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血歌华章
布拉兰和他的族人想要一个新的撒希尔,就要把它从中剖开,从剖面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原料,能够进行何种程度的加工。
修摩尔看着布拉兰同样陷入艰苦的学习中,心中对他略略表示同情。
想要有所得就必然要有所付出,何况他们所求是如此之大,不然他们就有可能变成下一个坎拉尔或者赫克尔。
像坎拉尔也许没有什么不好……那些部落被劝诱着,在贪婪和恐惧的双重驱使下落入了巨大的陷阱,对“部落”这个词语来说,若事物发展如那位黑发术师所料,结果可谓万劫不复,但对活着的部落人来说却有可能截然相反。不过,布拉兰这个孩子是否意识到,斯卡·梦魇这个小辈的魄力让修摩尔意外过,事实很快就证明了这头魔狼的远见,不过若说真正的大手笔,当然还属于术师。
他再度来到撒谢尔的原住地之前,还以为这个冬季会比较清闲,冰天雪地之下只有大河还在流动,既不能耕种,其他室外的活动也有冻伤的危险,然而这里和秋季一样忙碌,水晶宫里天天有人上上下下的,地面上的建筑还在缓慢增加。气候只是一种不利条件,而不是计划外的阻碍。若非亲眼所见,即使在上一个世代已经见识过许多非凡人物,修摩尔也很难想象,一个人,一名身体可能还没有斯卡·梦魇身边那名药师强壮的人类,独自一人就掌控了超过一个国家体量的生产,还要作为统治者裁决矛盾,兼具师长之职教导学生,千头万绪之中,他还要布下宏大计划,把斯卡和他的部落支使得团团转,没有丝毫怨言。
不过一般人在斯卡的位置上,也很难有什么抱怨。
坎拉尔那个远亲部落的基础还在准备,撒谢尔原住地上的新城已经准备崛起。和拉塞尔达那种吸血周边广袤土地而存在的城市不同,也不是商人、平民和职业者围绕着达官贵人这种结构的人类城市,这里没有王和贵族,也没有乞丐和奴隶,职能明确,结构复杂,生产发达,以正在建设中的一个已经不能用庞大来形容的,叫做“煤铁联合体”的造物为基础,桥梁和同样在建中的港口为起始,向外伸展出一条脊柱般的钢铁道路。铁路直达坎拉尔,中途择地停靠,在那些停靠的地点附近将设立新的开拓地,铁路运送人口,也为沿线带去铁器、良种和药物,无论将取代坎拉尔的那座城市还是这些开拓地,都会将部落们吸引过去,大概只有边野的蛮子才能不为所动。
这就是那个人为撒谢尔准备的征服之路。借由交通这条命脉,沿途所有部落和土地都会被渗透然后控制,聚居地生产的大量产品将击垮所有顽固防备,同样是从那儿出来的学生们
没有杀戮,没有掠夺(些许争端当然不算什么),部落人在这个过程获得的比他们付出的要多得多,除非拉塞尔达的小崽子现在开始竭尽全力去破坏,比如把坎拉尔和沿路部落全都干掉之类,否则他们要如何阻挡这一切的实现呢?人类和撒谢尔的路修到哪里,他们的炮火就能笼罩哪里,而他们的敌人至今对这些武器一无所知。不过,现在就算拉塞尔达能够预知未来,现在也已经太迟,战争结束不到半年,人类聚居地那些可怕武器的储备不仅完全恢复,数量甚至增长得算是恐怖了,而那一位认为,他们还有非常、非常大的进步余地。
在世界发现他之前,他就要先准备毁灭世界吗?修摩尔思忖,喝了一口甜牛奶。
一艘白色巨船逆流而上,船首流畅的楔形切入冬日安静的水流,波纹荡过河面,水线上下一片平滑,只有尾端暗流潜涌。它的体型是如此巨大,航行的姿态却如此轻盈优雅,犹如幽灵滑过水面,速度更是令人吃惊,往往你在迷雾中发现它的身影不过片刻,这艘移动的奇观就已款款来到眼前,人们惊叹的目光还来不及在船身上下的银香木上多停留一会,它又已从容离去,只留下雍容的洁白背影。
在河流的上下两端,新奇之事传播得比风还快,这艘没有任何人听闻过名号,却吸引了沿途所有目光的巨船从不在任何港口停留,关于它的种种说法却已遍布沿岸诸城,与它上一次行经时留下的传说相得益彰。
“什么传说?”一名年轻的精灵问。
“灰色的恐怖巨兽,一夜之间毁灭一支船队,一位无辜而尊贵的伯爵甚至因此丧生之类。”另一名精灵女性用柔和的声音回答。
“呃,这是路德维斯与他的旅伴所为吗,姐姐?”年轻的精灵问。
“这并非他们的本意,他们以为自己遇上了盗匪。”他的姐姐说,“只不过那艘船队既是贵族的财产,也兼营劫掠之类的营生,在事情发生之前,双方都缺少交流。”
“战斗激烈吗?”
