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剑尊俏蛇妖/暴君与妖后 第86章

作者:于蜚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此言一出,赞同者颇多,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剑宗宗主与他身旁的一众剑宗长老。

  剑宗宗主骑虎难下,只好无奈应下,“罢了,老夫去就是。”

  叶修竹等长老紧随其后,神情严肃,手皆搭在剑柄上。

  不想他们还没走几步,便见伫立在门口多时的敖夜飞身跃上位于酒楼上方浮着的圆形擂台,只留下一句,“我去会会他。”

  因着这处擂台下面都是各宗长辈,便是再胆大包天的年轻修者也不敢靠近,故而使得敖夜有幸独立一擂台,倒是清静不少。

  剑宗的修者们互视了几眼,还是出了酒楼,御剑而起。他们立于敖夜身后,把与妖皇对话的权利交给了他,自个则安静地做他坚实的后盾。

  楼内的众人沉思片刻,也一如剑宗修者那般御空立于敖夜身后,默默地支持着身前年前的剑尊。

  众人修仰望着妖族的飞辇缓缓停在中心擂台的正前方,高处一丈多。

  七只衔灵鸟嘴一张,口中的衔着的鲜花落下,忽而化作无数泛着香气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

  “你等举办如此盛事却不邀请朕,那朕只好自行前来了。”孔玉撩开帷幔,笑得很是嚣张,“朕不请自来,到底是有些失礼,这花便算作朕送尔等的见面礼如何?”

  有接住花瓣的修者仔细一看,才知这不是普通的花,乃是珍贵而少见的灵植!当即便有那见钱眼开的修者,悄悄使用灵力聚拢周遭的落花。

  实则若非顾忌着身份,不少小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也想收点花。但为了宗门的颜面着想,只好眼热那些小修者大肆收花。有看到自家弟子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还拼命地挤眉弄眼,暗示其再不动手就没了!

  孔玉哈哈大笑,随即晃了晃手中的锁链,发出一阵轻响。犹在帷幔之中的美人似是被拽了一下,狼狈地往前一扑,些许柔顺的乌发露出了帷幔。

  “咳……”

  佘宴白跪趴在地上,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嘴,闷咳了几声,似乎有殷红的液体从他嘴里涌出,又从指缝间流淌出来,染红了白皙的手掌和手臂。

  血顺着他的手肘往下滴落,一滴又一滴,积了一滩后便往外流淌,不慎红了帷幔的下摆。

  声音也像,是敖夜曾听了无数回的。曾几何时,只要听见那人咳嗽一声,他便提心吊胆。流出的血也极为熟悉,色泽鲜红,味道腥甜,他曾从那人唇间闻过无数回。

  敖夜的眼神变得极冷,他握着剑一挥,无形的剑气卷走漫天花瓣,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球,然后朝着飞辇砸去。

  他不管孔玉是如何得知他的过去,但他决不会坐视此人故弄玄虚,甚至是令人扮作佘宴白加以折辱!

  孔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挥出一道掌风,怒道,“剑尊这是何意?莫非是嫌朕赠的灵花太过普通,心生不满?”

  花球在两人的力量下化成齑粉,簌簌而下。

  余风撩起帷帐的一角,露出里头低着头的红衣美人,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分外期待他抬起头,好叫他们看一看。

  “喏,阿奴,剑尊发怒了,还不赶快跪在他脚边祈求他息怒。”演着演着,孔玉上头了,一张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做得好,有赏。做的不好,呵,朕今夜就让你去伺候这些畜生。”

  他大手一挥,被指到的七只衔灵鸟纷纷低下头,瑟瑟发抖。

  “求您,别……”佘宴白语带哭腔道,“不要这样对我……”

  他缓缓抬起头,眼含着晶莹的泪,将落未落,一张昳丽的脸如晨间犹沾着露珠的花,美艳又惹人怜爱。

  敖夜手一颤,差点握不住霜华剑。他怔怔地望着佘宴白,心口忽然疼得厉害,一阵又一阵地疼。

  多久未见这张脸了?七十年,一个凡人的一生。

  多久未见如此鲜活的佘宴白了?近百年的光阴,一个凡人走完一生,轮回转世正值而立。

  孔玉俯下身,伸出两指捏住佘宴白的下巴,笑得戏虐又暧昧,“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若你能得剑尊欢心,朕就解开你的脚镣,将你赠予他如何?”

