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第119章

作者:血歌华章 标签: 年下 异世大陆 穿越重生

  “我知道你想组织起一个有效政府,应对撒谢尔的加入,同时转变决策的方式。”范天澜说,“只不过,你不该对他们的自觉抱有过大期望。人的自觉是由经验而来,以他们的经验,只会选择目前所知最有效率和最为公平的组织方式,与撒谢尔结盟,在他们的认识之中,其实与将奴隶作为劳动力加入并无本质区别。和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相反,以玄侯为代表的那部分人其实对你最为服从,他们追求独立和自主,在潜藏危机的未来中,他们希望得到一个道德和才能有极高水准的领导者,并且彻底将他固定下来,他们想要的是固定的秩序,摇摆不定的人一旦受到刺激就会越过心理上的畏惧,希望守成现状的只要能够保证目前的利益,对权力的形式变化并不在意,这部分人是放纵者。”

  “我知道。”云深轻声说,“我们面临的局面变化太快,大多数人接下来的改变即将造成的影响缺乏意识。所以说我的准备还不够充分。”

  “怎么充分?你希望他们变得和你一样,和他一样,”塔克拉奇怪地问,“还是和我一样?”

  “除非有五到十年的时间,否则,你知道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范天澜说,“他们融合的基石仍然在你身上,而不是目前只能算朴素正义的制度。我认为,你想让他们自行选择未来,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云深苦笑了一下。

  塔克拉看看他们两个,目光落到范天澜身上,“你的意思,是他想太多?”

  范天澜回答得简短有力,“没错。”

  塔克拉想了想,然后对云深说,“你确实想太多了。一切都是属于你的,照你自己想做的就够了。”

  云深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刚才会议有些话题没有展开,恐怕会让他们产生混乱和误会,我回去写一份文件,让印刷小组尽快发行下去。”

  “我已经让他们注意言辞,”范天澜说,“你只需要告诉他们过程和结果,至于原因,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通过犯错来得到体验。”

  果不其然,那次几乎算半途截止的会议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不少人产生了混乱,即使有以范天澜为代表的约束力量,在有标志意义的一号文件下达之前,“术师要分封贵族了”“术师对我们的索取很不满意”“术师要离开我们了”之类的流言还是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传了开去,并且造成了不小的混乱。虽然各级队长随即照文件进行了解释,尤其是对“术师不会离开”这件事进行了重点说明,在新春来到之前还是有不少不安定的情绪无法抚平。

  不得不说,曾经是撒谢尔的奴隶,在文件中正式确定了“新居民”称呼的这个群体对这种情况的发生起了不小的作用。这些新居民的经历和思维方式都比各原部落的人要复杂得多,在这个聚居地中虽说也要非常辛苦地劳动,可是和撒谢尔相比,他们的尊严和生存权都得到了很好的保证,而和原居民对术师纯粹的信仰和信赖不同,他们始终无法抛开一个疑虑,“术师”是这片土地,这个群体毫无疑问的统治者,而他为什么要对这些“下等人”这么好呢?

  上等人也会向下等人施舍慈悲,但那些施舍,就像从指缝漏下来的麦子,从来没有这样的优厚。在术师要成立商队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很多人认为自己找到了理由,这位大人最终还是要为自己聚敛财富的,当然,在聚敛财富的同时他愿意给被自己统治的下等人如此宽厚的待遇,即使没什么自由,在他们见识过的领主和贵族中,这位大人的慷慨慈悲绝对算得上的顶顶尖的啦。

  云深这几天的忧郁连值守警卫都看得出来了。

  然后消息又传了开去,在那些年轻人愤愤不平地想找背后乱说话的人算账的时候,来自上层的命令严厉地禁止了他们的鲁莽。这个命令仍然是以文件的形式发下来的,只不过署名的人不是术师,而是预备队的两名队长。作为离术师最近的人,他们有足够的权威。

  所幸的是春节很快就来到了。

  作为新旧一年的分界,这个遗族的传统节日背后一方面有术师的支持,一方面缺乏生气的严冬也需要热闹,自然发展成了一个全体参与的活动。术师不仅批准了他们对物资的调用,甚至参与了其中一些项目的准备。丰盛的伙食,开放的酒类,在各宿舍展开的各种小型比赛,不仅狼人们,即将获得身份的新居民也参与到了这场有节制的狂欢之中。