“没有战斗。”风吹起女性精灵金色的发辫,她说,“在那之前,路德维斯他们在上一个城市已经停留了足够的时间,他们打算直接回到森林,即使遭遇阻碍也不会停步,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只是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
她侧头对亲爱的弟弟微微一笑。
那一夜后,船只的残骸几乎布满了河面,上一座城市的统治者愤怒地发布了悬赏令,被权力和利益驱动的人们只在沿岸搜集到一些见闻片段,连那艘灰色巨兽的影子都没追上,一座港口城市总督固然富有强大,却难以跨域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重重阻碍,最终自然不了了之,再建船队绝非容易之事,加重的税赋令商船苦不堪言,但往来之间,又比过去安全许多。
“我们不是刚刚经过……难道他们没有发现这是同一艘船吗?”还有些稚气的精灵追问。
“因为精灵既崇尚美的事物,又矜持而高傲,所以绝无可能是一言不发,就毁船杀人的凶徒啊……”女性精灵捋了捋长发,看着船外的河畔,站了起来,她的弟弟追随着她的目光,眨眼之间,她就从他的身边消失,出现在船舷。
这位身材纤细高挑的女性精灵一手持弓,另一手箭搭弦上,但并未举起,只是静静注视着岸边三人三骑。
对方也在看着她。
目光的交锋不过片刻,船继续迎风而上,那一小队人马也转身没入萧索的冬日荒林。
“那是一个术士。”年轻的精灵在她身边轻声说。
“他让我感觉不太好。”她说。
另一名精灵走了过来,“我们跟这样的人类不太可能同路,希雅。”
“希望如此。”她说。
这是一个预兆,但当他们第二次见面,就不只是一个预兆了。精灵没有放任危险的习惯,几乎在发现那一行人的同时,他们就开始了行动,船驶向一个岸湾,轻薄如树叶的小舟从船侧放下,三名精灵飞身而下,点水般穿越水面,扑向岸上三人,交战持续片刻就结束,他们之中最高大反应也最迅速的男人仅仅多抵抗了两招,就被击倒在地,以一种难受至极的姿势约束起来。
“说出你们的身份。”希雅柔声说,“一路追踪又是何意?”
“森林之外难见精灵的踪迹,凡人难免好奇。”那个男人说,“而且我收到了预兆。”
预兆。希雅在心中蹙眉。
对方用牙齿撕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颈间锁链,希雅用匕首挑起它,低头看向链坠,稳若磐石的手竟然一抖。其余人包括这个男人在内全都脸色发白,水纹从岸边传向河心,在这突如其来令人窒息的威压中,希雅慢慢说道:“……龙鳞。”
“唯一的黑龙之鳞。”那个男人说,“这是我的信物,我有极为重要之事向那位陛下传达。”
“你不是中洲之人。”希雅说。
“我来自远东,远东君主亚斯塔罗斯座下。”男人说。
“我们不能信任你。”
“我不请求信任。”男人说,“你们可以一直捆束我的手脚,直到到达你们的目的地。在那位至高生命愿意见我之前,我将一直待在幽闭之地,你们应该能为我准备这样的地方。”
希雅慢慢放下项链,威压消失了,她站起来,和同伴们对视了一眼。
第337章 人在中坐,boss自己来
经过所有人的讨论,他们最终还是把这三个人带上了。
船上确实有足够的空间,在确定他们没有带其他更危险的东西之后,这三人被锁在不同的房间内,尤其是那名身佩龙鳞之人,门外日夜都有人看守,虽然做了种种防范,精灵们仍是紧张不已,反而是同行的人类反过来安慰他们:“术师可能已经习惯了。”“一个信物难道会比本人更强大?”“就算没有诸位,只要他们沿河而上,总会找到地方的,我们从来没想过躲起来。”
虽然同样知道命运当头,便无避雨之处,精灵们仍然感到心忧难解。涉及力量,而且是黑龙主与远东君主这般已经超出人类常理的非凡生物,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精灵不常行走人世,但历史已经留下无数教训,虽然如今局面在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远东君主在彼方大陆屹立已久,数十年前已无人堪与之相提并论,如今更是深不可测,龙主之名更是不传之秘,他本身存在就是一种极大的恐怖,哪怕他从未做过任何危害之事,自他再次苏醒后,先是由北向南,继而自东向西,最终在极西的荒蛮之地停留,与亚斯塔罗斯形成力量的双极,这两位的力量光辉之下,中央帝国土地上燃烧的战火都显得黯淡。
而在龙主停留之地,又有一位黑发术师横空出世。
