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邪神之后 第43章

作者:一口果 标签: 灵异神怪 爽文 穿越重生

  地神转头看向药神娘娘望月,问道:“你们认识?”

  望月茫然点头。

  地神不由皱起眉,问道:“我们这几日四处寻找这位神明,你既然知晓,怎么不早说?”

  望月委屈坏了:“我哪里知晓您要找的神明就是这位呢?”

  她又没入梦,只知道有位神明救了人,却没有亲身感受过对方的气息。再说了,她这几日又忙又累,眼下才休息下来,哪里有功夫琢磨这个?

  地神无言片刻,知晓是自己的问题,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待此番事了,我自有厚礼相谢。”

  又转向丁芹,和颜问道:“这位……”

  “我叫丁芹。”丁芹答道。

  她一双清凌的灵目看着地神与赤真子,目中有些好奇与紧张,却并无畏惧。

  丁芹并没有刻意运转灵目,但也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强大的气息。带有她此前从未见过的特殊。

  地神身上的气息厚重坚固,犹如大地,与这一处的天地间也别有一种独特的紧密联系,让丁芹想起了在李宅中的后李先生,但又有所不同。

  除此之外,他身上的气息还与这镇中的生灵们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共鸣,丁芹看不太分明,若要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就需要主动运转灵目了。

  而旁边的赤真子身上,也有一股丁芹此前从未遇见过的独特气息,那气息清静平和,缥缈如云烟。但这气息之上,却又似乎笼罩着一层别的东西,那像是一座云遮雾绕的大山,将赤真子的气息稳稳镇住,不至被轻易影响。

  丁芹虽然此前并未见到过他们,但已经从望月口中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再结合之前云苓对她所讲述的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那么他们的来意也便不难猜了。

  “丁芹姑娘。”赤真子把她当做平辈那样对待,很认真地行了一个礼,“您所侍奉的那位神明,是否在八日前于水固镇中收服了一只食梦貘,救了镇中百姓呢?”

  所以,果真是上神出手了吗?

  丁芹心中已经有了八分确定,但并不对他们肯定答复,而是说道:“我并不知晓,这几日我离开了这里,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能否烦请姑娘替我们相询?若您所侍奉的那位神明就是数日前出手相助的那位,可否允我前去拜会?此事对我十分重要。赤真子先行谢过。”赤真子又行礼。

  丁芹避过了他的礼。赤真子须发皆白,年岁不知多少,她还年少,只是因为漓池上神的缘故才得此郑重对待。神使代行神明之志,但她却并不应该也不能代替漓池上神做此决定。

  “我会替您相询的,请您不要多礼。”

  丁芹闭上眼睛,额间神印力量隐隐波动。

  远在李府的漓池:……

  他今天招客人登门?

  来就来吧。一个也是来,三个也是来。

  漓池盘膝坐在大青石上,膝上停着一张只有两根弦的琴。

  他这几日并不止在梳理记忆,还在思考那一天他在梦中所见到的前尘。

  他总觉得食梦貘身后还隐藏着什么。

  漓池摊开手,掌心停着一缕古怪的气息。这是他按照梦中记忆,模拟的食梦貘身上气息。

  他每一次入梦得知前尘,都是因为有相应的认知被触发。

  比如因果线、比如审断、比如神职,但这一次,食梦貘身上所沾染的气息,究竟有什么特殊,才使他梦到了神明欲立地府的一幕?

  那些以歌为祭的生灵们,与食梦貘有什么联系吗?他又为何会突兀地在梦中醒来?

  他有如此多的疑问,又为何,会在梦中干净利落地斩杀了食梦貘,以至于线索断掉?

  梦中行事的他,究竟还是不是他?

  漓池垂首看向膝上的琴。这张琴是他亲手炼制的,此身因果也是他自己建立的。无论如何,他都已经与此方世界建立了联系。

  点化后李是他、收留谨言是他、救下丁芹是他、赠名文千字是他……

  在做下这些事,与这些生灵接触的人,的的确确是他自己。

  漓池按了按琴弦,垂眸深思。因果……

  虽然因果的建立要谨慎,但这张琴的炼制却未必需要那般艰难。

  喜怒哀惧爱憎欲,七情之中的每一种情,各自又有细分。便单单一个喜,就可分出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等等不同的喜之情。

  七情引的凝聚条件十分苛刻,若要将细分出来的每一种情,都分别寻到相应的七情引编入其中,便是花费了无数时光,若无机缘巧合,恐怕也难以达成。

  但七情引既然为“引”,或许会有别的方法将之补充完整。他已经有了“惧”与“哀”的七情引,或可以之一试。

  漓池缓缓抚着琴。他心中有所不安,但这却是不能与任何人言说的。若想解决此疑,就得知晓此身身份。食梦貘背后有线索,却被他亲手断掉了,为今之计,也只有看看赤真子身后是否有线索了。

  ……

  在得到漓池同意的消息后,打着同样主意的赤真子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便去吧。”赤真子转而对地神说道。

  地神颔首,看向望月:“你既然也有事,便一同去吧。”

  望月:……等……等等!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现在去啊!

第42章

  松风入古道,雀影浮鸣泉。

  赤真子依古道而行,见林清山幽,不由赞叹:“倒是一派清静好风光。”

  水固地神略略颔首,没有接话。

  此地是大青山余脉,灵气略稀薄了些,但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不好的了。只是……瞧这道路的荒废模样,那位神明,难道是居住在一处山野荒宅中吗?

