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王西蒙
他又想起容璲在酒楼外救下那个卖艺的歌女时的异样,不免对容璲的过去升起一丝探究的好奇欲望。
“贵妃若是无事,不如早些回去吧。”太后看不下去终于发话,“贤妃身体欠安,贵妃可莫染上病气,届时六宫岂不无人做主。”
“是,多谢太后娘娘提醒,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上官雩临走前瞥了陈庭芳一眼,“妹妹静心休养,明日春猎有本宫陪同,本宫自会好好侍奉陛下。”
陈庭芳虚弱道:“姐姐说的……”
贵妃已经大步流星的出了卧房。
陈庭芳深吸口气,一阵怒火攻心,真气的咳嗽起来。
容璲又拽住傅秋锋上前,随手端了杯茶给她:“贤妃,喝茶。”
“多谢陛下。”陈庭芳勉强接了,一看那杯子,还是上官雩刚才用过的。
“朕记得送过你一副耳坠,你一直戴着,今日怎么不见了?”容璲抱着胳膊靠在床边问,又转向傅秋锋,笑道,“朕的贤妃不喜欢那些华丽贵重的东西,最会替朕节省,朕都不知送什么好。”
陈庭芳正在艰难的喝茶,还不等她咽下去回话,容璲已经和傅秋锋聊上了。
“贤妃娘娘定是为了更庄重的聆听您的关怀。”傅秋锋真诚地猜测道。
陈庭芳:“……”
“也对。”容璲瞟了下陈庭芳,“眼睛怎么也红了?”
“那定是陛下前来探望,感动不已。”傅秋锋道。
“手抖什么,哪里疼,还是茶太烫?”容璲又问。
“必然是陛下接连担忧,贤妃娘娘万分激动。”傅秋锋说。
“是吗?朕看她在咬牙了。”容璲费解地托起下巴。
傅秋锋握拳一砸手心:“贤妃娘娘感激涕零,哑口无言。”
“爱妃真是揣摩人心真有一手,让朕大开眼界!”容璲佩服地拍拍傅秋锋的肩膀,见陈庭芳强行做出的笑容都快狰狞起来,才做恍然状,“贤妃是病人,我们在这打扰她休息,这好吗?”
“这不好。”傅秋锋歉然摇头。
“那就走吧,回兰心阁。”容璲扫了贤妃和太后一眼,“朕稍后让人送些补品来,明日朕带傅公子和贵妃去北山,贤妃可以安心了,太后也早些休息吧。”
两人不等太后说话,一前一后扭头就走,飞快地出了朱雀宫,走出一条路之后,容璲先是憋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连连重重拍了几下傅秋锋的后背。
“她一句话都没说完!”容璲有种报复的快感,这种快乐有点幼稚,但不妨他感到愉悦,“朕受够她的惺惺作态了!”
傅秋锋揉揉脊背闪开容璲的手,也有些好笑:“也许贤妃心中是真有陛下,才装病想让陛下关心。”
容璲嘲讽地扯动嘴角:“哼,关心?她巴不得朕早死才好。”
傅秋锋稍感意外,但也没有做声。
“陪朕回趟碧霄宫。”容璲懒洋洋地伸展手臂,抻了个懒腰,“朕有些猎装想让你试试,你会骑马,那会射箭吗?”
傅秋锋斟酌了一下自己到底会不会,然后谨慎地说:“只会一点点,不能射多了,十支箭封顶,再多会拉伤手臂。”
容璲走出几步,然后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还叫只会一点点?马射你能中几环?”
“……看运气吧。”傅秋锋挑了个低调的说法。
“哼,朕可不信。”容璲盯了他一会儿,转头轻快地说,“明日射给朕看。”
傅秋锋点点头,随即后知后觉的反思起这个说法似乎有点奇怪。
朱雀宫内,陈庭芳送走了摇头叹息的太后,推开了卧房的窗户,确认周围无人,抬手接下了一只盘旋在空中的信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六一快乐!谁还不是个孩子了!︿( ̄︶ ̄)︿
第35章 春猎04
那只鸽子脚上绑着细小的竹筒,陈庭芳从竹筒中取出一张纸条,展开看过,微微抿唇,露出几分紧张,她又将竹筒解下来,用力在窗台上磕了磕,倒出一粒药丸。
碧霄宫内,容璲翘着一条腿悠然坐在榻上,看傅秋锋略显窘迫地被两个婢女扒来换去。
衣架上堆了不少衣裳,傅秋锋只着里衣僵硬在站在旁边,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轻步而来,上面又是一套整齐的劲装。
“陛下。”傅秋锋一声喟叹,“臣已经试了六套了。”
“那些朕都不喜欢。”容璲挑剔地说,“朕的爱妃国色天香,岂能随意糊弄了事。”
“臣若真有此姿色,那穿什么都国色天香。”傅秋锋认命地张开双手让婢女给他披上第七套中衣,顺便用古井无波的语气抱怨了一句。
“人靠衣裳马靠鞍,锦上添花有何不好。”容璲把他所有抱怨都打回去,然后品评道,“这套不错。”
傅秋锋身上现在这件终于是简洁的黑色,外衫也只有一些不甚明显的暗纹,蹀躞腰带可以挂上水壶和剑,再配上皮革的护腕和鹿皮快靴,傅秋锋活动了一下手腕,抬眸看向容璲,眼光扫过去,凛风般的凌厉一闪而逝,随即就敛眉沉静起来。
容璲亲自起身,绕着傅秋锋转了一圈,十八岁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岁数,挺拔的肩背和沉稳的神情让傅秋锋更显成熟,容璲几乎觉得傅秋锋比自己身边那些暗卫更有气势,更适合守在他身边,仿佛傅秋锋站在这,就不存在有任何危机。
“今晚……”容璲没有多想,顺着自己的渴求说道,“留在碧霄宫?”
