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戏问
明明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他的噩梦,如今倒是成了他的避风港了。
他轻声地叹了口去,在殿门口踌躇片刻,最终还是迈步踏了进去。
温良瑜推开贺恒书房的大门时,里面的人却对这声动静毫无察觉,也没见人出来迎接他。
只见两个大男人背对着他凑在书桌前,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贺大人,您说的没错!”谢崇微侧过身,朝贺恒竖起一个大拇指,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大饼,含糊不清地说道:
“果然还是御膳房里偷来的大饼比较香。”
“呵,那必须的。”贺恒扬起嘴角,俊逸的侧脸上露出一个骄傲的神情,“御膳房里是做给皇帝吃的,这能一样吗?”
皇帝身旁的太监刘福源看到这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他尴尬地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提醒里边的这两位皇帝已经来了。
在听到咳嗽声之后,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贺恒和谢崇终于止住了“嘿嘿嘿”的笑声,他们嘴里还叼着大饼,有些愣怔地转过头,只见小皇帝穿着一身朝服将双手背在身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你们说这饼是哪来的?”
见状,贺恒迅速地把大饼全塞到了谢崇怀里,抹了一下嘴角的粉屑,走到温良瑜面前,岔开话题道:
“陛下,您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政务都处理完了吗?”
温良瑜微垂着眼眸,“怎么,政务没处理完我就不可以来吗?”
“可以,”
贺恒倒是没察觉出对方低落的情绪,中气十足地喊出了那一声“可以”后便一把牵起小皇帝的手,
“你来得正好!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嗯?”温良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牵着一路走到后院。
一到后院,他便注意到了摆在庭院正中央石桌上的那个铁笼子,以及里面那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
“这是我今日刚叫人弄来的。”贺恒冲他笑笑,随即走过去打开笼子,提着白兔子的耳朵将它一把塞到了温良瑜怀里,
“上次给你的那只是公的,这只是母的,你把它们两凑一对,然后又能生好多小兔子了。”
他原本以为小皇帝在看到了自己精心为对方准备的礼物后,会高兴地跳起来,结果小皇帝看上去仍旧一副恹恹的模样,只是拖长了音调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生小兔子啊?”
“啊?”贺恒一时间有些不解,“小兔子不好吗?”
“多生点不是有更多的兔子可以”用来吃吗。
话到嘴边,他又觉得不太对劲,赶紧改口道:“陪你玩吗?然后它们还可以再生小兔子,兔子就越来越多,最后还可以搞个兔子乐园。”
温良瑜一愣,“那要是不生呢?”
贺恒薅了一把兔头,半开玩笑道:“你要是不让它生,那它活着的意义都没了。”
他此言一出,庭院里的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
小皇帝抱着兔子直接将脑袋都垂了下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将这些话全听进去的刘福源在一旁揣着拂尘,暗中连着跺了好几下脚,一副干着急的样子。
摄政王说啥不好非要扯到生孩子的话题上,结果这两人的对话又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以陛下那样敏感的心思听去了指不定又开始钻牛角尖。
看着小皇帝除了长睫还会时不时地颤动一下以外一动不动的模样,贺恒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果然,等温良瑜再抬起头来时,眼眶周围那一圈都红了,琥珀色的眸子里蕴着水汽,看上去委屈极了,
“他们要我生孩子,你你也要我生孩子!果然,你们都一样”
说到这,温良瑜忽然更咽起来,一半是因为难过,一半是因为丢人。
他知道这其实根本不关贺恒的事,但是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对方的时候,脆弱的情绪总是暴露得格外的快。
积攒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地宣泄了出来。
温良瑜感觉自己好丢人,他是皇帝啊,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可是下一秒,他却忽然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宽阔的手掌正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谁让你生孩子了?”
话语里还夹杂着几分不知所措。
贺恒刚才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原本什么都好好的,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小皇帝的眼睛就比兔子还要红了?
但是看到温良瑜这副难过委屈的模样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谁让你不高兴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背,诱哄小孩子似地说道:“乖,告诉我。”
“唔~”
温良瑜把兔子放到地上,猛地伸出双臂搂住贺恒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像只小花猫一样地蹭了蹭对方的胸口。
本来这些情绪和委屈根本都不算什么,他都应该独自承受的,再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他都一个人熬下来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贺恒,温良瑜的所有忍耐力顷刻间就化作了零。
就好像小时候在路边跌倒了那样,腿上磕了道很长的口子,在那里不停地流血,明明四周没有人的时候的时候还能咬着牙、忍着痛,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走回寝宫。
但是回到寝宫后,母妃关切地把他搂进怀里问他痛不痛、难不难受的时候,温良瑜的眼泪就像山洪决堤了一样止都止不住。
只不过他母妃去世得早,在母妃去世之后,他又成了那个独当一面的少年帝王,学会了在所有人面前将自己敏感的情绪全都掩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