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于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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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晚安
“不要~”
一声不满的哼唧，从金蛋上那道从顶端延伸至底部、忽然裂开的缝隙中传出。
紧接着，又是一阵细碎的咔嚓声，金蛋上出现了更多的裂纹，宛若龟裂的旱地。
佘宴白屏住呼吸，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金蛋。
“眠眠？”
金蛋应声碎成齑粉，在空中纷纷扬扬，然后便尽数没入那趴在巢穴内，闭着眼的小龙崽身上。
不，现在应当唤他小龙崽。
眠眠头两侧的小鼓包变作了一对漂亮的龙角，色泽雪白，状若弯月。待他成年以后，这对又短又稚嫩的小角，就会蜕变成敖夜真身那般坚硬而锋利的角，宛若错落有致的树杈，优美且长。
他身上的鳞片也褪去了淡粉，是如玉一般的润白。而当日光落在上面时，会有流光蜿蜒淌过。
敖夜垂眸望着已是幼龙模样的眠眠，心里既为他高兴，又有些许小小的遗憾。
以后再也见不到那条与他的小蛇简直如出一辙的小蛇崽了……
“哈秋~”小龙崽睁开眼帘，本欲说话，却先打了个喷嚏。龙须被喷出气体惊乱，往后一弯，全贴在了他的脸上。
然后他自然而然地用两只新长出来的前爪缓慢地揉了揉鼻子，又理了理不听话的龙须。
“眠眠真漂亮。”佘宴白抓住小龙崽身后摆来摆去的尾巴，与蛇不同，龙的尾巴上有些许毛发，摸着软软的。
眠眠放下爪子，昂起头说道，“错啦，眠眠现在是厉害。”
说着，他努力张大了嘴，亮出锋利的獠牙，然后发出了一声自以为极具威慑力的咆哮，“嗷呜~~~”
佘宴白松开手，身子往后一倒靠在了敖夜怀里。他双手捂着心口，白着脸，故作惊惶道，“好可怕，吓死我了。”
眠眠收了声，咯咯咯地笑了会，又抬起一只前爪挥了挥，又软又甜的声音故作凶狠道，“怕不怕呀？”
“怕，好厉害的爪子。”佘宴白偏过头，半阖着眼，好似不敢看小龙崽锋利的爪子。
眠眠顿时更得意了，又是挥爪，又是嗷呜嗷呜地咆哮，还压低了身子摆出一副准备进攻的姿势。
敖夜配合地揽住佘宴白，拍了拍他的背部，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随后，他看向兴奋地直甩尾巴的幼龙，淡淡地警告道，“行了，别再吓唬你爹爹和弟弟了。”
“哦~”
在成年龙刻意释放出的威压之下，小龙崽顺从地放下了耀武扬威的爪子，又闭上了血盆大口，身后活泼的尾巴也乖乖地不乱动了。
不过心里嘛，眠眠对自己的“强大”很满意，不仅能“吓到”爹爹，还令阿爹一头成年龙不得不出言警告且放出了龙威镇压。
眠眠想，自己真是厉害坏了。
于是他低下头，两只前爪抱着吻部，又偷偷地笑了起来。末了，他翻了个身，露出脆弱的腹部，朝佘宴白示弱。
“爹爹不怕哦，眠眠的肚子给你摸摸~”小龙崽挺了挺即便是变成了幼龙，也没消下去的肥肚子。
“爹爹、爹爹、爹爹……”
在小龙崽的千呼万唤之下，佘宴白才转过脸来，撩起眼皮笑望着眼巴巴等着他抚摸的眠眠。
“好凶的小龙啊。”佘宴白笑吟吟道，“爪子挠起人来一定很疼。”
“不凶哒，眠眠不挠爹爹。”小龙崽用爪子挠了挠腹部的鳞片，急切道，“摸摸~爹爹摸一摸~”
好像摸一下，便能抵消他先前的恐吓之举，让爹爹重新喜欢上他。
如此盛情邀请，佘宴白如何能拒绝？便伸出手，柔软的指腹落在小龙崽的腹部，顺着他的意思摸了摸，又揉了揉。
“摸起来舒不舒服呀？”小蛇崽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
佘宴白笑着点了下头，“舒服，滑溜溜的。”
小龙崽翻过身，爬到佘宴白的腿上，仰着头，甜甜道，“那爹爹还怕不怕眠眠？”
佘宴白故意沉吟了片刻，“这个嘛……”
小龙崽急了，在佘宴白的腿上直打滚，哼唧道，“不要怕眠眠呀，不怕好不好？爹爹不要讨厌眠眠，呜……”
听着小龙崽隐隐有了哭腔，佘宴白不舍得再逗他，便掐着他的前肢将他抱在了怀里，柔声哄道，“不怕，爹爹怎么会怕眠眠呢，对不对？我知道眠眠最爱爹爹了，眠眠刚刚只是在和爹爹玩，才不会伤害爹爹……”
小龙崽把脑袋埋在佘宴白的肩窝里，一如往常那般蹭了蹭，才闷声道，“对哒，眠眠可爱爹爹了，还爱星星和阿爹。”
敖夜摸了下眠眠的爪子，欲收回手时，衣袖却被眠眠勾住不给离开。
小龙崽半抬起头，湿漉漉的金眼睛望着敖夜，直把他看得心软成一汪水。
佘宴白低头就在眠眠头上响亮地亲了几口，一边抚着他的背部，一边转移了话题，“眠眠睡了三个月，真是急死爹爹了。我每一天都在盼望着眠眠能快一点从壳里出来，让爹爹亲一亲、抱一抱。”