  当黑色的夜幕降临,数以千计的人们不顾室外的严寒走了出去,当明亮的光点在湖边,在沉闷的炮声中成排地升上天空,次第炸开一朵朵四射的彩色光焰,随着烟花表演的开始,欢呼声从各个方向上响了起来。

  烟火的闪光不断地照亮室内,很少有人不被声音和亮光所吸引,原本在扩大过的活动室挤挤攘攘的人几乎都跑了出去,此时的活动室显得特别宽敞。范天澜在后面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室内,将最后一根桌球杆靠到墙边,正准备出去时,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要不要喝一杯?”玄侯问,举起了手中的酒瓶,在范天澜走过身边时,他说,“顺便,我想谈谈术师的事。”

第206章 大人的负担和幼龙的本能觉醒

  “术师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话音刚落,玄侯就心头猛跳,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但那种近于窒息的心悸感只持续片刻就消失了,像是他自己的幻觉,玄侯调整了一下呼吸,再度看向对面俊美无俦的高大青年。和术师相比,更多的人对这名跟随在他身边的“遗族”身份感到疑虑,在许多时候,这名青年的表现与其说不像一个遗族人,不如说……不像一个人类。

  这名非常年轻,经历却极其丰富的青年冷酷得像一块铁,这是玄侯第一次见到成年的他的印象。虽然他带给部族武器,在身体极其虚弱的情况下还带人狙击狩猎队伍,除了不爱说话,所有的行为都在说明这是一个对家乡抱有感情,富有牺牲精神的游子,但玄侯就是本能地感到不对,而有这种感觉的也不仅是他。当玄侯在第二梯队中等待着出发,却接到了他归来的消息的时候,看到被他带回来的那个黑发黑眼的异族人,玄侯知道了那份异样感来自何方。

  “你想知道?”范天澜声音不大地问,又一道烟花升起,一刹那绚烂的花火闪耀在墙上投出窗棂的影子,也在他对面那位青年黑曜石般的瞳中反射出近于金色的光芒。

  被认为是炼金术师,后来被众人默认称呼他为全能的“术师”的那个人有一双让人难以忘怀的眼睛,他注视着谁的时候,那种专注和柔和的态度就足以说服绝大多数。所以南山和黎洪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作出了决断,时间也证明了他们的正确和幸运。

  而范天澜呢?

  从术师来到之后,他身上某种外壳一样的东西慢慢消失了,他长高了,变得更强悍,更敏锐,更聪慧,更冷静,更沉默,和过去的界限渐渐分明。没有什么人认为术师对这名青年的信任和宠爱不公平,连玄侯都不能否定他的能力对术师的忠诚,只不过和其他人的忠诚有本质不同的是,这名青年默不作声,又绝对强硬地将他人隔绝在术师的个人生活之外。他保护着术师,不是像其他人蜂群保卫蜂后那样盲从的姿态,而是以玄侯的观点来看,更像传说中的龙守护珍宝,像凶猛的野兽保护幼崽那样,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感情终于从他的眼中透露出来,却只投入到仅有的一个对象身上。

  “我只是想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想知道问题的答案。”玄侯说,“虽然其他人我保证不了。”

  “这不重要。”范天澜说。

  “那倒是,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什么身份都远不如术师本身重要。”玄侯说,他将酒放到最近的桌面,一手按在桌角上,回头说,“我非常尊敬术师,不仅为他的渊博,强大和慷慨,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明明没有任何力量能够约束他,术师对自己仍然非常克制,而我自己就是反面的例子。最近我们都看到术师在犹豫,我想他在做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你知道很多人对此都非常关心。”

  “他不过是顾虑太多,想得太远。”范天澜说。

  “虽然我想象不到如今有什么是能让术师顾忌的,”玄侯说,“我问术师顾虑的内容是什么,在不在禁止的范围内?”

