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秋烟雨
楚霄云道:“我早上还钱给老大夫时,请他给王婶出了个诊。”
王三强一时哽得说不出话来。
“去吧,抓药去。别拖得更严重了。”楚霄云道。
“哥,以后我……”王三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哥哥知道,你先忙去。”楚霄云怕了他再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话来。
王三强走后,苏文去厨房做饭,楚霄云用灰浆拌砂石砌井沿。
在房上捡瓦的两个匠人见这情景都笑了起来。有人笑着道:“哎,楚阎……楚大兄弟,你这县衙走一遭,日子到过得红火起来了。”
楚霄云也不介意别人叫原主的诨称,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搭话:“那是。日子总是要越过越好的。”
“你这院子以前破破烂烂的,这么一拾掇,感觉变了个样。”另一个人道。
“好看吧?”楚霄云乐呵呵地道,“我夫郎的功劳。”
“这么好的夫郎,难怪你后来反悔要把人赎回来。”
没说话的另一个捡瓦将用手肘拐了拐说话的人。说话那人也不知提起那事楚霄云会不会发怒,一时噤了声。
楚霄云停下手里的活计,很郑重地道:“以前是我不对,亡羊补牢,幸好没晚。”
两个瓦匠也不懂楚霄云说的具体什么意思,但能感受到他没生气,还挺愧疚的。打着哈哈安慰道:“啊哈,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楚霄云笑笑:“是啊 ,都过去了,一切向前看。”然后继续手里的活计。
等楚霄云把井沿砌好,瓦匠也把瓦捡好了。楚霄云留他们吃饭,收了钱哪里在好意思留下来吃饭,两个瓦匠推掉了。楚霄云见他们不吃饭,给他们算工钱时,每人多给了两文。
两个瓦匠感激得不得了,口中不停地说着好话。
楚霄云也很开心,既然要在这世界生存,他希望能逐渐扭转世人对他的看法。
晚上的晚饭是苏文这些年来吃得最满足的一餐,隔了八年,他又吃上米饭了。楚霄云爱怜地保证:“以后你想吃米饭,咱就能吃。”
苏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明媚:“吃啥穿啥不重要,只要能凭自己的意愿活着就好。”目光里全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楚霄云认可的点点头。
用过晚膳,苏文拿了尺子在楚霄云身上比划着。楚霄云不解地问:“干满呢?”
苏文抿嘴笑道:“给你做衣服。”
楚霄云把尺子拿过来,在苏文身上胡乱比划一通:“都说了是给你做衣服,别搞错了。”
苏文又把尺子拿过去:“买了整整两匹布呢,光做我的哪要这么多。我们每人做一套后应该都还能有剩。”
楚霄云道:“你要给我做衣服也得等你的做好了再说。”
苏文笑笑:“好。”
楚霄云把苏文赶去给自己做衣服,他哼着歌善后厨房。做完事情后抬头望了望屋顶,黑压压的,再也见不到月光透落下来。屋顶算是搞好了,剩下的就是修缮墙壁、添置家具、加固院墙还有大门。本来楚霄云打算修院墙买砖的事今天一起叫王三强帮忙做了,但是想起自己目前是还没正当职业收入的,这么大把的花钱,怕引人非议,招致流言。所以只捡了最紧要的事情做,其余的打算等到衙门履职后再进行。
楚霄云收拾好厨房锁上门回卧室,苏文已经量好自己的尺寸,剪裁好了衣服的布片。如今已经在开始缝制。
楚霄云想起没有买,苏文却说家里有的顶针的事,问:“顶针你找到了吗?”