小龙崽顿时忘却了刚刚的不开心，害羞道，“爹爹这么想眠眠呀？”
“不信问你阿爹。”佘宴白道。
于是眠眠勾着敖夜衣袖的那只爪子晃了晃，歪着头问道，“真的吗？”
“嗯，真的。”敖夜握住眠眠的小龙爪，捏了捏。
“嘿嘿~”小龙崽笑了，随后有些后怕道，“我也好想爹爹，想的还做了个好可怕的梦呢。”
似乎是心有余悸，眠眠收回爪子往下一缩，窝在了佘宴白的怀里，四肢紧抱住自己的龙尾巴。
“什么梦呀？”佘宴白有些好奇，不禁将瑟缩的小蛇崽抱紧了。
敖夜也有些好奇，但是看小蛇崽害怕的模样，想了想，便说道，“阿爹听说，做了噩梦的话，说出来就不会怕了。”
对阿爹的话，小龙崽还是比较相信的，便乖乖回答道，“我梦到啦，爹爹说眠眠要是再不破壳就不要眠眠了。”
说到这，他还有点小委屈，气哼哼道，“爹爹怎么可以不要眠眠呢？”
就算是在梦里，爹爹和阿爹也不能不要眠眠呀，他这么乖，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不要呢？
越想越委屈，小龙崽变成了没有的鳞片的小宝宝，抱着爹爹的脖子扭来扭去，非要他给一个满意又合理的解释。
“嘶——”佘宴白皱了下眉。
小龙崽的脚丫子不慎蹬到了他的肚子。
这一下好像令正在睡觉的星星受到了惊吓，他不安地动了动，撞到了佘宴白体内某处脆弱之地，令他感到一阵钝疼。
“怎么了呀？爹爹哪里疼？”小龙崽
紧张地揪着佘宴白胸口的衣裳，关心道。
不同于眠眠的茫然，敖夜立即就发现了他是哪儿不适。他从佘宴白怀里抱过小蛇崽，放在一旁，然后将手覆在佘宴白的肚子上，往其内注入一股力量，安抚着星星。
眠眠看着佘宴白微隆的腹部，两只手不安地抓住犯了错的胖脚丫，瞬间湿了眼睛，“眠眠伤到了爹爹和星星吗？”
佘宴白运转起吐纳功法，令自己从那一阵疼中快速平静下来。
他舒展开皱起的眉头，缓缓笑道，“没事，是星星在爹爹肚子里动了一下，不关眠眠的事。”
小龙崽将信将疑地望着佘宴白，想了想，他弯下腰趴在佘宴白腰腹边，嘴巴挨着那鼓起的肚子，皱着眉认真训斥道，“星星乖，不能让爹爹难受知道吗？不然等星星出来了，哥哥就……嗯……咬星星两口，不，还是一口吧，可是一口星星会不会哭呀，那还是半口吧？”
佘宴白颇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一口要怎么咬。
但许是真被眠眠的威胁震慑到了，星星的情绪还真就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敖夜撤回手，顺便揉乱了小龙崽的一头小软毛，又摸了下他没收回体内的一对小龙角。
眠眠拉住佘宴白的手，板着一张小肉脸，严肃道，“爹爹，如果以后星星还让你难受的话，就尽管告诉我。”
佘宴白忍着笑，点了点头。
告诉他，难不成要将咬半口变成咬一口吗？又或者是两口？
“不怕弟弟以后会怕眠眠吗？”佘宴白捏了捏眠眠的小脸蛋，笑道。
眠眠拍了拍小肚子，扬起下巴，“眠眠是哥哥，要有威严。”
心里却想着，他眠眠可会哄人啦，爹爹都能哄好，还哄不好一个小星星？
佘宴白噗嗤一笑，赞同道，“对，要有威严才能管住弟弟。”
小龙崽抿起嘴角，笑得很矜持。
敖夜的目光在他们父子间转了几圈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有眠眠在的时候，佘宴白的情绪要稳定得多，似乎无时无刻不是开心着的。
而他嘛，却是喜怒各半。
“阿白。”
敖夜出声打断了佘宴白与眠眠之间似乎没完没了的亲昵。
父子俩齐齐转头，眨了下眼，神情是一致的茫然。
“你在这山洞内呆了三个月，也该出去走走了，不然该闷坏了。”敖夜一边起身，一边扶起佘宴白。
眠眠倒是乖觉，不用敖夜吩咐，便化作了小白龙，一溜烟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还快活地甩了甩尾巴。
佘宴白被敖夜以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扶着往外走，略有些不解，“那也不急于一时吧？”
还什么闷坏了，这才多久？往日闭关个几十年上百年都不觉得闷。
敖夜道，“那便让眠眠活动活动，他刚转变成幼龙，得好好适应一下龙身。”
“这倒是。”佘宴白道。
一出了山洞，眠眠就抬起了头，迎着柔和的朝阳，发出了一声欢快的长啸。
“嗷呜——”
而远远地听到幼龙啸声的龙族们，初时的短暂惊诧过后便是狂喜，一个个忙不迭地往敖夜的领地飞了过来。
敖夜微微一笑，心道照顾小龙崽的人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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