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价经纪人 第58章

作者:樱桃/车厘子 标签: 娱乐圈 穿越重生

  是谁?是谁拍了这张照片?又是谁将它发了过来?

  自己与萧苏苏的恋情一直瞒得滴水不漏,哪怕短暂的二人相处也都在绝对隐蔽的地方,谁一直在跟踪自己拍下这些照片?是他自己要拍,还是别人指使?而现在,那人发这张照片给自己,用意又何在?

  脑海里有太多的为什么想不出来,他的眼神渐渐无助,偷偷飘向黎锦。

  这些为什么,小锦一定有办法解答。

  只要自己向他坦白,他就算生气,也一定会帮自己解决问题。

  一定会,一定会……

  “小锦,其实我……”骆飞抬起头,“其实我……”

  黎锦扫了他一眼:“什么?”

  “其实我……”他重新干笑起来,“我就是单纯的紧张而已,要知道,我可以从小看任导的电影长大的,马上可以近距离接触任导了,我真、真紧张!”

  “傻瓜。”黎锦笑骂一句,转头专心开车了。

  骆飞笑了两声,接下来,那笑容就像过了期的胶贴纸,干枯而皱巴巴地贴在他脸上了。

  他不怕挨骂,可怕别的。

  例如勒令他跟萧苏苏分手,例如中止演艺活动雪藏他,例如……

  况且,干嘛总要黎锦来收拾烂摊子,自己没遇到黎锦之前,还不都是一个人收拾残局?

  所以这次,自己也一定能揪出那个人,问问他是何居心!

☆、第一百一十章

  他们到时,现场已经候了几个艺人。

  这次电影是HM合并进何氏前参与投资的项目,两家一合并,这部电影理所当然成了何氏投拍。何氏资源多人脉广,请来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导演任季麟执导,原作改编更请来著名编剧五月操刀,每个环节都是一流班底把关,几乎可以预见到电影上映时的成功。

  《一树生》大概讲述了一对父子的故事。父亲年轻时是名噪一时的偶像明星,前途不可限量,却在与某女星的一夜情后不小心多出个私生子。那年头风气保守,明星因此黯然退出演艺圈,并被迫与此女星结婚。后女星难产而死,明星独自守着唯一的儿子过活,却在儿子十几岁时,发现他患上了罕见的精神类疾病,发病时会焦虑躁狂、甚至暴力倾向。彼时明星由于不善经营已经家徒四壁,为给儿子治病,他不得不艰难重返演艺圈赚钱。

  这部戏给男主角发挥的空间很大,无论是年轻气盛之时忽然跌落深谷的打击,还是刚满二十岁就得知自己即将有一个孩子的惊慌,抑或后来淹没在市井中,守着精神病的儿子过活时那满心的不甘无奈和抑郁,都能够最大程度地激发一个演员的演技。因此,圈中有不少成名男星都向剧组发来橄榄枝,希望能够参演这个角色。

  虽说这部戏是何氏投资,但任季麟大导演选角从来不容别人插手。他挑人挑得慢条斯理,主角迟迟不定,配角倒是早早就决定下来。今天,便是剧中男二号,也就是儿子这一角色试镜的日子。

  剧本各家是早都看过的,儿子这个角色发挥空间虽然不大,大部分时间只要疯疯癫癫就够,但由于是男二号,戏份多,且能够站在主角身边,是个推新人的大好机会。

  黎锦到了以后先安顿好骆飞,接着便到副导演跟前拉关系。试镜有讲究,第几个进去,在谁之前进去,在谁之后进去,进去后先说什么,都要仔细斟酌。任季麟导演大牌,跟着他的副导演却平易近人好说话,况且彼此事先几经沟通早就输了,黎锦没说几句,就把自己想问的都问到了。

  他心满意足往回走,到了艺人休息室,只见别的艺人闲着无聊,都或真或假凑在一起闲聊恭维,唯有骆飞,孤零零一个坐在窗边,盯着自己的手机出神。

  黎锦心头一紧,与大家打了招呼,走过去,轻轻抽出骆飞的手机,问:“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骆飞正对着手机想怎么办,冷不丁被人抽走,登时觉得好像脑子里那点瞒着别人的念头像泄洪的洪水一样往外涌,心虚得嘴唇都白了,半晌才强笑道:“没啊。”

  “台词都背熟了吗?就知道玩手机。”黎锦把玩着手机,状似不经意,却留三分注意观察骆飞表情,“怎么,等女朋友短信?偷偷谈恋爱不敢对我说?”