  地神在来时的路上已经观察过了,这附近有人聚集居住的地方,所供奉的都是些欲修神道的妖鬼之类,并不见这位神明的信众。

  难道说这位神明并不需要信仰?还是说他的信徒并不在此处?

  他是如淮水神君所说那般,只是游戏人间的过程中路过此地,暂且停歇的吗?

  地神心中思衬着,跟随在丁芹身后一路向山中走去。

  还未达到目的地,林中古宅不过刚现出一角飞檐,山林中的气息就产生了变化。

  灵气丰盈、生机盎然,草木碧翠、鸟兽悠然,别有阳和之气融融其间,竟产生了几分仙家福地般清静祥和意境。

  地神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目中露出震撼之色。

  “道友为何驻足?”赤真子停住脚步,疑惑地看向地神。

  他同样感受到了此地的变化,但这样的福地也不算罕有,在点苍山中,比此处更好的福地洞天也不鲜见,就算是一地灵气原本有所不足,以修行者的手段,作一番布置,也就可得了。

  以那位神明在梦中所显露的威神,拥有这般手段,又有什么可惊异的?

  地神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赤真子不修神道,对天地细微处的认知也差一筹。他看不分明,只以为这般变化或以仙道阵法可得之。

  然而,阵法终究只是以外力强行聚集灵气、塑造福地,一切不过是强行生造的,若有一日,阵法破败,这些仙家福地,也就归复平常了。说到底,不过是朽木刷新漆而已,表面看着光鲜亮丽,但其本质并未改变。

  可此处山林中的改变却并非如此,这些灵气韵致并非浮于表面,而是天地自生的。那不是以某种手段强行塑造,而是改变了此方天地的脉络,使之真正演化成了一方福地。纵使日后神明离去,此方天地所受的泽被也会一直绵延下去。

  这是以润物细无声的手段,行改天换地的大威能!

  虽然这里的改变发生得悄然无声,但艰难之处远比移山填海要困难得多。

  摧山裂石只需要有大力,制造焦土只需要有烈火,但要想使枯竭干涸之地生灵泉,死意弥漫之所演生机,则需要有对天地运转的深刻认知、对生机造化的足够把握,与对一方天地生灵的悲悯之心。

  地神摇摇头,对赤真子道:“道友且交感此方天地,这里与道友曾经所见到的洞天福地,真的一样吗?”

  他不再看赤真子,而是整衣肃容,对前方郑重行了一礼,方才继续前行。

  仙道求逍遥,神道证天地。

  世间多有修行者,只是为了求一个修行正法,而入了神道,却未见神道修行的真意。他久处水固镇中,看惯了来来去去的神道修行者,他们纵然行使神职,却大多只是为了求信仰、积香火,反而忘了本真。

  天长日久之下,他竟也有了些本末混淆。今日得见此景,方才寻回了归心处。

  ……

  青石残路通古宅,宅前有巨石开裂,裂中有新松茁壮。匾额之上,书有“李府”二字。

  地神恍惚,隐约记得几百年前,这附近似乎确实有一李氏大族。因为李氏并不处于他的辖域内,所以地神对此也不甚了解,只在今日见到了,才模糊想起,似乎许久未见李氏之人往来于水固镇中了。现在看来,这一氏族应当是衰败了。

  地神暗自摇头,将跑偏的思绪放下,重新打量起此地。

  山野荒宅,本该是令人心生荒凉的地方,但此处却并无荒废已久的阴晦气,反而显得清静宁和。

  尚未来得及扣门,李府的大门便开了,走出一个人影。

  “后李先生。”丁芹唤道,神情中透出久行之人归家的放松喜悦。

  后李面含笑意看着她,问道:“其他人呢?”

  “他们跟着黎先生去选宅子了。”丁芹答道。

  “远行疲惫,你先去休息吧。”后李点头,对她说道。

  丁芹心思灵慧,回身望了望跟着她过来的三位客人,对他们点一点头,便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后李看向三位客人,礼道:“我名后李,上神在南侧小院等待,诸位请随我来。”

  赤真子等人跟随在他身后,不由暗暗观察起这位引路人来。

  气息与此宅相融相合……这是宅灵?

  却是罕见。

  但他似乎又与寻常物灵有所不同,身形凝实气息灵动,这是已经脱出本体所限了吗?

  赤真子暗暗吃惊。

  物灵与灵神相类,多是由人类心念聚集而生的灵物,自身魂灵并不完善。纵使因本体之故实力强悍,但在修行真路上却往往不及那些实力远不如他们的生灵。唯有勘破迷障、化生自我,才算得上真正踏入修行路。

  点苍山传承久远、积累深厚,如今也只有两位物灵走到了这一步。但这两位都是在点苍山中传承不知多久的灵宝,自身威能强悍、久经世故,且常受山中讲法熏陶,方才勘破了这一层最大的迷障。

  眼前这一位只是凡人宅邸所化的物灵,竟然也走到了这一步吗?

  这也是那位神明的影响吗?

  他们默默跟随后李,来到了漓池所在的庭院。

  院中有灵池、老树。泉水氤氤弥漫灵雾,一尾银鱼悠闲地摆尾打出水花,老树摇风簌簌,其声愈静,树下有一方石桌,桌上有石壶竹杯。

  神明坐在桌旁,如云的袖袍垂在风中,手上执着新绿的竹杯,气息交融于天地,他像是化在风里、生在地上,像是就在那里,却又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