苏文停下缝制衣服,晃了晃自己的右手的中指:“这里呢。”
楚霄云拉过苏文的手看:“这个怎么跟店家卖的不同?还这么大,也太不合你的手了。”
苏文缩回手:“这个是扳指,不是顶针的。不过能凑合用,就凑合一下了。两文钱也是钱啊,来得都不容,能省就省一点。”
“扳指是什么东西?”楚霄云把扳指从苏文中指上摘下来瞅了瞅,虽然他不懂金属,不过光凭触感光泽,他感觉这个扳指的质量比此前成衣店老板卖的顶针质量好。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苏文笑话他,“就是戴在大拇指上的一种饰品。”
“哦,是吗。”楚霄云把那个扳指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发现扳指并不适配自己的手指,“我以前戴这玩意吗?根本就戴不进去啊。而且这东西戴在大拇指上,感觉有点非主流。”
“非主流是什么意思?”苏文问,然后笑了,“我又没说这东西是你的。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
楚霄云第一次堂审那天,虽然已经找到了证人,但是那两名壮汉没有归案,县令说不能放人。苏文跟着王三强回家,一路上都是失魂落魄的。过了红河桥,被路上一块镶嵌在地下的石头绊得一个趔趄。一向温和的他忍不住踢了那石头一脚,却见旁边的泥尘里露出一抹黄色来。
苏文弯腰从泥土里把那黄色的东西抠出来,发现是一枚铜扳指。铜扳指不值钱但也是个小物什,苏文觉得有趣,就捡了回来。
“这个不太好解释,就是我以前听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别管。”把现代社会的说法带到古代,楚霄云觉得解释不了,干脆糊弄一下转移话题,“捡的啊。这东西贵不贵?”
毕竟前世是警察,楚霄云第一感觉是见到物品要交给警察叔叔,他想着,这东西要是贵重的话,得交给县里衙门了。
“有贵有不贵的吧。”苏文答道,“这个是铜做的,不值钱。新的顶多十文吧,这种一般都是村里的大叔喜欢戴着玩而。那种玉石做的扳指才叫贵,大户人家都戴那种。”
“哦。”楚霄云放下心来,这么点钱在现代就相当于十几块钱,找失主还不够坐公交车呢。楚霄云把扳指还给苏文,“这个太不合适了,改天还是买个真的顶针吧。”
苏文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了。能凑合用的。”
楚霄云看得哑然失笑,他的文文太可爱了。
楚霄云嘱咐苏文早些休息,不要在油灯下熬得太晚,伤眼睛。苏文奇怪地问:“夫君,你不歇着吗?”
楚霄云道:“明儿要上县衙应招,我今晚联系一下拳脚。好久没动了,怕明儿去太生疏。”
苏文点点头:“那你去练吧。我再缝一会。”
第26章 买主被杀案(16)
第二天一大早,楚霄云去了县里参加捕快的应招,在比试现场他看到了方凌峰,他是三位考官之一。另外两位考官,其中一位是那个杨捕头,这是意料之中的。另外的一人,看穿着像是上级衙门派下来的。
楚霄云见方凌峰看到他像不认识似的,想来是这种场合不方便,也没有上前打招呼。
原主的身手比楚霄云想象的都好,虽说没有电视里那种飞檐走壁的本领,但也绝对不是现代社会的武功水平可以相比的。自己在原来的社会功夫算是不错的了,但跟原主比起来,还是差得远。这一身好功夫,也许也是原主名扬十里八乡的一个原因。
昨夜练习的时候楚霄云心里对自己的实力有了点谱,回想起当初杨捕头带人来抓他的场景,想必原主的拳脚功夫应当不逊色于那些捕快。
果然,校场较量的时候,楚霄云一路过关斩将,拔得头筹。待他比试完毕,方凌峰很快就给过了,杨捕头却没有通过。方凌峰道:“楚霄云拔得比武头筹,杨捕头为何不给通过?”
杨捕头冷笑道:“方门房可能有所不知,这楚霄云本身就一恶名十里八乡的混混。衙门捕快乃是公差,岂能招这种地痞流氓进来,岂非毁我衙门声誉?”
原本要给过的剩下那位考官停下笔来:“可真有其事?”
方凌峰笑道:“杨捕头说他恶名远扬,敢问他犯过何罪?是强抢了民女,还是打家劫舍了?”
杨捕头被问得一愣,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却是找不出楚霄云做过这些事来,许久才道:“据说他常与人打架斗殴,仗着身手欺压邻里,众人惧怕。好吃懒做,出入赌坊,不遵贤德。”
方凌峰闻言蹙眉,尔后又问:“杨捕头所言,可有苦主?”
“这……他在这和静县的名声,谁人不知。”杨捕头被问住了,恼羞成怒道。
方凌峰转向居中坐着的那人道:“孙捕头,没有苦主之言可做的了数?好吃懒做,与出入赌坊且不论真假,可有不在招纳之列?”
孙捕头思索一下:“好吃懒做,此言主观,只要不盗窃他人,并无不可;出入赌坊,虽行为不当,也不过个人品行。此二者虽然不端,却无条例规定。”
“既然如此,这楚霄云如何招录不得?他身手了得,对破案也有一定见解,我觉得可行。”说着方凌峰将楚霄云上次背负冤屈协助破获张成一案简要道来,“孙捕头以为如何?”