  虽未中的,亦不远矣。

  骆飞心里骇得脸色都快褪没了,哈哈哈干笑着说:“你想多了,怎么可能,哪有女孩子会……反正这么回事。”

  说着就来夺自己手机。

  黎锦换了只手,笑容意味深长,盯着骆飞:“真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骆飞总觉得这眼神深不可测,竟好像直达自己心底,将自己看得透透彻彻。

  可说谎从来就是件骑虎难下的事,当你把一个谎言说死,就必须再说第二个第三个谎来圆它。在车里,骆飞嘴硬否认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已经再没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点头,同时伸着两条长胳膊,死活要把手机抢回来。

  恰在此时,手机再次响了。

  骆飞的动作猛然僵住,铃声响动那两三秒里,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所有血液都冲到头顶梗住,让他觉得自己连思考都不会了。

  他眼睁睁看着黎锦翻过手机,那发着光的屏幕正中显示一条新彩信,发信人是——

  “匿名”!

  “这是……”黎锦皱眉。

  骆飞连呼吸都顾不上,憋着口气双臂并用,裹着黎锦的身子去抓手机。手指刚碰到手机一个角,休息室的门开了。

  导演助理走了进来。

  “骆飞?”助理刚叫了声名字,便十分暧昧地笑开了,“你们感情可真好。”

  黎锦眼睛一眯,旋即反应过来。

  骆飞这大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两条手臂一前一后又紧紧搂着,谁能看出他不过想把手机抢回来而已。

  在这个十男九基的圈子里,可不是感情“好”么。

  满屋子人都看着他俩笑。

  黎锦一眼瞪开骆飞,迎上去道:“闹着玩呢,千万别误会。”他回头,冲骆飞使了个眼色,接着对助理道,“轮到骆飞了?”

  助理点点头,对骆飞说:“你跟我来。”

  直到三人一起出了屋子,骆飞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么快?”他椅子还没坐热乎呢。

  助理看了黎锦一眼,笑道:“这你要感谢黎锦,竟然把咱们那绵里藏针的副导演搞定,给你加塞加了这么个好位置。”压低声音,“排在你们前面那个是刘景会。”

  黎锦点点头,道谢的话不必说出口,两人心照不宣,就此噤声。

  试镜是在一个带套间的会议室中,外间坐着助理若干,正有条不紊的工作。刘景会在里面试镜,刘景会的经纪人在外面坐立不安。黎锦带骆飞悄悄在一边坐下,压低声音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点点说给他听,又嘱咐他待会儿该如何表现。刘景会是今天前来试镜所有艺人中比较弱的那个,所以黎锦特地疏通关系,叫骆飞排在他后面试镜。

  骆飞听得认真又不认真,眼睛一直往他手里瞟。刘景会出来后,助理过来叫他进去,他还颇有些依依不舍,问:“手机……”

  “手机不能带进去。”助理打断他的话。

  “我给你拿着,你去吧。”黎锦说,“好好表现。”

  骆飞抱着一种必死的心情进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屋里坐着三个人。

  助理把骆飞带到屋子中间,朝那三个人介绍:“这是骆飞,艺歌公司的。”

  骆飞鞠了一躬,接着,助理将这三个人一一介绍给他。

  最右边的是副导演,负责演员事宜,骆飞曾经见过。最左边的男人一身休闲装,手里拿着个不比板砖小多少的手机晃荡,听见助理介绍才抬起头看他一眼,接着低头玩手机。这是制片人。最中间那个十分清癯,真人比电视上要老些,骆飞十几岁就看他的电影,从没想到还有亲眼见到本人那天。

  正是任季麟。

  任季麟不像副导演,看人总是和风细雨,也不像制片人,压根不正眼看人。他看人的目光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淡,端端正正投过来的目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骆飞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给角色试镜,而是犯了错,正接受审判。

  骆飞在这样的目光里不自在起来,黎锦嘱咐的那些话果然都忘了个干净,只顾着拿眼睛回瞪任大导演。

  “骆飞?”制片人一边在手机上点着什么,一边道,“听人提起过,星声代的亚军啊。”

  副导演笑着接话:“舒慕很看好他。”

  “是吗?”制片人斜了副导演一眼,阴阳怪气,“不过我听说,星声代冠军也才演了个男四号,亚军来试男二……不太合适吧。”

  副导演被梗了一下,刚要反驳,任季麟忽然说话了。

  “第七场,宁辉假装发病,希望留住父亲那场戏,你演给我看看。”

  骆飞愣了一下。

  任季麟说的是今天试镜剧本中的第七场戏,父亲宁骁费尽心思终于得到一个男三号的角色,却要离家三个月赶赴外地拍摄。他不得不万般不舍,将儿子宁辉托付给邻居照顾。本想半夜离去,聪明的儿子却敏锐地察觉到,于是不惜装病,也要留下父亲。

  躁狂症患者发病时是什么样?

