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他霸气侧漏 第43章

作者:长云暗雪 标签: 打脸 爽文 快穿 穿越重生

第49章

  金榜题名,打马游街。

  赵亦泽只风光了一天便被扔去了江南盐政,得天子看重本来是一件极好的事,为人臣者最难得的便是君王的信任。

  即便如赵亦泽,在初期也不免飘飘然了一会。

  但当他好不容易处理完盐政一事,抓紧时间成了个亲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被天子派去视察各地国学院的推行情况。

  国学院令平民百姓之子亦有机会读书识字,甚至还招收女童入学,赵亦泽可以预见到这一件事足以改变未来的走向。

  而未来,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会从国学院走出经,在过科举之后走入朝堂,他作为国学院的管理者,必定也会跟着沾光受益。

  这本是一件好事,得天子倚重也是他参加科考之时的梦想,一切都很顺利,但赵亦泽闲暇之余,却总有一个念头控制不住地浮上来。

  总觉得陛下好像把他当做一块好使的基石,哪里需要就将他塞到哪里去。

  但这样的念头太过大逆不道,赵亦泽也没敢多想。

  陛下这么倚重他,他这么胡乱揣测岂不是辜负了圣恩。

  等到国学院正式步入正轨之时,一纸调令又将赵亦泽调回了京城。

  他被升官了,成了宰相。

  北燕国世家独大,上一任宰相不过是世家傀儡,是世家把控朝堂的工具,后来当今天子上位,直接送那位宰相下去见了先皇,而后宰相之位便一直空缺着。

  赵亦泽本以为天子会让王沐之居宰相之位,虽然王家也是世家,但是他们是天子心腹,一直忠于天子,再者以他对王沐之的了解,那人是绝对不会背叛天子的。

  然而当赵亦泽于龙榻前问出这个问题之时,虚弱不已的天子却笑了。

  “朕好不容易拔除了世家在朝中的根基,是绝对不会再让一家做大。”

  “即使这家目前是朕的心腹。”

  白发天子语气极轻,那张褪去青涩的面容十分俊美,只是苍白的面色一如既往。

  赵亦泽一怔,而后恍然,虽然王沐之是忠心不二,但是王家作为一个世家,也总有别有用心之人。

  再者人心难测,谁又知道王家下任家主的想法,与其亡羊补牢,还不如一开始就断绝这份希望。

  “可是……”赵亦泽语气犹疑,“王家主,他不会因此与陛下心生隔阂吗?”

  谢珣笑了,肯定地摇头道:“他不会,朕能想到的,小舅舅他自然也能想到。”

  若他真对王沐之提了让他做这个宰相,只怕王沐之逃的比谁都快。

  他本就是普通的世家公子,风流读书人,若不是因为上辈子见了民不聊生的情形又逢重生这一遭,只怕他半步也不会踏入朝堂。

  正说着话,有人自外面走了进来。

  赵亦泽回头望去,发现正是两人口中的主人公王沐之,然而今日的王沐之却不一般,他并未身着官服,反而穿了一身简单的青衣。

  “原来陛下在跟赵大人说话。”王沐之朗声笑道,“难怪刘康搁外边拦着我呢。”

  他停下脚步,与赵亦泽并排而站,侧头看着赵亦泽,“或许这时候该叫相国大人了。”

  “王大人说笑了。”赵亦泽淡淡回道,一边拱手作礼。

  “从今日起,这声王大人就不必了。”王沐之道,而后又看向谢珣,“在下如今已经是一介白身。”

  赵亦泽愣住,“这——”

  王沐之挑了一下眉,“怎么,还不信?”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谢珣低低开口,“不是让小舅舅你把王承宣带进宫,他人呢?”

  王沐之脸上的轻松之意散去,眼底甚至升起一抹阴霾,“舅舅让他在外边等着呢。”

  “不过,这储君的人选——”王沐之顿了顿,“陛下真的决定是他吗?”

  “储君人选?”赵亦泽诧异地看向谢珣,朝中上下因为储君人选的事已经多次催促天子成婚立后,然而每次提议都被天子拒绝了。

  “也是该与你说说。”谢珣用手帕捂住唇咳了几声,咳完之后松开了手,略瞥了一眼手帕,而后不动声色地将手帕攥在手心。

  赵亦泽想了半天,也没见有哪个女子近过天子的身,更别提有皇子了。

  想不明白,他干脆直接问了。

  “敢问陛下,这储君人选从何而来?”

  “自然是朕仅剩的兄弟。”谢珣答道。

  赵亦泽一愣,几乎下意识想到了那位原太子,与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虽未见过那位太子,但是却从王沐之口中听说过原太子的为人,性格敦厚温实。

  然而当初王沐之对于那位原太子的评价却是过于敦厚,不能成就大事。

  敦厚到即便是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被抢了,也没有一丝怒气,反而老老实实地看守着皇陵,一丝怨怼也无。

  “如你所想。”谢珣看出来赵亦泽的想法,“他从前不合适这个位置,然而如今不一样,北燕国内忧已解,外患也暂时平息,他不需要去做多余的事情,只要好好做一个没有野心的守成之君便成。”

  谢珣咳了一声,又道:“朕还有一句话要与你说。”

  赵亦泽拱手,“陛下请吩咐。”

  “他若是做得好,你便让他坐着,他若是做不好,那便能者居之。”

  “陛下,你——”赵亦泽大惊,看向谢珣。

  谢珣笑了笑,接着道:“这个能者,也包括你。”

