粉,“已经开始结痂了,过几日便好。”
傅秋锋稍稍放松,他并没有感到凉,应该是刚才容璲用温水暖了手,这在他的概念里也算是可以自愈的小伤,但容璲这么关心倒是让他如坐针毡百思不解。
“臣……做错什么事了吗?”傅秋锋在容璲给他包扎时,左思右想忐忑不安地问。
容璲打结的手一紧,勒了个死结:“朕不能对你好吗?”
“陛下突然这般无微不至,臣惶恐不能回报万一。”傅秋锋拉上衣服躬身行礼。
容璲擦了擦手,一点点扬起嘴角,把毛巾砸回水盆冷笑道:“好啊,第一次有人敢拒绝朕的心意,你希望朕像对其他暗卫一样对你吗?”
“谢陛下!”傅秋锋一听这话当即应了下来。
容璲怒气冲冲地剜了傅秋锋一眼:“你自己说的,可别怪朕苛刻,今晚朕住兰心阁,你就值夜吧。”
傅秋锋对这任务完全不陌生,他自己换药包扎了右手,容璲靠在新床上看书,他就在床边站岗,等容璲要就寝了,他简单洗漱之后继续站岗。
容璲凌晨时醒了一会儿,发现傅秋锋还一动不动地背着手站在原地,他怔了怔,忽然想起傅秋锋在火场之中夺下敌人的刀,却马上将这唯一的兵器给了他。
他不禁反省自己这股脾气来的莫名,恼羞成怒的成分更多,他堂堂大奕帝王,难道还需要耗费心机用小恩小惠拉拢人吗?
“傅秋风。”容璲喊了一声。
傅秋锋回身拱手道:“臣在。”
“躺下睡吧。”容璲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外道,“这是朕的命令。”
傅秋锋腹诽容璲变卦的速度,俯身想从床里拿条被子,结果容璲掀了一块被角过来,嗓音带着睡意绵延的懒散:“别乱动,就盖这个吧。”
傅秋锋拉过一点被子躺在床边,即使是容璲盖过的,也几乎没有一点温暖,他躺了片刻,听气息容璲应该还没睡着,他抹了抹身下的褥子:“若是房间冷的话,臣去找个手炉。”
“朕不冷。”容璲不耐道。
“……那您没看看太医?”傅秋锋一阵深谋远虑,着实有些关心容璲的身体健康,暗说万一还没做到霜刃台高层,容璲先有个好歹,他连个能辅佐的太子都没有。
容璲沉沉地吐了口气,转过身来,阴森森地说:“把你的七窍玲珑心挖出来给朕炖汤,朕就痊愈了。”
“臣知罪,臣闭嘴。”傅秋锋果断道,同时在心里感慨容璲终于正常起来,不发什么诡异的善心了。
容璲第二天一早匆匆离开,傅秋锋懒得和送礼的宫人打交道,也直接去了霜刃台,两人行程再次错过,傍晚时倒是傅秋锋先回了兰心阁。
傅秋锋拿着小圆子整理的各宫送礼清单看了一遍,容璲叫得上名字的嫔妃有二十三人,十五人都多少送了东西过来,去掉周婕妤贤妃和贵妃,只剩下五个完全不搭理他。
他记得翻阅过的档案,五人中有个书香门第的嫡小姐,远近闻名的才女,恐怕不欣赏他,还有一个才人,应该实在揭不开锅,剩下的三个绝对就是贤妃的忠实拥趸,不肯给他一点好颜色。
“小圆子,为我办件事。”傅秋锋左手拿着毛笔写了三个名字,偏过去给小圆子看了一眼,然后送到烛火上烧掉。
小圆子没见过这么正式的阅后即焚,紧张道:“公子您说。”
“我这有几张二十两的银票,你稍后去找这三位娘娘的宫人,拿一部分贿赂他们,给我编造个罪名,然后求他们为你引荐杨公公,就说不想等我出了事,给我陪葬。”傅秋锋在小圆子越来越惊悚的脸色中低声说道,“而且要快,如果晚了,你的背叛被我发现,我就会消灭证据,错过让贤妃打压我,报仇雪恨的机会。”
小圆子瞠目结舌:“三个都求啊?”
“稳妥起见,万一有人不想要这个功劳呢。”傅秋锋淡淡地说,“若是三人都答应,再好不过,就看谁办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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