离开森林之前,此行的八位精灵都受过女王教导,知晓他并非一般天赋者,与亚斯塔罗斯那位君王也大不相同,即便他目前还在边缘之地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不为人知,闻名于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这段时间将极为短暂。精灵再矜持高傲,也会从敬爱的王与信任的兄弟那儿得到的诸多消息之中得出结论——这名将美德与极权汇于一身的术师,同样有影响以及改变世界平衡的力量。何况包括龙主及其后代在内,那位术师已经漩涡般将许多强者吸引到他身边,连森林之王都与之隔界相交。凡世之中,强大的天赋者用种种手段经营自己的力量边界,对与他们同一阶级的对手往往只闻其名,一旦互相遭遇,不是战争就是灾难,但与如此之多的庞然力量交集却从未发生大的碰撞,那位术师创造了不止一个奇迹。
精灵们对女王信任之人的品行并不怀疑,黑发术师能够消弭争端,一名本质不过人类的术士也不会对黑龙主造成任何威胁。只是那个男人所言若真,有一件需要远东君主跨越整个世界告知黑龙主的大事正在发生,却无论精灵还是人类都毫无察觉,任何稍有嗅觉之人都能感受背后阴影。此时他们对其中内情一无所知,旅程又已接近末尾,紧急向森林传信之后,精灵们也只能将期望放到眼前。
燃料充足的情况下,船只前进的速度极快,船员和精灵互为搭档,借助精灵们的超凡视力,即便夜晚也不必停留,他们一路都是如此。俘虏上船一天后,他们进入一片河面,仿佛穿过一道无形界线,气温下降了,不太明显,却绝非自然,精灵们离开森林之前便已知道,这是标志之一。然后他们在岸边一处山壁见到了人造的宽阔平台,一排房屋建在水线之上。
关卡的守卫者到船上给他们的航行记录盖了戳,也去看了俘虏们的情况。
“我会向上报告,”一名褐肤白发的青年对他们说,“请诸位先到港口暂时等待。”
这是应有之理,守卫们回到了哨位,而他们继续前行,水势趋缓,水面也逐渐变得开阔,瞭望塔耸立山林中,一条笔直道路突兀出现于岸边,宽度足以让两匹马齐头并进,精灵们只见瞭望塔上人影闪动,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现更多人迹,他们平稳地,不受任何阻碍地航行,直到进入港口。河道在此凹进去一部分,一艘和他们一样大的船停泊岸边,另外一些更为庞大,又矮又平的运输船在码头一侧并列,工人们操作吊杆等简单机械装置装货和卸货。这艘经过重新装饰的大船归来很是吸引了一部分目光,不过也仅仅是目光。
船只缓慢入港,下锚之后,船长和部分船员下船与岸上的人交接,精灵们站在船头,好奇地看着码头上的工作,他们的视线扫过卸货区,后方仓库和硬化地面上的钢铁轨道,然后投向更远处。
希雅和法尔顿回到船舱,瓦西亚和另一位精灵还守在舱门前,他们碰了碰头,重新打开了门。
那个男人坐在床边,身上只戴了手铐,被关进来之后他一直很安静,此时抬头迎上他们的眼神也很平静。
“我们到了,是吗?”他问。
“是的。”希雅说。
“我会等待。”他说。
“远东大陆距此极西之地不止万里之遥,你是孤身来此。”希雅问,随行两人只是普通武士,也不是这个人的同伴,是半路捕获他的权势人物配送的监视者,“即使龙鳞护身,这也可能成为灾祸之始,你有何凭借,认为你一定能如愿以偿?”
“我的凭借在于我的君主。”他说。他的回答只到这里。
精灵们也并未指望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讯息,横跨两座大陆来此,对方无疑是意志极为坚定之人,精灵们知道逼迫他也不会得到多少结果。与同样担忧的同伴相比,希雅心中的不安要更强烈,对危险的预感几乎算是她的天赋,如今的情况让这位森林最强之一的战士感到了困扰,他们来到此地,是想要和那位术师建立更紧密的联系,而他们带来的这个人却极有可能是噩兆,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在此事中尽可能兼顾双方?
来自人类和狼人新住地最上层的的回复在这个时候来到了。
术师说,他欢迎远来而至的客人们。
镣铐解开后,远东君主的使者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黑发黑眸,年轻而异样强大……确实是特殊至极的天赋者。”
“你的君主是否已经知晓这一位的存在?”希雅问。
“在我等眼中,陛下无所不知。”他说。
然后他们来到了甲板上,连同那两名武士,后者既恐慌又困惑,他们是真正一无所知,无论对这段航程还是他们正在面对的事情。船员和精灵们依次走下舷梯,希雅等人带着他们留在最后。在下船前,那个男人环顾四周,“真新奇,这就是龙主如今居留之处?”
