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于蜚
“小崽子？什么小崽子？”金龙大哥一脸诧异，说道，“不是假的吗？”
这次不等金凤发怒，金龙便挥出一道掌风，直接将一头雾水的长子送到了千里之外。
“好了，咱们继续正题吧。”金凤笑眯眯道，“之前说到哪儿来着？”
“龙珠。”金龙在一旁提醒道。
佘宴白点了点头，柔声道，“我与阿夜感情甚笃，故而我一问他要龙珠，他便毫不犹豫地给了。因为他信任我，所以他的龙珠对我而言，也是毫不设防的，甚至会在我遇到致命危险的时候，还会主动保护我。”
说罢，他顿了下，双颊生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而我与阿夜行房过后，龙珠内便多出了一点生气，也就是你们发觉的小崽子。”
听完，金龙与金凤皆皱起了眉头。
所以，其实真正孕育了小崽子的是敖夜的龙珠？
看着他俩困惑的神情，佘宴白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金龙和金凤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候他组织好语言。
片刻后，佘宴白抬起头，说道，“我想，两位应当已经知晓了我并非大荒中人吧？”
两人齐齐点头，接着金龙解释道，“你身上有天道之力，所以我见你的第一眼起就发现了。”
与金凤一样，金龙亦不喜天道，当初若非发觉幺子喜欢佘宴白，而佘宴白亦对他的幺子有感情，恐怕金龙会当场击杀了他。
“现今大荒所存的生灵皆来自上古时期，便是最弱的，也比你的血脉强大许多。”金凤补充道，“而且大荒正在蜕变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正当灵气丰足之际，就算是孕育出了新的生灵，也不会像你这么弱。也就是那些小辈见识少，遇事不深究，才没发觉你的不对之处。”
“原来如此。”佘宴白无奈一笑，只觉自己还是运气好，否则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时，风渐渐大了起来，金龙当即出手，布下一结界笼罩住枝繁叶茂的大树及下方的三人。
“在天道所辖的上界里，我在体内有无龙珠的时候，都曾与阿夜行过房，但这次之所以会有小崽子，我猜很可能是阿夜的龙珠终于恢复至鼎盛时期的缘故。”说着，佘宴白看向了金龙。
金龙会意，便道，“百余年前，我将幺儿带回之际，发现他的龙珠失去了大半力量，几乎成了个透明的金色琉璃球。幸而大荒灵气丰富，养了百年，幺儿的身体与龙珠才恢复原状。”
“需要力量充足的龙珠才行么……”金凤意识到了这关键的一点，喃喃道，“那我凤族体内的凤珠可否孕育子嗣？”
佘宴白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这恐怕得需要凤族中人，亲自实验一回才能得知了。不过我想既然龙珠可以，没道理其他族的元珠就不行。”
“说的也是。”金凤道，“回头我便让族人试试。”
他已经相信了佘宴白的话，因为他着实没必要拿一个可以验证的法子欺骗于他。
这法子看似简单，但实则仍有门槛——伴侣之间是否感情深厚，又是否足够信任彼此，愿意将自个等同于大半条命的元珠，心甘情愿地交给另一方保存很长一段时间，而自己则需要承受元珠长期离体的不安与虚弱。
金龙垂下眼帘，心里开始默默盘算起众多已经有了伴侣的孙儿中，哪对最是恩爱且信任彼此。
他需要知道，这个法子是只对幺儿与佘宴白起效，还是对旁的人也适用。
金凤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回族内，然而他看佘宴白似乎还有话说，便只得按耐住心中的焦急，佯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佘宴白想了想，说出了自个的切身经验，“小崽子在孕育的过程中会一直吸收龙珠内的力量，用来成长并形成自己的小龙珠。故而无论是尚在腹中孕育时，还是诞下小崽子后，都要记得给他提供充足的‘食物’，免得小崽子把父亲的龙珠吞噬殆尽……待破壳后，也莫忘了让小崽子尽快吐出龙珠，将父子二人的龙珠分开……”