  范天澜没有马上回答。

  想从那张用笔画也难以描摹的面孔上看出什么表情是极为困难的,玄侯只有照着自己的习惯推断一下这种沉默的涵义,然后说:“如果你也搞不清楚了,那事情就真不太妙了。”

  范天澜只是看着他。

  “他想交给我们一些东西,但你们未必能够承担。”他说。

  一个称呼就足以表明立场,玄侯想。就像绝大多数的人都能注意到,术师在说话的时候会尽量使用“我们”而不是“你们”,他以引导者自居,行事间虽然少了一种果决,温和包容得有些人甚至感觉他容忍过多,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态度确实缓解了很多矛盾。

  范天澜却几乎与他相反。

  “我知道你已经能看懂我们过去的一些典籍,你有没有看过一个词?‘君师’。”玄侯说,“对我们来说,术师是唯一一个,最接近‘君’‘师’一体的理想。”

  “然后呢?”范天澜冷淡地问。

  “然后,”玄侯重复道,“有什么代价,是他不能,我们也不能承担的?”

  范天澜看向他,“为遗族复仇,你们能杀多少人?”

  “很多。”玄侯说。

  “一万,十万还是百万?”

  “……”玄侯皱起了眉。

  “有一种还未为人所知的力量,它能带来富足和强大,也会带来同样的争端和苦难。他见过无数战争因此而生,成千上万的人因此而死,无论声称如何强大的国家也无法管束它,甚至反过来受它控制。”范天澜说,“你问他在顾虑什么,他要顾虑的,就是怎么把这种东西交到你们手上。”

  “还有,”他略一停顿,又说道,“你们认为,他会认同你们那种仇恨吗?”

  站在历史的下游的时候,人类犯下的错误总是最先映入眼中,但太阳底下并无新事,我们从历史和回忆当中唯一学到的教训就是,我们从历史和回忆当中什么教训都无法学到,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仍然有人用不同的方式重复同样的错误。

  当身处历史的交叉路口,意识到自身选择将造成的深远影响的时候,不为此由心感到沉重与畏惧是几乎不可能的。

  虽然远远称不上技术普及,已建成的部分有许多细节简直令人不能直视,已有设备的产能受到各种条件的限制,要将已搭成的框架充实丰满,使之成为构想中初步完整的产业链条还需要非常长的一段时间,但毕竟是解决了有无的问题,并且在发电厂投入运行之后半步踏入了电气化,接下来要做的,基本上就是不断增加规模,扩大生产,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完善和提高技术。

  表现在外,就是要不断开拓市场,销售产品。

  事物发展自有其规律,在缺乏必然要素的情况下,云深是以其特殊的条件提前了这个过程,他其实并不太担心市场是否有需求,只要他们的生产集中在无论何时哪个国家都匮乏的基本需求上。因为生存是所有生命的本能,一个人要活下去就必须吃饭,要吃饭就要劳动,劳动就必须使用工具,而人类自脱离原始时代之后,阶级就始终鲜明地存在于所有的历史中,分配不均也必然导致争斗乃至战争,最初的武器和生产工具甚至是一体的。在近于零的原料和人工成本下,市场的未来是可以预期的。

  历史上的工业革命兴起原因有多方面,对此的总结没有一种理论总结能超过马克思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论述,人类的需求促进了工业的发展,工业的发展又放大了人的欲望,由此带来文明的深刻变革。两三百年的时间,人类对环境和自身的改变超越了之前历史的总和。

  但这些过程从来不是幸福的。无论是哪个国家,无论是哪种体制都一样,前进的道路有多么光明,背后的影子就有多么黑暗,和平安宁只是人们的希望,却从来不是历史的主旋律。虽然这个小小的聚居地目前只有不过万的人口,基础教育还不能算是普及了,至今连一个明确的正式管理机构都未建立,但只要经典物理在这个世界没有颠覆,改良和进步的步伐没有停止,五年,十年,十数年之后,这片土地上将出现这个世界唯一的完整工业集团。

  云深的生长环境和工作经验让他非常清楚工业生产和文明之间的关系,他在欧洲学习,在非洲和南亚工作,在国内生活和升职,这些经历让他大工业生产中蕴含的恐怖力量有足够的了解。它将绝大多数自然人自觉或者不自觉地纳入一个庞大至极的强力体系,每个人作为社会的一份子,在这个主干清晰枝节繁杂,时刻变动的复杂模型中都是零件的一部分,每年数以亿计的工业产品被生产出来,堆积起一个人类历史上最为精细和绚烂的现代社会。

