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予安
“白师兄怎么会败?!轩辕罹又是谁?”无数灵剑峰弟子不可置信,还在争夺灵莲子的原易睁大双目死死盯住万灵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曾……竟然败了!
“不是说灵纹峰此次参战的只有五个凝神镜吗?这个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难道是灵纹峰请的外援?”
“能打上万灵榜的天才,在哪个峰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物,这个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其他峰弟子窃窃私语,而灵纹峰本峰弟子也是一脸疑惑:“那是谁?谁认识吗?”
“不认识,你们谁见过这个人吗?”
吕仁更是一脸震惊:“怎么会……竟然不是小师弟?!”
摩诃学院弟子数万,此次参战的至少就有七/八千之多,而能在其中占据前十的无一不是名声显赫之辈,这突入其来的榜上有名,简直就跟凭空出世一般不可思议。
只有风暴中心依然处于诡异的平静当中,海面平静如镜,唯有丝丝波纹在微风下散开涟漪,阳光晴好,一身斗篷的精壮少年盘腿悬空坐在海面之上,灵力外放刺探着海面。
——黑衣斗篷的少年抬起头,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打败白曾的人,叫轩辕罹。
“不用找了,他们不在这儿。”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少年愣了愣抬起头。
身材魁梧的雷鸿长老和庄均长老一同下来,一般来说在这种争夺赛里长老都是不会参与的,除非有弟子杀红了眼伤及性命。
少年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老师,师叔。”
雷鸿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弟子点点头,又想到他的死脑筋不由怒道:“他们都不在这儿了,你还在这儿呆着干嘛?”
雷鸿长老说话本就声如洪钟,现在又带着一点凶气,更显得吓人,这少年倒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并不难受,点点头一板一眼的转过身。
“是,老师。”
而后一步一步板正的朝万灵海深处走去。
雷鸿:“......”
倒是旁边的庄均不由得夸赞了一句:“道心不错。”
“算了吧,迟早得气死我,别说这榆木脑袋了,”雷鸿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头疼的很,“还是找找那两个小子吧,再找不到我们可没法跟万俟交代。”
海面一眼就能看见尽头,那榆木脑袋又在这仔仔细细找了大半天,剩下的就只有——
雷鸿和庄均同时把目光转向海下,雷鸿脸色黑了几分:“这两个小子,不会这么不知死活的进海了吧?”
——
海倒是没有进海,两人现在在乱流平原忍受着乱流罡风艰难前行。
最后一刻轩辕罹打开了天道之门。
这玩意儿真是进来一次遭受一次折磨啊,而且还是论修为增强的,当初离合镜的时候觉得罡风割皮伤骨,如今只有更恐怖的,沈长越被吹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仅肉/体身上痛苦,幻境也依然存在,这一次的幻镜变成了诱惑他回家,冰箱、空调、洗衣机、遥控器、电脑和手机,物质上的诱惑拉扯着他的内心。
沈长越一巴掌打散曾经他追的连载,心都在滴血。
麻蛋啊,他追到一半穿书已经很倒霉了,不要拿已经完结的完本过来刺激他好吗?那个太监作者能写完就怪了!
虽然但是,他还是非常想看完那破坑文的结局——万一,万一那个傻叉作者良心发现回来填坑了呢?
但如果烂尾还不如他直接坑了算了吧,沈长越内心疯狂纠结,而后突兀被抓住胳膊拽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
轩辕罹的声音冷厉森寒,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一本书罢了,他竟然一巴掌打开以后一步一步走向了荆棘深处,再往前一步就是被罡风绞的血肉飞溅,横尸当场的下场。
沈长越被这森寒语气一激,整个人都清醒过来,那本书化为飞沙消逝,隐藏在书后的罡风剧烈的让他呼吸都是一窒。
然后他突然发现了另一件事:“你——”
轩辕罹抓住他的手热烫的可怕,一缕一缕的黑气已经灼烧起来,他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团黑气当中。
像一团即将燃烧的火焰。
沈长越惊愕的睁大双眼:“你要突破了?!”