傅秋锋愣了一下:“明日春猎,臣应该回兰心阁准备行囊。”
“兰心阁有的,朕这里没有吗?”容璲面色一寒,“朕让你留在这,你就走不了。”
“是。”傅秋锋只当容璲又犯了任性的毛病,让婢女叠好了公服送回兰心阁。
看容璲用过晚膳后,贤妃宫里的婢女赶来向容璲汇报,说贤妃娘娘喝了药身体已经好转,明日可以跟随容璲春猎,容璲自然答应,傅秋锋等婢女走后趁机吹嘘了几句容璲料事如神,容璲摆摆手,慢悠悠地去碧霄宫的浴池。
容璲留了人,自己却越想越不对劲,他住在兰心阁还可以强行解释成装出宠爱傅秋锋的样子,但这次他歇在碧霄宫,这是他自己的寝宫,他没有必要让傅秋锋留下来。
再说留下来之后,干什么?
夜深人静时,容璲在自己宽敞的大床上失眠了,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干脆恶劣地推醒了傅秋锋。
傅秋锋差不多是在他的手刚碰上肩膀时就警惕地醒来,他不知道傅秋锋是睡得浅还是戒心强,总之傅秋锋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环视一圈确定并无危险之后,晶亮的双眼盯着容璲,正经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容璲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正经吩咐,不太好意思开口,就随便道:“朕睡不着,陪朕聊聊天。”
没有危险也没有吩咐,傅秋锋的困意这时才重新回炉,他往床里挪了一点,倒了回去,伸手把容璲的被子拉高,迷迷糊糊地说:“陛下,我们天亮就要出发往北山去,您早些休息吧。”
容璲熬夜习惯了,不甘地抬手骚扰他:“朕可以在马车里休息,朕命令你陪朕聊天。”
“您要聊什么?”傅秋锋眼皮逐渐沉重,困倦地说,话音有些模糊。
容璲想了想:“有点冷。”
傅秋锋闭着眼,胡乱掀开一点自己的被子:“……睡我旁边。”
容璲确信傅秋锋此时是困的神志不清了,连自称都忘了坚持,他摸了摸傅秋锋身边那块地方,是久违的暖意和活人的生气,他这时竟也多了些睡意,鬼使神差地想起过去,然后默默挪到了傅秋锋身边,笔直规矩地躺平。
傅秋锋在睡眠上很有些独到的风格,他做暗卫时没有固定的作息,跟着皇帝的需要或者换班安排走,练就了倒头就睡就本事,但睡梦中警惕也不曾放下,感受到危险马上起身,确定安全则雷打不动。
但此时天色已明,傅秋锋睁开眼睛,竟一时不能确定眼下这种情况到底危险还是安全。
容璲枕着自己的胳膊紧挨着他,轻浅平稳的吐息吹在颈侧,一条腿搭上了他的小腿,膝盖抵着他的大腿,左臂还伸到了被子外面,沉沉地压在胸口,傅秋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压住了容璲散乱的头发,这是即使在兰心阁的小床上也没有过的极近距离。
傅秋锋回忆了一下昨晚,然后懊丧地扶额,好像是他让容璲睡在旁边的。
他决定在容璲还没清醒时尽量逃脱,可他刚拉开容璲的手腕,容璲半个上身直接趴了上来,触碰到的皮肤冰凉滑腻,简直像一条缠人身子的蛇,让刚刚醒来的热度瞬息消散。
傅秋锋仰了仰头暗骂自己过于松懈,昨夜为什么要多嘴自掘坟墓,容璲的脑袋枕在他胸前,他不可避免地嗅到一阵清雅的香气,扰乱了他竭力保持的冷静。
就在他疯狂思索如何摆脱当下困境的时候,容璲祸不单行地醒了。
“你的心跳真快。”容璲的嗓音蕴着睡意的散漫,“卿要注意身体啊,年纪轻轻,得了心悸可如何是好。”
傅秋锋绷紧了神经,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小声告饶:“陛下别压着臣,臣就不药而愈了。”
“朕可没有压你,不要乱说话,毁人清白。”容璲悄悄收回了腿,双手变本加厉的隔着被子按在傅秋锋胸前,支着下巴偏头笑眯眯地凝望他,“昨晚热情邀请朕,睡醒就翻脸不认人,爱卿好冷酷无情啊。”
“陛下……莫开玩笑了。”傅秋锋被这故作幽怨的语气震的骨头发痒,容璲低头打了个哈欠,嘴角挂着慵懒的笑,眼尾微红,落下一抹亮晶晶的潮意,他近在咫尺的脸逼得傅秋锋难以静心,不得不尽力向后撤,后脑磕在了床围上,退无可退。
“你逃什么。”容璲恶趣味地用手指捋了捋傅秋锋的鬓发,“朕有那么吓人吗?”