  而错失了搭载上那段工业进程的最后机会,不能进入这个体系的主干部分,被资本的根须深入血脉抽取生命力的国家,地区和个人,这种华美则虚伪而残酷。

  不需要建立精确的数据模型,打断了自然历史进程而来的工业革命带来的海量产品能够冲垮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农业国对工业生产的抵抗能力在一百多年前已经由云深所知那个最后的封建王朝证明过了。而随着这个工业集团的成长而向外扩散的技术,又将在极短的时间内让那些脆弱的社会结构产生剧烈变动。

  圈地运动,贩奴战争,西进运动……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鸦片战争在其中甚至算不上重要的片段。云深不是对时代进步所提供的一切感到理所当然,然后因为无法避免的系列症结而去否定自己的生活和环境的那种人,他也不是一个欲望强烈,对个人名利和改变历史都抱有狂热的人,在那段艰苦的迁徙旅程中,他知道即使不作任何反抗也会被杀戮,看上去富饶美丽的山林也无法阻止饥饿,而在过去,为了生存,病倒的老人会在半夜跳下悬崖,母亲会麻木地掐死最小的孩子,而只有四五千人的小群体,不过是这个世界微小的一部分。

  当他看向前方的时候,只有一条道路出现在他的面前。

  实际上,云深没有多少时间能用来反省过去,他之所以犹豫,是在再一次向自己确认,在想要控制别人之前,他是否控制住了自己?

  范天澜在这段时间为他分担了一部分事务性工作,但对云深的思考没有任何干涉。这头年轻得过分的幼龙自己也是有些事情需要考虑的,理性来说,他应该更多地了解云深的想法,更好地协助他,保护他,维护他的权威,但感性上,他又很难克制自己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有时候甚至表现得缺乏耐心。

  “……怎么了?”云深从文件上抬起头,看向他,“天澜?”

  从他的手指和手腕上移开目光,范天澜声音平静地说,“没事。今天的工作就这样?”

  “是的,”云深说,“我准备在近期召开系列会议,至少在春耕之前把基本章程定下来,还需要斯卡族长的出席。”

  “我会去准备。”他说。

  “辛苦你了。”云深说,在他准备离开之前,云深忽然叫住了他,“天澜,你有什么理想吗?”

  他顿了顿,“有。”

  云深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只是露出了一个很淡的微笑,“我想大家都是有的。”

  范天澜关上了背后的门,云深似乎是想从立场各自分化的众人身上找到一种共性,但他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判断。血液在血液中冲刷,呼吸的节奏并没有改变,心脏却传来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舔了一下齿尖。

第207章 新规则的第一步

  “仅从去年的农业生产和工业生产数据来看,我们的五年计划第一阶段目标已经提前完成了,不过这些成绩的基础是建立在大量外部援助输入基础上的。在农业方面,良种本土化和新品种培育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稳定和推广,在工业方面,我们的目标是达到已有设备体现出来的技术水平,这一过程需要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所有人都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我们所走的道路并不是自己斩开荆棘,探索而来的,在我们的面前,有另一个文明建立起来的崇高山峰,这是一条已经被标注过的大道,正是因为有人在前,它的障碍实际并不比其他选择要少,而且我们的目标不应该只是追随它,还要在未来超越它。如果这是一段旅程,从这里到我们见到的第一个山头,现状不过是刚拿起行装……”

  “……向后看得到的只有虚荣,未来比我们能想象的还要广阔。相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仍然处在落后和困苦之中的那些人,大家已经看到了光明的途径,同时拥有了改变现实的工具,只要我们不放弃努力,在可见的将来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但这种生活不是理所当然就该存在的。不磨的刀会生锈,不耕作的土地会荒废,如果没有不断奋斗的精神和达到目标的决心,时间会抛弃抛弃所有停滞不前的人和文明,这是必然的规律,没有不想生存的民族,也没有不想脱离桎梏的个人,只是他们找不到正确的道路,也缺乏改变的机遇……”

  “……除了技术上的进步,我们也要根据现状对我们目前的管理组织进行改良,因为技术是因为人而存在的,如何通过使用它们,将它们带来的进步尽可能地惠及更多的人口,提高大家的生活水平,是我们即将建立的正式政权存在的意义之一。我知道在这里的诸位没有一个是贵族,甚至对贵族有同样的痛恨,而我同样认为,这种‘生而高贵’是不应存在的。人只能成为自己的主人,高尚的只有美德,不是任何封号和权力,我希望大家对自己和他人都有这种认识。平等,自由和幸福是每个人天生就有的权力,这不是空虚的许诺,而是能够通过劳动和建设无限接近的目标,同样地,这也需要一个切实的制度保证……”