“龙珠若是没了，寿命和修为都会大减……”金龙叹道，“果然这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事。”
但如果这个法子真的奏效，那么他们这些强大种族的繁衍问题，算是暂时不用担忧了。
而如拂晓这般不想被指婚的人，也再不用担忧了，左右强迫来的，大抵是很难做到两情相悦、彼此信赖。
金凤打量着佘宴白的神情，与之前故作的不同，这一刻他眉眼间的温柔与思念乃是自然流露。
“刚刚那话听着，好似你已经有过小崽子似的……”
他话还没说完，佘宴白便点了下头，笑着“嗯”了一声。
而忽然得知自己又多了个小孙子的金龙，已然高兴傻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是幺儿的？”
佘宴白抿唇一笑，“自然是阿夜的，叫眠眠，算上在壳里的时间，已有两百多岁了。他此刻正在上界等我与阿夜回去呢。”
金龙脸上慈爱的笑意猛地一僵，皱着眉道，“回去？”
一旁的金凤亦是拧起了眉头，看着佘宴白的目光暗暗带上了警惕之色。
“你不知道，眠眠他可爱哭了，要是长时间见不到我与阿夜回去，怕是会天天以泪洗面……”佘宴白说着，撩起眼皮看向了金龙，语气愈发柔软，“阿爹，阿夜已是独自长大，难道您想看着眠眠也重复一遍阿夜幼时的经历吗？吃不饱喝不暖，只能缩在冰冷的山洞内一个人睡觉……”
随着他的描述，金龙眼中的冷意渐渐褪去，转而染上了一丝愧疚与为难。
就在金龙心软应下之时，金凤及时拦下了他，朝佘宴白问道，“大荒自由自在，何不让那个眠眠过来和你们团聚？”
佘宴白笑了，“阁下，您以为我是如何来的大荒呢？”
此言一出，金凤沉默了一瞬。
一个岁数不过两千多岁、修为在他看来宛若孩童的小蛇妖还能是怎么来的大荒，除了天道襄助不作他想。
如此，佘宴白身上所残留的天道之力，便可解释了。时至今日，金凤已经可以确定佘宴白并非天道意志的化身。
毕竟天道怀崽？恕金凤无法想象。
“天道。”金龙喃喃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佘宴白垂眸一笑，谁知道呢？
但嘴上，他还是得为扶离说好话，“眠眠说他是个好人，还喊他一声扶离爷爷呢，我想再怎么着，他也不至于欺骗一个小崽子吧。”
金凤的视线在金龙与佘宴白之间来回打转，须臾之后，他忍不住说道，“我等大荒生灵与天道有旧仇，他的目的绝不单纯。小蛇妖，如今你的伴侣与小崽子可都算是我大荒的人，我劝你还是趁早弃暗投明的好。”
佘宴白坐正了身子，轻轻一笑，“他或许有目的，也或许不单纯，但我以为，他对大荒并无不好的想法，对尔等也并无恶意。”
金龙和金凤脸上露出了明显不信的神色。
“扶离已经确定了大荒的位置，他若是真想对你们做什么大可以直接动手，何必让我出面先与你们沟通？”佘宴白认真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一个大世界孕育出来的天道，而你们再是强大，也不过是普通生灵而已。当初你们趁着他尚未诞生，分割走了大荒，可是现在呢？你们觉得自己可还有本事与之对抗并取得胜利？”
或许大荒生灵敢继续与扶离对抗，但结局大概率不是他们所期待的那种。
在金龙与金凤沉思的时候，佘宴白亦停顿了一会儿不打扰他们，片刻后，他才说出了自己思索了多时的猜测，“扶离或许想与你们握手言和，现下就看你们肯不肯放下过往的仇恨，与他好好地谈一谈了。”
半晌之后，金龙与金凤传音交流完毕，才由金龙道，“此事干系重大，我们需召集其他种族的族长商量一下，才能给你答复。”
“还望阿爹您速度快些。”佘宴白温柔一笑，“我想眠眠也很想见一见他的亲爷爷呢。”
“眠眠他——”金龙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他是什么颜色的龙？”
佘宴白眨了下眼，“随我，白色。”
与佘宴白所想的、金龙听了后会失望不同，他反而格外欣喜。
“好啊，白龙好啊，定是条漂亮的小白龙！”金龙哈哈大笑道。
佘宴白挑了挑眉，笑道，“我还以为您会更喜欢金色的龙呢？”
“物以稀为贵。”回答他的是金凤，“金色的太多了，看久了也不过尔尔。”
