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童柯
沈矜立刻看了看讲台,还好这会儿没老师监督晚自习。
“哦,没事。”
沈矜扫了一眼,是匹配室那边的号码,每天都有这种例行公事的问候。
到底是国家机构,对他们这群无人匹配的尴尬人士给予了一视同仁地关怀。
乾坤看沈矜今晚上有点心不在焉的,拿出一本子,从上面撕了张纸,团了团,丢了过去。
纸团里只有个贱贱的笑脸,沈矜乜了眼某位大少爷。
乾坤把自己昨天从借阅室里借来的文言文课本给沈矜看。
“这几本怎么样,合适吗?”
一说到学习,沈矜打起精神帮他参谋了一下。
虽然嘴上没说,沈矜对乾坤这样愿意找补,不一味放纵自己的性格挺欣赏的。
不过小借阅室里的,多是别人捐赠的,沈矜写了几个书名,倾斜了身体。
他分别指着上面几行:“这两本你去校读书馆借,现在关门了,明天白天去。后面三本你去书店买,不过网购更实惠。”
沈矜的睫毛纤长,低垂着,一边的耳朵还塞着一个白色耳机,耳机线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是在听英语单词。
乾坤将目光收了回来,又问了一遍:“有点没听清。”
沈矜又把每本书的特点说了下,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这才发现他们离得太近了,只是乾坤听得专注,沈矜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问:“听懂了吗?”
“谢了,课代表,明儿请你奶茶。”
“不用了。”
我们是敌对关系,昨天才刚吵过,是能随便请喝奶茶的吗。
自己想想,这合适吗?
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沈矜收到了谢凌的短信,出去回拨电话。
罗樱到后排倒垃圾地时候,看到了放到沈矜座位旁的包裹,纸箱上印着品牌Logo,上方还有一只可爱的胖兔子,她惊讶地喊了一声:“哇,是雪球!”
乾坤刚要抬脚的步子停了下来。
他看向罗樱:“你刚在说谁。”
每天都会申请好友。
沈矜的微信昵称,就叫雪球。
罗樱见乾坤居然开口和她说话,这位大佬平时在班级对谁都有点爱答不理的,猜到这种钢铁直B可能是不清楚这种少女心的品牌。
解释道:“就是这个包装上的兔子啊,白色的这只叫雪球,性别男Alpha,还有个粉色的,叫贝卡,性别男Omega,它们很有名的,这还是英伦那边的旗舰店寄来的耶!咱们华国也有走出去的品牌,挺起我的小胸膛!~”
前排有个Alpha收到周游晚上约家里打游戏的邀请,问乾坤去不去。
没得到回应,乾坤已经出了教室门,对身后的问话充耳不闻。
沈矜站在一楼,月光倾洒,他站在光影交界的阴影处。
他正在轻声打电话,谢凌收到了他这次的成绩单,每逢学校的月考、期中、期末,学校都会寄成绩单到家里。
自从沈矜在垃圾桶发现被扔了的学校信件后,他就把地址改到了谢凌那儿。
谢凌刚从公司加班回来,看到寄信人是南湖高二年级组,从管家手里接过,来到书房,用裁纸刀细心拆开,才把里面一张薄薄的纸打开。
每个学科后面都跟着成绩,还有和上一次的成绩对比图,以便家长更好的了解孩子的学习情况,虽然很多学生对学校的做法深恶痛绝。
眼前这张,最醒目的莫过于,那明晃晃的第一名。
谢凌沉默良久,轻声道了句:“像我。”
管家在一旁,差点以为后头要跟一句:可惜不是我生的。
您只是表哥,年纪不对啊!
