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无易
“你祝谁早生贵子?”
“祝你呀。”他弯了弯眼角。
纪筝环绕男人结实的腰身,暗示性地碰了碰劲瘦的小腹,又悄摸地摸索到肋下,“给你三次机会,怀不上龙种就——哎呀呀叔哈哈哈哈哈哈,别闹了!”
明辞越先一步找到了他的痒痒肉。
纪筝的痒痒肉真的很好找,一网撒下去全都是。
明辞越实践出真知,无数次箭在弦上,将办正事时,点错了开关,无意触发,便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后半夜——笑死,根本停不下来。
“哈啊,哈哈哈……求、求你了。”
“你说谁粗笨鲁莽?”
纪筝强忍着泪眼:“那你说谁差强人意呢?”
“你说谁不会做羹汤?”
纪筝和他最后的倔强:“你,你说谁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明辞越压着笑意,耐着性子:“演够了没?”
纪筝闻此言又来了性质。
他被摁在软座上,眼角发红,狡黠地挑笑一下,即刻又变了神态,“璟王……你,你这是,劫轿抢婚车,哪怕你对朕娶的皇后再不满,那也是朕亲自选中的人,朕心悦于他!”
尾音颤抖,还含混着惊恐的哭腔,听上去倒有八分像真。
明辞越:……
很好,我对我不满意。
明辞越微微起身,淡然道:“圣上可能还没见识过什么是抢亲劫轿……”
“再给圣上次机会,说一遍心悦于我。”
……
并辔两匹骏马被后座的震动猛地一惊,扬蹄高吁一声。
整个马车支架都被连带着局部地震。
间或还传来车内的惊呼打骂声。
延福殿的侍从握紧了剑柄,郑越府的家丁拿起了□□。
双方精神紧绷,严阵以待。
原明:“……”
原明:“放松放松,都是自己人。”
他拦在人群和车马之间,竭力伸展的小臂膀,在辇轿之前显得摇摇欲坠。
里面传来青年的声音清越。
“哈啊哈哈哈,唔——别碰我!”
侍卫拔刀:“原总督,这是?”
原明:“……王爷在帮圣上整理衣领。”
又是清脆啪地一声响,男人低沉倒抽一口气。
“嘶,筝筝!别乱动。”
家丁攥枪:“原总督,这你得给个交代。”
原明:“……圣上在帮王爷扣紧腰带。”
两个手长腿长的成年男子挤在一间轿厢里着实委屈,紧接着那轿厢在连绵起伏的余震中发出了咯吱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原明彻底放弃遮掩,沉默片刻,“我说他二位在切磋交流手艺……有人信吗。”
车帘半开,璟王探头嘱咐原明可以起轿走了,别误了时辰。
他们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圣上衣衫整齐,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仅留着表情矜傲的侧脸带了些说不清的赧红。
“没见过臣为圣上整理衣物?”明辞越挑眉,遮住众人视线。
他们皆舒了一口气,连带着原明都按了按胸膛,“……幸亏,幸亏是穿着衣服的。”
迎亲辇轿装模作样地沿着宫城绕了一圈,算是接到了帝后,平平稳稳地停回延福殿门口。
因为冲喜大婚性质特殊,这南北两场典礼都谢绝了贵胄宾客,低调举行。
明辞越下轿亲自为他掀了帘,纪筝一路被闹累了,此时懒洋洋的,“不是说好去你那完婚?”