  佘宴白含着泪的眼亮了一瞬,沾着血的双手抱住孔玉的手臂,不敢置信道,“真的?”

  “见异思迁的贱人!”孔玉一甩手,佘宴白歪倒在一旁,头发落下挡住了他的脸。

  敖夜不禁往前走了一步,忽又停下,一手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裳,手背上青筋暴起。

  面具之下,他皱起了眉,竭力压□□内混乱的力量。

  刚刚那一瞬间,他的道心乱了。

  孔玉抓住佘宴白的一只手,粗鲁地将他扯起,然后拂开他脸上的发,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敖夜,“你也不看看剑尊是否能看得上你!人家修得可是无情道,会看得上你?”

  敖夜抿着唇,竭力平复识海内暴躁的情绪浪潮。

  假的,那不是他的阿白。

  他的阿白早就死了。

  “剑尊,这美人是我偶然捉来的,身段极好,要不要试试?”孔玉朝敖夜挑了挑眉,笑道,“你放心,这美人身受重伤,弱得很。我已经□□了许久,现在又乖又软,保证不会在床上反咬你一口。”

  敖夜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乱了的道心愈发不稳。

  不仅如此,他右耳下痒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见敖夜似无动于衷,孔玉从储物法宝中掏出一朵盛开的莲花丢进佘宴白怀里,又一把将他推下了飞辇,大笑道,“阿奴,还不快给剑尊献花。”

  说罢,他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看着佘宴白跌下去后,才忽然发觉自己演过头了。于是他的笑声便越来越小,脸上嚣张的神情逐渐收敛了几分,看着比刚刚正常了许多,也更像一族的掌管者。

  不想孔玉这忽然变化的神情落在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修眼里,便是他此举非同一般,看着是荒唐之举,说不定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大阴谋。

  “不好,妖皇莫非是见我人族出了个天才,想使美人计坏剑尊的修行?”

  “太恶毒了!那人生得如此貌美,要是真令剑尊动了心可如何是好啊?剑尊他修的是无情,万万不能动情啊。”

  “修竹兄,你是剑尊的师父,你一定要好好叮嘱他,切莫因小失大,为一具红颜枯骨,而白白误了飞升大业啊……”

  叶修竹淡淡一笑,并不搭话。一双眼自佘宴白露出脸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扫过去,落在他柔弱无助的眉眼间,落在他似乎不仅修为尽失还受了重伤的身体上。

  跌落之际,许是因为过于惊慌,佘宴白眼里的泪终于落下。

  晶莹剔透,如朝露,如雨珠。

  一滴、两滴、三滴……

  他哭了。

  敖夜头痛欲裂,右耳根下的东西似乎钻出了皮肉,然后一直往下爬至他的心口,再狠狠地刺入心脏。

  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碎裂,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霜华剑从他手中脱落,没有归于他的胸口凝成霜花,也没有往下坠落。

  而是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飞至佘宴白脚下,令他踩了一下,然后有惊无险地落入擂台上。

  擂台上的结界被人开启,掩住了里头的声音。

  佘宴白着一袭宽松的艳丽红衣,血迹未干的手捧着一朵粉白的莲花,踉踉跄跄地走向敖夜。

  眼泪仍在流,雾蒙蒙的黑眸盛满了害怕与茫然,红唇却努力勾起,朝他露出一抹靡丽的笑容。

  “剑尊,给您花……”佘宴白微微仰头,颤抖着举起双手,欲将花献给身前高大的男人。

  见他不接,佘宴白的眼泪流得愈发汹涌,眸光闪动,似是在恐惧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你……”敖夜的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黑眸从边缘处微微发红。

  “求您收下花吧,我害怕……”佘宴白哭着说道,贝齿咬白了红唇,身子一软,便要像孔玉吩咐的那样跪在敖夜的脚边。

  “别哭……”敖夜抓住佘宴白的手腕,拉住他差一点就跪下去了的身体,哑声道,“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似曾相识的话叫佘宴白一怔,缓缓抬起头,透过泪水,却不慎瞥见敖夜右耳下浮现出的黑色魔纹,被头发、面具和衣领挡着,若非他现下的姿势恐怕难以发现。

