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派身边醒来后 第209章

作者:苏城哑人 标签: 快穿 甜文 逆袭 穿越重生

  楚云声听着郁镜之的分析,补充道:“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枪手和叫范成美出来的人并不认识,但枪手却知道他们会在这里见面谈话,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杀死范成美后,没有对那个人动手。”

  得出这个猜测,是因为楚云声在赶到弄堂里时,不仅看见了深处那道影子,也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窗口似乎还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这里,隐隐带着杀机。

  他怀疑那名枪手就在那里。

  而在郁镜之追杀弄堂深处那道身影时,这名枪手并没有开枪掩护,也没有趁机枪杀郁镜之。

  这不像是同伴所为。

  这样想着,楚云声又抬头看了眼那扇窗户的位置。

  郁镜之思索着楚云声的话语,见楚云声抬头,便也沿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下一秒,他便也想起了自己所忽略的,心中瞬间懂了楚云声得出方才一番推断的缘由。

  范成美遗留下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价值。

  但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范成美的手上有枪茧,身体也有明显的格斗训练的痕迹,这无一不是在证明,他绝非一个普通文人。

  “我打中了那人一枪,伤处在大腿,他跑不远。不出意外,会抓到。”

  郁镜之道。

  楚云声微微点头,道:“你们这些日子在外奔走,已经拿出抗生素了吧。”

  郁镜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若不是已经拿出来了,想和我先礼后兵谈谈条件,刚才就该也有一枪,打在我脑门儿上。”

  闻言,方既明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范成美的尸体,倒并没有什么受到惊吓或是心有悲痛的表现,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只是老先生此时的表情却是非常复杂,他闭了闭眼,面容好像在瞬间便老去许多:“看来,这就是他们对欧洲那场会议的结果……给出的答案。宁可和东洋一起来强取豪夺,也不愿意多听一听华国的声音……”

  方既明一拳捶在墙上,身子跟着踉跄了下。

  一旁的楚云声忙去扶他,伸手之时,却见老先生忽然垂头捂住了脸,指间俱是潮湿。

  与此同时。

  孟望达坐着一辆黄包车,穿过海城一条条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道路,来到了东方报所在的宝安里附近的一条老街。

  这条老街上有一家店,名叫白鸽钟表行。

第176章 穿到《民国梨园》 20 孟老板的那……

  孟望达有些时候没来过这条街了,自打将这家钟表行给了小儿子孟昀,他便只来过三四趟,就不来了,心里头想着做男子汉的,总要早些自己立起来,才像个样子。

  今日顶着这灼灼的大太阳,再次来到这家钟表行门前,望着那刷得雪白的门脸儿,却忽然有些不认识了。

  那块请一位极善书法的老先生所写的白鸽牌匾,早已被摘了,换成了一溜儿竖着挂起的洋文,被繁复古典的欧式花纹簇拥着,顶端站着一只黄铜造的鸽子。

  瞅着就是漂亮、洋气,和这十里洋场的调调儿融得完美无缺。

  但孟望达却不大喜欢这个。

  他是光绪五年生人,族里同当时的两广的一位巡抚沾亲带故,操持着大笔的买卖,人丁旺盛。

  后来海战爆发,两广乱起,那名巡抚莫名其妙就被人砍了脑袋。孟望达的祖父恐惹上乱事,便咬咬牙,带着一家老小往北,来了江浙。

  然而,无论是他祖父,还是他父亲那一辈,都算不得什么顶用的人。

  千里迢迢带来的家产,只用了没几年,就将要败个干净。在这家彻底败落前,孟望达分到了两间铺面。

  那时候大约是宣统二三年,正有新潮流来,实业救国被时人所推崇。孟望达心里头是有股热血的,也不甘这样埋没着自己,便变卖了些产业,来了海城闯荡,要做实业。

  但海城这样的地方,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轻易挤不下多一只脚。

  孟望达是个长袖善舞的聪明人,尽管亏吃不少,当也上了许多,但总之是在这里混出了些名目。

  后来便不用多说了,他的运道来了,慧眼识人,在郁镜之还立足不稳时,便带着全副身家决意投了过去,之后水涨船高,身价翻倍地升,在造船与制碱上几乎和官家平分秋色,俨然成了海城一位赫赫有名的商业大亨。

  也就是那段时间,他将这家钟表行给了孟昀。

  “老爷?”

  许是孟望达在门外的大日头下立得太久了,引起了钟表行内伙计的注意。

  伙计在里头疑惑地望了两眼,一下认出孟望达来,赶忙迎出来:“老爷,您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孟望达收回瞧着那招牌的视线,又扫一眼堆着谄媚笑容迎来的伙计。伙计是他当初派到钟表行来的老人儿,但也不穿褂子了,改做了一身廉价西装,板板正正一站,还挺像那么回事。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

  门边铜质风铃一响,伙计殷勤地领着孟望达进来。

  “你们三少爷呢?”孟望达左右瞅了眼,除了这伙计,再没什么熟悉的面孔,连那位几十年修表手艺的师傅都不在了。

  “您也知道,这不到了月末嘛,有账本要交,三少爷正在楼上对账呢。”伙计回道,“老爷,要不您先坐,我去请少爷下来。”

  孟望达摆摆手:“得了,忙你们的去,我自己去楼上找老三就行了。自家地方,甭来那些讲究。”

  说着,他也不等伙计作什么反应,便撩起袍子,往楼上去。

  伙计作势欲拦,却到底没拦。虽说晌午三少爷就交待了谁也不见,无事也不得打扰,但此时来的是孟望达,在自家地方,人家亲爹去见儿子,还要拦什么拦。

  孟望达留意到了伙计一闪而过的为难之色,却假作没瞧见,径直上了二楼。

  他从不怀疑一贯老老实实的孟昀身上会有什么鬼,但这时候,他却不得不来多想。

  钟表行一楼都是柜台,二楼便是几个用来修表的房间,放着些进口的仪器,都有师傅在里头忙碌。

  在这些修表间的尽头,便是一间办公室,门关着,安安静静的。

  孟望达攥了攥手指,抬手敲门。

  “谁?”