该说的都说了，佘宴白便扶着石桌站了起来，打算回敖夜的领地，免得他醒来后不见人，又以为他不告而别了。
不想他告辞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远远地瞧见天边飞来一龙，宛若刚学会行走的幼龙，飞得歪歪扭扭、忽高忽低，不禁令人心生担忧。
“阿夜。”佘宴白高声唤道。
而闻得呼唤的敖夜，在佘宴白三人的注视下，一紧张，啪叽一下摔到了地上。
然后自觉丢了脸的某龙，便闭着眼，趴在地上不动了。
金龙与金凤见状忍俊不禁，想了想，他们悄悄离去，将地方让给了佘宴白与敖夜。
而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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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晚安
佘宴白慢悠悠地走到趴在地上装死的某龙身旁，抬起脚轻轻地踢了下他，笑问道，“这是睡着了？还是地上有什么宝贝让你不舍得起来，嗯？”
尾音不似嘲笑，而似深夜时分伏在耳畔的低哑呢喃，撩的人心痒难耐。
敖夜的眼皮动了动，悄悄地睁开了些许，不敢抬起看身旁人的脸，只盯着他的一双脚，低声辩解道，“我……只是有点不大习惯现在的身体。”
佘宴白失笑，“这会不习惯了？先前在巢穴里胡闹的那几天，怎么我见你用龙身用的倒是很熟练呢？”
敖夜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若非有一层鳞片遮着，怕是整张脸都是一片通红。
“我以为你又离开了，有些着急……”敖夜羞愧地低下了头。
两段记忆里陡然空了一段至关重要的片段，便如同一座有头有尾偏偏中间空了的桥，令他难以将其连接在一起。
佘宴白摸了摸腹部，垂眸一笑，“我都有了你的崽了，还能去哪？”
敖夜愣愣地抬起头，起初还以为佘宴白是在说眠眠，可看着那只轻抚着腹部的手，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预感——好似有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只蒙着一层薄薄的纱，只待他握住那薄纱的一角，将其一把掀开。
“阿白，你说的崽是指眠眠吗？”敖夜试探着问道，胸腔内的一颗心跳地飞快。
他还趴在地上，像是不舍得起来一样，但身后的尾巴却躁动地扫来扫去，压倒了一大片灵植不说，又扬起了不少尘埃。
佘宴白一挥袖，将飞起的尘土压了下去，然后指了指自己平坦的腹部，笑吟吟道，“阿夜，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还不起来吗？”
敖夜凭着本能与记忆，又从龙身变回了人，连忙爬起来凑到佘宴白身旁。
“真的有了？”他有种犹置身于梦中的错觉，紧张地眼睫直颤，“会不会是我还没睡醒？”
“刚刚摔的那一下，不疼？”佘宴白有些哭笑不得，“嗯，许是不疼的，毕竟你皮糙肉厚。”
“看来这不是梦。”敖夜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如一片羽毛似的轻轻贴在了佘宴白的肚子上。
然而小崽子太小，还是一个连形体都没有的小光点，哪里会回应他呢。
瞥见敖夜眼中的失望之色，佘宴白直摇头，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也不想想他才多大一丁点儿。”
敖夜讪讪地收回了手，背在身后，低咳了一声，“是我心急了。”
只是那眼睛像是黏在了佘宴白身上，连一刻也不舍得移开。
“知道就好。”佘宴白揉了揉腰，抬头看了眼愈发强烈的日光，打了个哈欠道，“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与金龙金凤的一番交谈，着实是费了他不少心力。
谁想敖夜竟忽然沉默了。
佘宴白用泛起了潮意的眼睛看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