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血歌华章
走到船尾,看着半隐没在水底下的最后一个浆轮,布拉兰温和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有意思……”
另外两名狼人倒也想过来看看,但他们没跟上布拉兰的动作,当这两个大个子也想上船时,活没干完的人类不客气地把他们挤了下去。
布拉兰回到卸货区的平台上时,那个去问讯的人类也从木屋中走出,快步朝他们走过来,“没有问题!他们可以先用船过去,一次运不完的聚居地正在加派!”
那名中年遗族向布拉兰转述了内容,然后双方开始讨论如何处理剩下的诸多坐骑的问题,这附近倒是有足够的食物让马匹们生存下去,圈禁的地方也有,只是遗族人居然说要让赫克尔的狐族来照管。
“他们本来就在行这个,现在他们也在指望我们打赢这场仗,只是派几个人过来有什么问题?又不是没有好处。”那名遗族说,“何况你们到了撒谢尔,还有用得上马的地方,赫克尔的也能让要多少挑多少,过后再还回去就可以了,有伤亡的也不会让你们赔。”
“你们也同赫克尔订立了盟约?”布拉兰问。
“这个还没有。”遗族人说,“不过我们和赫克尔之间有交易,而这部分报酬术师已经代付过了。”
布拉兰若有所思。
“还有一件事。”中年遗族说,抬手指向一边,“你们这些人……”
布拉兰看向他。
“……没什么事就来帮一把。这样也快一点。”
机械在背后发出轰响,震动从身下的船体传来,明轮卷扬水花,微翘的船头破开波流,水风迎面劲拂,连人的思绪也随风远扬,这种体验布拉兰还是第一次感受。后面拖船上的族人并没有特别不适应,他又看向眼前宽缓远长的河面,又想起了那座码头,还有矿山之中那些未曾谋面的存在。兽人帝国内部并不流通铜币,青铜武器只有一些偏远穷困的部落还在使用,布拉兰知道术师对这种金属的需求量却非常大,这个码头一看就是计划长久使用的,而且留下了充分的扩张余地,制造的船只更是又大又耐用,最重要的是,除了属于他们狼人的铜矿,那里离当初撒谢尔和撒希尔约定要建立的中途点也不远。
只要他们输了战争,这一切就会被杂树荒草重新覆盖,毫无作用。但如果他们胜利了……布拉兰想到撒谢尔已经比往年超出六倍,却仍嫌不足够的对盐的需求,狼人不可能把盐当饭吃,所以真正使用了它们的只有人类。被那位黑发术师的力量侵入的地方,人类的根须也随之扎入,越来越深,越来越广,也越来越强大。
他隐约感觉到了一种未来,那似乎有猩怕,可怕得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想要愉快热烈地奔流起来——
布拉兰带着不自知的变态笑容站在船头,他身后的众多狼人齐齐抱头缩得像一船灰色的小鸟。
但对这支不在计划内,由也算同生共死过的同伴带领的援军,斯卡完全没有一点感动。
“就这点人,现在才来,你们来收尸的?”
布拉兰泰然自若地在他面前坐下,“我听说你们现在吃得不错。”
人类聚居地非常体贴地让出船位把撒希尔的狼人送到了撒谢尔,虽然他们一贯表现大方,但还不至于连这支队伍的伙食也要供应。斯卡不由想他们真是多事,让他们来迟几天,还能少吃几天的粮食,有那个术师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需要算计开支的时候了。
“算了,”他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狼人,“这里刚好缺干活的。”
“有多缺?”
“我们没有奴隶……”斯卡说。“一个都不剩了。”
布拉兰神色一动,不是为斯卡字面上的意思,而是在那背后的含义,“远东术师?他的胃口真不小……还是只是为了这次战争?”