  门里反应很快,一道男声响起,带着些许警惕。

  孟望达道:“我。”

  一阵闷响动静,旋即脚步声靠近,办公室门被打开,一个二十左右的瘦高青年出现在门内,脸上透出几分惊喜与愕然:“爹,您怎么来了?”

  “到这边办点事,正路过,就想着来看看你。这些日子你连老宅都不回,想见都见不着,你娘都要怨我让你出来了。”

  孟望达随意地说着,挥开孟昀堵着的手臂,走进办公室,环视一圈,来到桌前,翻了翻那些堆着的账本:“早两天不做事,到日子要交到家里去了,才临时抱佛脚,你呀€€€€”

  孟昀略有惭愧地苦笑:“我也不想呀,爹,那不是之前都有事情忙嘛。”

  孟望达抬眼打量了下这有段时间没见的儿子,突然道:“你对账便对账,还反锁着门做什么?”

  像是没料到孟望达忽有此问,孟昀愣了下,迟钝了两秒才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读书做事就易分心,这对账的事也是如此,门一关,旁人不来打搅,我这脑子转起来也能快些。”

  简单解释过,孟昀话锋便是一转:“爹,您顶着这大日头奔波,可是要热坏了吧。您坐下,我给您倒碗凉茶,清清暑气。”

  说着,孟昀伸手来扶孟望达,引着他朝待客的长椅边走。

  孟望达也没推拒,顺着孟昀的意思坐下来。在孟昀来回走动,端茶倒茶时,他也在仔仔细细地观察这间宽敞的办公室。

  他本就是带着复杂的心思来试探孟昀的,如今刚一见到,便发觉古怪,不由怀疑起什么来,看这办公室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也没容他琢磨出究竟哪里不对,孟昀便将凉茶递了过来。

  孟望达叩着茶碗盖,问:“这两个月,家也不回,除了学业和钟表行的事,又在忙些什么?”

  孟昀一笑,很有几分羞窘之意地道:“您上次不是说,我这年纪,也该给您领回去一个儿媳妇了嘛,这两月您儿子我正奋斗呢。”

  没从孟昀的表情中发现撒谎的痕迹,孟望达心下微微一松,呷了口凉茶,笑道:“你小子,瞧不上你娘选的那些,要追求自由恋爱,怎么着,现在恋爱上了?”

  “多大年纪,是什么人家的?”

  到底是做人父母的,一说到这种事,便忍不住追问。

  孟昀道:“她是一所女子中学的老师,今年十九,家中也是做生意的,只不过不在海城,而在金陵。我同她在读书会上认识,一见便很喜欢,后来也见过几次,便有了往来……”

  孟望达静静听着,面上不由浮起一丝欣慰的微笑,只是笑着笑着,他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瞟到侧前方的窗台上,似乎隐约有块灰黑的痕迹,像是踩上去的鞋印。

  笑容僵了一瞬,他迅速低头,不着痕迹地掩饰了下去。

  “既然有了心上人,那便好好待人家,哪日有空闲了,就带回家里一起吃顿饭。”孟望达又喝了口凉茶,只觉喉间全是酸涩,“仔细算你的账,你爹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多留了。”

  说罢,他站起身,作势往外走。

  孟昀忙起身相送。

  快到办公室门口时,孟望达脚步蓦然一停。

  他转身一把按住了孟昀的肩,声若蚊鸣般低低道:“儿子啊,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和爹说?”

  孟昀对上孟望达深深望着他的眼,神色一怔,却见孟望达挪开了视线,回头望了一眼他方才坐着的那张长椅背后,那里有一套红木的桌椅柜子,高大结实。

  孟望达感受到了自己掌下那片瞬间紧绷僵硬的肌肉。

  孟昀轻声道:“爹,您知道些什么?”

  看到孟昀的表情,孟望达的心刹那间便凉透了。

  他紧紧攥着孟昀的肩膀,张口欲言,但话音还未吐出,就听到办公室内忽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江成君,不如留你的父亲,再喝一杯茶吧。”

  孟望达霍然转头,正看见一个腿上带伤、一瘸一拐的男人从柜子后绕出来,不怀好意地、冷冷地盯着他。

  此时。

  白鸽钟表行附近。

  一串杂乱的脚步声中,楚云声和郁镜之跟着几名追寻零星血迹到此的手下,穿过曲曲折折的弄堂,来到一棵高大的老槐树底下。

  “先生,血迹就是在这儿没的。”

  检查四周的刘二过来,低声道。

  郁镜之矮身看了看突兀断在弄堂中央的血滴,又抬头扫视了周遭一圈,道:“隔壁这两家都是做什么的?”

  刘二道:“都是寻常人家,已让巡捕房的进去搜过了,没有什么发现。”

  楚云声也在观察这一路断断续续遗留的血痕。

  除了弄堂中央那处,两侧无论是堆积的杂物上,还是灰黑的墙面、树干上,都再没有血迹。

  这并不符合常理。

  若说这个时候处理了伤口,暂时止血了,但却又没看到这里流的血多些,毕竟停留在原地包扎的时间里,总是会留下更多的血迹。但若是没处理,这血迹又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总不会是这人原地蒸发了吧。

  又或者说,这人临时找了什么物件,捂住了伤口,然后迅速逃进了哪里。

  可这弄堂内的人家,却没有他的痕迹。