他的目光越过港口,田野,低矮山丘上的层层白雪,定于一点。
聚居地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内,银发的青年抬起头,看向前方。在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金色眼眸面前,所有物质的阻碍都如虚妄,无形无质的注视穿透横亘两地之间一重又重的建筑,田地,山丘,他的目光落下的一瞬,男人低声说:“我的使命完成了。美丽的精灵,请离我远一些。”
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缕火焰从他的胸口冒出,犹如长蛇将他的躯壳紧紧缠绕,片刻就将他化为一根火柱,同一时刻,火也从另外两人身上烧起,白色的火焰烧得很快,三个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完全消失了,连灰烬都未留下,甲板表面依旧光洁,但理应无所附着的火焰依旧在风中飘动,在精灵们警戒的包围中,火焰柔软的末梢向外伸展飘散,仿佛只是一团又轻又软的雾气,一只姿态优雅的手自雾中伸出,如同推开门扉。
工艺华丽的袍袖垂落,掩去了指上权戒的光彩,一个男人从雾中走了出来。
所有精灵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身形高大,面容英俊成熟,他向后梳理的短发是黑色的,他抬起眼睛,黑眸犹如冬夜。他有如实质的视线在周围一掠而过,静静看向远处。
一个名字涌上希雅的喉咙,但她无法把它说出来,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仅是她,其余人同样如此。
“有趣。”他说,微微一笑,“既然已经获得邀请……”
他向前迈出一步,无影无踪。
他出现在墨拉维亚面前。
墨拉维亚坐在沙发上,略略抬头。
亚斯塔罗斯注视着他,窗外冬雪白得发光,却不及对方的银发耀眼,被他倚坐的家具泛着精心打磨后的光泽,只刷了一层清漆的矮桌上,圆润的白色瓷杯冒出袅袅水汽,环绕着房间流动的气流中夹着轻微的嘶嘶声,即便室外滴水成冰,此处依旧温暖如春。这是一个装饰简朴,温情而舒适的房间……与毁灭之源格格不入。
但他现在就在这里,仿佛只是一个美貌过度的人类,除了那双眼睛。
“时隔多年,见您安康如昨,实在令人欣慰。”远东君主说。
“你是怎么来的?”墨拉维亚问。
“将两份灵魂装进一具身体,加点别的材料,使之成为强度勉强足够的载体。”亚斯塔罗斯说,“遗憾的是能够支持的时间十分有限。”
墨拉维亚嗯了一声,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
布拉兰感到惊异,他预定今日上门请教,术师却极其罕有地对他表示抱歉,由于某些意外,他们的谈话可能不得不后延,他也已经准备离开在这个时候,正在送客的术师停下来,微微侧头看向一边,“一位特殊的客人来了。”
然后会客室里多了一个人。
没有气息,没有温度,站在会客室的中央,就像他一直在这里。布拉兰本能转身面对对方,血剑自动出鞘一半,被他抓在手中,深浓的血色从他眼底渗出,剑上腥气弥漫,但还未离锋,邪异之气就被重压禁锢,那种力量裹住了剑身,在细微的嗤嗤声响中,干涸的鲜血被磨砺于无形。
那个男人走过他身边,布拉兰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忽然而至的风在室内回旋,摆放在桌面的书页翻动着哗哗作响,在布拉兰倒下之前,墨拉维亚顺手托了他一把,让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云深把目光从布拉兰身上移开,再度正视这个向他走来的男人。
风停了下来。
“初次见面。”对方说,“我名为亚斯塔罗斯,冒昧来访,请阁下原谅我的失礼。”
“您好。”云深说,“我是云深,此地目前的管理人之一,条件有限,请恕我招待不周。”
“能见到您,”亚斯塔罗斯对他微微一笑,“是我此行所得的极大惊喜。”
云深邀请远东君主在对面坐下,墨拉维亚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云深的身侧。
“远东联邦与此地相距遥远,您的访问实非预料,方便的话,能否告知您的来意?”云深问。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亚斯塔罗斯说:“如两位所见,来到这里的只是我的一个片段,信息自‘我’的使者踏出白都那一刻便被封存,直至此地解封苏醒,方才开始重新记录。”他看着云深的眼睛,语调温文尔雅,“此间间隔不算长,也不算短,但足以发生许多事。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无数故事,绝大多数都细微如尘,正如生命本身,少数之中的极少数,则意义非凡。”
云深有点意外。
一个……移动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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