“一次用别人的人命填自己的胜利……”斯卡嘴角微嘲,“那是人类的力量天赋者,不是远东术师。”
布拉兰笑了笑,“你这么说,就像他不是人类一样。”
那位来自异乡的黑发术师自出现至今,对撒谢尔产生的影响已经达到了令人吃惊的程度,而撒谢尔因他发生的改变,恐怕也超过了过去一百年的总和。布拉兰与这位年轻的术师接触不多,外表上,那个人从容貌到神情姿态都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压迫,他的眼神专注,语调温和,虽然容姿也令人印象深刻,却远不如他身边那名每一个关节都蕴含着致人死地的力量的年轻遗族感觉鲜明,而且血剑对他几乎没有反应,简直像面对一个毫无能力的普通人。
但他又确确实实是一名非凡的力量天赋者,而且是这个世界上稀少到有如奇迹一般的“法眷者”。
“他什么时候在我面前哭一次,我就认为他是。”斯卡说。
“……”布拉兰眼神微妙地看着他。
斯卡眼神放空地想象了片刻,忽然全身一僵,像是要把某猩怕的东西从脑子里赶走一样,他抬手挥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还有一件事。”
“拉塞尔达兽王使者已进入赫克尔领地。”
云深看过这条最新的情报之后,将它和其他情报一起放到了一边。那支近百人的车队从离开兽人大部队开始,行程就一直在侦查小队的把握中,因为一开始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这点人对战争进程也几乎不会产生影响——至少在见到斯卡之前,因此追踪并不紧密,而在进入赫克尔的领地后,侦查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狼人手中。虽说这支使臣队伍很可能有两个或者更多的力量天赋者,但斯卡有他的打算,云深就不会去试探和插手。
放下绝密级的战术方案,云深拿起另一份文件,看了一会这份去年的战争总结报告,他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标出了一个名字。
一名穿着军服的青年带着两名狼人成堆的迷宫一样的原木间穿行,从木料的横截面中散发出来强烈树脂气味让狼人们不断打着喷嚏,打得连肺部都要抽痛起来之后,他们的向导终于在一堆原木前停下了脚步,有几个人正在这里取料,他们站在高高的堆顶,手脚并用地将一段合抱粗细的原木推了下去。
“奥格!老奥格!”
滚动的原木在楔在地面的路障上撞出一声闷响,翻了半圈,又向后一滚才停下来,这几人从堆顶走下来,合力抬起这段原木放上长长的板车,板车车身一震,赶车人的短鞭在空中甩出啪的一声,拉车的黑牛才缓缓迈出它的脚步。完成这件事之后,数人中一名赤着上身,肩膀宽阔,背肌隆起的半老兽人才转过头来,露出他脸上深色的虎纹。
他看了两名捂着鼻子的狼人一眼,哼了一声。
“总算来了。”
“总算来了。”
看着飘扬在视野中的白金色旗帜,阿奎那族长低声说。
第229章 作死表演
虎族的前族长走过来,朝他们抬起双手。
“来吧。”他淡淡地说。
那两名狼人倒是有点莫名其妙了,“你要干嘛?”
奥格眼皮一撩,“少罗嗦,枷锁呢?”
“什么枷锁?”狼人说,“我们族长只是让你过去,你走就是了。”
奥格嘲讽地看着他们,“不怕我跑了?”
“在这里大半年都没跑,到撒谢尔就能要你的命吗?”狼人鄙视地看着他,瞥了旁边一眼,“何况这里本来也应该是撒谢尔的地方。”后面加的这句话非常小声,无论站在一旁的人类听没听到,总之他的脸色一点没变化。
奥格有片刻没有说话,然后他说:“我要穿衣服。”
这个要求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奥格回自己的宿舍换衣服,那三人就到林场的出口去等他。
奥格站在床边,打开自己的柜子,瞪着里面不多的衣物,门外毫无动静,他们居然连个监视的人都不派!奥格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失落,恼火还是尴尬,事情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乌达登基,朝已经叛逆的狼人部落派出强兽军的消息他当然也知道,如果那些情况属实,那算起来也差不了几天了,撒谢尔要祭旗的话,还有什么能比他这个曾经的虎族族长更合适的呢?
但没有枷锁,没有监视,只是让他到撒谢尔去,那个穿着军衣的人类几乎不开口,除了自己性命确实无忧,他得不到更有用的东西。
当奥格再度出现在两名狼人面前,他已经换上了作为虎族族长时穿的短袍,下半身穿的倒还是林场配发的厚料长裤,反正这比他曾经的兽皮短裙也不差,在人类聚居地待了这么长时间,露着大粗腿走来走去那种感觉他也不怎么习惯了。只是短袍上有不明显的缝补过的裂痕,那是因为人类认为他不该吃白饭,要他去饲养惩人类的老弱病残一起养鸡羊牛畜,奥格本就因为始终等不到术师的动作煎熬憔悴,闻言自然深感屈辱地表示了拒绝,却被对方用安抚的语气劝导:“你也有点年纪了,做那什么族长的时候也是不干活的,这除了有点脏和臭,既不累又吃得好,你总不能和年轻人一样去搬砖吧?”