然后谢凌就给自家小表弟发了个再接再厉的短信。
沈矜是收到短信,才想起他在家长那一栏,把地址给改到了表哥那儿。
他格外难为情,怕被表哥严厉教训,明明有父母为什么要填表哥家。
却没想到谢凌根本没问父母的事,只是表扬了一句:“不错。”
沈矜的心,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他是不是等这句话很久了,每次看到沈谢安因为考得差,被父母竹笋炒肉,偶尔还男女混合双打,沈谢安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时候,他其实羡慕过。
他小时候经常想,是不是不该成绩那么好。
无论他进步了,还是退步了,没有赞扬,也没有失望。
谢凌:“想要什么?”
沈矜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谢凌是说想要什么奖励。
考得好不是应该的吗。
他也可以有奖励?
沈矜怔忡了半天,想到自己第一次拿成绩单给父母看的时候。
那时候他想的是……
“一起…吃一顿饭,可不可以?”
谢凌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要求,没什么问题的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谢凌给成绩单拍了照片,打开公司生活群。谢氏提倡人文关怀,公事就在工作群谈,下班后要聊天在生活群。
向来潜水的谢凌,突然冒了出来,让热闹非凡的生活群立刻停止了运作。
诈尸了!
原来副总他一直在群里吗?
他怎么没说过话,好害怕肿么办。
我们这算摸鱼吗?
下班了聊聊天不扣奖金吧。
就在大家忐忑不安的时候,谢凌发了一张成绩单。
南湖高中,省重点之一,升学率常年领先,在这样都是尖子生的高中能得到第一,这是真的牛啊。
接下来就是一堆彩虹屁,也有的职员发了自家孩子的成绩,这货比货,货得扔。
谢凌很有耐心地一一看过去,最后才很凡尔赛地说了一句:“还行,有进步空间。”
沈矜呆呆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月光照在他一边脸上,能看到沈矜的眼眸中,像坠着漫天星辰,璀璨夺目。
乾坤一时忘了雪球的事,只是看着他。
两人踩着月光走,一路谁都没开口说话,秋风吹在他们身上,轻卷起他们的衣角。
回到寝室,沈矜才发现,乾坤说的倒翻了水真是很客气的说法。
看着被子中间这一滩,都能挤出水了吧。
沈矜站在梯子上:“你倒翻的不是一瓶,是一盆吧。”
乾坤:“……”
刘其麦那二货,怎么做事的。
乾坤临时撒了个小慌,当然要圆谎,直接把刘其麦叫回来,往他床上倒水。
刘其麦长到这年纪,还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不过既然是坤哥的吩咐,一定有他的道理。连夜翻墙来宿舍。
不要问,就是上。
“你有替换的被子吗?”
“没…”
“那你今晚怎么睡?”
“没事,随便盖盖。”
乾坤表现得毫不在意。
沈矜本想提议让他回家睡,乾坤早就洞悉了他的想法。
“我和家里说,至少能坚持住校一个月。”
乾坤多骄傲的一个人,这种让家里人看笑话的事,是不会做的,他绝不妥协。
沈矜:“那你家人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沈矜想到今天早上醒来去浴室,看到某位大少爷正在研究怎么给他的牙刷上挤牙膏。
沈矜看了眼垃圾桶,里面堆着无数条长短不一的牙膏尸体。
套着的垃圾袋是黑色的,牙膏是碎银蓝,特别醒目。
沈矜耐着性子问:“你在干什么?”
乾坤头也没抬:“很明显不是吗?”
乾坤在自己家的时候,浴室里用的是那种自动挤牙膏机器,手伸过去就能感应。
他特意起早了,想到今天是同寝第一天,要有点仪式感。
于是,他心血来潮就想给沈矜挤一个电视广告上的完美膏形。
却没想到创造是那么困难,搞了很久,一堆失败品,这激起了乾坤的斗志,非要挤出来不可。
沈矜提醒他:“你用的是我的牙刷。”
浴室不大,洗漱台就肉眼可见的一小块地方,两人的洗漱用品是挤在一块的,弄错也不奇怪。
乾坤:“放心,牙膏我的,新的。”
他终于挤出个翘臀式膏形,略满意,将牙刷递给满脸写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沈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