  之前做功课时,骆飞曾看过相关录像。他想了想,忽然,四肢以一种非常诡异的角度抽搐起来。

  不光四肢抖动,他的头也配合着歪来歪去,知道的说他是躁狂症患者犯毛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虱子上身抓不到。平心而论,骆飞的模仿能力很强,加上长得好看,再怎么扮丑也不难看。他闭着眼睛,努力回想自己看到的患者,胳膊也果真学着他们的样子摆动起来,一边挥舞着,一边朝一个方向靠近,仿佛那里正站着什么人,正束手无策又满心无奈地心疼着他一样。

  他无端就想到了黎锦。

  想到他拿着自己的手机,是否已经翻看了那条彩信。想着他看到自己又骗了他,是否也像剧本中的父亲一样,明明无奈,却舍不得不管。想到他刚刚促狭的笑容和玩闹的表情,想到他这样信任自己,想到自己一次次辜负他的信任……

  忽然,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钻进耳中。

  骆飞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着任季麟叹息过后,转过身,朝副导演摇了摇头。

  副导演招手叫助理过来,低声在助理耳边说了些什么,助理一边听,一边看着骆飞,目光遗憾。

  心头的藩篱忽然被什么呼啸着冲开,骆飞突然停下所有动作,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对,爸爸,我都是装的。”他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仿佛正在与谁对视,“我没有发病,我都是骗你的。”

  不再像个病人一样发狂,冷静下来的他背着光,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我只是,不想让你走而已。”他看着那里,就像那里站着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即将悄然离去,这是他们十数年的相依为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分离,“爸爸,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到别的方式可以留住你。爸爸,原谅我,我没有办法,求你,原谅我……”

  他的表情痛苦极了,仿佛心中十分抗拒欺骗自己最亲近的人,可现实逼迫着他不得不这样。他用如此卑微的目光哀求着自己唯一的亲人,那可怜的语气,令整片空气都悲伤起来。

  忽然,他挺直了脊背,那长长的睫毛蓦地一抖,竟没来由叫人不寒而栗。

  “可是爸爸,可以重新拍戏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偷偷一个人走?为什么不能带上我?”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用偏执的声音冷笑,“你说,是因为怕我身体承受不住,怕我发病——真的吗?你真的认为,别人会像你一样照顾我吗?你真的认为,我留在这里,就可以不发病吗?”

  他无比讽刺地笑了几声,忽然拔高了声调,用一种要刺进人心口的声音问道:“你是怕我发病,还是怕我……会成为你重新走红道路上的绊脚石?”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恨我?”他微微扬着头,那目光却是无比轻蔑的。他身量高,一般人在他面前也只有仰头的份,此时此刻,这样居高临下的眼神笼罩下来,仿佛那个被岁月压弯了身躯的男人在他眼里更加渺小不堪,“你恨我的降生,让你被迫中断了如日中天的偶像事业,甚至跌进泥土里来;你恨我与你血脉相连,让你无法甩掉我,不得不承担养育我的责任,以致无法翻身;你甚至恨我的病,你恨我病发时的精神失常,让你面子里子一损再损,成为最大的笑柄。所以你不敢带我一起去,你不愿意让媒体看到我,你也不愿意承认我的存在,你甚至——一开始就没抱着回来的念头,对不对!”

  “可是我只有你啊!”他歇斯底里地大叫,那叫声如此凄厉,仿佛那一刻,他的精神已经被拉扯成一条极细极细的丝线,濒临绷断,“我只有你啊,爸爸!不管你恨我也好,爱我也好,我只有你,只有你!爸爸,带我一起去,别扔下我,我保证,我不会给你惹麻烦,可是别扔下我,求求你,爸爸,别再一个人走,别再因为任何理由把我丢给别人……爸爸,我不能离开你,我是绝不能离开你的……”

  他像个孩子一样蹲下身子,把脸深深埋在手掌中,不管不顾地大声哭泣。他是个经年的精神疾病患者,他的病态来得如此反复无常,他像是已经发病了,又好像在漫长的错乱中,只得到这片刻清醒。

  可谁那又怎么样呢?

  此时此刻,他也不过是个以为自己即将被亲人抛弃的、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