愤怒的奥格站起来,一把撕开外袍,好好让对方见识了一番自己依旧强健的体魄。
于是他就不得不用工作换取报酬,以让他看不起的人类女人为他补衣了。
狼人也不多话,人到了就走。这一路上奥格自然看到了数不清的聚居地变化痕迹,他的行动以一名俘虏来说已经算得上非常自由,不过俘虏终究是俘虏,他的形貌又太过显眼,人类也极其警戒,他数次寻找机会都未能成功脱逃,然后这片地区的冬天就来了,再然后的这个春天,又传来了他不知道该不该为此高兴的消息。他的生活被局限在几个地方的时候,已经对人类发展的速度吃惊到了快要麻木的程度,如今再度被加深体会,那些已经不合时宜的念头又从他的脑海深处泛起。
假如他的部落能够掠夺此地,掠夺此民……
就算虎族已经因一败而衰,但乌达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兽皇,他不可能不眷顾自己的亲族,也不可能忍耐斯卡带给他的屈辱。强兽军远征已经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数万大军裹挟而来,任何一个普通的部落都会被这股力量碾得粉碎——如果撒谢尔还是过去的那个撒谢尔,结果不会有悬念,可如今他们能如此镇定迎战,都是因为那个他从未见过一面,却已经听说得太多的存在。耶鲁里萨满凭空破碎的头颅是他的噩梦,那天天降的雷火也同样令人心悸,而他至今未知那天降临在他们头上的究竟是什么力量。
他拒绝相信那些力量不是由远东术师转移给麾下,而是让他们凭白拥有的。因为如果这是现实,那就远比那位术师本身还要恐怖……
与仍旧保持着正常生产的人类聚居地不同,撒谢尔已经处处是警戒备战的场面,沿途众多狼人已是铠甲披身,锃亮利落,身形彪悍,神情整肃,只有那顶族长大帐极其伤眼地又暗又破,贴地处的兽皮不仅衰朽还生出了黑色的霉斑,简直像一个冬季和半个春季都没人打理整修过。
一走进大帐,奥格就肯定了这件事,这股连熏烟都驱不掉的霉土味!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众人中心,高坐主位的黑色狼人,对上那双像在昏暗中发光的金绿色眼眸。
“……斯卡·梦魇!”
“老东西。”斯卡说。
奥格额上青筋跳动,牙根上的旧缺口都在隐隐作痛,当年第一次见到这头狼,他就该毫不犹豫一爪子挠断他的喉咙!
“你就只会动嘴吗,小子?”
斯卡撑着脸,摆了摆手,“你就是来凑数的,一边去,别挡道。”
奥格再有涵养也要大怒,何况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败给了这些勾结人类的叛逆,但他刚向前走出两步,旁边闪电般跨出两名狼人,片刻间就将他按在地上。奥格挣扎着对斯卡破口大骂,这大半年无处发泄的仇怨憎痛像是要随着诅咒一同喷涌而出,斯卡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在看到又从帐外走进的人影才表现出不快。
一团东西塞进奥格的嘴里,狼人将他的双手反绑身后,从地上提起来,拖到一旁的木椅上按住,奥格脸色憋得发紫,那些狼人又打算用绳子把他固定在椅子上,刚从外面进来的狼人走到他们面前,抬手让两名侍卫停下动作。
像是被埋入寂静深渊的冰雪,被那双冰蓝色的眼瞳俯视的奥格不要说脑袋,连血都冷了,然后那名狼人转身往斯卡走去,在一个白发人类让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那个人类转到斯卡身后,终于冷静的奥格才发现在这座大帐中不止一个人类,还有一个银灰短发的男人在低头把玩着什么东西。
“怎么来得那么慢?”那个男人问斯卡,停顿片刻,他慢悠悠地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身旁桌面,“……还真是说来就来。”
大帐帐门挑了起来,来人走入的一刹那,整座大帐似乎都在一瞬间被他照亮,连背后跟从的众人都不再被注意。银发男人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容,斯卡朝后一靠,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来人。
一头华丽蓬松的金棕色的长发,金黄眼瞳,一身金丝镶绣的长袍,不仅腰间长剑剑鞘金光闪闪,连手指和手腕都戴满黄金饰物,就算不看那个标志性的宽而平的鼻子,这一身装束也足以证明对方和拉塞尔达那个黄金家族之间的关联。以只能算忍耐的眼神扫了一圈帐内,这名年轻的狮族径自走到大帐之中,随他一并走入的众多兽人几乎占了半个大帐的位置,这些兽人不仅衣饰精细,在那些颜色鲜亮的衣袍下,贲起的肌肉轮廓也同样鲜明,隐没在众人之中几个不那么起眼的兽人脸上身上则都是刺青纹样。
他们是战斗萨满,连一般的大型部落都不能供养,只在拉塞尔达传承的强大天赋者。
所幸这座大帐确实够大,这几十个人不用怎么挤也能站得开,狼人没有准备额外的座位,对方看起来也完全不想坐下。
斯卡没有起身,他坐在不比奥格底下那张精致多少的椅子上,翘着腿,双手交握在腹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吾乃门德斯·傲山,帝都拉塞尔达五大辅政长老次席,狮族族长阿比尔德·傲剑之孙,为践行吾皇意志而来。”这名年轻的狮族倨傲地看着他,不屑地挥了一下袍袖,“罪族之长,报上汝名。”
斯卡说:“说人话。”
“果然是愚昧的边蛮……”狮族贵族神情变冷,眼神睥睨,“你可知罪?可愿自缚全身,让我们用锁罪之链刺血穿骨,随我到帝都血祭广场前,赎清自己的罪孽?”