好家伙,这个突破时机真是妙啊,在外界海面上随时可能被海中魔兽偷袭,或是被其他人挑战打扰突破,只能暂时冒险进天魔之门。
在打斗中找到突破的契机,灵力受震荡,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团糟。
而天魔之门是龙傲天的最大金手指,神器榜拍名第一,古往今来无数人想要寻得这神器的下落都一无所获,一旦被人发现——
就算是摩诃学院当中也说不定会有人被上古秘宝诱惑,做出杀/人越货的事情来,在如此至宝面前,再清心寡欲的修炼者也能瞬间疯狂。
沈长越反手抓住轩辕罹的手腕,手被黑炎灼伤的发疼依然没敢放开,他知道龙傲天为什么把他带进来了。
即将突破的状态体内灵力正是最为狂暴的时候,又遇上乱流罡风加上幻镜,就算是龙傲天也不一定就能撑过去。
龙傲天已经指望不上了,他再被幻境摄去心神恐怕真的要出事,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咬紧牙关自己上——而且还要带着龙傲天。
龙傲天的天魔之门,他要是真的死了,自己一辈子也出不去这个破地方,更何况,他也压根死不了。
轩辕罹已经被灵识海中的黑炎锻烧的心智模糊,过于充盈的灵力即将撑爆他的内府,如果不马上停下来潜心修炼,融贯灵力,重新构造内府,必将爆体而亡。
罡风凛冽如刀,前面那个人影始终死死扣住他的手跋涉着,不多时就已经走到了乱流平原的尽头。
一道矗立在乱流平原上的古朴雄伟大门逐渐显露峥嵘。
门高百丈,宽九丈,门顶浩瀚星河,万千星辰,门下堆积万千魔兽尸骨,残魂依旧在声嘶力竭的嘶吼叫嚣,苍凉古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把沉寂在轩辕罹灵海中的赤红刀刃开始蠢蠢欲动,露出嗜血的獠牙。
——前面那个人背对着他,毫无防备的露出背心,凌乱的长发在罡风中翻飞。
自己曾被这个人关在暗无天日的笼子里当做畜生一般虐打,和狗抢食,被虐打的全身经脉寸断,好不容易筑下的根基毁于一旦。
也曾被他暗中下手,在血脉里种下暗伤,时时刻刻恐惧他痛下杀手,如今,这个人就在他一尺之距。
自己随时可以杀了他,这里是天魔之门乱流平原,杀了他没有任何后患,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只不过是在此平添一副尸骨而已。
心中隐隐有什么在叫嚣着狂喊,眼眸也逐渐蒙上一层通红血雾:“杀了他——杀了他……”
轩辕罹手中一柄无形的刀缓缓成形,在遮天蔽日的狂风黑暴中透露出一丝诡异的血芒,沉寂多时的修罗刀仿佛预感到即将喝到人血开始格外兴奋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狠狠拉扯了他一下,沈长越避开黑风暴艰难的回过头,一张嘴就是一口沙,却还是哑着嗓子道:“跟着我,快到了。”
这乱流平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眼看着一场大风暴即将到来。
这一声却好似一柄真正的长剑,瞬间将轩辕罹周围的血光红芒击的粉碎,露出本来灰暗狂暴的天空。
轩辕罹眼中的残暴血腥也被黑炎悄然覆盖,他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走出乱流平原,眼前也并没有见到天魔之门,他们就在乱流平原的风暴眼旁。
他刚刚陷入了杀戮的幻镜当中,沈长越以为他走不动,试图把他往外拉。
如果他再狠半分,沈长越再迟片刻,这个人都是身首异处的结局。
天魔之魔的幻镜由心而生,映照的是人心最渴求的欲望和最脆弱的柔软。
他在禁地当中长大,少年时无欲无求,后来嗜杀暴戾,如今隐忍不发。
——他确实是生了想杀沈长越的心,身为天魔之门的主人,这个人能出现在他的心魔之中本就已经不正常,这是否代表着自己在确定这个人在身边的位置?