  “陛下明鉴,臣绝无谋逆之心。”赵亦泽跪下。

  “与谋逆没有关系,朕也不是故意考验你的忠心。”谢珣淡淡开口,“王朝更换本就是常事,只要北燕国的百姓生活安稳,龙椅之上坐着的人是谁,朕并不在乎。”

  这话不似做伪,但越是这样,赵亦泽心中越是不安。

  这样的吩咐,不像是商量储君之事,反而更像是——

  “陛下,您的身体……”赵亦泽表情惊疑不定,谢珣瞥他一眼,“赵亦泽,朕方才的话是圣旨。”

  “臣、遵旨。”赵亦泽咬咬牙跪下,一字一顿道。

  “既然陛下与相国大人商议完了,那是不是该叫王承宣进来了?那小子性子急,估计这会等的都快把地刨出一个洞了。”王沐之表情毫无异样,即便是听了这样一个足以震惊朝中所有人的密旨。

  “让他进来吧。”谢珣侧头看向赵亦泽,“你退下吧。”

  赵亦泽心有不安,担心地看了天子一眼,还是俯首叩头,“臣告退。”

  赵亦泽走出天子的寝宫,果不其然,看见外头那个模样与王沐之容貌相似的青年在门口来回转圈圈。

  “赵大人!”王承宣看见人出来顿时一喜,赵亦泽瞥了他一眼,“陛下叫你进去。”

  他扔下这么一句话也没有心思寒暄直接离开,王承宣摸了摸后脑勺,在看到寝宫门口太监总管刘康在朝自己招手,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进去吧。”刘康板着脸,“陛下召见你。”

  虽然在这里待了几年,但是王承宣进宫的次数却是五个手指头就能数清的,更别提来天子寝宫了。

  而此刻一见这寝宫中的珍奇摆设,王承宣几乎迷花了眼,放在他们那个时代,这就是一屋子古董,还是价值连城的那种。

  这么感叹着的王承宣丝毫没有想过,天子用的东西,即便是现在亦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王承宣,擦一擦你的口水,在陛下面前成何体统。”王沐之瞥了一眼口水都快流出来的王承宣,皱了皱眉呵斥道。

  王承宣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嘴,发现袖子干干净净并未有什么口水,再一看王沐之的模样,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谢珣行礼。

  “草民见过陛下,不知陛下让草民进宫所谓何事?”

  “你还想回去吗?”谢珣问

  “自然是想的,毕竟草民的亲人们都在那个时代。”王承宣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既然这样,那你自己准备一下吧。”谢珣阖上眼,“皇陵开启那日,朕特许你进去,只是皇陵许进不许出,若你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那么也只有死路一条。”

  “即便是死路一条,草民也想试试。”王承宣神色坚定,因为他回去的契机必定是在皇陵之中。

  但是——

  王承宣反应过来,诧异开口,“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开启皇陵,之前陛下不是说只有您……”

  “闭嘴。”王沐之打断王承宣的话,“不许你乌鸦嘴咒陛下。”

  “小舅舅。”谢珣无奈开口,“什么咒不咒的,朕的身体,没人比朕更清楚了。”

  王承宣吃惊地张大嘴,结结巴巴地开口道:“难……难道陛下您——”

  王承宣本以为历史已经彻底改变了,毕竟世家之乱没了,起义军首领都被拐过来打工了,北燕国没有如历史那样走向灭亡。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然而王承宣却没有想过,这么多事情都改变了,这位历史上的暴君却还是要死在二十岁的出头年纪。

  龙床上的人已经没了声音,王沐之打了个手势,让王承宣保持安静,而后领着他出了寝宫。

  “老祖宗,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出了寝宫,王承宣忍不住问道。

  在北燕国这几年,他能感受到这位历史上有名的暴君,其性格却并不似史书上的描写那般毫无缘由地嗜杀,除去为人诟病的专制独裁以外,他无疑是一位明君。

  “没人比陛下更清楚。”王沐之目光极其平静,“你回去准备吧,我再进去陪陪陛下。”

  “嗯。”王承宣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老祖宗,你……别太难受,毕竟生死有命。”

  “难受?”王沐之挑了挑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怎么会难受,王家是陛下的心腹,我忠于陛下,自然是陛下在哪,王家就在哪。”

  王承宣不解其意,但在王沐之嫌弃催促的目光之下,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王沐之重新回到寝宫,明黄的绸被轻飘飘地盖在白发天子身上,天子的脸色苍白的不见一丝人气。

  “如果小舅舅当初学医就好了,也不至于每次都对陛下的病情束手无策。”王沐之苦笑一声,“活了两世,却依旧活的一塌糊涂。”

  谢珣极缓地睁开眼,“你不是已经改变了北燕国的未来,也不算是活的一塌糊涂。”

  官场沉浮这几年,王沐之自然不像当初那么天真好骗,“若不是陛下有意为之,臣哪有本事说服陛下。”

  床上的人低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而后渐渐没了声息。

  王沐之怔了很久,才缓缓地跪了下去。

  “陛下,慢走。”

  轰隆一声,本就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王承宣才走到宫门口,便听到了鼓声,浑厚激扬的鼓声却又含着一丝悲凉之意,一下又一下。

  王承宣站在原地,默数着鼓声,足足二十七下,他在王家书房看过北燕国国志,三下鼓声代表皇后亦或是太后去世,而二十七下,唯有天子驾崩之时才会——

  王承宣余光瞥见宫门口值守的侍卫已经跪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回望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