  “……对给了我们相当大的帮助的撒谢尔,我们结盟的条件实际上是不平等的。而坦白地说,无论是我们还是撒谢尔,在这个盟约中都抱有压倒乃至吞并对方的期望。这不是立场的对错,而是生存的现实,撒谢尔希望控制我们的人力和技术,而我们想要消化撒谢尔的资源和土地,此外,在体制和许多基本观念上,我们和对方有很大的不同,盟约虽已订下,文明和文化的斗争才要开始。与需要流血才能实现的目标相比,我们眼下已经争取到了最缓和的局面,我希望所有人都要对接下来的困难做好心理准备,任何一种对未来的展望都是建立在眼下的工作之上的……”

  在斯卡来到之前的内部会议上,云深做了一份形式极为罕见的报告,与过往着重数据和逻辑,以及具体工作指示的文体不同,这份报告不仅呈现出一种难得的感性,同时也是第一次表露了术师对他和聚居地众人未来的设想和期待。

  会议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没有涉及多少具体工作内容的讨论,不过对与会的各级大队和中队长们来说,效果似乎比那些工作会议还要大得多。

  塔克拉旁观着这些人不同的表情,大多数人都在三两成群互相讨论,在一名青年经过他身边时,他把腿伸到了对方面前。

  李云策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向这名银灰短发眉眼锐利的预备队副队长。作为已经被选入预备队轮训的成员之一,李云策对这名以外貌和个性而知名的副队长并不陌生,不是说塔克拉的能力不强,他的地位可从来不是靠术师稳固的,只不过有范天澜这种生物存在……大家还是谈点别的吧。

  塔克拉把手搭到他的肩上,看起来感情不错似地推着他往外走,李云策不得不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塔克拉语气轻松地说,“听说你想走?”

  李云策的脊背僵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虽然很惭愧,但确实……我希望再学习两年就……”

  “那你惭愧什么?”塔克拉问。

  李云策转过脸,虽然他看不出那张眉眼锐利的面孔上的表情,但这位副队长的语气并不算讽刺和不满,“因为我在这里得到了几乎超过过去所有的知识,却不能给术师有所回报。”

  塔克拉并不关心他的价值观,“这么说来,你还有两年时间?”

  “是的。”李云策还是不明白他的意图。

  “我要换掉一个家伙,”塔克拉说,“你先来占个位置吧。”

  李云策瞪大了眼睛。

  玄侯在离开之前看了一眼会议桌旁在术师身边同他低声说话的高大青年,“生而高贵”不应存在,术师本身不知道该说是这句话的例证还是反证,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人认为术师不该例外,哪怕是玄侯自己。他将视线投回手中的笔记本,至于这个,足够他回去看个整整一个晚上的。

  而这次会议结束不到三天,撒谢尔的族长斯卡就带着包括药师在内的一百名代表来到了聚居地。天气依旧寒冷非常,如果不是黑发术师说极其重要,在这种鬼天气里他还真不乐意出门,不管聚居地给他们提供的居住环境比帐篷好了多少都一样。但撒谢尔又确实没有能够容纳超过两百人的大型会议的场所,只有不情愿地让人类聚居地掌握场地的主动权,而对同来的那些撒谢尔长老和千夫长们来说,比上次见到的还要精细和舒适不少的居住环境足以抵消那些微抱怨。

  靠在窗边看着隔了一层有些浑浊的玻璃而显得模模糊糊的雪景,斯卡说:“我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药师刚刚走进来,他才去看了那两个差不多等于送给人类的狼人婴儿,沾在发梢的雪花在室内迅速融成了水滴,他看向斯卡。

  “没什么。”斯卡说,“你那是什么脸?”

  “我刚刚去看了那两个孩子,”药师慢慢地说,在斯卡“我当然知道”的表情中,他接着说道,“然后那边的药师向我传达了术师的意思,如果我们愿意的话,他们向我们完全敞开,只要撒谢尔的任何人愿意,都可以将他们的孩子送过来,在他们的‘幼儿园’中不收取任何报酬地给予照顾。”

  斯卡:“……”

  而在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那位术师又亲自来到了斯卡在此地的住所。至少这是一种示好,在药师客气的招待下,黑发术师在斯卡对面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