明辞越没应答,笑了下作势要抱他出来。
纪筝又忙推开:“我已经有皇叔耳侧那么高了,不是小孩子了,腿那么长,肯定抱不下了。”
明辞越闻言皱了皱眉。
下一刻纪筝直觉眼前天旋地转,侧脸靠上了胸膛,一只手在下拖住了关键部位,将他那五尺大长腿蜷折收入怀中。
纪筝:……中年男人的自尊心真可怕。
只要明辞越在场,他就得装出腿不能走手不能提的半残状态。
都是为了维护皇叔自尊心,纪筝默默安慰自己。
没有傧相嬷嬷们的指引,这只有二人见证的典礼随便的很。不过明辞越还是很有仪式感地给他手里塞了红绸酒盏,引着他按照民间习俗走。
“别拜了吧,我们既无王法又无伦常的,拜谁呢,天理不容我们这种人,让明伯父九泉下看见得气死。”
纪筝趴在他耳朵旁吐气,“我们可以直接进行下一个环节的。”
明辞越看了眼男孩低垂黯淡的目色,皱了皱眉,不理会,将他放到地上。
“一拜天地。”他自己轻声念道。
纪筝闭着眼,一脸决然就义的表情,僵着身板,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拜。
明辞越捏着他的后颈肉,像拎小鸡仔一样,笑着带着他躬身下去。
“二拜高堂。”他们转过身,堂上空空如也。
“我们哪来的高堂。”纪筝用脸颊蹭了蹭明辞越的手心,“皇叔早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臣将辞去亲王爵位以及所享食禄封田,且明氏往后皆不会传此封号受此荫蔽。”
“明辞越,你什么意思?”纪筝警惕地抬眼看他。
“我的名字将和你一起并列于族谱之上,奉入高庙,大燕三世后位之主,淮水乌州明氏。”
“我将并立于你的朝堂之下,位居右相,封西将军,你愿看大燕多久,我便陪你沧浪驻守多久。”
明辞越摩挲着青年的脸畔,轻声道,“从很久以前开始,圣上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脱去亲王之袍,他将不再是一人之下的监国之王,却也斩断了最后一点可以为后世所诟病的可能,他以男性之躯,为相为后,为爱人伴侣,更为大燕的擎天栋梁。
“夫妻…对拜。”
两人同时低头下去,一高一低,连带着那喜服下的挺拔腰身也弯下去。
离得太近,那两人额头碰在一起,清脆一声响。
明辞越没顾得上扶自己,下意识先帮纪筝摁住了额角,“疼吗?”
纪筝微微抬了头,就着矮身的动作,一时没起来,也没说话。
下一刻手里的红绸不要了,酒杯摔开了。
他扑过来,抬手扣住后颈,郑重,热烈,自下而上亲了过去,连带着身上檀木的味道,还有青年独有的朝旭气,全部挨过去,塞给他,去吻他,爱他,拥抱他。
无论训练过多少次,男人的技巧显然依旧比他好,轻轻松松便夺过了掌控权。
纪筝能感触到那只流连他脸畔的掌心下移了,捏紧,挑起他的下颌,用高位者的姿势慵懒悠闲地加深。
他只得一再仰头,再仰头,喉结战栗着触碰空气,在缺氧沉顿中消磨着时光与爱意。
他半窒息着,红着眼角,泪滴坠成丝线,还未来得及坠下,就被一只粗粝的指尖点住了,揉碎了,划过他寒颤的肌肤,叫他在蒙昧之间拉扯。
数段脊椎,一时间躬紧如弦。
纪筝阖着眼,听见他的爱人在说话。
“圣上,怎么这就接受不了了?”
纪筝挣扎地咬着唇闭紧了眼。
是的,无论训练过多少次,见到爱人的每一天,每一次,他都像极了初次相遇,反应真诚,僵硬,青涩,而又原始的悸动。
究竟是何时被抱到那张红花梨软木御案上去的,纪筝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明辞越的手臂撑在他两边,他便两脚在空中悬空,勾着,晃荡,拽着男人衣领又与他玩笑嬉闹了片刻。
桌案上的文牒书卷悉数被扫到了地上,半干的墨砚倾泄,在洁白如洗的宣纸背上泼出了数道墨花。
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一齐全倚重在那片凌乱狼藉之中。
纪筝看着明辞越望向墨笔的目色一沉,手伸向衣袍,心里便暗叫不好,连附赠上几个吻,湿露着眼睫求饶。
红花梨软木终于先他一步担不住重,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明辞越被转移了注意力,收了作弄人的毛笔,笑了,“你知道为何今日不去我府上完婚,偏要回你这延福殿?”
他侧身倚上,桌案“吱——”一声。
他故意俯身,桌案“呀——”一声。
“圣上赐臣的软榻也是这等上好的红花梨软木。”
他贴过来,淡淡道:“怕是,消受不住。”
纪筝脑海一片嗡鸣。
他茫然不懂这“消受不住”是何意。
是明辞越受不住这赏赐。
还是床受不住。
还是他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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