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于蜚
佘宴白抬脚便走,敖夜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敖夜指尖一弹,灵火便晃晃悠悠地飘到佘宴白身旁,为他照亮前路。
佘宴白身体无事,仗着与眠眠心有灵犀,走得越来越快。没多久就把敖夜远远地落在了后头。
“怎么,累了,走不动了?”佘宴白停下等敖夜追上后调笑道,“你不行啊,这才走了多久,你就疲了?”
敖夜抿着唇一言不发,绕过佘宴白便想往前走。
佘宴白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说道,“走错了,是另一条路。”
敖夜便停下,转过身,默默往旁边走去,看得佘宴白一阵无奈,颇感头疼道,“站住!”
敖夜驻足,背对着佘宴白,高大的身影几乎与洞内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仍是一句话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生闷气,但佘宴白却知道,这人其实是刚刚杀长虫的时候用力过猛,伤着了己身。
佘宴白走到他身旁,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敖夜的手臂,问道,“哑巴了?半天不见你说话。”
“有事?”敖夜一张嘴,吐息里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初时他没有感觉,等过一会儿,他体内的伤才渐渐显现,要不了命,只有些难受罢了。
佘宴白举起手,掌心里躺着一枚丹药,“这次你是想自己吃,还是我继续强塞,嗯?”
看他那兴味颇浓的神情,大约是想再塞一次。
敖夜没有犹豫,果断选择了自己吃,丹药一入腹,他因强行抽取力量而经脉发疼的身体好受了不少。
“多谢。”
“谢什么,我还等着你继续代步呢。”佘宴白解下腰间的褡裢递给敖夜,接着化作小蛇顺着敖夜的裤脚爬上他的肩膀,催促道,“莫再耽搁时间了,上回这秘境出现的时间就极短,这回想来也不会有多长。趁着没关闭之前,咱们多找些好东西。”
“嗯。”敖夜拎着剑大步往眠眠指的路走去。
眠眠这回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带着他俩绕来绕去,一路上竟连块下品矿石都没发现。
“眠眠,你失灵了?”佘宴白呲溜一下顺着敖夜的肩膀滑到他垂在褡裢旁的手腕处缠上,“还是你没睡醒?”
眠眠不高兴了,在褡裢内滚来滚去,一个劲地催促敖夜走快点,免得他被爹爹质疑能力不行。
敖夜想了想,干脆御剑而行,只是洞中有些地方不太高,他不得不时而弯腰低头,时而站起如笔直的小白杨。
佘宴白只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哈哈大笑,直言,“你这样御剑,要是被你师尊看到了,怕是得挨打吧?”
笑狠了,身子不免有些发软,佘宴白从敖夜腕上脱落,缓慢地顺着手背往下滑。而这期间,佘宴白还在不停地笑,清越的笑声在洞内不断回荡着。
除非敖夜封闭听觉,否则得有好一会儿要被佘宴白愉快的笑声所包围。
当佘宴白滑至敖夜的手指处时,敖夜张开两指夹住小白蛇的脑袋,然后一甩一放再一抓,稳稳地把佘宴白攥在了手心里。
但佘宴白倒宁愿他放任不管,也省得被这一套动作弄得晕头转向,反正他堂堂一个大妖也不至于摔死不是?
一根筷子的长度约有一尺,而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掌也就比一尺稍短些。
以致于敖夜的大手一抓,正正好握住了佘宴白身上最要紧的两处位置,性命攸关的七寸之处与曾诞下眠眠的某处皆与敖夜温热的手掌紧紧相贴。
佘宴白的身体本来冰冷得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但不知为何,才被敖夜的手攥了一会儿,便仿佛遇上了天地间最厉害的幽蓝之火,渐渐开始了融化。
他被握在敖夜手中的那段身子竟被捂热了些,待热意传至脑袋,佘宴白清醒的神志顿时如喝醉了酒一般晕乎乎的,但仍不忘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神志骂上一句——
“你个混账!”