孙捕头听闻方凌峰的介绍,提笔在审核单上题上:【过,考核三月。】
尔后道:“虽然捕快一职没有功名,也无硬性品德要求,但毕竟为公职,为了官府的名声,给他三个月考核期。如若言行过于偏颇,着辞去招录;没有不当,便可转正。”
方凌峰闻言朝楚霄云道:“还不谢过孙总捕头。”
楚霄云才明白,方凌峰今天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他朝孙总捕头抱拳道:“属下楚霄云谢孙总捕头信任提点之恩。”
孙总捕头笑道:“你倒是机灵得很。”
一旁的杨捕头不屑道:“尚未入职,便这般自称。当真脸大。”
孙总捕头哈哈大笑:“一道手续的事,杨捕头不必介怀。”
这场招考,一共招录了十人。招录结束,杨捕头宣布录取之人明日带身份文书与衙门签发的录用文牒来报道,便可自行离去。
因县衙多了一位府衙派来的孙总捕头,楚霄云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跟方凌峰打声招呼,或者拜见一下县令大人。在他犹豫的当口,方凌峰叫住了他:“县令大人请你一叙。”
“谢方兄提点。”楚霄云道。
楚霄云到达县衙花厅,县令已经到了。
“属下拜见大人。”楚霄云道。
“你还真有点意思。”县令道,“还顺利吧?”
“有方门房坐镇,一点小波折不算什么。”楚霄云道。
县令呵呵一笑:“行啊,明天就正式入职了。以后好好干,捕快也不是没有前途的。捕快,捕头,总捕头,都是有可能的,是吧。当然,现在最紧要的是这几个月好好表现,先转了正再说。”
楚霄云当然明白县令的意思,他抱拳道:“多谢大人信任。”
县令点点头:“衙门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捕快这个部门心思也杂,你去了,要逐渐能说上话,有能为你说上话的同担。县丞那边,你要应对得体,以前那些江湖义气,不好的毛病也都要改改,别让人拿住什么把柄。当然,该出手的时候,也不能手软。”
楚霄云道:“属下明白。”
这时方凌峰扣门进来。
“何事?”县令问。
“方才张府送来请柬,张成的葬礼明日举行,期望大人莅临。”方凌峰递过请柬。
县令打开看了一下,对方凌峰道:“给张府的人回话,明儿我去。”
“是。”方凌峰得令出去。
楚霄云听了方才一番对话,思考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大人,张成这个案子其实还有颇多疑点。”
县令望向楚霄云。
楚霄云道:“那日我们去现场,放牛娃家牛圈外那个脚印,绝对不是乡野村民穿的鞋子所印;那个放牛娃家的牛是自己挣脱出圈的,还是被人放走的,这还有待考证;张成失踪那么久,为何他的家人迟迟没有报案,却恰巧在放牛娃前来官府报官之前来报了案;还有那两名凶手,既然他们都已经离开和静县了,为何又突然回来;他们杀了人,按理来说,既然逃跑了,断然没有走回头路的道理;还有就是,他们一口咬定属下是凶手,这也颇令人不解。”
县令嘘了口气:“你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并非一时所有的事情都能全然一点不落的展现出来。如今此案已了,那两人也确是真凶,张家也对此感到满意,你又何必在此纠结。如果真的还有隐情,那么到了时候,它自然也会水落石出的。”
见县令没有继续追查的打算,楚霄云一个尚未入职的捕快也无法做什么,暂且搁置了心中的疑虑。
离开县衙,楚霄云在县城街头放松地走了走,虽说昨日也来了一次县城,但主要是办事,与今天这种放松休闲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
以后这里就是他工作的地方了,看着街头林立的商铺,叫卖的小贩,川流不息的人群,前世警察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正走着,前面一个老农运菜的小板车负荷太重撞在了路边,车上的青菜散落一地。他赶忙走过去帮忙捡起来。
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周围的人还有点畏惧,看到他真的一丝不苟的把菜捡起来放进老农的菜筐里,周围的人戒备心也慢慢松懈下来,也帮着捡。还有孩子对他笑。
老农见撞落的菜都见了回来,对楚霄云连声道谢。以至于楚霄云走后,还能听到身后隐约传来人们的议论声。
“那楚阎王现在真的是变了好多。”
“上次说他把媳妇赎了回来,我还以为他有别的居心呢,没想到是真对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