轩辕罹漆黑的眼底依然有熊熊烈火燃烧,黑炎下杀心变换,趁现在杀了他,解决掉所有可能存在的心魔,或者,留下他。
“你愣着干嘛,”沈长越吐出嘴里苦涩的沙砾,完全睁不开眼,“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回去晚了万一引来那些老怪发现天魔之门——咳咳——咳咳……”
对,现在杀了他该怎么跟摩诃学院交代?他是万俟黎的亲传弟子,身上万一残留着什么印记,万灵海争斗不可伤及性命,连嫁祸都不好干,万一那些老怪起了疑心,自己体内还有修罗刀,天魔之门,魔血……
把柄实在太多了,而且自己现在还在突破的档口,万一他拼起命来——
轩辕罹身上杀气逐渐内敛,眼角最后一丝血气被黑炎烧的飞散,修罗刀不甘地缓缓沉入灵识海。
不急,他身上还有自己的蛇毒,翻不出来什么花样,等以后……
沈长越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轩辕罹身上暴涨的戾气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那么明显恐怕也是这乱流平原搞的鬼,但凡他刚才没忍住被心魔蛊惑先下手为强,现在肯定死无全尸。
虽然境界高龙傲天一个阶别,但真打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再者天魔之门是龙傲天的地盘,退一万步说龙傲天死了他赢了,龙傲天也能浴火重生,自己还是被杀的结局。
——幸好幸好,大腿还没那么丧尽天良。
不过,也依然没什么良心就是了。
他最后如果不是刻意提摩诃学院攻心,让龙傲天有所顾忌,现在……
现在还是慢慢往前走吧,沈长越不敢再想,生怕心魔再次侵袭,缓缓迈动沉重的脚步,一步一个脚印的往风暴尽头走去。
片刻后汗水打湿了整件月白衣衫,那扇破破烂烂的宏伟大门才终于出现在视线里,巍峨耸立,苍凉古朴,尘封的沧桑巨门接纳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
轩辕罹已经被内里狂乱的灵力搅的额头遍布冷汗,双目紧闭,脸色乌青发紫,沈长越拖着他一步一踉跄的走到镇魔塔下,按着轩辕罹的手触碰上漆黑冰凉的塔身。
无尽岁月里沉睡的塔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散发出了一丝温和的气息。
——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似乎沾连了某个熟悉而久远的气息。
塔身残破的魂灵在混沌之中发出一声模糊喟叹,原来是那个老东西,它以为他早就追随陛下彻底消散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原来数万年过去,它也还在么?
——老东西,真是,好久不见啊。
——
在万里深海之中,雷鸿和庄均还在抵挡着恐怖的水压向下潜行。
“要不然算了吧,他们两个小子根本下不到这儿来,如果是这个深度他们恐怕早就彻底被撕成碎末了。”
雷鸿张了张嘴,用密法传音,万里深海寂静没有一丝杂音,安静的让人心生畏惧。
庄均面色冷峻的点了点头,那两个小子究竟去哪儿了?他们几乎把这整片海域搜遍了都没有丝毫踪迹,就算是死了也该留下清厌剑才是。
这里的恐怖威压就算是他们也有些难受,当下微微点头,正准备走的时刻,身后深渊一般的海之尽头突然传来了一丝久远的微弱的,仿佛根本不存在的细微波动。
庄均,雷鸿,乃至于凌霄殿上的弱水长老和万里之外远在人魔战场上的藏青长老同时僵住。
终究还是阻挡不了吗?该来的还是要来。
在一处古旧的石门后,摩诃老祖缓缓睁开眼,石门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推开,一身碧蓝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扭头安静的看着洞外湛蓝的天空。
“老师,你感受到了吗?预言开始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女孩闭上眼,低垂的眼帘透露出一股浓郁的悲凉,无论是谁看到那般伤心的模样都难免要为之心生疼惜。
轻鸿鸟在山之巅发出一声悲鸣,几欲泣血。
无论外面无数人族大能怎么想,那虚弱的即将逝去的魂灵,都只是在回复着虚空中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
老东西,原来你也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