作者有话要说: 1、哇,你们空投月石+2510,你们自己也留点用呀,我现在有3000+了,够了真够了哈哈
晚安,爱你们~~~谢谢小可爱们,狠狠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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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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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声气急败坏的怒骂,教敖夜发现了佘宴白的异样。他连忙令霜华剑停下,然后摊开掌心,担忧地望着在他手心里不断扭动的小蛇。
本是通体雪白,却忽然从尾巴尖开始泛起一抹浅淡的粉霞,不过一会儿便蔓延至全身。宛若一朵粉梅不慎落到了洁白的雪地里,汁液流淌出来后把雪也染成了粉色。
“阿佘?”敖夜低声唤道,伸出一指轻轻地戳了戳此刻状态格外异常的佘宴白。
不料已变成粉色的小蛇好像碰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贴着他的手指一圈圈地缠了上来,将他的整只左手紧紧束缚住。而那椭圆的小脑袋贴在敖夜的腕间缓慢摩挲着,红琉璃一样的眼睛里泛着迷离的光泽,已然失去了理智。
“莫非你这是发……”
一个“情”字险之又险地被敖夜咽了回去,他望着手上的小蛇一时有些无措,想将其扒拉下来,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甚至担忧小蛇会如刚才那般再次缠上他的右手。
忽然,佘宴白放松了对敖夜手掌的束缚,顺着手腕慢慢地往他的袖间深处爬去,身躯像着了火似的一片滚烫,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炙热。
敖夜无法,只得趁小蛇尚未爬到深处时,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尾巴尖,然后尽量小心地抽了出来。
佘宴白头朝下,愣愣地望着地上在金色灵火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层暖色的厚雪,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缓缓抬起上身,豆子大小的蛇瞳里倒映出一张普通却眉眼间隐隐露出担忧之色的脸,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这张脸变成了敖夜的脸,周正贵气,凤眸威严,一言不发时神情多显得冷峻……
但他的阿夜早就死了啊,死在三十多年前他看不到的地方,死在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小蛇的眼睛愈发红了,像泡在了水里,有一种晶莹剔透之感。
“别哭,你怎么了,哪里难受?”敖夜眉头紧蹙,只恨自己不通医术,以致于此刻连如何帮佘宴白都不知晓。
“是你么……”佘宴白低喃道,忽而身子往前一窜,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不巧,这一下咬住了敖夜的鼻尖。
佘宴白用的力气不小,痛得敖夜拧起了眉,若非他理智尚在,差点把佘宴白狠狠拽开。
敖夜深吸一口气,一股冰系灵力渐渐凝聚在右手上,试图驱散佘宴白身上的热意,好令他恢复一丝理智。
“痛吗?”
因还未松口,佘宴白话说得含含糊糊。
“不痛。”敖夜闷声道,只继续往右手凝聚冰灵力,直到右手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才罢手。
“不痛啊,那看来是我在做梦……”佘宴白主动松开了嘴,反身缠上了敖夜冰冷的右手。
这会他身体很热,忽然碰到了冰冷的东西,反而觉得很舒服,便缠在敖夜的手腕处不停地摩挲着,某处的鳞片甚至有了打开的迹象。
敖夜垂下眼,盯着自己破了皮还渗出了一滴血的鼻尖,心中深感无奈。这回咬出了血,说不定下回这小蛇妖就会咬下他一块肉来。
要是有幸再遇见前辈,他说什么也要建议前辈管管这小妖,若是换做旁的修者几次三番被这小妖咬,怕是会有恩也要变成仇了。
眠眠躺在褡裢内等了许久不见敖夜继续前行,有些急了,便跳出褡裢落在了厚雪上,然后一路往前滚。
“眠眠!”敖夜带着佘宴白追了上去,“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眠眠滚得飞快,没一会儿便滚到了一处死路,尽头是一堵没覆盖着薄冰的山壁。敖夜以为他会停下,不想眠眠却没停也没减速,而是直接朝着山壁撞了过去。