“陛下!”傅秋锋提高了声音抗议,容璲压在他身上抬起头时,和冰冷华丽的蛇类挺直身体一模一样,理智的戒备和感性的沉醉不断拉锯,让他觉得耳廓发热,无法控制的紧张,他不想再看容璲眼中惑人的涟漪,视线一垂,又看见容璲敞开的里衣下一片雪白的胸腹。
“你脸红了。”容璲饶有兴趣地说,大发慈悲放开了他,坐起来时一边衣袖顺着胳膊滑落下去,他也没在意,“爱卿,定力不够啊,这样若是敌人用了美人计来收买你,朕怎么能放心你不被诱惑。”
傅秋锋长舒口气望向天花板,脑子有些沸腾过后的空白,片刻才反应过来容璲说的话,他当然也遇到过用美人计的敌人,不过通常那些美人不等靠近,就已经化成红颜枯骨了。
“陛下。”傅秋锋用暴露了些许恼火的语气,报复一般的对容璲开口,顺便还大张旗鼓地打量两眼衣衫不整的容璲,“您之前说的对,臣是喜欢男子。”
容璲:“……”
容璲慢慢收起笑容:“真的?”
“不敢欺君。”傅秋锋严肃地说。
容璲别开了视线,沉默不语,翻身下床的同时拉上了衣裳,转身怒道:“还躺着干什么?起来更衣用膳!”
“陛下先走吧。”傅秋锋低了低头,干咳一声,“臣不敢起,冒犯陛下乃是死罪。”
“敢说喜欢男子,你已经冒犯朕了。”容璲冷着脸,有种莫名吃了亏的不悦。
“不,还是这个更冒犯。”傅秋锋对容璲眨眨眼睛,“您也是男人,肯定理解臣吧。”
容璲愣了愣,随即脸色一变,低斥一声:“荒唐!成何体统!哼,一盏茶之后朕若没见到你穿戴整齐,就滚去内侍省当小圆子的同僚吧。”
傅秋锋目送他疾步出门,虽然牺牲了一点道德,但容璲以后想必不会再戏弄他了,他直接下床去拿那套猎装,里衣仿佛还残留着那阵清香,他拎着衣服出了会儿神,摸了摸脸,好像还有些余温。
他板起脸强迫自己冷静,暗中郁郁地承认了,容璲确实比他见过的任何美人都要致命,幸好这是他的主子而不是敌人,就算偶尔失态也不妨碍他继续当个合格暗卫。
另一边,容璲简单吃了早膳,先一步上了马车,这次北山春猎的队伍浩浩荡荡,数名霜刃台暗卫和崇威卫均在随行之列,齐剑书调转马头在容璲的马车旁停下,下马掀开车帘问道:“陛下,辰时准时出发?”
容璲面有愠色,并未回他。
“陛下?”齐剑书又提高声音问了一句,“陛下您听见了吗,陛下?陛下您走神啦?陛下——!”
“朕没聋!”容璲抬头吼了一声,“辰时!”
齐剑书缩缩脖子:“是。”
“昨天傅传礼应该去找你了,兵部有什么消息?”容璲压压火气,尽量平和地问,
“傅传礼那老匹夫可真心疼他的败家子,就差喊我一声大爷。”齐剑书说的舒爽,“有他出面,事情算是成了,扬武卫大将军一职已经定下,就等册封圣旨拟好发到边关。”
容璲心情舒畅不少,一转头看见正过来的傅秋锋,脸色又是一黑。
齐剑书并非不懂察言观色,顿时明白过来容璲这是和傅秋锋生气。
“傅公子。”齐剑书对傅秋锋抱拳笑道,“一表人才啊!快请上车。”
“哼,给他牵匹马。”容璲撂下车帘说道。
傅秋锋深知自己把容璲气的够呛,和车厢比起来他当然乐意骑马,齐剑书牵来禁卫军的高头大马,一身发亮的黝黑皮毛,他本想在容璲面前殷勤一回扶傅秋锋上去,结果傅秋锋一踩马镫,利落地翻身跨上马背,对齐剑书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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