这句话虽然还在拗古,却好歹能让帐中的大部分人听明白了。一些狼人动了动,又按捺了下去,斯卡抖着腿,支着脑袋,脸上现出一个不掩恶意的笑容,“就这样?”
狮族冷冷看着他,“还有被你们偷走的东西,你将它藏在了何处?”
“偷走?”斯卡重复了一遍,嘲弄道,“我怎么记得……是有人直接从正殿走进去,又从那光明正大离开的呢?”
坐在旁边的修摩尔一手搭在剑柄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帝都使者。
“用无耻的手段占有没有资格拥有的东西,也只有你们这样低贱的种族才会洋洋自得。”狮族说,但接下来他的语气又有所变化,“不过,你又何必这样执拗?如果能尽快悔罪,说不定还让部落留下一丝血脉。”
斯卡又笑了,他慢慢坐直身体,“想从我手上拿东西,就凭你……还有你们?”
狮族轻蔑地看着他,“不到半日行程之外,就是兽皇大军。”
“哦,那真可怕啊。”斯卡没有一点诚意地说。
“你现在不交还,我们就会踏平你们的部落,从尸骸中把它翻出来。”狮族脸上没有被激怒的表情,语气甚至算得上平静,“斯卡·梦魇,也许你本身确实算得上勇悍,但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只会有一个结果。你似乎至今还不明白自己的错误,无论如何狂妄,帝国的尊严绝对不容侵犯,能让你活到今日,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作为真正高贵的血脉,我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顽抗到底,那么就不要——”
“——我一直觉得,你们那副非得要把粪蛋舔出光来的模样够恶心的。”
被打断的狮族停了下来,他直直看向斯卡,斯卡漠然回视,两人目光相持,片刻之后,这位狮族笑了起来:“斯卡族长,你真是顽固……而且愚蠢。”
斯卡脸上也咧开了一个锋利的笑容,伸手向后,探向药师怀抱之中的长剑。
大帐的气氛在这一瞬间急转直下,狮族甩手向后一退,一道轻微的破裂声传出,刺眼的白光猛然从他身上绽放,嗡鸣声中,白光有如实质一般迅速淡化扩散,不过刹那就将整座大帐笼罩在薄淡如雾气的光之牢笼中,正在起身的斯卡动作为之一顿。
“禁法牢?”仍然留在座位上的修摩尔笑道。
“你居然知道。”狮族贵族皱眉看了他一眼,在众人之中,这名让人感觉不到力量气息的狼人表现有些诡异,但禁法牢已经发动,门德斯从来没有见过能从这座比钢铁更凝实的监牢中脱逃的力量天赋者。他从领口拉出一块木牌又一把捏碎,身后众兽人已在这短短时间内展开阵势,萨满念动真言,带着力量的语言在大帐内层层堆叠,本就健硕的兽人毛发堡,肢体膨胀,宽大的长袍也快要绷不住他们剧变的身形,不仅空间顿时显得狭窄,随族长动作备战的狼人们眼神也有了变化,强烈的战意之中掺入忌惮。
斯卡高大的身体静静站立,目光微垂,拔剑的速度几乎算得上缓慢。
“能死在我手下,是你们的荣幸!”狮族贵族大笑着退入兽化的兽人群中,压抑的咆哮声被解放,双目充血的斗兽们顿时暴起,群起而攻向前方为数不多的狼人们,门德斯在战奴背后站定,抬手让战斗萨满为他加持祝福,然后抽出了他的黄金宝剑。他的剑锋早已不知染上多少鲜血,今日就要加上最浓厚的一笔!
曾经一脚踏上最高宝座的兽人,初代兽皇萨默尔,异血魔狼的后代,冰皇剑如今的所有者,帝国叛逆……原来根本是不开化的蠢货!居然如此骄狂轻敌,没有了力量天赋他还剩什么?像那个阴郁狂躁的乌达一样不过空具人形的野兽,帝国能够延续繁荣,只有靠着他们这样智慧勇气并存的高贵种族!看着狼人们节节败退的身影,等待出手机会的狮族贵族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没有人能逃出去,只要他拿到斯卡·梦魇的脑袋和冰皇剑,帕德拉那个勇夫杀再多的人,功劳又如何能与他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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