敖夜直接瞬移过去,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只见眠眠竟当着他的面凭空消失了。
“眠眠!”敖夜心中一片焦急,左手握着霜华剑正欲一剑挥向眼前的山壁,忽然看见眠眠又凭空出现了。
眠眠朝他所在的方向跳了一步,原地转了一圈,忽然又朝着山壁撞了过去。
敖夜收了剑,走到山壁前若有所思,须臾之后后退了一步,然后猛地朝山壁撞了过去。
像穿过了一层水做的薄膜,柔软而温凉。
待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令敖夜微讶,他们竟从左边洞穴来到了右边,一个美好得恍若人间仙境的地方。
这是一处宽敞开阔的山洞,山壁上皆是裸露出来的各色极品矿石,地上长满了珍稀的灵植,中心处还有着一处冒着热气的热汤。
眠眠在灵植中欢快地滚来滚去,只隐约露出一个白色的顶端。他所过之处,灵植皆枯萎凋零,瞬间失去了一身精华。
敖夜扫了周遭几眼,没发现危险,便由着眠眠自由进食去了。
走了两步,一低头,看到脚边生长着一小片青葱的小草,约莫三寸高,只有七片细长的叶,无花。敖夜瞬间便明白了佘宴白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只因这种看着普普通通的小草名为迷迭草,散发出的味道对蛇类有着强烈催.情效果。
他立即驱使着霜华剑把周遭的迷迭草全部挖出来,然后装进自个常用的储物袋里,接着再挥出数道掌风,以驱散此处的迷迭草香。
过了一会儿,迷迭草的味道渐渐散去,加之敖夜覆着冰的右手缓解了佘宴白体内的热意,他的神志终于恢复了清醒。
这一醒来,佘宴白就僵住了,如木偶一般咔咔地转动身躯,扭过头不敢置信地瞪着尾巴上的某处。
就很离谱,他竟然、竟然……泛着粉的身躯瞬间变得红彤彤,像熟透了的红果,鲜嫩欲滴,看着分外可口。
佘宴白悄悄合上某处的鳞片,把差一点就要流出的滑腻汁液堵了回去。他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而内心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把他整条蛇淹没,不,是淹死!
他活了两千多年,如此尴尬到教人绝望的遭遇还是头一回!只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变回一枚蛇蛋,就算冻死在当年的冰天雪地里,也好过两千多年后差点把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哧溜一下,佘宴白飞速从敖夜手上滑了下去,一头埋进了松软的土里。
土里残留着一些迷迭草的根与味道,教佘宴白明白了他失去理智的原因——迷迭草的效果本很微弱,可这个秘境里的迷迭草生长了少说得有大几千年,以致于效力随着年份越来越强,最后竟令他堂堂一个大妖栽了跟头!
敖夜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挖出佘宴白捧在手心里,问道,“醒了,还有哪里不适?”
佘宴白抖了抖头上的土,一双猩红的蛇瞳死死地盯着敖夜,不断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杀人灭口,只要这小剑修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曾、曾……只要一想到刚刚但凡他迟一刻醒来,就要颜面尽失的可怕场景,佘宴白就满心的羞耻与后怕。
“混账!混账!混账……”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当着眠眠的面杀人,佘宴白张才勉强忍下心中的杀意,对着敖夜连骂了数声,借此发泄心中羞耻的情绪,
敖夜冷下脸,伸手捏住了小蛇的嘴,教训道,“不许骂人!我修为高于你乃是前辈,且自秘境遇见,我自问对你和眠眠照顾有加,数次包容了你的小脾气。而你却出言不逊,此举着实无礼,难道前辈未曾教你何为礼数吗?”
佘宴白狠狠地瞪着敖夜,恼羞成怒之下心里杀意再起,只要杀了这个人,他就不会再想起刚刚的尴尬事了。
佘宴白一动不动,敖夜还以为他太过严厉把小蛇妖吓住了,脸上的神情登时柔了下来。他捧着小蛇站起来,径直往热汤处走去,到了后蹲下来,把手连带着盘在手心里的小蛇一起放进了温热的水里。
此处热汤富含灵力,佘宴白只泡了一会儿便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下次莫再无故骂人,我自不会再训斥你。”敖夜循循善诱道。
佘宴白被热水泡软了身子,仰躺在敖夜手心里慵懒地甩了甩尾巴,只脑袋露出了水面,“谁说我是无故骂人?你轻薄我,就该骂!”
敖夜皱了皱眉,严肃道,“望你慎言,我乃有夫之夫,万万不可能轻薄你!”
他猛地抽回手,佘宴白猝不及防之下,整条蛇沉入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