  再仔细看那双眼睛,隐隐发红,且有狂躁暴虐的情绪在里头翻滚——这是入魔的前兆,佘宴白目露惊诧。

  “阿白,是你么?”敖夜抖着手摸上佘宴白的脸,用指腹温柔地拭去他眼角滚落的泪。

  咔嚓一声,道心破碎,他用了百年、拼了命才修至大乘期的无上修为一朝尽失。

  “你唤我什么?”佘宴白眨去眼中的泪,拧着眉问道。

  他记得,自己未曾向这小剑修透露过真名,他怎会如某人一般唤他阿白?

  敖夜解开身上的伪装,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摸上脸上的面具,然后缓缓解开,露出一张冷峻的脸庞,那双威严的凤眸里只倒映着佘宴白一人的身影。从看到佘宴白的第一眼起,他就直觉地认为这人就是他的阿白。即便理智一遍遍地告诉他,眼前的人可能是旁人的一个阴谋,但心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直至将人真真切切地拥在怀里,敖夜终于能确信这就是他的阿白,他独一无二的阿白。

  佘宴白死了,他修无情道又何妨。佘宴白若未死,他便是道破入魔又何妨。左右他苟活至今,便是为了他的阿白。

  “阿夜?”

  佘宴白愣住,忘记了流泪,也忘记了故作可怜,直起身扑进敖夜的怀里,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感受着他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

  他手上快干的血迹被敖夜脸上的温度融化,尽数印在了他的侧脸上。

  这一刻,先前蒙蔽了他们感知的力量终于彻底散去。便是此刻不散,待日后敖夜飞升之际,这冥冥间的束缚也会被打破。而到那时,一个已然修成了无情道的人疯起来,或许会更可怕。

  晴朗的天空忽然变得暗沉,有无数黑沉的云块飞速堆满了天空,隐隐有紫色的雷电显现,一声声闷响犹如天地无奈的叹息。

  “怎么回事?剑尊要渡劫了,我记得他才至大乘期不久啊……”

  “我怎觉得这情况不对呢……不好,他的修为在流失!难不成是——”

  “他的道,破了。”

  “嗯,是我。”敖夜低下头,对上佘宴白怔然的双眸,然后费力地勾起嘴角,朝他露出一抹笑。

  他已经许多年不曾笑过了,脸上的肌肉已然忘记了如何去笑,以致于这一抹笑显得格外狰狞。

  没了面具的遮挡,他耳下和脖子上的魔纹便清晰可见。加之他侧脸沾着佘宴白的血,一双眸子又因入魔而变得血红,当真是可怖,看着极其渗人,令人背后一凉。

  佘宴白愣愣地望着他,却从中觉出一股温柔来,喃喃道,“是梦么……”

  还活着?他的阿夜还活着——真好,真是太好了。

  眠眠忍不住悄悄地从佘宴白胸口处的衣裳里钻出来,胖乎乎的身子缠着他的脖子,脑袋紧紧地贴着他的侧脸,仰着头呆呆地望着敖夜,须臾之后,金眸里流露出些许紧张之色。

  “你是……”我的阿爹么?

  不等眠眠问出问题,便见敖夜温柔的神色一变,努力扬起的温柔笑容变得血腥煞气,猩红的眼眸满是残暴之色。

  他握着佘宴白手腕的手一松,转而掐住他的脖子,凶狠道,“你一直在骗我。”

  理智被彻底入魔后冷酷而疯狂的意识压下后,敖夜竟无比得清醒,过往那些一直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疑惑,在一刻,陡然清晰。

  “……”佘宴白张了张嘴,却是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皱起了眉,脸色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你坏!啊呜——”

  眠眠急了,顾不得敖夜极有可能就是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见过的阿爹,张嘴就在那掐着佘宴白的手上咬了一口。

  恶狠狠的一口,见了血的那种。这一口吞掉了敖夜体内的一股魔气,教他的理智恢复了一瞬,转瞬又再次失控。

  然而他的身体却像是有自我意识,在那一瞬间,松开了手。

  佘宴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背在身后的手施法破了擂台上的结界。他咳嗽个不停,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滑落。

  眠眠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下下蹭着爹爹,试图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